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在民国——月照溪
时间:2018-04-20 19:45:57

  “……你的手怎么样了?”顾四爷突然开口问。
  陆妍一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道:“没事,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就是冬天恢复得有点慢,很多事都不能做。”
  春杏啊了一声,道:“小姐,您今天要还没换了。”这药是早晚换一次,今早起来因为急着来见客,倒是忘记换药了。
  顾四爷微微皱了皱眉,看过来的目光颇为不赞同,对春杏道:“去将你小姐的药拿过来吧。”
  春杏看了陆妍一眼,陆妍对她微微颔首她这才诶了一声,“我这就去。”
  禾香将一个木盒子递给陆妍,低声唤了一声:“小姐。”
  陆妍看了顾四爷一眼,伸手把木盒子推到了顾四爷面前,顾四爷手指在盒子上的海棠花纹上抚了抚,没打开看,他却大概猜到了这里边是什么。
  陆妍有些尴尬的开口,道:“黑翼喜欢宝石之类的东西,没想到……”
  没想到它会盯上他们四爷,张副官在心里暗暗接上她的未尽之语。
  顾四爷将盒子打开,里边果然就是他库房里丢的那些东西,黑翼是个眼光高的,不好的不拿,那拳头大小的宝石,暖玉的珠串,还有蓝宝石的手钏,各类红宝石珠子,就这么放在这木盒子里,闪闪发光的,看上去价值不菲。
  陆妍一只手握住茶杯,里边的温度透过杯子传到指尖,很舒服。
  顾四爷看见她腕间露出来的一截红珊瑚手串,毫无瑕疵的红,衬得她手腕纤细漂亮,那一双手更显细腻纤长。
  “……这个给你。”顾四爷在盒子里将那串暖玉手串挑了出来递给她。
  陆妍茫然的看着他。
  顾四爷解释道:“你不是怕冷吗?这是暖玉所雕的珠子,冬暖夏凉,佩戴着,对你的身体很有好处。”
  陆妍:“……不用了,您已经送了我一串很漂亮的手链了,我很喜欢的。”
  顾四爷瞥了她的手指一眼,目光瞧着有些遗憾的样子,道:“你的手好看,适合戴这些东西,这东西丢我库房里也没用,你自己拿去玩就是。”
  说着,他还把里边的什么蓝宝石手钏也给捡了出来,还颇有些不满意的道:“我库房里女子家的东西不多,下次遇到好看的宝石,我再让人打了来给你玩。”
  给我玩?
  陆妍觉得,顾四爷大概真的把她当成小姑娘了,像是在哄小姑娘一样。还有,这种东西是拿来玩的吗?
  “我小姑娘家,用不着这些东西,多了也戴不过来。”陆妍委婉拒绝。
  顾四爷道:“没事,多了那就一天戴一样。”
  陆妍:“……”
  “……四叔,您对美之她们也这么好吗?也送她们首饰吗?”陆妍好奇的问。
  闻言,顾四爷微微皱眉,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扯到美之她们身上去了,但还是摇了摇头,还理直气壮的问:“我为什么要对她们好?”
  陆妍:“……她们是您的亲侄女啊?”
  顾四爷眉头皱得更紧了,道:“是侄女,又不是我女儿,她有她们父母,不需要我对她们好。”当然,顾美之他们对他也不算亲近,甚至是有点怕他的。
  陆妍更茫然了:“那您干嘛对我这么好?”
  顾四爷上次回答过顾二爷的问题,因而不假思索的道:“因为你的手好看。”
  陆妍:“……”这是什么原因?
  春杏把药送过来,还有绷带剪刀,顾四爷见状,自然而然的就将东西接了过来。他的态度实在是太自然了,春杏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就把东西递了过去。
  “把手伸过来。”拿着剪刀,顾四爷开口。
  陆妍乖乖的把手伸过去,这只手包着绷带,指尖露在外边,顾四爷一握住,就感觉到了她指尖冰凉的温度。
  好冰!
  而陆妍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只觉得,指尖触摸到的肌肤,带着一种灼热的温度,暖和得她都想把手永远放在上边了。
  ——真的好暖和,简直就像是手炉!
  顾四爷给她把药换了,被他这么一捂,陆妍冰凉凉的手也暖和了,就连指尖都带着温热,别提多舒服了。
  “唳!”一声长鸣,黑翼从空中飞过来,牢牢的落在外边的那株红梅树上,因为太沉了,压得红梅树枝晃悠了好几下。
  顾四爷这还是第一次清晰的看见黑翼的目光,说是凶狠,倒不如说是神俊,它的样子有点像鹰,周身覆盖着黑色的羽毛,油光水滑的,喙部尖利,看过来的目光警惕而危险,毫无疑问,若是察觉到了危险,它一定会第一时间就飞扑过来。
  “真是一只漂亮的鸟。”顾四爷感叹,眼里满是欣赏。
  陆妍看他满眼喜爱,道:“我听顾少爷说过,四爷您以前也养过鸟?”
