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嫡秀——青冥碧水
时间:2018-04-18 13:21:13

 
    她起身揉了揉眼睛,觉得窗外月色甚好,便忍不住想要起身走走。
 
    谁知刚要打开门招呼柏舟,就猛地蹿过来一个黑影。她本能地吓了一跳,张口就要惊叫出来。谁知来人一个转身就点了她的哑穴。
 
    傅朝云被眼前的突发意外吓得冷汗直流。定过神来才发现眼前是个穿着夜行衣的男子,身量比她稍高一些,右手臂上仿佛受了什么伤,浸湿了一大片,手上还在滴着血。
 
    那男子极快地扫视了一眼之后,发现并无任何异动。接着就关上门转过身来,刚要同她说几句话就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是你?傅家大小姐。”来人的语气非常肯定,弄得傅朝云都有些疑惑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个祸害。
 
    来人见她有些疑惑,一把扯掉脸上的面巾,然后还略带邪魅地向她眨了眨眼睛。此人正是陆景恪。
 
    傅朝云猛地看见他那张脸,就想起他是如何挡在车前轻薄自己的。虽则被点了哑穴说不了话,却又忍不住做出防备的姿态瞥向他。
 
    陆景恪看着她的样子便觉得有些有意思,难不成她还真以为自己能防得住?不过转而想到傅朝云一脚把自己踹下来的样子,他就又有些生气了。
 
    笑话,他陆景恪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吃这样的亏,故而才这样把她记得牢牢的。虽然脸上没了那方纱巾,衣饰却是一模一样,轻而易举就能认出来。
 
    想到自己不过是为了看她一眼,就被她一脚从马车上踹了下来,他就有些咬牙切齿。现在不还是随便他看!
 
    陆景恪一脸邪笑地凑上去,傅朝云被他吓到,不断地往后退着,心里后悔不迭。早知会招来如此祸患,她定然不会选择得罪他。
 
    陆景恪此时尚还不知她心中的想法,只是凑近烛火仔细看了她几眼。
 
    可能是因着年纪还小,仍是一张团团的圆脸。眉眼间说不上几许风情,却分外柔和,透着一股书卷气。眼角下有颗泪痣,淡淡的,细看上去有种特别的味道。也不失为是个美人。
 
    正在愣神之间,柏舟站在门外问道:“小姐今晚是否需要沐浴?”
 
    陆景恪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劫持了人家小姐。
 
    想到此处不由得有些慌乱,他的行踪断不能再被别人发现,否则很可能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
 
    然后他不由得又严肃了几分,轻声对她道:“多有冒犯,还请傅小姐为此事保密,否则很有可能招来祸端。”
 
    此刻傅朝云的心里真是说不清何等滋味,被他劫持也就算了,还得保密。可她又不清楚这个平西王世子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若说是假的,他堂堂一个世子,何以身穿夜行衣,又深夜受伤,偷偷潜入佛寺劫持了自己。
 
    也不算劫持,毕竟没有伤到自己。想到此处,傅朝云不由得心一软,点了点头。陆景恪这才解了她的哑穴,一跃伏身在房梁上。
 
    柏舟在门前久等不应,刚要推门进去,就见傅朝云开了门出来。
 
    想了想才道:“我刚才不小心睡着了。你下去吧,今晚不必沐浴了。”
 
    转念又想到那平西王世子似乎受了伤,于是吩咐道:“你去烧一盆热水过来。我乏了,想要泡个脚。”
 
    柏舟应声而去,端了一盆热水过来。傅朝云想着要掩人耳目,便吩咐道:“你跟常棣也累了一日了,今晚便不必值夜了。早些休息,明日好赶路。”
 
    柏舟不疑有它,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陆景恪才轻笑一声,飞身下来道:“没看出来,你这么个小丫头,倒是御下有方。”
 
    傅朝云并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坐到桌前讨价还价道:“我也算是救了世子一命,不知可否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了。”
 
    陆景恪讪讪一笑,揭了伤口上的衣服慢慢清洗着,然后又转过头冲她无赖地笑道:“你看我这身衣服,像是能带着那么贵重的东西吗?”
 
