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是重生的——程十七
时间:2018-04-16 12:08:15

 
    他忽然提高了声音,说道:“你母亲即将进门,你这做儿子的,要有做儿子的样子!不要因为她年纪小,就轻视了她。我要你日后敬她,如同敬爱自己的亲生母亲一般,你可做得到?”
 
    宋愈一惊,连忙称是。是了,父亲这是要与他定下名分呢。他苦笑,父亲是小瞧他了。他不会做出格的事情的。若真想做,这一世,在父亲与林大姑娘定亲前,他就出手了。他很清醒,他虽然一时半会儿放不下林大姑娘,但是他是要娶令仪的,那才是他的妻。
 
    泾阳侯默默叹一口气,知道此事一时半会儿难以彻底解决。他挥一挥手,令儿子退下。
 
    宋愈却不肯离去,反而开口道:“父亲,这又过了一年了,周家姑娘可是又年长了一岁……”
 
    泾阳侯呆了一呆:“你这话什么意思?”他想,儿子主动提起周姑娘,或许是想说他对阿蓉无意,思慕的是周姑娘,想让父亲放心。
 
    宋愈道:“儿子想让父亲帮忙……”
 
    泾阳侯哂笑:“为父去年替你求过亲的,周家给拒绝了。怎么?嫌你爹这张老脸去年没丢尽,今年想再丢一次?”
 
    他对儿子急着想成亲一事有些反感。——他儿子都要成亲了,他却娶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像是个老不修一般。
 
    宋愈忙道:“当然不是,去岁她年纪小,今年她长了一岁,自然不同。父亲不妨再试一次。”
 
    周暄年岁渐长,已是说亲的年纪,他现在已不敢笃定她是他的妻,总得要娶回家中才放心。或许怎么娶的,过程不重要,他以后会对她好就行了。
 
    泾阳侯皱眉,他并不想再腆着脸在周恕面前低声下气,但是,为了儿子,再试一次也无妨。
 
    瞧父亲神情似乎有松动之意,宋愈又道:“父亲放心,若儿子成了亲,定一心一意过日子。父亲可以请了媒人,在人前提及此事。”
 
    果然,泾阳侯闻言,眉峰耸动,点一点头:“也好,那就再舍一次这老脸吧。”
 
    宋愈再三谢过父亲,心说,多求娶两次,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被打动的。更何况,名声传出去,人人都会知晓他思慕周暄,都会知道周家与宋家正在议亲。——若还不能成,那只有采取非常手段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这么做。
 
    多给彼此几次机会吧。
 
    这样一来,她肯定会嫁给他。他想,她或许会不开心,会跟他置气,但只要成亲以后,他顺着她,护着她,心里眼里只有她一个,她肯定会接受的。
 
    宋愈向父亲告辞,回到自己书房后,他也忘了《诗经》的事,只想着未来的亲事,眉目间喜色隐约可见。
 
    路征冷眼看着,一面在心里回想着方才看到的东西,随口问道:“看宋兄眉飞色舞,是有什么喜事么?”
 
    宋愈笑了一笑,沉默了半晌,才道:“也不算什么喜事。路兄与周大人家是姻亲,跟周家的每个人都很熟悉么?”
 
 第44章 旁敲侧击
 
    路征心里一咯噔,面上却丝毫不显,他微微一笑,答道:“算是吧。周伯父和周伯母都待我很好,视若亲子。”
 
    这些宋愈当然知道,但这并不是他真正想问的,他追问:“那路兄和周家小姐可曾相熟?”他还记得前世他刚和令仪成婚时,两人那时感情还好,隐约听谁说过,路征跟令仪自幼相识,关系不错。
 
    路征垂眸片刻,点一点头:“是,却不知宋兄问这个做什么?”
 
    宋愈神秘一笑,说道:“路兄有所不知,小弟曾有幸见过周小姐几面,渊源颇深,想着路兄与周小姐可能认识,故有此一问。”
 
    路征瞧他一眼,只想着宋愈写在《诗经》中的种种,一脸惊讶,问道:“是吗?不可能吧?周,周姑娘她一直养在深闺,不知路兄是怎么见到的?还不止一次?”
 
