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让我做剩女——红叶似火
时间:2018-04-15 12:49:07

  但这个案子的广泛宣传对杨东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杨东这边,因为顾忌着他的伤,一开始大家都有志一同地都瞒着他,准备等他伤好了之后再告诉他实情。大家都像以前一样,准时去看杨东,给他送些花和水果之类的。
  不过时间长了,杨东还是渐渐觉察到了不对劲儿。因为不光是文心与他的父母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再也没出现在医院,问左宁薇几人,他们也通常是顾左右而言他,只说文心与他父母都有事要忙,出远门去了。但到底是出什么样的远门,会连电话都不给他打一个?
  还有医院里护士与医生看他时眼底同情的目光以及其他病人背后对他的指指点点,都令他如芒在背,倍感不安。
  终于有一天,杨东去上厕所时,无意中听到两个在小便的病人低声议论:“住在315单人病房里的就是那个强奸犯、杀人犯的儿子吧?”
  “是啊,网上大街上都传得沸沸扬扬了,这两口子还真是缺德,对那么个小姑娘都下得去手。”
  “可不是,太丧心病狂了,听说死去的那个徐莹莹还是柳凤的大学学妹,两人还是好朋友……”
  听见“柳凤”的名字,杨东的脑子轰地一声炸开,头痛欲裂。
  听到声响,那两人立即住了嘴,扭过头看见是杨东,两人的表情都有些讪讪的,带着背后说人坏话被人撞见的尴尬,垂着头灰溜溜地走了。
  杨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病房的。他满脑子都只有“强奸犯”、“杀人犯”这几个字眼。
  回到病房,杨东赤红着眼哆哆嗦嗦地打开病床前的抽屉,从里面掏出自己的手机,按了开机键。
  在等待开机键的那十几秒,杨东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被丢到了滚烫的油锅上煎熬,他很想说服自己,一定是那两个人弄错了。可理智又反问他,那怎么解释文心和他父母都不见了?
  但他的父母亲怎么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他不相信。杨东浑身冒汗,手抖得差点连手机都没抓住,在滑开开锁键的那一瞬,他忽然想到,自从他醒来后,医生说他伤着了脑子,不宜用脑,所以让他不要看手机。现在想来,他是不是应该感谢医生这善意的谎言呢?
  杨东的嘴角扬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屏住呼吸,颤抖着手打开了浏览器,刚输入“柳凤”两个字,下面就出现了一连串的新闻报道,标题一个比一个耸人听闻,但都脱不了“横水县谋财借腹杀人案”这个主题,那一行行红艳艳的小字刺得他眼睛发涩。除了新闻报道,微博头条,热搜第一也都是此案,杨东很想告诉自己,这是他们弄错了,天下同名同姓的人何其多,但新闻报道上杨雪松和柳凤身穿白色囚衣,双手戴着手铐被两个警察押着的画面生生地打破了他心底的最后一丝幻想。
  杨东痛苦地抱着头,像只负伤的野兽,发出痛苦的低吼。怎么会?他的父母怎么会做这种事,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虽然因为求学,常年累月不在家,但也清楚,他父亲在外面并不是那么干净,也有几个相好的女人。他还曾就此问天真地问过他的母亲,为什么不跟父亲摊牌,制止他这种对家庭不忠的行为。
  可当时柳凤只是笑了笑,摸着他的头说,你父亲的一切都是你的。苦劝了几次无果,见柳凤是真不在意这件事,杨东也只能作罢。
  他都在外面找了其他的女人,为什么还要去强奸杀害一个无辜的女子?杨东百思不得其解,伸出食指,点进了一则专题报告,一眼就看到专题中下方那则短标题:杨雪松强奸受害人徐XX并致其怀孕,在其产子后,将其杀害。
  看到这个长标题,杨东心神一震,如遭雷击,手里的手机再也握不住,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发了几秒的呆,杨东慌乱无措地趴到地上,捡起手机,飞快地打开,就这么趴在地上将这些新闻飞快地扫了一遍。
  看到最后,杨东的心麻木了,没想到他的身世这么不堪。他不是什么合法的婚生子,他是一场罪恶的产物,是杨雪松和柳凤伤害徐莹莹的证据,就是为了生他,杨雪松才会强奸徐莹莹,并将她关在暗无天日的茅草屋整整一年多。而他身上竟流淌着杨雪松的肮脏血液。
  杨东突然像发了疯一样,冲进病房外的洗手间,拿起肥皂使劲儿地搓手,搓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两只手的皮都发白了,他还是没停止。医生和护士看了很多着急,连忙过来劝他,但无论这些人怎么劝,他都置若罔闻。
  左宁薇几人过来时正好瞧见这一幕,几人连忙跟旁边的护士沟通了一番。护士也知道杨东的遭遇,对他深表同情,遂点点头,将看热闹的病人和家属赶回了病房,留下杨东一个人站在洗手池便不停地搓手,搓得皮肤都发软破皮了,血顺着他的指缝滴进了水池里,漾开一朵花色的涟漪,他似乎也毫无所觉。
  左宁薇担忧地看着他,想劝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语言在这一刻实在是太苍白无力,谁也没办法切身体会杨东的心情。说什么不要难过了,不是你的错,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话。
  不管杨东有多无辜,他都将承担杨雪松犯下的孽障所带来的苦果。
  “宁薇姐,你们先回去吧。”背后突然传来了文心沙哑的声音。
  听到文心的声音,杨东背影一僵,洗手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浑身僵硬地站在那里,像块石头一样。
  也好,这时候也许也只有文心能劝动他了。
  左宁薇叹了口气,招呼风岚几个,沉默地出了医院。
  静默了几秒,文心走到洗手池旁,伸出手搀杨东:“走吧,你的病还没好,我扶你进病房休息。”
  “走开。”杨东一把拍开了文心的手,“别碰我,脏!”
