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中午吗?”她问,她还以为是早上呢,自己刚睡醒。原来不知不觉已经把时间表越推越晚了,赶快拨回来。玛利多诺多尔点点头:“天亮时雪有一点小,我看见了太阳升起的光线。”根据这个推算,算清这时大约是中午就很容易了。贝莉儿恩了一声……还是不吃肉。刚睡醒喝完热水呢,大冷的天就别空腹吃油腻食品了,是中午也不能吃。
“那我晚上再吃吧。”她继续笑容满面地端着盘子投食,旁边还有她已经煮好给自己的粥呢:“这些肉是专门做给玛多的,你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玛利多诺多尔正等着她这样的回答,他回以一个笑容:“好。”龙从来只这样劝说一遍,假如人类不愿意他也会很满足地把肉都吃光。巨龙从不质疑他人的决定,他们要么支持,要么离开。虽然从没说过,但玛利多诺多尔喜欢看见贝莉儿把食物给他,尽管他不需要——他越不需要,越能够从食物中感受到到她对他的在乎。人类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说真话呢?至少她将只有自己才真正需要的食物给他的时候,玛利多诺多尔能最真切地感受到:这朵花儿,正温柔地开放在他的爪子边。
他把这盘肉都吃光,羊肉团子和羊肉串也都吃光,就算人类不吃也一块都不留给吱吱。贝莉儿高高兴兴地把盘子拿去洗了。在野外快一年了她也找到很多偷懒的办法,比如洗完之前先用木柴的断面把油揩掉,再泡热水一下再揉肥皂,这样洗起来就容易得多。退一万步说,就算锅碗瓢盆洗坏了,她还存着一平台的树可以随时再削一个出来。
玛利多诺多尔听着她开始哼歌。奇怪的曲调,人类经常哼歌,她好像几乎什么时候都没有坏心情。贝莉儿洗完了碗开始放好东西,然后坐到火边捅捅木头把光弄得更亮。她伸出手一脸高兴地烤火,嘴里还在哼着断续的曲调,偶尔她会蹦出一两个词。重复的调子,一遍又一遍地循环。玛利多诺多尔听着听着突然有兴趣问她:“莉莉,你在唱什么歌?”
人类讶异地回过头来,歌声戛然而止,好像他提醒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唱歌。贝莉儿愣一下才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啊,我在哼歌啊。”他继续问:“你在唱什么呢?好像用的不是你的语言。”
“是英文歌。”贝莉儿想了想说:“是我那里的另外一个国家的语言和歌曲。”
玛利多诺多尔并没有关心过人类的国家,他从来没有发现贝莉儿所说的“我那里”并不是指着他认知中的“那里。”偶尔他会有些纳闷,为什么贝莉儿从来没有说过大陆通用语,不过那有什么所谓呢?龙听得懂,那就够了。然而这个冬日的午后,玛利多诺多尔突然想更了解她一些。她是来自哪里?那还用问吗?花儿当然是来自非常温暖的,阳光灿烂的地方。
“能唱给我听吗?”他问:“我想听你唱。”
美丽的银眸期待地望着人类,人类张口结舌,突然涨红了脸。你一定也有过这样的时刻,自己一个人自娱自乐不知不觉地就唱起歌来了,但当别人要求你好好地唱出来大家一起听的时候,突然就啥也吱不出来。贝莉儿结结巴巴:“那……那什么,我唱的不太好。”
“没关系。”他说:“我想听你唱。”
贝莉儿简直都要开始恨自己为什么嘴欠哼歌了!你怎么想得到哼个歌都会躺枪嘛!可是玛利多诺多尔的神情太期待,莫名的她有点说不出拒绝,不过就是一首歌,唱给他听也没有什么对不对?火光燃烧的噼啪声里,她有点犹豫的张口。
“hey……”
Hey不下去了。贝莉儿涨红着脸捂住龙的眼睛。那双美丽的、浅淡的、尖竖的瞳仁,不是人的目光。他的眼睛仿佛要把她烧起来了,好难为情啊!她唱不出来!“不唱不唱!”她超难为情!“午饭后我要去睡觉!”龙的脸被她按得微微后仰,他长长的睫毛还是凉的,在她掌心下眨动。玛利多诺多尔笑了起来,拉着她的手把她扯进怀里,熟练地撩开头发,轻碰她的脖子。
“hey Jude。”他跟着她唱,没什么节奏,只是一句带了音调的念诵。顿了一会儿才在她耳边问:“下一句是什么?”