    听到这里,宋愈吸了口气,有些得意,有些心酸。得意的是他自有法子能见到她,心酸的是,她若还是他的妻子,他想见就见,哪里还用使尽手段?
 
    面对路征,他说到:“我自有我的法子就是了。去岁在公主府,在忠勇侯府,不止一次见过周家小姐,我与她,我与她……”想到他与她几次相逢,却总是不欢而散,他有些烦躁,摇摇头,叹了口气。
 
    “公主府、去岁……”路征心中冷意更甚,又莫名觉得恶心。宋愈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可曾想过旁人听在耳中会怎么联想?宋愈是不是想让外人以为他与周暄有私?
 
    他却不知宋愈确有此意。
 
    宋愈又压低了声音,说道:“路兄既与周家相熟,来日还希望路兄能在周大人面前,帮小弟周旋一二。”
 
    父亲提点过他,他后来也细细回想过,他可能是哪里没做好,没能入得周恕的眼。——明明前世岳丈对他的人品才气颇多夸赞的,也没有说过什么令仪年幼,暂不许亲。——但现在想这些,已经没什么用了。他只能想法子补救。
 
    他想,也许父亲亲自提亲还不够,若是周家都知道,他确实是有才气的,且他与令仪互有情意,以周家对令仪的宠爱,鸳盟多半能谐,。只若如此,还有一桩难事,那就是令仪心里待他,究竟是怎样的,他并不知晓。——令仪端庄内敛,每每见了他,就低头疾行,不愿跟他交谈。他固然满意她的骄矜自持,又遗憾自己并不是特殊的。——他寻思着,如果岳父岳母从旁人口中得知,他和令仪的事情,定然会向令仪求证。届时,无论令仪如何回答,恐怕都会被当做是女儿家的娇羞……
 
    路征斜他一眼,并不答话,心说你想得可真美,我又没病,为什么要帮你?
 
    宋愈只当自己暗示得不够明显,又低声道:“大家日后多半是要当亲戚的……”
 
    路征忽的站了起来,不想再听下去,他怕他会忍不住将拳头揍上宋愈的脸。他打断宋愈的话,说道:“宋兄此言差矣,我没爹没娘,五服俱亡,怎么敢跟宋兄做亲戚?如果我没记错,宋兄将来的亲戚是万安伯家吧?”
 
    他本是随口一说,话一出口,却见宋愈脸色遽变,青白交加。路征愣了愣,继而才想到林大姑娘曾向宋愈表白,却又与宋三爷订了亲,即将成为宋愈的继母。这种感觉,一般人恐怕不能体会。他说这话,倒像是讽刺宋愈了。做不了你妻子,就做你母亲,死也要冠上你的姓。这林大姑娘倒挺会往宋愈心头扎刀子。
 
    却不知道,这话着实戳着了宋愈的痛脚,有什么比心中真正喜欢的人成自己的继母更让人难堪难过的?他本要勃然作色,但是到底还是没动路征发火,他脸色变了几变,只说自己身体不适,不能再奉陪了。
 
    路征点点头,告辞离去。走出宋家许久,他才心中灵光一闪,想到不知在哪里听过,林大姑娘的闺名似乎叫做林樾蓉。等等,那《诗经》里的“阿蓉”指的不会是林大姑娘吧?
 
    不可能吧,这样也太狗血了。而且,宋愈当日不是拒绝了林大姑娘吗?这事儿京城人人皆知。要阿蓉真是林大姑娘,宋愈暗恋继母却要娶别人,真是又惨又不要脸。
 
    路征止住了念头,算了,还没弄清真相,就这样在心里骂人家,终究不算很好。
 
    离开宋家,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周府,他很想见到周暄,想确定她是健康的,安全的。
 
    然而周暄却不在府中,下人告诉他,周暄今日受陈芸所邀,去了长公主府上。
 
    路征点一点头,暂时放心一些。他在小院那边坐着,默默思索。宋愈声称曾与周暄多次在公主府见面,恐怕不是假话。周暄跟元敏郡主熟悉,路征是知道的,那宋愈的父亲宋三爷又曾与公主交往密切,他们真能在公主府相遇,也不是不可能。
 
    一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宋愈曾经带着目的去与周暄想见,他就很不舒服,甚至有点后悔方才在宋家,没对宋愈做出些什么来。
 
    他等了约莫有半个小时,周暄才回到府中。周暄看着心情不大好,秀眉微蹙,面无表情。路征不免心疼,想起《诗经》所说的,她会年轻早逝,他更是心中堵塞,难受得很。他想不明白,若那真是周暄的前世,那么周暄受苦的时候,他在哪里?他怎么舍得看着她过得不好?
 