    傅朝云瞥了他一眼,倒还真不像,于是便闷坐在一旁不说话了。
 
    陆景恪从怀里掏出来一瓶伤药,自己处理着伤口。伤在右手手臂上,刀口也不算深,血已经差不多止住了。只是这包扎的事情他自己不太搞得定。
 
    傅朝云看着他费力地从中衣上撕下来一段布条,用牙咬着给自己包扎,便有些看不下去了。
 
    忍不住伸手过去替他绑上,虽说这事她也没做过,不过总比他自己弄得好。陆景恪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忍不住便抬眼向她看去。
 
    烛火慢慢地晕开了一点点光亮,使得她的神态看上去颇为柔和。那认真包扎伤口的样子,突然就让他不忍心再去计较那一脚之仇。
 
    傅朝云轻手轻脚地给他绑了个活结,然后才发现她在盯着自己走神。
 
    突然脸就一红,轻咳一声提醒他。又忍不住在心里腹诽着,果真是跟市井纨绔一般。
 
    陆景恪听她咳了一声才反应过来,眼看着她脸红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极为失礼,不由得也有些脸红。
 
    二人正在尴尬之间,傅朝云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只能手忙脚乱地端了那盆血水出门,这东西毕竟不好让丫鬟处理,只能趁夜泼到后面的花下。
 
    陆景恪愣了愣,然后突然感觉心里生出一股难言的滋味。他今日不小心身陷险局,本来以为要命丧此地,却不曾想倒是被傅朝云给救了。
 
    想到自己对她的失礼,忍不住心里又多了些歉疚。
 
    傅朝云进了门也不再理会他,一路走到床前,脱了鞋子和衣躺下。陆景恪跟在她身后,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终究只能趴在了桌前,季夏的天气,就这么睡一晚估计也不会怎么样。想到此处,便吹熄了灯不再说什么。
 
    傅朝云扯了被子盖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跟一个男子共处一室,自然有些不习惯。
 
    再者说,此等悖礼之事,若是让人知道,傅府的名声肯定会一落千丈。可若是不救陆景恪,他被人追杀,必死无疑。反复衡量,她也不知此事是对是错。
 
    陆景恪听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便忍不住又想要跟她解释一下白天的事。想了又想才鼓足勇气叫了一声“傅小姐”。
 
    傅朝云下意识地“嗯”了一声,陆景恪见她肯搭理,连忙极快地竹筒倒豆子一般说道:“其实今日白天我并非有意冒犯,只是跟众人打赌要调戏路过朱雀街的第十辆马车,所以才被逼无奈,实在对不起。”
 
    傅朝云愣了一下,这算是……解释?陆景恪解释完也愣了一下,他平西王世子平日为所欲为,何曾跟别人解释过半句。
 
    傅朝云静了静,一时并没有说话。陆景恪听她又没了动静,突然又有些忐忑。不说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他想破头,傅朝云便轻轻答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陆景恪不由得又有些高兴了起来,接着又说道:“等我回去了以后就把那玉坠还你。”
 