小小的人类被龙抱在怀里,小小的,柔软的香气。那股香气突然在玛利多诺多尔的感官里清晰起来,从未有过地浓郁。
那是为什么呢?玛利多诺多尔一时想不到为什么,他为什么突然闻得到她的香气了,如此清晰,如此缭绕,如此让龙平静而喜悦。他催促她:“莉莉,下一句是什么?”她闷在他的头发里动弹不得,啊啊啊郁闷地尖叫。“玛多!玛多!你欺负人!”玛利多诺多尔按紧了不许她动,逼她唱歌。最后贝莉儿还是没办法地念下一句:“don\\\'t make it bad。”
而龙轻声地跟着,将他所听到的,用他的语言唱出来。“别沮丧。”
“Take a sad song……”
她的尾音在抖,不用听也知道是跑调了,和她之前哼的一点都不同。而玛利多诺多尔愉快地跟她念到下一句:“把它唱得更快乐。”
在巨龙的爪下,花朵如同这支调子,拒绝一切悲伤,快乐地在绽放。她太灿烂了,即使只是坐在她的身边,也能感受到生命是如此温柔,墙外的暴雪在下,而这里的篝火中,阳光灿烂而耀眼。玛利多诺多尔突然低下头嗅着她的脖子,闻她的味道,是太阳还是花的味道呢?他只觉得很好闻,非常非常地好闻。
他闻了一下,又闻一下。呼吸融化在她的脖子上,人类等不到他的声音,她问:“玛多?”
像是最自然的回应,他轻轻伸舌舔一下她的脖子。那触感太快太突然,贝莉儿还没有反应过来,玛利多诺多尔突然问她:“莉莉?我漂亮吗?”
他将脸放在她的面前,月光一样的银发,月光一样的瞳眸。龙怎么会不美丽呢?在她的眼中他是闪闪发光的,龙形抑或人形都是,无论何时都美丽得能让人屏住呼吸。这个问题贝莉儿已经回答过很多遍,她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说:“很美很美!”
只要这个回答就够了。玛利多诺多尔满意地重新将脸埋入她的脖子,嗅闻她的气息。巨龙与人类究竟能在什么地方有交集呢?他怎样才能摸清她的心在说什么呢?答案当然是简单又直接的:只要他够美丽,吸引她的目光。
人类的肌肤光滑,味道比他想象的还要甜美,连带着她的声音都那样讨龙的欢心。他想,她要开花就开花吧,沐浴阳光还是迎接冰雪都无所谓,但是,她得开在他的身边。
“会唱歌的莉莉,”他也回报她地说:“是我的财宝。”
他在她的脖子上又一次舔过,用他的气息沾湿她的肌肤,宣告他的权利。这个财宝是他的,他闻到了她的气味,玛利多诺多尔终于明白了,他闻到了她的气味,甜甜的,温柔的香气。龙抢到了手,就永远别想他再放开。
“喜欢,莉莉。”龙满足地说。
贝莉儿总算发现,玛利多诺多尔还有什么地方和人类不一样。
他的舌头,有一点刺。
作者有话要说:
龙只会闻到自己喜爱的伴侣的气味,然后那啥啥。
动物界中很多公兽都是闻到自己中意的母兽的气味才那啥啥啊~
玛多终于发现自己爱莉莉
可是莉莉还以为他的喜欢是:养了一个主子,主子有一天舔:喜欢你啊,铲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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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歌的段子构思了很久,本来下班前还想着完美的段子……我就不该回家先吃饭应该回家先记下来,结果晚上写的和下班想到的一点都不一样……好啰嗦……
附上歌和我喜欢的这个翻译版本【莉莉只记得前半段,没有高潮,她一直重复第一段】
Hey Jude, don\\\'t make it bad 嘿裘!别沮丧
Take a sad song 找一首哀伤的歌
And make it better 把它唱得更快乐
Remember, to let her into your heart 记得将它唱入你的心田
Then you can start to make it better 世界就能开始好转
Hey Jude, don\\\'t be afraid 嘿裘!别害怕
You were made to go out and get her 你天生就要勇於克服恐惧
The minute You let her under your skin 当你将它身埋於心底那一刻
Then you begin 世界就
To make it better 开始好转
And anytime you feel the pain 当你感受痛苦的滋味
Hey Jude, refrain 嘿裘!要忍耐
Don\\\'t carry the world upon your shoulders 别把世界的重担都往肩上扛
For well you know that it\\\'s a fool 你知道那些愚蠢的人
Who plays it cool 总是装做不在乎
By making his world a little colder 把自己的世界弄得很冷酷
Hey Jude, don\\\'t let me down 嘿裘!别让我失望
You have found her now go and get her 既然找到真爱就要勇敢追求
Remember (Hey Jude) to let her into your heart 记住(嘿裘!)要将他 揽入你的心房
Then you can start to make it better 那样世界就能开始好转
So let it out and let it in 所以啊,让你的爱自由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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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听高潮,高潮吵死人了,好多歌怎么都是前调超美,高潮就辣耳朵
第61章
这个特别的暴风雪的午后之后, 贝莉儿才发现玛利多诺多尔的亲近原来竟然是会分阶段的。诚然每个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都会以特定的事件循序渐进, 交谈、交换名字、约饭、同游、吐槽、互损对骂, 但龙释放善意的标志更……怎么说呢?贝莉儿说不出来。你一想到现代那些被养在家里萌萌哒的猫和狗的样子就会明白的了, 舔来舔去就是它们表达喜欢你的方式。
脖子显然对龙来说有特别的意义。最开始他不许她碰,后来他不介意她碰, 再之后他也会来碰她,抱她和亲近她, 用他的脖子摩擦她的。贝莉儿以为挚友的关系就到此为止了, 万万没想到还有升级版。玛利多诺多尔的舌头落在她脖子上,是温热的、湿漉漉的、带着一点令人发麻的刺。
贝莉儿差点尖叫出来, 她猛地一挺身体差点都撞到他的下巴, 谢天谢地没撞到,那出事的可不会是龙。玛利多诺多尔还抱着她不松手地问:“怎么了,莉莉?”他竟然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奇怪。
怎么了?!我怎么知道怎么了!人类风中凌乱,我怎么知道还有舔舔这一关啊!想来好像也没错啊!用龙的样子想象另一头龙和他在一起, 互相扇着翅膀呼噜噜地问好, 可不就是脖子缠缠,再亲近一点,舔舔脖子!看!多正常!没毛病!她大惊小怪个什么鬼!
