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为后——鹊上心头
时间:2018-04-18 13:27:39

  付巧言帮他脱下外袍和鞋袜,他也一直都没有醒。
  等到把他安置好,付巧言才出了寝殿,招呼张德宝去书房。
  “陛下是否这些时日都没睡好。”付巧言皱着眉头问。
  张德宝叹了口气,就连他的脸色都是灰白的,显然疲累至极。
  “边关事急,陛下担忧大军赶不到溧水,这几日日夜不休,终于安排好了所有事宜。”
  付巧言点点头:“张伴伴也辛苦了,若您不嫌弃,不如先去陆六那睡会儿,瞧你都没什么精神了。”
  张德宝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中监,犹豫片刻还是应下了:“那先劳烦小六帮我顶顶,多谢娘娘开恩。”
  付巧言笑笑,叫陆六请他出去。
  荣锦棠这一回真的累狠了,怕是十来天都没怎么睡过觉,这一次得叫他睡足,要不好几天都缓不过来。
  等到天色渐暗,晴画就有些焦急:“陛下还未醒,可怎么传晚膳?”
  付巧言放下笔,想了想道:“我去瞧瞧。”
  她如今早就换了软底的绣鞋,走路都没什么声响,她轻手轻脚进了寝殿,见他躺在那一动不动,甚至还打着鼾。
  付巧言走到他身边,在昏暗的光影里仔仔细细看他。
  很多时候他像是从来不会累,几乎每日都是从早忙到晚,付巧言以前总是忍不住担忧,怕他说不定哪一天就倒下了。
  就连难得的沐休,都是大臣休息他忙碌,几乎没有一天不批折子的。
  今日再来看他,他也其实也是个凡人。
  不比别人多生两颗心,也没那么铜皮铁骨。
  付巧言心里微微泛着疼,她轻轻帮他顺了顺长发,俯身在他脸蛋上亲了一下。
  “好好睡一会儿吧,我的陛下。”她说道。
  晴画正等在外面。
  付巧言出去便说:“传膳吧,弄得简单一些,我在茶室里用。”
  “娘娘……”晴画犹豫了。
  付巧言挥挥手:“去吧,有我呢。”
  晴画也知道这时候不能饿着她们娘娘,听了便去吩咐晚膳。
  等晚膳用完,付巧言洗漱完毕回到寝殿,他也还在安眠。
  付巧言没叫宫人挪动他,榻上早就垫了软垫,睡着也不硌得慌。
  她亲自用温热的帕子帮他擦干净脸面手脚,就叫他在榻上睡了一夜。
  一夜好梦。
  次日清晨,付巧言半醒不醒的时候,突然感觉身边一沉,一个熟悉的身体靠了过来。
  她嘴角微微勾起弧度,转头靠近他怀里:“今日别早朝了,可否?”
  荣锦棠“嗯”了一声,搂着她盖好被子:“睡吧。”
  付巧言就又睡了过去。
  等到窗外阳光晴好,喜鹊立在梅花树枝上欢快唱着曲儿,付巧言才悠悠转醒。
  她在荣锦棠胸膛上蹭了蹭,抬头去看他。
  他也已经醒来了。
  架子床上垂着床幔,里面昏昏暗暗,什么都看不清。
  可他黑暗里璀璨的眼眸却那么亮,叫人忍不住盯着他看。
  “醒了?”荣锦棠把她揽在怀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
  付巧言笑道:“醒了,再睡就要成小娃娃了。”
  最近他不在宫里,她很是听了一阵李文燕的育儿经,用心学了许久。
  荣锦棠就跟着她笑。
  付巧言跟他安静地躺了一会儿,突然哎呦一声坐起身来。
  荣锦棠吓了一跳,忙问她:“怎么这般一惊一乍?”