    傅朝云又轻轻“嗯”了一声儿,这回倒是没有再翻身了,直接睡下了。
 
    陆景恪便不再说话了,只是默默想着被傅朝云所救,心里又涌上来一番陌生又难言的感觉。
 
 第十二章 夜探傅府
 
    傅朝云一觉醒来,正是卯时正。柏舟还在门前伺候着,她揉了揉眼睛,才发现陆景恪早已不见了。
 
    她趿着鞋子过去看了看,发现桌上倒是留了一张字条,上书:救命之恩,来日再谢。虽是个纨绔,字写得倒是清秀。
 
    傅朝云如此想着,便将字条泡在了青瓷笔洗里。直到字迹模糊了,才吩咐柏舟进门伺候。
 
    一行人在佛光寺用了早膳,傅朝云才启程回府。
 
    谢氏早已等在府里,见了她忍不住又是一番嗔怪。无非是怪她上柱香还要跑那么远,平白让人担心云云。
 
    傅朝云含着笑听着谢氏在耳边碎碎念,又一直撒娇道“女儿这不是回来了嘛”。其实她很喜欢谢氏时不时琐碎地念叨两句。
 
    以前老太太在的时候也经常念叨,后来她便知道了。真正心里记挂着,才会忍不住多说几句,她知道谢氏亦是如此。
 
    傅朝云静静听着,直到她说得口渴了才起身给她倒茶。然后又留在正院用了晚膳才回房。
 
    采薇院的众人仍旧十分懒散,闲在廊下也不洒扫。见傅朝云过来了,才恭敬地行了个礼。
 
    傅朝云低声叹了口气,进了书房看了会史书,仍是心里装着事。正巧常棣进门奉茶,她便问道:“常棣,我有心想把院里的丫鬟换一批,你怎么看?”
 
    常棣还以为傅朝云是要把她放出去,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奴婢只愿伺候小姐。”
 
    傅朝云一听便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走过去把她扶起来说道:“你跟柏舟侍奉我多年,我自然舍不得你们,还要留着指门好亲事呢!”
 
    常棣这才起身,但仍是垂着头,不敢说话。傅朝云有些无奈,但也只能慢慢解释给她听。
 
    “我的意思是这采薇院的小丫鬟该换一批了。这院中之人鱼龙混杂,甚至有不少临波苑和迎风阁的耳目。不如找机会一起裁掉,重新换一批过来。”
 
    常棣听了这才点点头,赞同道:“有些丫鬟的确不好管教,私下做事懒散,心思也不正。”
 
    傅朝云这才坐回桌边道:“正是这个道理,前次出了阿意的事我便有心想好好立一立采薇院的规矩。只是要换下来的丫鬟实在太多,是笔不小的开支,若是从公中走这笔账,必须要找个合适的理由。”
 
    傅朝云细想了一会儿,暂时也没想到什么好的理由,只得先起身沐浴更衣。常棣伺候着她上了床,这才在廊下守着。
 
    傅朝云一时睡不着,刚翻过身,便听见屏风后有什么动静。她心里猛地打了个突,刚想要起身叫常棣,便看到那人直接走出来了。
 
    月光正亮,将那人的面容照得清清楚楚,正是陆景恪。
 
    傅朝云裹好了被子,也不曾起身,直接轻声道:“你来做什么?”
 
    陆景恪大大咧咧地往梳妆台前的凳子上一座,掏出怀里带着的玉坠子丢给她,以手支颐地慵懒道:“还东西啊!你的玉坠子,忘了?”
 
    傅朝云不自觉地红了红脸,伸手摸过来放在枕头底下,小声道:“那你直接放在门房就好了,何必大半夜的跑进女孩子的闺房?”
 
    陆景恪一时没听清,往前凑了凑道:“你说什么?听不清。”
 
    傅朝云清了清嗓子,又说道:“我房外还有值夜的丫鬟呢!”
 
    陆景恪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凑到床边,故意跟她一样轻声道:“你那个丫鬟啊,刚进门的时候就被我打晕了。”
 
    傅朝云翻了个白眼,忍不住讥讽道:“怪不得世子大晚上的做那梁上君子也毫不心虚。”
 
    陆景恪本来还真不心虚,但如此听她一说,突然又觉得贸然闯进一个姑娘家的闺房,似乎的确不太好。
 
    默默地摸了摸鼻子,他有些尴尬道:“其实我向来不讲这些。”
 
    傅朝云翻了个身向里,知道跟他说也说不清,索性懒得理他。
 
    陆景恪见她又不说话了,忍不住凑过去隔着被子戳了戳,小声自言自语道:“怎么又不说话了。”
 
    傅朝云动了动,避开他的手,还是不肯说话。陆景恪锲而不舍地继续弯着腰往前凑了凑,头都快钻进床帐了。
 
    傅朝云感觉到他的得寸进尺,终于忍不住了,很凶地翻过身来冲他问道:“你怎么还不走啊?”
 
    话音戛然而止。陆景恪因为凑得太靠前,又突然被她吓了一跳,竟然直接栽了下来,压在了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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