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不相知》作者:凉小龟龟
朱碧应该是天界最尴尬的神仙了。顶着唯一一个“见习”神仙的称号,辅佐月神专司六界情爱。她做梦都想着飞升上神,结束见习期!
谁知梦想还没实现,她又捅了天大的篓子——帮天帝之女香神跟花神牵了红线!
娘诶,这可如何是好?莫说飞升上神了,若被天帝知道,分分钟被打回原形也不是没有可能!
打了个寒酸的小包袱,朱碧痛下决心,她就去花界走一遭,亲手斩断这不该出现的小红线,毁了这桩姻缘!
可是,花神老人家太不通情理,一言不合就要她留在花界做牛做马,供他差遣!
于是乎,见习爱神朱碧在花界被奴役压迫的生活,正式拉开了序幕……
标签:唯美 逗逼
第1章 天大的篓子我来捅(1)
今日晨起,头痛欲裂,口干舌燥,天旋地转,委实难受——这是如今最最强烈、最最真实的感觉了!
一袭素色古袍的女子抚着额,从一堆堆凌乱纠缠的红线中爬出来,眼前的一切令她目瞪口呆——
七零八落的红线团,东倒西歪的酒坛子,难道,情丝殿被人打劫了?
是谁如此丧尽天良,是谁如此恶贯滔天?如今这天上地下,仙魔妖灵,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的情丝殿是最最穷苦困顿,最最没有油水可捞的地方?究竟是谁,连殿中那一团团可怜的小红线都不放过?
最可恶的是,那贼人为了打劫情丝殿,竟还给她下了药,令她昏睡不醒,记忆更是一片模糊。也不晓得被下的是什么药,要是对她尊贵娇柔的仙体和苦苦修来的灵力造成了损伤,可如何是好?
正当素衣女子不断捶着头,努力回想为何情丝殿会变成如今这幅残乱不堪的样子,一个月白色的身影疾风骤雨一般掠过来,还伴着强烈的电闪雷鸣:“小朱儿,不好了!小朱儿,完蛋了!小朱儿,你闯下大祸了!”
女子的左半边脸伴随着这一声又一声的“小朱儿”,不停地抽搐着。只见她托着昏沉沉的脑袋回他:“师兄,我头痛地很。你小点声叫唤,吵得我脑仁儿疼!”
“哎呀小朱儿,现在你的脑仁儿就算拿出来生炒都无济于事了,还管它作甚?”那月白色的身影难得一脸忧色,瞅着女子的眼神就像望着一个将死之人。
月白色衣衫的男子名唤月夏,也就是世人口中专司情爱的月下老人。只是凡人的见地多么地狭隘,一直觉得月老是个白发苍苍的耄耋老人,胡子眉毛一大把,没事帮人牵牵红线,造就姻缘。殊不知,月下老人本名月夏,称他“老人”,不过因为他得道飞升的年岁久了,仙资较高而已。
月神月夏其实是个十分撩骚的男青年,唇红齿白,眼若秋波,肤色白皙,且十分爱惜自己的皮相。每日不惜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坐在铜镜前梳洗打扮。而最最主要的是,自那素衣女神仙飞升以来,月夏那厮便再未做过牵线的勾当。世间的痴男怨女只知去月老庙求姻缘,却不知背后穿针引线帮他们搭桥的幕后英雄却是个女神仙!
至于这无私奉献的女子是谁,她乃月神府情丝殿爱神朱碧。虽说现如今只是个见习期爱神,但大小也是个神仙,且尽职尽责,从不懈怠!