对啊他是头龙啊!为什么要奇怪!重点重复三遍他是头龙啊!
贝莉儿一万头草泥马在心头说不出来。玛利多诺多尔没等到她的回答,又惦记地低下头细细地舔。脖子上湿热的触感一层层刷过, 他细致地用舌头描绘她的血管, 她的脉搏, 她后脖子上软软的小绒毛和她的下颌。软软的舌头刷过下颌的时候贝莉儿全身毛都炸起来了!天啦差点就亲上了!龙的呼吸这么近,近得她手忙脚乱地推着他差点语无伦次:“等等等等玛多!停一下!”
为什么要停?他的财宝, 他的花儿,要先染上他的气味,满满的,不让任何人来染指。玛利多诺多尔问:“怎么了,莉莉?”他继续自顾自地舔舐她的香气,人类一点都没发觉他的敷衍。还在拼命拼命推……对,她要和他讲清楚,人类是不这么舔舔的!
“等一下玛多!”她终于义正辞严地把他推开。“你……你不可以这么做!”
“我可以这么做。”他理直气壮。“我喜欢莉莉。”抱住她,标记还差一点点,再在她的耳根后补上最后一道。“莉莉是我的财宝。”
他的呼吸吹着她的耳朵,如此崩溃地耳鬓厮磨,这和主子高傲地对铲屎官宣布“朕喜欢你”没有任何区别。然而猫是猫,狗是狗,小黄是小黄,龙不一样,玛利多诺多尔是个能够变化成人形的男龙,又美艳又高大,藏在衣服底下的身体宽肩窄腰长腿腹肌八块该有的都有。这怎么能舔呢?怎么能一样呢?贝莉儿都快哭出来!“我……我也喜欢你玛多。”为了不让别扭龙生气她还得先掏心挖肺表白一番。“但是人类是不这么做的,知道吗?”
“知道。”玛利多诺多尔说:“但你喜欢我不是吗?我很高兴,我也喜欢莉莉。”他都不回过头看她的表情,脖子再次凑过来摩擦她了,她整个人跪坐在他的怀里,像个娃娃被龙喜爱地摆弄亲昵,想嗅就嗅,想舔就舔。龙重复说:“喜欢莉莉,想舔。”
啊简直不能沟通啊!贝莉儿要哭出来惹!“不能舔!”她也认真重复,和龙是说不清楚什么人类社会男女之别的,还不如用自己的观点来表达更明白些:“我不习惯!人类不这样表达感情!我不喜欢!”
抱着自己的花玛利多诺多尔心情很好,所以被这么拒绝也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很认真地向她指出:“吱吱可以舔你。”龙当然也行。人类:“……”所以续洗澡之后,她连舔舔也要注意了吗?以后还会有什么小黄可以他也要的?贝莉儿毛骨悚然地想起小黄晚上是和她一起睡的!
很绝望了!人类生无可恋。贝莉儿只能强硬地终结这个话题:“你怎么能跟小黄比呢!”一边说一边努力表现自己很生气的样子。她还以为龙又要闹脾气,就像之前的毛衣和洗澡那样。然而玛利多诺多尔眨了眨眼,竟然顺从地点了头:“我知道了。”
他知道了?知道什么了?贝莉儿提心吊胆了好几天怕玛利多诺多尔闹脾气,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一点异状都没有。也没有吃醋,也没有欺负小黄,也没有对小黄还是亲近她的事情表现出任何意义。有一个晚上准备睡觉了,贝莉儿如常和玛利多诺多尔说晚安。龙和她亲昵地贴脖子——作为让步和无形的安抚,她在贴脖子这件事上有主动很多。想想外国人的贴面礼,习惯以后也是差不多的东西。玛利多诺多尔突然唤她:“莉莉。”
“怎么了?”贝莉儿笑着问他,她还以为他是想到明天吃什么了,这几天都是玛利多诺多尔点菜来着。玛利多诺多尔抬起手,有一块巨大的蓝宝石在他手中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