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斯衍又喝了几杯,不过他酒量似乎很好,见方非尔玩手机就抬手碰了碰她的头说:“早叫你别来了,看一帮大老爷们喝酒,你也是闲得慌。”
“不让喝酒当然无聊。”方非尔嘟嚷着。
“姑娘家就少喝点酒,”骆斯衍抓了抓她的头顶,起身,“等会儿,我出去接个电话。”
等骆斯衍回来,手里多了一板旺仔牛奶和一瓶冠益乳,都给方非尔,“渴了就把这些当酒喝,刚你都没吃多少饭,饿了也别吃那些辣的,一会儿有蛋糕。”
“以前刚做演员那会儿,我一天只吃一个苹果配上300克的蔬菜沙拉呢,今天吃的算多的了。”方非尔说。
“做演员有必要这么折腾自己?”
“为了保持身材上镜好看呗。”
骆斯衍坐下,方非尔就挨近他说:“骆斯衍,你那么照顾我,真像我妈。”
“……”
“真的好感动,要不要我哭一个给你看?”
“……”
“不看呀,那你喝一口牛奶,我就不闹你了。”
“说话算话。”骆斯衍终于开口接话。
“算。”她很坚定地点头。
骆斯衍狐疑地看她两眼,还是低下头抿着吸管喝了一口,小姑娘就调皮地笑了起来
“这我喝过的,骆斯衍,我们间接性接吻了哦。”
“……”
吻你个二狗子大爷!
这时候,小虎那几个呼唤方非尔唱歌,小虎拿着话筒说:“嫂子,你可不可以给我们唱胡月卿那部电影的主题曲,大家都觉得你唱得很好听,队长你说是不是?”
骆斯衍打开烟盒拿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笑了笑没说话。
“是啊嫂子,唱一个现场的!”
“哎那叫现场什么来着,就后边儿带个单词,叫现场li力夫……”
“现场live!”小虎提醒。
大家都乐了一通。
“那都是调音师的功劳,其实我唱歌跑调,”方非尔笑着说,“而且刚吃了辣的,嗓子不太舒服,你们唱吧,唱得挺好听的。”
真的挺好听,一个个就抽着嗓子对着话筒干吼。
最后劝歌没劝成,几人就又继续自己嗨了。
“不舒服?”骆斯衍靠着沙发突然开口,声音微微压低一些,烟夹在手里还没点,嘴角微勾,“跟我贫嘴的时候嗓子不是很清脆么?”
方非尔笑了笑,在桌上拿了打火机,凑近他说:“我的嘴贫不贫你亲一口不就知道啦。”
“不亲也贫。”骆斯衍挑挑眉,把烟含在嘴里,一张清隽的脸罩在绵密的暗光之下,那双桃花眸子里闪烁着琉璃一样的微光。
方非尔打了火,手护着火苗到他面前,他一笑,低头吸燃,方非尔松手,火苗熄灭,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像带着风,轻柔且清晰,“要不你亲一下,试试看跟不亲有什么区别?”
骆斯衍笑了笑,带点儿痞气,也凑近她些许,她手里的手机就响了,可她好像并不打算接,就看着骆斯衍。
两人都在引诱对方,暗自较劲看谁先忍不住。
过了会儿,方非尔手里熄掉的手机屏幕又亮起来,已经反复了好几次,方非尔朝他嘟嘟嘴,一副你就是不敢亲的表情。
骆斯衍垂眸瞧了瞧她手机,嘴角一挑,“接电话吧,小丫头别整天想着亲亲。”
说完,有人就拉骆斯衍划酒拳,骆斯衍侧过身去,顺便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人家就想跟你亲嘛。”方非尔嘟嚷,也不知道骆斯衍听见没有。
骆斯衍已经完全不理会她了,划拳正划得起劲,方非尔像泄气的热气球,看着手机,周奇已经打了三个未接,她用胳膊捅捅骆斯衍,骆斯衍不理,又捅,还是不理,方非尔就用力推他一下随便说了个数字,骆斯衍没把拳划清楚,输了两杯酒,方非尔笑哈哈地跑了出去。
哎,这丫头片子皮痒了是吧!
方非尔从吵闹的包厢里出来,走廊时而走过几个人,每个转角都站着服务生,她找了个安静一点的角落,把帽檐压低些,背靠着墙接电话。
其实也没什么急事,就是上周给一家杂志拍的封面,因为实习员工的失责,把照片全都丢了,也没备份,那边想让方非尔再去拍一次。
在周奇说话的间隙,方非尔看见沈泽扶着苏影的肩膀走过来,苏影的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也不知沈泽跟她说了什么,沈泽跟方非尔打招呼,就带苏影往大厅走了。
方非尔听完周奇的叙述,就说:“我现在休假,拒绝一切工作事宜,而且这不是我的原因,后果不应该我来承担,休想占用我的恋爱时间。”
“我知道,但是现在人家都求到沈总头上了,毕竟是合作多次的老东家,沈总不能不给面子,他让我跟你说说,那边愿意付等额的酬劳,”周奇说,“沈总还说只要你去拍,就给你多放半个月的假。”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要不你现在打个电话问沈总。”
“时间地点。”
周奇立马回道:“就四天,明天就出发,飞法国拍外景。”
“行,让宋蓝过来收行李,我晚点再回去,就这样,挂了。”
“非尔?”