  刚被他拍开手的时候,文心本来觉得很委屈,但听到杨东从喉咙里寄出来的最后一个字,她心中蓦然一痛,所有的委屈都化为了对杨东的心疼。
  “不要这样说,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好的。”文心哽咽着劝慰他。
  听出她语气里的哭腔,杨东侧过头,看着她被自己拍得红通通的手背,心里难受得无法抑制:“别哭了,是我不好,对不起!”
  说着,他再也忍不住,抱住了文心,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似乎恨不得将文心刻进他的骨血里,再也不分离。
  文心埋在他的胸口,紧紧抱着他,无声地低泣起来,滚烫的泪珠落入杨东的胸口,灼得他的眼眶都红了起来。
  两人明明没有失声痛哭,也没有任何过激的表现,但萦绕在两人之间的那种绝望和痛苦,让路过的护士都忍不住红了眼,比死别更牵动人心的是生离,尤其是这种被现实无奈拆散的小情人。
  两人拥抱了许久,直到洗手池外响起了脚步声才分开,然后默默无语地往杨东的病房门口走去。
  到了病房门口,杨东握住门把,手背上青筋暴跳,脸上的表情却极其平静,他扭头深深地看了文心一眼,细细的叮嘱:“以后别任性了,不要因为贪睡不吃早饭伤身体,也别为了减肥拼命节食,女孩子还是有点肉才好看。还有别那么轻易相信人,走到哪儿都多留一个心眼,防人之心不可无,晚上没人接你,不要太晚回家,不要一个人去太偏僻的地方……”
  他絮絮叨叨的,好似有操不完的心,生活中的每个小细节,从银行卡放在钱包里哪一层到公交卡在哪儿充值比较方便都不厌其烦地跟文心讲了一遍,好像生怕她忘记了一般。
  文心仰起小脸,眼巴巴地望着他,不住地点头。明明这些小事她以后可以做,自己去摸索,但她却舍不得打断杨东,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以后两人即将成为陌路。
  眼看杨东开始词穷,她也跟着接话道:“你以后工作不要那么拼命,别仗着自己年轻就没日没夜的加班,还有不要天天叫外卖,外卖的油不干净,吃多了不卫生。还有皮衣和大衣要送到楼下的洗衣店干洗,你家的水电气卡就放在门口的鞋柜上方的小抽屉里,豆豆还在宠物店里,别忘了将它接回来,它的猫粮我给你放在了客厅左侧的置物架上,吃完了去……”
  再多的叮咛与不舍都没办法阻止时间的流失,说了半个多小时,说得口干舌燥了,文心仍不愿停下来,她脑子里一片混沌,开始重复开头说过的话。两人这场离别持续的时间太长,长得走道上不时有病人家属探出头,偷偷看着这两个莫名其妙的年轻人。
  杨东恋恋不舍地看了文心一眼,打断了她的话:“够了,你回去吧,以后多保重,照顾好自己。”
  文心咬住下唇,眼眶含泪,盯着杨东不做声。
  杨东也很难受,但两人之间不仅有血缘纠葛,而且还有上一辈的恩怨,无论如何都再无可能,长痛不如短痛,他已经身陷地狱又何必再耽误文心呢。
  他闭上了眼,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你走的时候我就不去送你了,好好的。”
  文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捂住嘴冲了出去,安静的走廊里响起一阵越去越远的踉跄脚步声。
  等脚步声远得听不见了,杨东猛地睁开眼,直直地盯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眼底的希望之光渐渐熄灭,枯寂一片。苦笑了一下,他脚步蹒跚地推开了病房的门,背靠在门上,抱着头无力滑坐到地上,发出痛苦的低吼声。
  走廊尽头的柱子后面,看见杨东终于进了病房,文心悄悄探出一个头来,眷恋地看着杨东的病房门,眼睛里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滚落下来。
  过了许久,文心终于止住了哭泣,下楼来到住院部,花钱给杨东请了半个月的护工,这是她仅能为杨东做的了。杨雪松与柳凤双双入狱,名声扫地,杨东的身份也跟着尴尬起来,杨家或柳家的人都不会过来照顾他。即便有人过来探望,也不过也是利之所趋罢了。
  至于她的外公和母亲,事发至今,他们从未提起过杨东一句,想来也是不愿意见杨东的。文心也能理解外公和母亲的难处,杨东身上虽然流淌着她小姨的血液,但也是杨雪松的孩子,还是以那样一种罪恶的方式出生,备受打击的外公见到他就会想起她那命苦的小姨,根本没法面对他。
  也许相忘于这茫茫人海,各自安好,是对他们所有人来说最好的结局。文心提起脚,走出医院的大门口时,忍不住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这座六层的白色楼房,这个地方埋葬了她人生中最刻骨铭心的一段爱情。
  杨雪松的一审判决下来后,徐芸芸带着老父亲和女儿抱着徐莹莹的骨灰盒踏上了回安城的旅程。他们准备将徐莹莹葬到徐母的身边,以告慰徐母的在天之灵,也让她们母女俩做个伴,相信徐莹莹也很愿意回到母亲的身边。