    周暄今日去公主府,本以为是陈芸想她了,然而没想到,陈芸一见了她,就冲她大吐苦水。说是长公主知道了她的打算,骂了她一顿,两天都没理她。
 
    周暄不解,问陈芸是什么打算。
 
    陈芸本要回答,却转了转眼珠,又不肯说了,只含糊说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事!你不听也罢。”
 
    她怎么能告诉周暄,她原本打算着,将林二调.教成宅斗高手,再想法子把林二嫁给宋愈,好让宋家姐妹窝里斗呢。母亲听后,啼笑皆非,说是姐妹怎可为婆媳?而且,做这种事情,没的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绥阳长公主自视甚高,并不承认她曾和泾阳侯论及婚假,但是见女儿要使这样的手段,心疼之余,又颇为恚怒,她不愿意女儿沾染这些腌臜事,凭她们的出身,若要教训谁,直截了当就行,这样使手段又算什么呢?没的让人笑话!
 
    周暄既然不知道缘由,自然也不知从何安慰,只得胡乱劝说,权当宽慰她的心了。
 
    陈芸气性大,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又拉着周暄说起别的事情,中午还留了周暄用饭。周暄午睡习惯养成多年,下午便恹恹的,奈何陈芸拖着她,她只能捱到此刻才回还。
 
    见到路征,周暄微微一愣,并不知道路征是在等她,她福了一福:“路哥哥……”
 
    路征点了点头,说也奇怪,之前在宋家,他心绪不宁,想过很多见了她,要说什么,做什么,但是真正见了她,反倒平静下来。
 
    想那些还未发生的事情做什么呢?有他在她身边,还能让别人欺负了她不成?
 
    路征轻声道:“你这是怎么了?难道在公主府受了委屈?”
 
    他想,不会是宋愈去了公主府特意堵她吧?不不不,宋三爷跟公主关系淡了下来,宋愈估计不好意思到公主府去。那是为什么呢?
 
    周暄纳罕,说道:“我看起来很不开心吗?”
 
    路征点头,一本正经道:“是,你脸上有字。”
 
    “什么字?”
 
    “我不开心。”
 
    周暄一愣,笑了起来,她摸摸脸颊,说道:“哪有?是我午间不曾休息,困了。郡主很热情的,没人教我委屈。”
 
    路征心下了然,笑道:“哦,是了,孔夫子顺过,中午不睡,下午很累。”
 
    周暄呆了一呆,随即笑道:“你又胡说了,看我告诉舅公去,孔夫子何曾说过这种话?”
 
    路征故意道:“是么?竟然没说过么?是我记错了?或者是孟子说过……”
 
    周暄哪里听不出他在胡搅蛮缠?她瞧四下并无他人,用手轻轻刮着自己脸颊,比划着羞他:“羞不羞,还是太子少保呢,这都不知道……”
 
    路征道:“兴许孔夫子真说过,只是没人记下了。”
 
    “偏给你知道了。”
 
    “对,偏给我知道了。”路征笑吟吟看着周暄,他喜欢看她这种娇憨的模样,清丽无邪,真是看不够。
 
    说笑一会儿,周暄又有了几分精神,就寻思着先回房去。
 
    路征观其神情,度其心思,率先说道:“今日我下朝,竟碰上了宋探花。”
 
    他看见周暄原本已经舒展的眉,又蹙了起来,他的心也跟着动了一动。
 
    周暄并不说话。
 
    路征又道:“他邀我到家中去,我本以为是真要与我讨论诗词,没成想,竟是去打探你的。我竟不知道……”
 
    他其实也很想知道,宋愈暧昧的语句背后的真相是什么。周暄年岁不大,见过的同龄异性又不多。那宋愈单看外貌,着实不错,又有探花光芒加持。宋愈带着目的去接近周暄,后果如何,他不敢想象……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