刚挂掉电话,李景言突然出现在方非尔视野里,一身裁剪得体的西服,俊朗的眉眼,风度翩翩,“你在这里干什么?”
“玩啊。”方非尔回答他。
“玩?”李景言蹙眉,“跟谁?怎么不叫我一起?”
“一帮男的。”方非尔说。
“what?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不在的时候,别跟人来这种地方吗?”李景言扶额,两手撑住方非尔的肩,着急又有些无奈,“非尔,你想演什么我都去给你拿资源,只要是钱能做到的事,那都不是事,咱不差这一部戏的钱,不需要你亲自参加酒局什么的来拉合作,那些人根本就对你居心不良,要是你出事了怎么办,走,咱们回家。”
李景言抓住她手腕,她挣脱,“哎呀,我不回去,要走你自己走。”
“不行!”李景言的两道眉皱成一团,紧张得不得了,一手扶住方非尔的肩膀,俯身就要抱她起来,“我不能让你自甘堕落去陪那些老男人,你现在就跟我回去,我先不把这事告诉叔叔,咦?你怎么变重了?”
方非尔紧紧抓住扶杆,李景言抱着她走不了,她握紧拳头狠狠敲了李景言的头顶一下,“放我下来!”
“不放!你打我打轻点,下手那么重。”李景言说。
方非尔冷着眼又敲他一下,“我数到三要是还不放,咱俩就同归于尽,三,二……”
“你们在干什么?”
面前突然传来骆斯衍沉着有力的声音。
两人的视线一同抬起来,落在走过来的骆斯衍身上,方非尔挣脱李景言的手落地,连忙往骆斯衍怀里跑,抱住他的腰委屈兮兮地说:“队长,我不认识他,他欺负我,你快点带我走。”
李景言揉揉刚才被方非尔敲了两下的头,看着骆斯衍也是诧异,“哥?你怎么来了?你们!”
第7章 委内瑞拉(1)
李景言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更多的是难以置信,“你们两个给我,给我放开!”
方非尔被李景言那一声哥喊得有些愣神,骆斯衍拉开她,问李景言:“认识的?”
李景言连忙把方非尔拉到身边站好,嘿嘿一笑道:“非尔,这我堂哥,哥,这我未婚妻,啊!都说了打我的时候下手轻点。”
骆斯衍瞧了眼方非尔,神情略淡。
方非尔用眼神睨李景言,冷声:“再胡说八道,把你嘴给缝上信不信?”
“那么凶干嘛,”李景言无辜地揉着后脑勺,“本来就是叔叔说要把你嫁给我的,明年就结婚。”
“谁说的你找谁去,别来我这儿嚷,我有喜欢的人了。”方非尔说。
“就上次打麻将三缺一后面过来的那个肌肉男?”李景言看着方非尔,“不是我说你,你咋每次都不挑点好的高的像我这么帅气的,绯闻永远传不到我身上,我就差买通狗仔抵着咱俩拍了。”
“有的啊,你面前不就有一个。”方非尔冲骆斯衍轻挑眉毛,眼里多是玩味。
“那是我哥啊!能跟他比吗?”李景言微抬声音说道。
骆斯衍把视线从她身上收回来,侧身看着他俩,“走,回包厢,蛋糕送来了。”
方非尔扬眉,懒得理李景言,屁颠儿屁颠儿地跟上来。
李景言的话确实是真的,在认识李景言之后,方非尔才得知老爸跟李景言的父亲交好,结婚这事儿也是在去年年关的时候,两家人聚在一块儿吃饭,二老都喝多了,于是老爸就随口许了这么一个约定。
当时方非尔在片场拍戏,是后来才知道有这一出,老爸忙,平时不是飞这里就是飞那里,连她这个亲生女儿都很少见到老爸,她直接一通电话拨过去说要嫁你自个儿嫁去,关我屁事,喝点酒就乱来,你一点都不疼我了,老爸被她说得也很火冒,父女俩彼此都不服气,就在跨国电话里怼了将近一个小时,然后两人怄气到现在,谁都不服软。
反正两人都挺忙,也没时间见面再怼一次,但却招来了李景言这块牛皮糖,他是李家的独生子,李家上下宠他宠得不得了,妥妥的公子爷一个,本来他和方非尔就是单纯的朋友,这事一出,他对方非尔的态度突然就立马360度转变了。
而其实真正的起因源于一次,他在酒吧喝酒,那天心情不大好,惹到了旁桌一帮五大三粗的男人,当时就只有他一个,还醉醺醺的,就跟人打了起来,毕竟是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哪挨得住几拳,最后一帮人都进了局子。
大半夜的,天又冷,方非尔被叫到警局的时候,他就坐在角落,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好不容易把他担保出来,还嚷着要叫人把那帮男的打一顿,方非尔懒得扶他,就把他扔在花坛那里。
他还不依不饶,要摸手机打电话叫人,当时方非尔的脾气也爆,把手机抢过来就冲他吼:“你以为你谁啊,想学黑社会打架呢,一个人喝酒闹事,我告诉你李景言,你就仗着你叫李景言才敢这么嚣张,你丢掉这个名字往人堆里一扔试试,你他妈连个屁都不是,你就是好日子过腻了,硬要找人打架是吧,行,你赶紧找,不然跑光了还打个屁,我明早还得六点起来赶回剧组拍戏,没空大半夜搁这儿看你耍酒疯,手机还你你现在就打电话,谁不打谁孙子!”