想当年,朱碧与月夏都还未进仙班,六界也未划分地十分清明。月夏乃是洪荒十三洲唯一一株姻缘树,朱碧不过一缕机缘巧合被系在树上的红线。后来他们双双被慧颉老祖收入门下,渡化修仙。
只不过,月夏本身为树,有根有基,枝繁叶茂,又生于风水宝地,尽取日月精华。洪荒之初,父神母神造世间万物,便将众生万物都置于姻缘树下结缘,感悟情爱二字。而后多有痴情男女于树下互诉衷肠,月夏得了慧黠老祖提点,经得悲欢离合、爱恨情仇多了,慧根极深,很快便修成人形。如此千百年后,月夏飞升为仙。又过了万八千年,渡劫飞升上神。
而后父神母神归隐,不问世事,洪荒之上六界始分,天、佛、人、妖、鬼、魔各自发展繁衍。后历经仙、妖、魔三界大战,天界之主梵音不幸阵亡,众神便举荐了战乱中功劳最大的战神幕天为继任主君。时乃天庭初定,幕天改称号为天帝,号令众仙。天帝按资历、法力划分天界诸神,令他们各有分工,各司其职。月夏便是那时被指派为月神尊上,专司情爱,实为天庭第一届领导班子成员,颇具威望。
至于朱碧,本是无生无息一缕红线,只因沾染了月夏的灵气,才得以与众不同。月夏成为月神之后,专门使用红线为引,牵起情爱,这才使得红线这一物种受到任用。如朱碧这种本无生命的物什幻化修仙,是极难之事。所以同样与月夏一起修道,到如今月夏已不记得他飞升上神到底有多少年岁了,朱碧却堪堪只是个小神罢了。
好在月夏那厮极大程度地弘扬同门情谊,对师妹朱碧又是拉扯又是提拔。而朱碧也不负他一番苦心,修道比谁都来得用功刻苦。从红线化为精灵,从精灵修成地仙,又从地仙飞升为仙,又成上仙,最后好不容易渡过天雷荒火之劫晋升为神,在天宫也算排得上名号。
终于,在朱碧飞升为神之时,月夏以月神府事务繁多,需有人从旁协助为由,请了天帝封朱碧为爱神,正式位列天庭管理班子。但鉴于朱碧并非上神,文无政绩,武无战功,直接提拔难以服众,便又在这爱神之前冠以“见习”二字,且见习期未知。若是期间朱碧得以飞升上神,见习期便随之结束。
是以,朱碧比任何人都想飞升上神。奈何飞升要历经天劫,而每个人何时历劫、历何种天劫,也是各不相同。自她成神以来,也已过去三万余年,期间朱碧无时无刻不做着心理和身体的双重准备。可是这天劫却迟迟不到,也不知是不是她的法力还未到火候,着实愁煞人也!
如此这般,见习爱神朱碧便主管着月神府情丝殿,专为月神在红尘中浸染红线,然后将线绑在合该在一起的男女脚上(当然有时也会有男男,此乃天机不可泄露),使他们无论天南海北,都会聚在一起,相爱成婚。
当然,这牵红线也有它的讲究,譬如不同宗不同族的,就不能绑在一起,那样有违天理,只得是人与人,妖与妖,仙与仙搭配。有一次,朱碧亲眼见着月夏因得了伤寒,糊里糊涂地将一只狐妖与一个凡人男子绑在了一起。结果那两个倒霉的孩子就一发不可收拾地相爱了,又莫名其妙成了亲。最后遭了天谴,狐妖千年修为散与一朝一夕之间,男子痛不欲生跳崖身亡,好不凄惨!
月夏自然也遭了殃,被刚正不阿主管天条的严明神君视为渎职,责罚闭门思过,百年内没能迈出月神府一步。有了这活生生血淋淋的教训,朱碧在牵线之时便不敢怠慢。以至于,生生将她的眼珠子使得疲劳过度,眼神甚是不好。每每到了夜里,就无法清楚地视物,需得在情丝殿祭起数颗夜明珠照明才是。
所以,当月夏用这般寒碜人的眼神望着她,口中直呼“你闯下大祸了”,朱碧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牵了不该牵的红线!可是仔细想想,如她这般聪慧仔细,岂会犯下那种低级错误?
是以朱碧挺了挺胸脯,反问道:“那你说说,我闯了什么祸?”