  文心没有再去见杨东,那天自从在医院一别后,她再也没提起过杨东一次,好似忘记了她生命中曾出现过这么一个人。只是她本来还有些圆润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才几天而已,下巴就已经变得尖尖的,眼神里的活泼天真也消失不见,变得如一潭古水般平静无波。徐芸芸见了很心疼,但再心疼有什么办法,两个孩子终究是有缘无分,她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回安城后,文心认识了更多年轻优秀的男孩子就会逐渐放下杨东。
  文心走后,杨东也跟着出院了。
  他出院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开始处理杨家的资产。当初法院宣判时,用杨雪松名下的资金赔了24年前徐莹莹所呆的那家贸易公司法人八十万及这笔钱这么多年以来的利息。这样一来,杨雪松账户里的流动资金几乎一扫而空,余下的都是固定财产,主要包括杨家的瓷厂以及县城和市里的几套房子,还有那片土地二十几年的承包权。
  杨东将这些东西连同杨家在育林镇上的那座房子都一并折价处理了。然后将这笔钱尽数捐给了红十字协会,并拿着那张捐赠荣誉证书,前去看守所探视了杨雪松。
  杨雪松一见到他就格外激动,手越过铁栏杆,急切地抓住杨东的手:“小东,你终于来看爸爸了。你可一定要救救爸,爸爸罪不至死啊,徐莹莹真不是我杀的,是她自己撞死的,我没有杀人。二审你给我请个知名的律师辩护。”
  杨东平静地看着他,任他抓着手不言不语,过了半晌,杨雪松说得口干舌燥了,见杨东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他似乎意识到了不寻常,语速渐渐放缓,用力握紧了杨东的手,特意强调:“小东,我可是你的亲生父亲啊!”你不能见死不救。
  “我有东西要给你看。”杨东仍旧一脸平静,没有回答杨雪松的请求,弯腰从袋子里取出一个鲜红色的本子出来,递给了杨雪松。
  杨雪松开始还以为他是给自己带日用品来了,连忙诉苦:“小东,还是你想着爸,你那几个姑姑都是白眼狼,平时要好处的时候不请她们都经常上门,见你老爸落难了,这么久,她们都没来看过爸爸一回。哎,你不知道,这里没有烟抽,也没有……”
  都死到临头了还惦记着享乐,杨东黑漆漆的眼珠子里一片冰冷,看杨雪松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仇人。可杨雪松还在一个劲儿的喋喋不休,这段日子简直是他的噩梦,养尊处优了二十几年的他只要一想到余生可能都这么过了,便觉得生无可恋,幸亏杨东来看他了,总算给他带来了一丝希望。
  但杨雪松不知道的是,更大的打击还在后头。
  当他捧着杨东递上来的那本鲜红色的捐赠荣誉书时,整个人都傻眼了,手指发颤,指着杨东,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个败家子,这是你伪造的对不对,你一定是在骗我……”
  杨东的声音很缥缈,像是从遥远的虚空传来般:“爸,我没钱给你请律师了。就算有钱,只要不是丧心病狂,不想出门就被人砸臭鸡蛋的律师恐怕都不会接你的这个案子。”
  “你个孽障,有这么说你老子的吗?别忘了,你是老子生的,没有我,哪有你,你这是要反了天了。”杨雪松的心都在滴血,这可是他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的家底啊,最后就被这小子给捐了,换了这么一张没用的纸。
  看见他火冒三丈,气得跳脚,杨东却笑了,只是这笑容很让人心酸:“这些钱本来就不属于你,你已经躺在她的血泪上享了一辈子的福,也该还回去了,她不在了,徐家也不稀罕用女儿性命换来的钱,就拿去做善事吧,以减轻你身上的罪孽。”
  “什么罪孽?”杨雪松恨恨地瞪着杨东,“老子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小东啊,你还是太天真了,这个社会有多现实和残酷,你不会懂,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让你过更好的日子。你以为没了钱,你算老几,十里八乡的姑娘还会争着嫁给你吗?”
  杨东曲起食指,重重地戳了一下自己的胸膛,厌恶地说:“我身上这么脏的血还是别去连累他人了。”
  说完,他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叠资料递给了杨雪松:“你当初之所以害她,不就是为了延续你这所谓的肮脏的血脉吗?一切在我这儿中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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