那段时间母亲怀疑父亲在外边养情人,整天在家里吵来吵去,母亲还派人去跟踪父亲,被发现后又接着闹,他心情压抑就跑出来喝酒,被方非尔这么一通吼骂之后,他一个183的年轻小伙子愣了半天,硬是腆着脸,半跪着抱住方非尔的腿喊:“奶奶。”
在这事以后,他发现方非尔对他来说已经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了,如果将来要结婚,方非尔会是个非常不错的人选,会担心他骂他打他,比外面那些逢场作戏的莺莺燕燕不知好上多少倍。
回到包厢,蛋糕是李景言叫人送过来的,骆斯衍今晚是寿星,大家嘻嘻哈哈唱了首生日歌,寿星切蛋糕。
每个人都得了,就方非尔排在最后,她也不急,等着骆斯衍切给她,李景言从一进包厢就在她耳边跟蚊子一样嗡嗡地说话。
“你怎么跟我哥认识?”
“还来给他过生日,我怎么没听你说过我哥?”
“我哥也没说过你啊?”
“我哥那人脾气挺臭,又是高危单位,单身七八年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更别谈主动接近女人了,家里人都怀疑我哥的性取向,还给他介绍了一堆相亲对象,愣是一个没看上。”
“哎不对,那些人为什么都喊你嫂子?我被绿了?”
“闭嘴,老叽叽喳喳的,你烦不烦?”方非尔有点不耐烦,背靠着沙发,歪头看骆斯衍切蛋糕。
可能拿枪拿惯了,对切蛋糕这种软软的东西来讲,骆斯衍还是有点力不从心,不过每块蛋糕的分量都很均匀,就是样子不那么好看。
李景言见她在看骆斯衍,心里也堵上气,“成,我闭嘴,闭嘴行了吧!”然后愤愤地拿起桌上的一杯酒给喝了。
骆斯衍切了块蛋糕递给方非尔,看了眼李景言,坐下就说:“少喝点,回去别被你爸收拾。”
李景言把杯子一撂,颇有壮士断腕的气势,“哥,你就说你们什么关系,我,我,我受得住。”
骆斯衍倒不急着回答,在桌上的烟盒里摸出一支烟打了火吸燃,随手把火机丢在桌上,吐出烟圈,勾勾唇笑道:“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方非尔望着骆斯衍蹙眉问道。
骆斯衍笑了笑反问她:“你觉得有关系?”
“当然有,”方非尔用叉子挑着手里纸盘上的蛋糕,语气挺理所应当,“刚还接吻了呢,这不是关系是什么?”
得,真被绿了。
李景言神色微震,脸立马垮了,又气愤地自个儿倒了杯酒喝下肚。
却听骆斯衍漫不经心地说道:“接着扯。”
此时小虎跟几个刚唱好歌的人过来,“别一个人喝,跟大家伙一块儿乐呵,今儿可是骆队生日!”说了几句就把一脸茫然的李景言拉到队伍里喝酒唱歌去了。
这厢,骆斯衍看了眼方非尔,伸手到烟灰缸上面掸掸烟灰,两腿张开,胳膊肘撑着膝盖,背脊稍稍没打直,坐姿有些不羁,烟含在嘴边吸了口,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左唇角就往上勾了一下,眼尾翘得很好看。
这一下恰好满满当当的戳进了方非尔的心窝里。
一瞬间的动心,便是如此地不经意,然后在动心那处烙下颜色很深的印子,时不时可以拿出来回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