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盆友你还是做饭吧——叶七八
时间:2018-04-17 13:52:08

  “哪一个?”
  “女生。”颜颜垂首,“同学打打架不用管,但你知道的,他们那些人……”
  “嗯。”男生应到,那一天的恐慌、震惊、伤心、怜惜、气愤……还有那一天带着血腥味的潮闷空气都回来了,身上的疤痕也都隐隐作痛,“姐姐,她很像你。”
  “她哪有我好看。”颜颜又笑起来。
  男生也笑了,她当真是最美的。
  *
  回家的路上,张果睡着了。她在陈列的背上梦到了陈列第一次背她的样子。
  三年级的张果调皮从树上掉下来扭了脚,陈列看她来去都费力地跳,忍了许久最终也没忍住,红着脸开口,“我背你下楼吧。”
  张果扶窗台站着,一只手在自己的头顶比划了一下又在陈列的头顶上比划了一下,夸张地在空中画出一条下滑线,然后又夸张地大笑几声。“给你个面子,扶我下去就行啦。”她伸出一只手,活像个老太后。旁边一群同学在起哄,陈列低着头,张果却笑得很灿烂,雄赳赳气昂昂地往下走。结果一个不小心,扭伤的那只脚没有站稳,差点又从楼梯上滚下去。
  “还是我来背你吧。”陈列在楼梯的下一级背对她,安静地等待她伏上他的背。
  张果晃晃悠悠地醒来,心里无比熨帖,脸转了个方向,又梦回了陈列第二次背她。
  这次是上帝视角,因为她全然没有记忆。
  是陈列一直背着她稳稳地走,从黑夜走到白天,走进了一个家。
  张果半梦半醒地把双手收紧,左脸颊贴着陈列右侧的颌骨,细腻敏感的皮肤能捕捉到陈列每一根害羞的小胡须。
  真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  李大哥:“小子,她还勾引你了吧。”
萧飒:“……大哥我俩去喝两杯。”
 
  ☆、第14章 生活-9
 
  虽然假期是以莫名其妙的飞来横祸作为开端,但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也就是张果扭了脚,身上有几块不严重的淤青,而萧飒暂时变成了个一瘸一拐行动不便的猪头,好在放假了也不怎么需要见人,对他风流倜傥的形象伤害不大。
  萧飒其实挺气的,很想问问锁南她脑子里的氧气是不是都被陈列吸完了,交得那都是些什么狐朋狗友,但转念一想,毕竟最重要的原因是自己太有魅力,所以也不好发作。
  只是他很不安心。
  李竹清最后对锁南说的那几句话算不上低声,既然萧飒听得到,那么其他所有人也都听得到,甚至当时有一瞬他感觉到周遭空气明显变冷了。虽说在车上跟锁南解释不清楚他并不在意,回家后却也还是辗转反侧了很久。对张果的感情,他对自己都解释不清楚,又怎么能跟颜颜解释?怎么跟陈列解释?
  但他不安心的不在于颜颜误会生气,反而是颜颜……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看到。一切表现如常,连憋大招的迹象都没有,甚至言谈间还是会自然而然地主动说起张果和陈列……一天天过去,满身青紫都快完全消退,萧飒终于坐不住了。
  萧飒主动问颜颜是不是听到了李竹清说的话时有点冲动,他依然是没有想好要怎么解释。
  “嗯。”颜颜很平淡地回应,但是过了一会儿,她对萧飒笑了。眼里闪的,是几丝欣喜?
  萧飒觉得自己不是眼花就是被打坏了头:“你不想听我解释?”
  颜颜饶有兴趣:“那你解释解释吧。”
  萧飒:“……”
  半晌,颜颜耸肩,一脸早知如此,“一颗糖你想吃了好几年都没吃着,一转脸儿发现被别人吃了,嘴馋吧?遗憾吧?”她撞撞萧飒的肩,“偷偷凑边儿上想闻闻味儿结果被人抓包了挺尴尬吧?”
  萧飒心里的一团乱麻被颜颜三言两语给理顺了,惊得他好一会儿才能开得了口,但开口的是比她从何而知更大的疑问:“你不生气?”
  “嗯……”颜颜想了想,“很奇怪,不气哎。”她看见萧飒一脸为什么又边想边细说,“我也觉得应该发发脾气啊,虽然知道小时候想吃的糖长大了也不爱吃,但……不知道,可能因为是你和张果吧。”
  “颜莲缶,”萧飒的神情严肃中带点儿紧张,“你为什么会跟我在一起啊?”
  “因为你是富二代?”
  萧飒没理她的玩笑,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你喜欢我吗?不是因为……我像谁之类的?”