  付巧言道:“陛下昨夜里没用晚膳,该饿了吧?不行我得去安排下早膳,叫御膳房快些上。”
  荣锦棠又拉着她躺回床上:“朕当多大的事,没事,现在也不算太饿。”
  付巧言这才安下心来。
  荣锦棠平静开口,一句接一句地嘱咐她:“最近朕可能无法经常回来,你自己一定要注意身体,像刚才那样可不能再有,时刻要记得自己是双身子的人。”
  “诺,我晓得。”付巧言乖乖应了。
  “陛下在乾元宫也别这么耗着,对身体耗损太大,时间长了要落下病来。”
  荣锦棠笑笑:“朕知晓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宫里的事情交给你朕是不操心的,只边关战事母后那一定知道,回头你去请安时给母后带个话。”
  “你告诉他,朕一定竭尽所能,把护国救回来。”
  付巧言应了。
  “沈家这次有不少人要上战场,你也记得安慰母亲两句,她最听你的,有空就多陪陪她们吧。”
  付巧言点头:“好。”
  荣锦棠这会儿终于安了安心:“有你在宫里,我不用操心宫事,可我心里头总是惦记你,和你肚子里这个小不点。”
  “快四个月了,怎么还是这么小。”
  “已经大了一点点了,陛下摸摸他?”付巧言笑着说。
  “真的?昨日瞧你还是那么瘦。”
  付巧言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已经有些微微凸起的小肚子上,笑道:“肉都长他身上了呢。”
  荣锦棠只觉得掌心一阵温柔,他们两个人的心跳一快一慢,最后都汇到交握的这一点上。
  “好孩子,真的长大了。”荣锦棠呢喃着,“你要乖乖的,可不能叫你母亲辛苦。”
  “他已经很乖了,是最好最可爱的乖宝宝。”付巧言道。
  “我能吃好睡好也不难过,都靠他贴心。”
  荣锦棠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一阵眼眶涌起一阵湿意。
  他使劲眨眨眼睛,没叫自己太过失态:“你们两个都是贴心的乖宝宝。”
  “等下回顾红缨来,你跟他说她父亲惦记她过得好不好,叫她多宽慰她母亲。”
  “好。”
  宫里头有那么多事要交代,荣锦棠絮絮叨叨,很是说了两刻钟。付巧言就靠在他身边认真听,每一件事都回答他“好”。
  等到都吩咐完,荣锦棠才觉得口干舌燥,嗓子都哑了。
  “最后还是要讲你。”
  “你一定要好好的,健健康康的,乖乖听李文燕的话。”
  付巧言终于推了他一把:“知道啦,管家婆。”
  荣锦棠就笑出声来。
  付巧言认真看着他:“你也要好好用膳,好好休息,其他的我不懂,就不多言。”
  “宫里的事,娘娘的事,我的事,孩子的事,你都不用操心。”
  付巧言严肃说道。
  荣锦棠终于忍不住同她交换了一个甜蜜的深吻。
  “还好有你在。”
  如果没有你,我又当如何?
 
 
第142章 孕吐
  大军出征, 马不停蹄赶往边关, 前朝暂时便没那么忙, 只荣锦棠每日还要处理军报,便也不能经常回后头。
  恩科所取的那些进士们开始陆续出仕, 荣锦棠点了几位早就看好的人选,直接选于翰林院供职。
  他从来不是惯于等待的人,一旦手里有得用人,便马上开始改革早朝与阁批制度,或许是因为外敌入侵的缘故,又或许前朝的阁老们是他一手提拔上来,这两件事竟推行顺利。
  这样一来他就轻松许多,隔三差五能回到后头看看巧言, 同她说说话。
  七月初,大军刚行至半路, 边关告急。
  胡尔汗一刻都没有等,他直接领兵出颍州,想要强取汉阳关。
  从收到军报的那一刻起, 荣锦棠面沉如墨。
  按照路程,最早七月中旬大军才能抵达边关,胡尔汗先行出兵, 就只有溧水驻守的边军可以一战。
  在经过勤政殿商讨一夜之后,荣锦棠终于下旨,八百里加急派军报赶去溧水靖王府以及溧布政使司、溧水指挥使司。
  荣锦棠授命靖王为主、以溧水指挥使沈伽为辅统领边关五万大军,务必守住溧水防线。
  无论如何, 这封军报都必要派出。
  圣旨一下,荣锦棠就屏退众臣,独自一人在勤政殿坐了许久。
  这一场猜测靖王忠心和私心的豪赌里,他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国难当头,溧水哪怕有再多他的人都没用,只看这一个月到底如何。
  也看靖王心中到底孰重孰轻了。
  直到日落西山,荣锦棠才从勤政殿缓步而出,他没有回乾元宫后殿,直接去了景玉宫。
  付巧言现如今是将近五个月的身孕,肚子仿佛吹了气一般鼓起来,已经显怀了。
  她一开始不太适应,总觉得腰腹上沉甸甸,干什么都不太方便。因为多了个小宝贝在肚子里,她还老想方便,整个人都很不爽利。
  近来几日她又开始孕吐,吃什么都不是滋味,闻到一点不对付的就要恶心,整个人瞧着都憔悴下来。
  荣锦棠现在尽量不在乾元宫耽搁太长时间,下午处理完政事就赶紧回去,不时刻盯着她实在不能安心。
  他抬头望望天色,不由有些着急,便加快了脚步。