月夏狐疑地瞅着突然有了底气的女子,好好打量了一番,又凑到她身边闻了闻,问道:“你昨夜喝酒了,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朱碧见状,举起自己的袖子也闻了闻,果然一股浓香馥郁的酒味扑鼻而来。这么说来,情丝殿一片凌乱,不是遭了窃贼,而是因她自己醉酒折腾地缘故?
如此,见习爱神朱碧倍儿诚实地点点头:“看来,是喝了!”
月夏见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又是捶头又是跺脚,叹道:“唉,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小朱儿你什么都好,清心寡欲,很有修仙的样子,偏偏就贪恋杯中物。你可知,昨夜你酒后乱性了?”
第2章 天大的篓子我来捅(2)
“什么?”朱碧闻言,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一手还不禁攥紧了衣领,喃喃:“是,是哪位男神仙,长得可还周正?难不成,还只是个仙侍,是哪位仙君座下?不打紧,不打紧,只要品行端正、相貌说得过去,我可以接受……”
“不急不急,你乱的不是那个男女之间的‘性’。”月夏见朱碧已然开始浮想联翩,为她纠正道,“我的意思是,你喝多了酒,乱了你身为爱神应守的本性。”
“诶?”朱碧长舒一口大气,怒道,“师兄,不会用四字成语便别随意吓唬人。我清修了十数万年,清誉可贵,差一点便毁于你的口中!”
但显然月夏不似朱碧那般如释重负。他颇有些沉重地摇摇头,道:“若你只是喝醉以后与人一夜风流,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顶多算一朵烂桃花。而如今你闯下的祸,怕是师兄也无能无力了!”
朱碧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裙裾上的尘土:“您便一次把话说了吧,吞吞吐吐地,倒像个忸怩的仙子!”
见她一副如此不知死活的样子,月夏也豁出去了。他提高了音量,说道:“昨夜,你可记得云莞殿下来过?”
朱碧挠了挠头,仔细从那一片凌乱破碎的记忆中搜寻片刻,好似是有个清丽绝美的身影来过情丝殿,正是天帝唯一的女儿,香神云莞殿下,于是便点点头:“确有此事。”
“那你可还记得公主殿下是为何过来?”月夏继续追问。
朱碧又挠挠头,混沌的记忆里那个美丽的女子提着一坛子酒,鲜花般的唇瓣一开一合,似与她商讨着什么。只是到底香神与她说了什么,却着实没有印象了。
月夏见朱碧一脸的迷茫,悲叹一声,道与她听:“昨夜,云莞殿下趁着我不在,拿着一坛她亲手酿制的百花香来情丝殿找你。她既然贵为天界公主,又是快要飞升上神的仙尊,找你一个小小的神仙,能有何事?何况还带着礼物前来,似是恳求之意。殿下她,是因爱慕花界的那位,来情丝殿拿了好酒与你,要你为她与那一位牵红线啊!我今日去姻缘殿时,察觉事情有异,便立时来寻你了。”
“你是说,昨夜我为了一坛子百花酿,给云莞殿下和花界那位花神,牵了红线?”朱碧一丝一缕地从月夏的话中,读懂了他的意思。
原来,就为这事?
月夏见她神色淡淡,反而一脸地惊愕起来,一手食指颤巍巍地伸出,指着朱碧便破口大骂道:“小朱儿,你怎地如此不知死活?”
朱碧眨了眨眼,迷茫地耸耸肩:“这又如何,不过是牵牵红线罢了。虽说神仙们的姻缘我们月神府一般不管,只等他们自己成了一对,过来记录在姻缘簿上即可。但即便私下做了主,也没什么大不了嘛!再者说,那二位一个是香神,一个是花神,多么地相配!云莞殿下貌美无双,自然是不必说了。听闻花界那位,更是美得没有天理,法力也很是高深莫测。这两位无论身份品貌皆很登对,在一起有何不可?”