  “你是不是看锁南的言情小说了?”颜颜抚过他的脸颊,认真地说,“我喜欢你,因为你就是你。”
  萧飒明媚起来,却又担心倒春寒:“那我怎么有时候感觉不到?”
  “也许是我……”颜颜沉吟,像刚开始学中文似的一点点遣词造句,“老……没那么……炽热了……”
  萧飒一点也没有尝到老的滋味,他深深地亲吻颜颜,觉得自己尝到了一块新鲜的抹茶味舒芙蕾。
  *
  萧飒觉得,张果果然是个神奇少女。因为那块儿糖是她,所以才让他偷偷蹲在一边儿闻味儿的行为不仅被颜颜理解,甚至还被陈列理解——虽然陈列在见到萧飒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下手重得差点儿又把他肩上的伤给砸裂了,但萧飒吼了他一句“你轻点儿,我可是因为你老婆才伤成这样的!”后,他的眉心就再也拧不住了。
  萧飒跟陈列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老想走到古源去看看张果。他说,纯粹就是想看看,去了也不想走近。他说,看见她很平静。他说,他不保证自己完全不喜欢她,但是真得一点儿想谈恋爱的心情都没有。他说,以后再也不会自己去古源了。
  陈列情商一向不高,但却立即明白了萧飒没什么逻辑的诉说,她的痕迹就是那样鲜明又深刻,难以抹除。
  和萧飒认识这么多年,陈列也知道以后他会切断他和她,只剩下他、陈列和她,或者他、颜颜和她。
  *
  张果拎着一袋零食去颜颜家时,她已经在天旋地转地跳舞了。颜颜是个重度酒精爱好者,总把啤酒当饮料,却也不酗酒,喝到脸发红头发晕就会停下。到了她家,张果入乡随俗,喝得多了,居然也就不说颜颜喜欢马尿味儿了。所幸她天生酒量不错,虽然有几次被颜颜送到陈列家楼下时还有点脚步虚浮,但从来也没被陈列抓包过。
  “谢谢啦。”张果开了一听饮料递给颜颜。
  颜颜:“嗯?反了吧。”
  “你装什么小白兔?”张果笑到,“我就不相信你那天是去接萧飒放学的。耳朵后面有疤的那个男生,你也替我谢一下。”
  一开始张果也只是觉得那男生作为一个上门找麻烦的人也未免表现得太佛系,但后来她在包里来回翻找东西时他就在她右手边,就算张果控制着动作幅度,运气好没被其他人看到,他也不至于那么迟钝。而且最后真打起来了他还在混乱中假模假样,见萧飒倒是会踹两脚,到了她面前就会反而不着痕迹地给自己人捣捣乱。
  “护我护得很明显了,我可不像那几个瞎子。”
  颜颜乐得跟她碰杯,“嗯,你不是瞎子,你一言不合就制造瞎子。”说到这儿觉得光碰杯不够,另只手竖了竖大拇指,“听说人在医院里住了好几天啊!啧,惹不起惹不起!”
  张果摇头:“他那肯定是吓的,我也有好几斤肉给吓没啦!你要是早让他给我对个什么暗号多好,萧飒也不至于被揍成个猪头。”
  “他就是想看看你是何方妖孽啊哈哈哈。”
  “不敢当不敢当,小贱货已经很抬举了哈哈哈。”
  笑着喝着,颜颜兴致勃勃,挑了个欢快的曲子跳起舞来。
  “哎我想给你伴奏!”张果突发奇想。
  “我家没乐器啊。”
  “哈我就是这么一说,”张果随便对着镜子做了个继续的动作,“有我也不会。”
  颜颜倒是停下了,暂停了音乐,跑回房拿了个拨浪鼓出来,张果摇得非常开心。
  “你这乐感哈哈哈,得亏我水平高!”颜颜直摇头,“你最多也就摇摇拨浪鼓得了,可别难为别的乐器。”
  “拨浪鼓还算乐器呐,”张果白她一眼,“你童心未泯啊,还有这东西。”
  “哦,这不是我的,”颜颜又选了另一首曲子,“是我女儿的。她爸爸送给她的,虽然也没见过。”
  “那……你女儿呢?”
  “天堂。”
  “爸爸?”