  荣锦棠身高腿长又练过武,走起路来步下生风,张德宝苦着脸追在后面,差点跑起来。
  等到了景玉宫,一进去就听见付巧言的干呕声。
  荣锦棠皱起眉头,大步进了正殿。
  她现在不耐烦在寝殿里待,嫌屋子里憋气烦闷,只能在正厅里或者院子里坐坐。
  下午日头太大,荣锦棠又担心她晒着,特地叫织造居给在后院搭了凉棚,好叫她随时能在外面散散心。
  长信宫里头夏日闷热,荣锦棠又不敢随便挪动她,就只好把乾元宫的甄姑姑给临时调过来,特地伺候她这一胎的生产。
  原来在石榴殿付巧言每次瞧见甄姑姑都觉得她十分严肃,这一到景玉宫就仿佛换了个人,每日里尽心尽力指导晴画怎么照顾她,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荣锦棠一进正殿就看付巧言在那里顺气,晴画取了一把圆扇给她扇风,叫她舒服些。
  “怎么?又难过了?”荣锦棠皱眉问。
  付巧言回头,见他面色发白,就知道前头事很急,他这两日就又没怎么歇息。
  “陛下今日想用什么?该用晚膳了。”她没问前头事,只叫晴画扶着她缓缓起身,用很奇怪的姿势往门口走。
  她个头在女子里已经不算矮,加上身材修长,肚子其实看起来并不大。
  只她实在有些瘦,瞧着只有肚子上有肉,叫人看了就心疼。
  荣锦棠快走几步,一把扶起她,尽量讲俏皮话给她听:“怎么还跟个小鸭子似得。”
  原本付巧言正吐得昏天暗地,可一闻到他身上的龙涎香味,竟突然觉得舒服许多。
  “陛下再这样说,我要生气了的。”付巧言嘴上说着,嘴角却微微扬起,显然是很高兴的。
  她穿着松软舒适的九支香云纱袄裙,身上一件多余的首饰都无,因为身体不适而面色发黄,在荣锦棠眼中却依旧美丽如昔。
  荣锦棠叹了口气:“没有娃娃的时候盼着,等好不容易有了又要遭罪,真是……”
  他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他们身份这样重要,承担着荣氏延续的责任,付巧言哪怕再辛苦,都要把孩子好好生下来。
  可明明对这一点心知肚明,荣锦棠还是心疼她。
  每次看她茶饭不思,肚子倒是鼓起来,像个小软枕一样挺在身前,人却比以前瘦了许多,他就总是担心她撑不下去。
  可付巧言却比他坚韧。
  十月怀胎,母子连心,她心心念念着与他的孩子,无论多大的磨难都要咬牙挺过。
  更何况,就连李文燕都说她这已经算是很顺利的了。
  付巧言笑笑,拉着他的手印在自己的肚子上,孩子已经会动了,总是不经意间提醒母亲自己的存在。
  “陛下今日还没跟娃娃问好呢。”
  外面金乌西落,大厅里宫人们正在布置晚膳,荣锦棠怕她闻到味又不舒服,就扶着她小心翼翼往后院走去。
  “宝贝今天晚上也要乖,不要叫母亲不得安眠。”荣锦棠轻轻抚摸她的肚子,沉声道。
  付巧言就跟着笑。
  年幼时不懂什么叫伴侣,不懂什么叫夫妻,也不懂什么叫相知相许。
  等到他们一起携手走过几百个日夜,又到如今共同孕育子嗣,那一份细密的温情便如陈年老酒,越发香醇。
  古诗有云: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或许他们都没对对方亲口说过什么,可这份相思已刻骨铭心。
  两人刚走了一会儿,付巧言突然哎呦叫了一声:“陛下快来,娃娃动了。”
  荣锦棠一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就轻轻贴在她圆滚滚的肚皮上。
  隔着柔软的纱衣,他清晰感受到娃娃在她肚子里翻了个身,弄得付巧言的肚子都变了个形状。
  那大概是孩子同父母打的第一声招呼。
  荣锦棠只觉得心口温热,就像第一次感受到胎动时的表现一样,他弯下腰在付巧言脸上亲了一下。
  然后他轻轻拍着付巧言的肚子:“乖宝宝,快些睡。”
  五个月大的娃娃已经会动了,付巧言有时候半夜总被他弄醒,肚子里翻天覆地,不知道又在玩些什么。
  付巧言双手托着肚子,很是没有缓过神来,小宝贝翻了个身,她就要难受很久。
  荣锦棠又有些心疼,扶着她在原地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走起来:“希望他早点出来,再这么折腾下去你可要吃不消。”
  付巧言摇了摇头,笑道:“一天里也就偶尔这样,大部分时光他都乖巧极了,我倒是不想叫他早点出来,足月才好。”
  虽然她初次做母亲,到底母子连心,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是她能清晰感受到他在茁壮成长。
  无论如何,她都希望他健康平安。
  荣锦棠叹了口气,扶着她在后院转了好几圈,等付巧言觉得透气够了,才回到大厅。
  晚膳寡淡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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