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人不吃暗糖——慕吱
时间:2018-04-18 13:25:28

  “哎呀不约了嘛。”
  傅遇抿了抿唇,也没辙了。思忖半晌,他弯下腰,连人带被的把她抱了起来。哪怕是这样,褚时意依然没有睁开眼,“你别闹啊。”
  傅遇置之不理,把人给抱到了洗手间去。
  那时候有晨光啊,浅淡的橙黄色暖光从天边照射过来,落在洗手间里溶溶一片。洗手间的镜子格外的大,橙光反射在褚时意的眉眼上,有些微的刺眼。
  她拿手背挡住光亮,下半身躺在洗手台上,上半身被傅遇抱在怀里。
  褚时意往他怀里钻了一下,“我想睡觉。”
  “七点了。”傅遇把她裹在脖颈处的薄被扯了一点下来,露出她纤细锁骨,“我下午两点就要训练,没多少时间。”
  褚时意朝他怀里钻,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我想睡觉。”
  “嗯。”傅遇深吸一口气,把她的脸别出来,拿着牙刷往她嘴里塞,“张嘴。”
  褚时意竟乖巧的张嘴。
  傅遇拿着牙刷刷了几下,到底不如自己刷的舒服,褚时意从他手里接过牙刷,睁开眼,对着镜子刷牙。
  镜子里,衣着整齐的男子怀里抱着个头发乱糟糟像个小狮子的女孩。
  女孩慢吞吞的睁开眼,眼里还有几颗眼屎,褚时意刷牙的时候都会打个嗝,很小,带着下巴一起动,打完嗝之后,一动不动的盯着镜子,像是慢慢恢复清醒般。
  褚时意眨了眨眼,现在是真的清醒了。
  她也意识到了现在两个人的姿势,闹腾着要从洗手台上下来,“哎你放开我啊。”
  傅遇把二人中间碍眼的被子扯了下来,随意的搭在肩上,又拿过毛巾,擦了点水作势要往她脸上擦。
  褚时意瞪大了眼,全身都在抗拒:“不要不要不要!”
  ?
  傅遇顿住,“怎么?”
  难道这块毛巾是擦脚的?
  褚时意一副你就不懂了吧的样子看他:“用毛巾擦脸,脸上的毛孔会变大的。”
  “……”
  傅遇在此时终于感受到了男女有别了,“那你平常怎么洗脸的?”
  “手啊。”褚时意张开十指,在空中对着空气抓了抓,“对着脸搓几下,就好了。”
  “……”
  还不如用毛巾洗干净吧。
  傅遇想。
  但他没有说话。
  褚时意刷完牙之后从他怀里出来,弯着身子洗脸。
  两只小手掬了剖水拍在脸上,水声滴答响起,没一会儿,她就直起腰,扯了张餐巾纸擦脸。
  傅遇跟在褚时意身后,看到她坐在化妆台前,拿着几瓶东西擦脸。
  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啪。
  清脆的拍脸声响了起来。
  傅遇坐在她卧室里的小沙发上,无所事事的翻着手机。
  “你怎么进来的啊?”褚时意突然问道。
  傅遇说:“教练给的钥匙。”
  褚时意“啊”了一声,困惑道:“哥哥他干什么哦,就这样把家里的钥匙给你……”
  “不喜欢?”傅遇收起手机,好整以暇的坐在沙发上看她。
  褚时意停下手上的动作,单手撑着下巴说:“也不是不喜欢,就是……傅遇,其实我还能睡三个小时。”
  傅遇弯了弯唇,“还能睡五个小时吧。”
  褚时意腆着笑。
  傅遇无奈的摇了摇头。
  褚时意擦完护肤品之后就跑到外边的衣帽间换衣服了,换好之后走过来问他:“我饿了,你吃了早饭没有啊?”
  “在楼下。”傅遇起身,淡淡道。
  褚时意咦了一声,惊喜道:“你还买早饭了呀?”
  她走路的时候是真的不安分,一跳一跳的,就一小姑娘。
  傅遇伸手拉着她,“嗯。”
  “我想吃油条哎,你买了吗?”褚时意跳着往餐厅走。
  傅遇说:“买了。”
  还买了灌汤包,油墩子和豆浆。
  褚时意跑到餐厅里,松开他的手,准备好好享受一顿大餐。
  她拆着装着早餐的包装袋,只觉得包装袋很眼熟,仔细一看,是城西那家巨难买的早餐店的包装袋。
  里面的早餐……
  回忆扑头盖脸的灌了进来。
  褚时意眨了眨眼,小心翼翼的戳了戳正在摆放碗筷的傅遇。
  傅遇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褚时意双手支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傅遇。
  傅遇在她面前坐下,“怎么?”
