啧啧啧……
田岁岁眯眼，竖起了一根白嫩嫩的手指头，神秘兮兮地左右晃晃。
“你不懂。”
菜鸟的喜悦，大神是无法体会的。
裴阳一脸不屑地撇嘴。
“我确实不懂。”
田岁岁这水平，估计跟他七八岁的时候有一拼吧。
田岁岁没有再理裴阳，她伸了个懒腰，继续开心。
陆今朝正好从楼下回来，他刚走到房门口，裴阳赶紧站起来给他腾地方。
“朝哥，你快来吧，我下楼招呼客人去了。”
他这小徒弟，一般人真带不起。
陆今朝笑笑，看裴阳那一副避之不及的神情，他大概就能猜到他刚刚经历过了什么事情。
他坐到田岁岁身边，将手肘搭在小丫头后面的椅背上，眉头一挑，薄唇凑近田岁岁白皙纤长的脖颈，轻轻地吐气。
“你是不是又莫名其妙地死了？”
低沉的嗓音又酥又痒。
田岁岁瞬间乖巧，萌萌地低头解释。“没有呀，我可乖了。不信你问他，我还杀死了一个人呢。”
陆今朝看了裴阳一眼。
裴阳不大情愿地点头。
“行，有进步就行。”陆今朝与裴阳不同，他清楚田岁岁的底子，刚玩三天，他对她要求不高。
裴阳可受不了。他一想起那浪费的一百多发子弹，他心肝都疼，他抱拳拱手，连忙溜之大吉。
训练室里又只剩陆今朝和田岁岁两个。
田岁岁瞄了一眼陆今朝，眼见着师父双眼望向窗外，眉头微敛，好像在想什么心事。
她眨眨眼，伸出一只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陆今朝堪堪地回过神。
“怎么？”
“你不是来给我上课的吗？”
田岁岁家里离这儿不近，她今早大老远跑过来，结果师父今天也没怎么跟她说几句话呀，连第一次杀人都是裴阳小哥哥教给她的。
陆今朝轻笑一声。
“你有天分，我只能教你技巧，具体怎么操作还是要靠你自己勤加练习。”
田岁岁耸耸肩膀，她也知道呀。可是师父不理她，她就总觉得好像会缺了点什么。
她眼珠滴溜溜一转，鼓起勇气拍了一下陆今朝的肩膀。“师父，等我杀够十个人，你满足我一个心愿好不好？”
“什么？”
“等我杀够了我再告诉你呀。”
陆今朝轻笑一声。“你不如现在告诉我，否则我未必会答应。”
嘁……
“我只是想请你吃顿饭而已呀……”
她本来不想说，但又怕他真的不同意。
事件的缘起在于，在田岁岁的眼里，她当初之所以能中那价值一万五的特等奖，陆今朝起到了很关键性的作用。
她一是想谢谢他帮她中奖，二是想谢谢他给她上课，毕竟像他这样的人，平常肯定都挺忙的，朋友和客人一大堆，还要抽空给她这只小菜鸟一对一辅导，她还在读书没有大钱，但去模特公司赚外快外加过年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给的压岁钱……所以请师父吃饭的钱还是有很多很多哒。
陆今朝深眸看她。
“想约我就直说。”
“……”
田岁岁脸红了一下。“那你答不答应嘛……”
陆今朝忽地站了起来。
“明天晚上七点新民路如意斋见。”
“可是我未必能杀到十个人呀！”田岁岁有点着急地仰头看着他。从今天下午到明晚，她可不是师父和裴阳小哥哥那样的大神，她就算不眠不休，也未必能杀到十个人呀。
陆今朝弯下腰，看她，唇角一勾，似笑非笑。
“谁说是赴你的约了吗？”
“嗯？”
“我约你，我请你。准时点，别迟到。”
“哦……”
小丫头懵懵地挠了挠额头。
陆今朝微笑。
“今天的课就到这儿吧，你家住哪儿，我开车送你回家。”
田岁岁连忙摆手。“不用麻烦啦，师父，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去就可以啦。”
“我送你。”
陆今朝坚持。
他捞起外套，随意地搭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田岁岁忐忑地看他一眼，抿抿唇，想了一会儿，自知坚持不过。
这……
“冰淇淋胡同麦芽小区，麻烦师父啦。”
“不麻烦，穿衣服。”
“嗯！”
田岁岁乖乖地点头，弯腰，把冬天的厚外套拿了起来。
☆、第9课
Chapter 9.