  顾四爷惊讶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道:“那是一只海东青,是别人送给我的,很是凶猛,不过它现在不在,不然也可以让它和你的黑翼认识一下。”
  “那一定是一只很神武的海东青。”陆妍道,想着顾四爷的样子,她似乎能想象出那只海东青的样子来。
  陆妍出声唤黑翼过来,这鸟很有灵性,也很聪明,陆妍叫它一声,它就会飞过来。振翅飞过来,黑翼直接落在了石桌上,还十分不客气的张嘴吃了用来招待顾四爷的点心,甩了一桌子的点心碎末渣子。
  近看之下,看得更清楚了,它一身羽毛,没有一根杂色,漆黑如墨,十分威武。
  陆妍伸手抚了抚它的羽毛,黑翼喉咙里立刻发出“呼噜噜”的声音来,看起来十分的享受,倒是让顾四爷有些惊讶。
  这样的凶鸟,很难亲近人,也只有它真正信任的人类,它才会在它面前露出这么不设防的一面来。
  顾四爷道:“看样子,它应该是刚出巢没多久。黑鸟这种鸟,成年了体型很巨大,张开翅膀足足有一米多长,要将它养大,要花很多心思的。”
  陆妍微微颔首,道:“我明白的。”就现在,这小家伙的饭量就已经让人很惊讶了,要吃两只鸡,等长大了,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东西了。
  顾四爷并没有在这里多待,送走他们之后,陆妍伸手点了点黑翼的脑袋,道:“以后,你别再去顾家了。”
  黑翼歪着脑袋看她,也不知道明不明白她的意思。当然,很快的,陆妍就知道黑翼完全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因为晚上它又去顾家,带回来一颗猫眼石。
  陆妍:“……”
  而再次看见黑翼的顾四爷,心情有些复杂——这鸟,这是盯上他了?
 
 
第35章 
  过几日便是新年,街上的气氛也变得热烈许多,就算世道艰难,这么一个好日子,大家也难免有些兴奋期盼起来,没钱的人家也会难得的大方一次,置办一点年货,更别说那些稍微富裕一点的人家了,从新年半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
  新宰杀的猪肉,剔掉骨头,切成大块,用盐巴还有花椒辣椒等调料腌制几天,然后放在架子上烟熏,做成熏肉。这样的熏肉可以储藏一整年,滋味咸香,和新鲜肉比起来,又是另外一种味道。
  熏肉陆妍做了两种,一种是用烟熏,不能见明火,用的是清香的柏树枝,烧着火堆,用柏树的烟来慢慢熏,熏上一天就好了。另外一种,便是用果木的木材小火慢慢熏烤,这样熏出来的腌肉带着一种果木清香。
  除了熏肉,然后还有灌肠,肠子处理干净,半肥半瘦的猪肉剁成馅,往里加白糖、酒,花椒等调料拌好,然后灌在猪肠里,用绳子把两头系上,搁在熏肉架上和肉一起熏。处理猪肠这上边,陆妍有特殊的处理方法,猪大肠不能翻过来清洗,这就要用上菜籽油了,没有经过翻洗的猪大肠吃起来口感更加爽脆一些,而不是那种绵软的口感,更受人家的喜欢。
  弄好的腌肉还有腊肠放在厨房里悬挂着,一年四季遭受烟火浸染,可以保存一年的时间。
  弄好的腌肉陆妍让人拿刀食满楼去卖,顿时大受好评。
  腌肉是和新鲜的猪肉截然不同的风味,咸香麻辣,十分下饭。
  大头菜丝炒腌肉,就很受大家的喜欢,大头菜晒干之后放在坛子里储藏,拿出来和切成片的腌肉一起翻炒,微干的大头菜丝很有嚼劲,浸染了腊肉的咸香,十分美味。
  而腊肠,被烟火熏过看起来卖相并不算好看,但是味道却是一绝,有咸有甜两种口味,切成片上盘蒸,蒸出来有一种晶莹剔透的美感,肥肉和瘦肉被肠衣裹着,味道相互浸染,形成了一种绝妙的滋味。
  做好的腌肉香肠陆妍让人给顾四爷送了一些,当晚她就收到了黑翼带来的一袋子宝石珠子,各种颜色都有,红的蓝的绿的,大多数只有尾指大小,甚至更小一点,但是品相都很不错。
  “你这是完全被四叔给收买了啊。”陆妍轻轻挠着黑翼的脖子,黑翼仰着脑袋呼噜噜的叫,被挠得很舒服。
  这段时间,也不知道顾四爷是怎么做的,和黑翼的关系那是突飞猛进,现在都能指唤黑翼送东西了。
  想了想,陆妍提笔写了几个有关腌肉腊肠的菜谱,让黑翼给顾四爷送去。
  她写着一手很漂亮的簪花小楷,字体秀气,已经带着属于自己的笔锋特色,顾四爷一打开便双眼一亮,欣赏了一遍才有心思去看她上边的字。
  “……让厨房的人按这上边的做。”重新摘抄了一份,顾四爷将摘抄下来的菜谱递给一边丫头,让她给厨房送去。
  张副官伸着脑袋看了一眼,道:“陆小姐这字还真是好看,她还专门写了菜谱来,真是有心了。”