  “傅遇啊。”她小声说。
  傅遇拿了根吸管插在豆浆杯里,递给她,“嗯。”
  “你之前……是不是给我送过早餐啊……”褚时意挠了挠头发,“就是放在我家门外……还有只猫,对吗?”
  傅遇冷笑一下:“是啊。”
  完了。
  褚时意楞在原地。
  她想哭。
  褚时意努力解释:“傅遇你听我说,首先我不知道那个早餐是你送的啊!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你也听过的吧,不能随便捡东西吃,我就一个人住,我害怕的啊……你说要是什么人别有用心的,对吧,你懂得吧?”
  傅遇双手放在桌子上,看她竭力解释的样子,分外的可爱。
  褚时意都要哭了,结果发现他仍旧满脸轻松,“傅遇!”
  “知道了。”傅遇穿过桌子,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怪你的意思。”
  他后来也意识到了,她一个人独居,还住在这么大的别墅里,要是真有人别有用心的想干些什么,真的没有办法想象。
  褚时意是单纯,但不是傻,一个人生活总有那么点警惕之心的。
  他不怪她。
  傅遇夹了一筷子榨菜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挑了下眉:“吃吧。”
  褚时意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仍旧十分委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嗯,我知道,”傅遇说,“没有怪你。”
  褚时意鼓了鼓腮帮,“真的哦?”
  “嗯。”
  褚时意立马又笑了。
  她实在是一个太纯粹的女孩儿了,像是清晨的第一颗朝露般清透,朝阳照射泛着七彩光芒,在溶溶日光中,碎金像是最温暖的芒似的闪。
  傅遇看着她一眼餍足的吃着早餐,开心的笑着。
  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安定的情愫。
  傅遇放在餐桌上的手,大拇指指腹贴在食指上,轻捻了下。
  他敛睫,鸦羽似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射出一小片阴影下来。傅遇喝了一口粥,然后说:“待会去约会吧。”
  褚时意咬着油条“唔”了一声。
  傅遇说,“约会、亲吻,意意,一样都不能落下。”
  褚时意咬着油条的动作渐渐放慢,她低着脑袋,好半晌,轻轻的应了一声。
  晨光熹微中,傅遇想,就是她了吧。
  在爱情的浩瀚烟波里,你我皆是渡客。
  我在岁月里随风摇曳,最后泊岸在你身旁。
 
 
第69章 六十九分甜
  上海有许多小胡同巷子。
  藏在巷子里的服装店多不胜数, 但外地游客鲜少知道。
  褚时意跟在傅遇身后绕过一个又一个小巷, 路边有一些小吃店,那时还是上午,早餐店还在营业, 褚时意闻着味道就走不动道了, 最后傅遇提着一大袋吃的回来。
  最纯粹的巷子里, 商业气息并不太重。
  早餐店传来的豆浆包子味, 浓郁扑鼻;炒粉炒面时铁勺和锅碰撞在一起,噼里啪啦的声响涌动;空气中的热气夹杂着潮意, 黏腻在鼻腔周围。
  两个人穿过当地人, 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巷子,最后到了一家服装店门口。
  服装店外还站着两个模特,模特身上穿着条简单朴素的旗袍, 因为常年摆放在外的缘故, 领口袖扣处泛着些许的黄渍。
  有缝纫机运转的声音响起,褚时意往里看去,两台缝纫机并排摆放在服装店里。
  服装店里面,墙上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旗袍。
  像是瞬间穿越回过去一样。
  褚时意跟在傅遇的后面,愣了一下, 小声道:“怎么带我到这儿来啊?”
  “买衣服。”傅遇在后面摸到她的手,十指相扣, “我记得你以前喜欢旗袍?”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啊。
  是那年初二的夏天。
  蝉鸣声迭起,热意难耐。
  期末考试结束之后,褚时意和傅遇一人一根冰棍走在马路上。
  南镇的道路两旁是浓密高大的樟树, 灼热的阳光炙烤着对面,褚时意咬着冰棍,步调轻巧的踩着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罅隙投射在地面的碎光。
  傅遇跟在她的身后,那是他仍旧是翩翩少年,走路时都带着风,风吹起短袖衬衣外套,天蓝色的衬衣衣角蹁跹。
  傅遇身后斜背着自己的包,一只手拎着褚时意的粉色书包,另一只手咬着根白糖冰棍,滋流一口,白糖甜味沁满口腔。
  那是大概是他们关系最好的时候了。
  褚时意顽劣的和太阳玩捉迷藏,没一会儿便累了,靠在树下,皱着鼻子问傅遇:“我们去哪儿玩啊?”