陆今朝的车就停在工作室门前的停车位上。
一款黑色的高性能越野车，款式很新，梅赛德斯的三叉星标志，看着就价值不菲。
田岁岁站在车边看了一眼鞋底，还算干净。小丫头拿细白的手指掖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安心乖巧地坐了进去。
陆今朝坐进驾驶室，系好安全带，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后视镜，平稳地将车子驶入车道。
晌午时分，路上的车并不是很多，灰色的二层小楼消失在视野之中，道路两旁的街景也在不断地移出视线之内。
车里很安静，陆今朝瞥了田岁岁一眼。
“你们家那边是个老小区吧。”
他以前读书的时候去过那边。
“嗯，已经有快二十年了，我从出生开始就住在那里。”
冰淇淋胡同，原本是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缘起于一个当地的雪糕厂被命名的，那时候誉城的街道很窄，城市也不发达，能有一个雪糕厂，就算是挺大的生意啦。
整条街的商业气息，也是被那个雪糕厂给带起来的，当时在冰淇淋胡同，卖街头小吃和衣服鞋子的都特别多。后来到九十年代后期，外地的雪糕大品牌涌进来，当地的雪糕厂就倒闭了，政-府整顿规划，就变成了现在的麦芽小区。
“师父，你知道吗，我们家之所以叫麦芽小区，就是因为当初那个雪糕厂的麦芽味雪糕是最出名的。”
田岁岁眼睛雪亮，掰着手指头，给陆今朝介绍她们家小区的陈年历史。
陆今朝眉头微拢。
麦芽味的雪糕……
他轻笑一声，“没吃过。有机会尝尝。”
“嗯嗯！老味道可好吃了！我奶奶以前是那个雪糕厂的工人，你如果想吃的话，我可以让我奶奶做给你呀！”
小丫头笑容灿烂，毫无戒备地望向陆今朝。身旁的年轻男子若有所思，唇角微扬，拿左手修长的食指摩挲着眉骨的上方。
她奶奶……
“你这是又在约我去你家吗？”
正赶上红灯，陆今朝侧头看她。
二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田岁岁红着小脸，又抓抓脑袋。“我没说啊……”
她只是说请师父吃雪糕，又没说要在她家吃……
陆今朝忍不住想笑。
“行，那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嗯。”小丫头点头，眼睛望向窗外。“等大家都有时间的时候再说吧，而且……做那个雪糕也要提前准备挺多东西呢。”
陆今朝又深眸看了她一眼，不知道田岁岁自己有没有发现，她一紧张的时候，就不敢看他。这几次接触下来，他已经基本看穿。
看破不说破。
陆今朝挑了一下眉毛，红灯结束，他继续开车，车厢里再度落入了起初的安静。
……
不一会儿，到了熟悉的街口，小丫头迅速地解开安全带，指着一家路边的烤地瓜摊说道。
“师父，就在这儿停吧，离我家不远了，我下车买点东西。”
她想吃烤地瓜，一到冬天，田岁岁看见烤地瓜和糖葫芦这两种东西就会毫无抵抗力，拼命地直流口水，走不动道。
或许是直觉，陆今朝察觉出她那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地瓜摊，就知道她想干嘛。
他笑笑，在她临出去前拉住了她的手腕，难得温柔地道。
“别忘了明天的约会。”
北方的冬天，风大。
田岁岁没听清楚，把约会听成了约饭。
“嗯嗯！好呀好呀！”
陆今朝垂眸，有些不舍地松开了她的手腕，田岁岁头也不回，一脸兴奋地奔向了卖烤地瓜的大叔那里。
“这个地瓜怎么卖呀？”
老板看她一眼。
“八元钱一个大的，五元钱一个小的。”
田岁岁低头，比较了一下烤地瓜的个头，这一个大的都能装下两个小的啦。
“老板，这个小的会比这个大的甜吗？”
“不会，都一样的。”
哦……
“那我要一个大的。我要最下面那个，那个看起来烤的比较透。”
老板伸脖子一瞅，那个地瓜是他原本想留给自己的老顾客的。可现在都被点名了他还能不卖？
“小丫头，识货！”
田岁岁嘻嘻地笑了一下，捧着热乎乎的烤地瓜，心满意足地往家的方向走。
陆今朝望着她的背影，扬唇，鬼使神差的，自己也下车走向了田岁岁刚刚光顾过的那个烤地瓜摊。
“老板，这地瓜怎么卖的？”
老板盯着他的限量版球鞋。
“八元钱一个小的，十元钱一个大的。”
靠。
不到半分钟就涨价了？
陆今朝嗤笑一声，两只手抄在裤袋里，用舌头舔了一下上牙膛，“老板，我看起来很有钱吗？”
中年大叔连忙笑着解释，“哎呀，小伙子，你不知道，这年头地瓜都是这个价钱的，你看我这地瓜个头这么大，分量也足，咱们都是小本生意良心小摊，卖你八元钱十元钱绝对不贵的啊。”
陆今朝眯眼，低头一看。
呸，最大的还被田岁岁给挑走了。
行，不就是当一回冤大头吗，谁让他今天心情好呢。
他仰头，点烟。
“给我拿个最小的。”
甭管重量，他就是要在价钱上跟田岁岁保持一致。
……
于是乎，那天中午，田岁岁和陆今朝便都得到了一个价值8元钱的新鲜出炉的烤地瓜。
只不过……
一个又圆又胖。
一个又细又扁。
那烤地瓜摊离田岁岁家里确实很近，她拐了两个弯，便进入了小区侧门，上楼的功夫，热乎乎的烤地瓜便被她吃了个干净。
小丫头进屋洗手，又换了一套衣服，家里人都去店里工作了，她没什么意思，便打开电脑，接着登陆了《绝地求生》。
她的好友列表里，只有一个人。陆今朝还在路上，自然没有在游戏中上线。
她原想着要不要开一局游戏，自己单排试试，可是鼠标微微地移动了两下，她又放弃了。
不是不敢，她只是觉得一个人单排缺少点乐趣，小丫头扁扁嘴巴，随手点开了游戏里的服装间，背心、裤子，都很丑。忽然，她又想起昨天看到师父穿的那套白衣服，她眼前雪亮，眨眨眼，悄悄摸摸地潜入了Steam的社区-市场。
她记得师父说过他那套衣服叫Leather Hoodie（White）刺客信条白外套，她在市场的搜索栏里输入了一下衣服的名字，价格紧接着跳了出来。
——￥6345.55？！！！
小丫头连忙揉了揉眼睛，她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一千多美元，她吞吞口水，点击了关闭页面。她以前真的不知道玩游戏是这么费钱啊，难怪当初PQ工作室的报名费都要一万五起呢，一万五……在这游戏里买三件衣服还不够用呢，这么一比较，这报名费还是挺良心的。
田岁岁摇摇头，把电脑扔在一旁，脸朝着床面趴到了床上。
梁静正好给了发了一条语音消息。
“岁岁，你在干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