  “地狱。”
  张果看着四面八方无数个颜颜美丽的身影,觉得酒劲儿上头了。
  “你很辛苦吧。”
  颜颜从房间一边旋转了无数个圈儿到另一边,声音也转着圈儿地忽远忽近:“渣男罢了……也没什么……你看我……还不是那么年轻那么美……”
  “自恋我只服你!”张果笑嘻嘻地帮颜颜再开一听饮料。
  *
  “哎你那边儿怎么听着不热闹啊?你们家过节这么文雅呀?”很快春节就到了,三十儿晚上萧飒跟颜颜打电话,杂七杂八地从锁南去香港见父母结果又不知道闹什么情绪把他俩给气够呛,扯到张果跟着陈列转亲戚小媳妇儿提前上岗,他这才觉得电话两边儿好像不太一样。
  “嗯,人少。”
  “得了你老实交代吧,你为什么下凡呀?是在天上就看上我了专门来找我的吗?”
  颜颜翻着白眼儿,萧飒在那头吃吃地笑。
  还没笑完,又听个男声焦急难耐地由远及近:“小三儿、小三儿你干嘛呢?快下来打牌,三缺一……”
  “小……三儿……?”
  “二叔!说多少次了别这么喊我……”
  “小三儿!”
  “你妹啊你再这么喊我,我喊你老二了啊!老二老二……”
  “我妹也在牌桌上等你呢……”
  “小三儿你怎么喊二叔的,没大没小,别以为过年家里就没规矩……”
  ……
  电话里有苍老的声音,有浑厚的声音,也有活泼的声音,更远处一点,还有烟花爆竹的声音,而电话外只有几缕小孩子的笑闹声透过窗,隐隐绰绰。
  “我……我排行老三……小时候这么叫我没觉着有什么呢,世风日下哎!你可别这么叫……”
  “行了行了,你快去打牌去吧,老二该着急了。”
  “呦,你们天庭也现代化了啊还会开车呢!放心吧,你不在,不急的。”
  又胡乱哼哼哈哈了几句,萧飒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打牌去了。
  颜颜向后一靠,被冬天里的墙壁冷得又缩回来抱住了膝。她端起酒杯,跟玻璃中的自己碰了一碰。
  窗外有小孩儿被父母带着玩花火,楼层太高看不真切,只觉得像特别亮的萤火虫飞来飞去。
  她小时候就没有玩儿过,她一直没有玩儿过。
  但她已经不想玩儿了。
  她只是在疑惑,那样其乐融融玩耍着的家庭能乐到什么时候。
  人说父母之爱高尚无私伟大,但如果是这样,为何在过了这么久以后,几乎连错付的、被砸烂践踏的痴心都不再疼到无言时,那想要被安慰的温软情绪在打不开家门的那一瞬间冷冻成冰的错愕还不曾消散呢。
  *
  作为提前上岗的小媳妇儿,张果头一次过这么累的年,也是头一次过这么撑的年,当然也是头一次过这么热闹的年。
  初五早上她拎着一袋东西进来就对着睡眼惺忪的颜颜嘚瑟:“香肠,自家灌的。鱼,鸡,自家熏的。花生,这花生可香了,听说是因为新鲜。不过饺子就差点,我包的丑,大家食欲不振吃的不多,剩下的我给煎好了。”
  “自家哦,”颜颜直打哈欠,“哎呦喂我外卖吃得挺饱,吃不下狗粮了。”
  “说你是花瓶你还不服气,”张果白一眼,“homemade!”
  陈列家亲戚多,也都亲亲热热的,张果头一次出现,差点儿被玩坏了。她什么娱乐活动也不会,有点儿羞怯也不习惯,于是只能一波接一波地吃,守岁时陈列接锁南漫长的电话的嗯嗯啊啊里,张果吃了十八个饺子,半点儿看不出是个前厌食症患者。
  “你还说我是个透明人,她才是呢。”
  “她还没透明呀。”
  “……哦。”张果费力咽下饮料,“你可真是一只严谨的花瓶。”
  “好说好说,”颜颜跟张果碰碰,“你不对陈列提点儿要求?”
  “比如断绝往来吗?”张果哼笑一声,“知道做不到的无理要求提了干嘛。”
  “不无理,全天下女的都这么提的。”
  “哦?那你怎么提的?”
  “说出来的有你在我和喝酒里选一个,没说出来的就多了,我和你初恋女友谁重要,我和游戏谁重要,我和芹菜谁重要之类的……哦,他爱吃芹菜……”
  “咳……”张果放下饮料罐,竖了好几下大拇指。
  其实李竹清搞出的乌龙过去后,所有人都能觉察到锁南的变化。虽然这事儿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但就是不知为何,像有一只大手强行扭换了锁南的方向,也有可能是她一直在转向,只是终于见到了什么参照物,明明白白地发现了。
  她的努力不能靠近陈列,她拽紧绑着陈列那根绳,但还是感受到那人在远离她。也许他还在关心她,也许他没想躲开她,也许她对他还重要,可她很难骗自己,一点一点,一天一天,他总会从她的世界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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