“小朱儿,你可知那位是公主殿下嘛?”月夏因惊诧而长大的嘴巴可以毫无压力地塞进一只鸡蛋,“殿下们的姻缘,向来是由天帝天后做主,哪里轮到我们牵线?而且,花界那一位素来心性高傲,极少与天界往来。又仗着自己法力高深,给花界施加了结界,轻易不让外人进去,一副与天界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你觉得,天帝天后会同意将唯一的女儿嫁与花神为妻?”
“这……”经他这么一说,朱碧终于开始觉得自己好像真的闯了祸了。一滴硕大的冷汗不争气地顺着额角滑下,她急忙拭去,面上强自装出古井无波状。
那边月夏继续添油加醋:“你也不想想,云莞殿下可是天帝天后的掌上明珠。既然她爱慕花神,若天帝能够答应,她还会来情丝殿求你吗?定然是天帝那边不允,殿下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奈何你平日总是聪明伶俐,怎地关键时候却锈逗了呢?小朱儿,小朱儿,若此事给天帝天后知晓了,莫说免了你爱神之位,怕是打回原形都不为过啊!”
“咣当……”
刚刚站起来不久的见习爱神朱碧大人,在月夏一番吓唬之下,再次华丽丽地跌倒在地!突然间,朱碧是真的觉得怕了!她那宏伟的、远大的志向是做上神啊,天知道她这一路走来有多么不易,多么辛苦!
于是她使使劲,堪堪挤出一滴悔恨的眼泪,揪着月夏一尘不染的袍子,瘪瘪嘴做哭腔道:“师兄,师兄你一定要帮我!我不要被打回原形,我还要帮你穿针引线呢!想想你我二人十几万载来的情谊,光秃秃、寂寥廖的洪荒十三洲上,我们相依为命,我们携手共进,师兄你忍心抛下我吗!师兄,你一定要救救我,不然师妹我这次就死定了!你快想想办法……”
好在月夏向来心软,见不得朱碧的眼泪。又听她把洪荒时期的事情都拉出来做铺垫了,于是把她将扶起来,柔声道:“若说办法,也不是没有。只要在天帝发现此事之前,你能将香神与花神之间的红线斩断,这桩本不该存在的姻缘,便算是了了。”
原来不是没有办法啊,这可就放心了!
朱碧闻言,噌地一下甩开月夏,一脸杀气蒸腾、壮志凌云就要向红线堆里冲去:“如此,我现下便将那红线斩开!”
“哎呀,你怎地如此急躁?”月夏一把拉住她,直摇头,“这天神之间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了断?这线是剪不断的,除非你亲自去那二人的脚踝上取下来。云莞殿下有意与花神结百年之好,定然将她那条红线保护地很好。若想解开她那一根,是不可能了。为今之计,只能从花神那边下手。如此,小朱儿你需得往花界走一遭,趁着花神还未倾心香神之前,将他那一根红线解下来才是!”
“什么?要我去花界?”听了月夏一番话,朱碧立即哭丧着脸,眼前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天知道,她才不过起身半个时辰,怎地打击却一个接一个,络绎不绝,且每个的份量都不亚于晴天霹雳!
她是着实不愿去花界的!这一来一回耽误修行不说,花界那位花神就不是个好惹的主!那一位,是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位男花神,一张皮囊长得却是空前绝后的美丽。以至于使得云莞公主不过在群仙宴上远远地一瞥,便深陷对他的爱恋之中不能自拔!听闻但凡美人儿,都是有些脾性的。而这位冠绝六界,天上地下无人能出其右的花神,性子更是古怪孤僻地很。要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见习期小神,去那个冷面阎王的地盘,解下他脚踝的红线,怎么想都不会是个容易的差事!
“师兄……”朱碧眨眨眼,打算酝酿下一滴眼泪来攻陷月夏,嘴里还不忘叨叨,“想你我二人十几万载情谊,光秃秃、寂寥廖的洪荒十三洲上,我们相依为命,我们携手共进,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