  “带你去我家。”傅遇说。
  褚时意嘎嘣一口咬下一大口冰棍,含糊不清道:“去你家干嘛,做作业吗?”
  傅遇站在原地,右脚踮起脚跟,他朝边上的垃圾桶看了看,眯着眼似乎是在找角度似的。继而踩着地面,右手在空中滑出一个抛物线来。
  冰棍里的小棒被扔进了垃圾桶里。
  傅遇走过来,敲了下她的头:“送你一件礼物。”
  一听到礼物,褚时意眼前倏地一亮,她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你还有礼物送我呐,我还是第一次收别人的礼物哎。”
  “你以前没收到过礼物?生日礼物都没有吗?”那个时候傅遇已经是感受到了褚时意的家境优渥的,在当时手机都不太流行的时代,褚时意都有一只小小的翻盖手机,而且还是外国的牌子。
  更别说她住的地方是南镇这儿最好的别墅群了。
  褚时意塌下肩来,“那也没有。爸爸妈妈总会送我一大堆东西,哥哥也是,但是都是家里人,我从来没有收到过除了家里人以外的人送的礼物哎。”
  “傅遇,你是第一个。”
  没有任何男人能抵抗得了这样的诱惑。
  试问哪个男人不想成为喜欢的女孩子口中的第一个呢?第一次接吻、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上床。
  当然那时的傅遇还没有接触到成年人之间的暧昧,但他仍然无法拒绝这所谓的“第一个”。
  这样的说法实在是太让他欣喜了。
  少年开心的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把她的头发当成娃娃一样揉,“是吗?”
  褚时意的头发被揉的跟爆炸头似的,但她也只是瘪了瘪嘴以示不满,乖巧的待在他的怀里整理自己的头发。
  傅遇捏着她吃了一半的冰棍,高温灼烧下,冰棍化得很快,没一会儿他的虎口处便有了粘稠感。
  “好了。”褚时意踮起脚,接过他手里的冰棍。
  傅遇架在她肩上的手,虎口里仍有透明的水渍。
  他盯了那水渍几秒,继而,抬起手,慢慢、慢慢的凑到了嘴边。
  舌尖轻轻的舔了一下,很甜,甜的发腻。
  她这根太甜了。
  和她一样。
  傅遇的心里突然变得很软很甜,风吹来时带着不知名的花香,空气中流窜着的水分子都莫名的带着甜味。
  那年的夏天,是带着冰棍的甜。
  两个人也是像今天这样,穿过很多条小巷子。
  不过不一样的是,南镇是傅遇的地盘,一路走来,都是傅遇认识的人。
  年纪小点的,跑过来乖巧的叫傅遇哥哥,然后看着他边上的人,眼珠子一转,甜甜的在傅遇耳边问:“这是姐姐还是嫂子啊?”
  傅遇笑而不语的看向褚时意。
  褚时意被他看得一脸莫名,“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年纪大点的,用着方言和傅遇说话:“放假了啊今天?阿遇你待会和你妈妈说,让她快点把我的裙子做好了哦。”
  傅遇说方言的时候眉眼带笑,那时他真的不吝啬笑容。
  “晓得的,加大码的哦?”
  “哎呀小混蛋哦!大码的哦!”说完,注意到了他身旁的褚时意,笑着调侃道:“小媳妇儿带回家啦?”
  褚时意只觉得他们这儿的方言真是好听,软软绵绵的像是四月的绿柳在河边飘啊飘,柳絮在空中像是下雪般飞荡。
  她哪里能听得懂他们这儿的方言呐。
  但是从强调上来说,好像是在夸她的。
  ——“小姑娘长得漂亮哦,还这么白白嫩嫩的,看上去就是脾气很好的那种。你个小混蛋,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啊捡到这么漂亮的小媳妇儿?”
  傅遇嬉皮笑脸,没怎么说话。
  一路走来,傅遇像是南镇小霸王似的,街上的人都认识他。
  绕了许多条路,最后到了一条十分僻静的小巷。
  青石板路并不平稳,褚时意走的歪歪斜斜的,问他:“怎么还没到呢?”
  “喏。”傅遇往前一指,“到了。”
  南镇的房子多是砖木结构的,奶白色的墙壁被岁月洗涤,带了条条印记。褚时意顺着傅遇的手势往前看去,房子只看了一扇门,室内有人来回不断的走动,那人穿着条翠色旗袍,腰肢纤细,把她的身材衬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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