  闻言,顾四爷下意识的把手里的字条按在手下,等做完这个动作,他都有莫名其妙,张副官还在那感叹:“……唉,我就不行了,钢笔还行,用毛笔我可写不来,也只有四爷您和陆小姐这样的人,才能练好……”
  “毛笔字需要耐心,你花个几年的功夫,勉强也能见人了。”顾四爷淡淡的道。
  张副官一副敬谢不敏的模样道:“这就算了,我这人最没耐心了。”
  厨房的人拿到菜谱很快的就把菜做好了,张副官以前也吃过腌肉腊肠的,可是那滋味,却是比不过眼前的。
  “这陆小姐这手也不知道怎么长的,怎么就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来?谁要是娶了陆小姐,可真是有福气,我瞧陆家人都胖了一圈了,肯定是被陆小姐养的。”张副官忍不住感叹吃得嘴巴油乎乎的,简直美滋滋。
  咸味在腌肉上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因为加了花椒,还有一点的麻,肥瘦相间的腊肉上还带着皮,吃起来带着糯糯的口感。
  顾四爷并不看重口腹之欲,其实更准确的来说,他有点挑嘴,但是从上次吃面的时候他就发现了,陆妍做的东西却是意外地合他的胃口,因为那是真的好吃。
  “……我记得,腌肉这东西,可以放置很长一段时间。”吃了一块腊肠,顾四爷突然道。
  张副官点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这腌肉啊,要是放在厨房,可以放置一年都不会腐烂的。”
  闻言,顾四爷目光微微闪烁,突然站起身来。
  “你先吃,我去写封信!”顾四爷对他说了一声,起身走到书桌前提笔开始写信。
  张副官一边刨饭,一边嘀咕什么事情竟然这么着急。
  *
  “……赵叔,又有客人问小姐什么时候回来。”上完菜的小二回到厨房说了一声,道:“还说,钱不是问题,只要小姐愿意下厨,花多少钱都行。”
  这段时间陆妍手受伤了,食满楼厨房里的事情便全部由赵叔他们掌管了。而刚开始还好,可是隔了一个星期之后,食满楼的客人们坐不住了,尤其是那些常客,每天都要问一遍陆妍的伤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回来。
  一旁的朱叔道:“你说,我们也是按照小姐教的做的,为什么味道就是比不过小姐呢?”
  赵叔白了他一眼,道:“你又不是小姐,你还想和小姐一样?说起来,下厨这东西和其他技艺不一样,需要经验,也需要时间的沉淀,才能有一个好厨艺。只能说,小姐是真正的天才。”
  说起来,赵叔他们的厨艺已经不算差了,放在整个z国,那都是数一数二的,但是比起陆妍还是差了好大一截。陆妍亲手做的菜,就算和他们步骤一样,味道都要好那么一个度,那滋味,简直就是绝了。
  正说着,外边传来一个声音:“小姐来了。”
  闻言,赵叔他们一惊,扭头一看,果然看见陆妍走了进来,身上裹着一件厚实温暖的大氅,半张脸都埋在了厚实的白毛里,瞧着惧冷得很。
  厨房里的人急忙迎上去,一个个都都有些兴奋——可不得兴奋吗,陆妍在的时候,做菜完全不会背着他们,让他们跟着学,还会指点他们,短短时间,他们的厨艺就大有进益,拿出去也能独当一面了。
  赵叔凑过去第一个开口,问:“小姐您的伤可是好了?”
  陆妍将手里的手炉递给春杏,大氅解开递给禾香,一边回答赵叔的话,“本就不是什么大伤,只是因为伤到了手,才养了这么些日子。”
  朱叔听了使劲的点头,道:“对我们厨师而言,手那就是命,小姐你下次可得仔细些了。尤其是您又是女儿家,更得小心注意了。”
  陆妍走到灶台,朱叔就问:“小姐可是要做点什么?”
  陆妍点头,道:“这段时间没下厨,倒是有些手生了。”
  赵叔问:“您打算做什么?”
  陆妍心里早就有数了,道:“八珍烩!”
  八珍烩,顾名思义就是八种稀有珍贵的食材,而这八珍的选择,一直以来就有所不同,而陆妍选择的又和他们的不同,熊掌、鹿筋、鲍鱼等八种材料,分别处理烹煮过后依次搁在锅中焖煮,这是个大菜,要小火焖上一天一夜,才能大成。
  这八种材料不同,处理方式也不同。
  陆妍将手上的白玉珠串解下来递给春杏,在温水里把手洗干净,这才开始料理食材。处理好的材料,大火将水烧热,八种材料依次放进去,最后浇上一碗陆妍熬制的老汤,盖上盖子慢慢的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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