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挑了挑嘴角,有些意外。
她总觉得,桑红衣对他的态度似乎好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桑红衣却没有再多解释,反而是转头找起了那条大蛇的尸体。
只是,蛇尸却已经不见了。
“桑师姐,你是不是在找这条蛇?”廖如仙看着桑红衣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于是问道,同时,她也将那条蛇的尸体从储物戒中取了出来,顿时,几块蛇尸堆成了一座小山。
廖如仙趁着面具人折磨流海的时候,顺手就将这蛇尸给收了起来。
桑红衣看着这条大蛇,然后神识扫过蛇身,将隐藏在大蛇体内的圣火珠取走之后道:“我只要这颗珠子,蛇头斩了交给宗门,妖丹和肉身你们商量着分了吧。”
桑红衣对这妖丹没有丝毫兴趣,就算是都吸收了,都赶不上一团灵气光团的能量,实在是太鸡肋了。
但,圣火珠可以升级冰天酒火,她却很需要。
廖如仙顿时眉开眼笑。桑红衣现在可是大圣境的修为,回到宗门妥妥一个长老。到了这种级别,确实有资格处置这个任务了,所以桑红衣这么说了,就等于是这个大妖全身的宝贝都归了她和陆虎所有。
至于越人歌……
他应该看不上这条蛇吧。毕竟人家有个特别有钱的师父。
正当廖如仙将蛇尸又重新收回去之后,那一边君不负似乎出了点问题。
他的脸色有些蜡黄,五官扭曲,似乎在承受着什么痛苦。
桑红衣一见立刻见变了脸,一个瞬步到了君不负面前,掏出一壶酒,扯着头发就往君不负嘴里灌。
顿时间,一种治愈的灵气游遍了君不负的全身,只是短短几个呼吸,他的脸色就已经恢复了红润。
“怎么回事?”桑红衣感到后怕,君不负刚刚差一点就心魔缠身了。
天机一脉的心魔可是天道,若是真被缠上,后果不堪设想。
“你之前的酒刚酿好就给他喝了,没有在本大爷的体内温养过,对于天道反噬的治疗能力有限。刚刚给他喂的那壶好说也在本大爷体内温养了半个多时辰,再加上刚刚本大爷吞噬灵气光团,自身的伤势也修复了不少,混沌的气息更加浓厚,所以对反噬之伤有着很强大的疗效。”万物之书解释道:“他的伤暂时不碍事了,以后多喝酒慢慢也就好了,没什么可担心的。”
桑红衣一拍脑门,她之前将这件事忘的干干净净。
‘混沌’这种酒,它的能力就在于在万物之书体内温养过,沾染了混沌气息,才能压制天道反噬。如果只是单纯的酿酒,除了能保持材料最为精纯的能量与口味之外,对于普通的伤还好说,对于天道反噬作用却并不大。
之前她忙着去救廖如仙,将刚酿好的酒直接塞给了陆虎,让他给君不负喝下去,却忘记了要先在万物之书中放一会儿,这一点点的疏忽,却差点害惨了君不负。
桑红衣也是一阵后怕。
在万物之书体内温养过的酒效果果然是立竿见影,只一会儿工夫,君不负就彻底的稳固了身上的伤势,驱走了心魔,而后睁开了眼。
“多谢桑师妹。”君不负笑着对桑红衣道。
他虽不能乱动,但外界发生了什么他都一清二楚,所以,从桑红衣给他酿酒,到桑红衣秒杀飞翅蟒,到流海偷袭刺杀,到越人歌神兵天降,为他布下聚灵阵,到面具人的出现,再到刚刚那惊险的一幕,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君师兄不用客气,作为酬劳,这颗圣火珠我就收下了。”桑红衣将圣火珠在君不负眼前晃了晃。
君不负苦笑。
他知道这根本不能算做什么报酬。他也好,他师父也好,甚至整个天机一脉也好,欠桑红衣的人情算是欠大了。
桑红衣对他有救命之恩,流家四祖若成傀儡,对于他师父掌控宗门会更加有力,而桑红衣的酒又是整个天机一脉的救命稻草。
不过,债多了不压身,君不负倒也不再矫情了,慢慢还吧,还不还的完以后再说吧。
“这本就是给你们师徒准备的,你拿走天经地义,也算不得什么报酬。”君不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舒展了下筋骨,大圣境巅峰的修为顿时让他浑身上下神清气爽。
压抑了多年的隐患在这一刻似乎都不算是什么了,这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大概只有他还是孩童的那几天所拥有过。自从知道天机一脉的宿命之后,总觉得有一座大山压在心中,时时刻刻都不敢懈怠分秒。
那种感觉,真的不好受。
“师父,那面具人逃走了。”越人歌朝着面具人离开的方向望去,不知为何,心中总觉得有点复杂。
面具人逃走之前猛的咳嗽了几声,看起来有些严重。看到他看向他的时候,对方就逃了,而他也鬼使神差的没有去追。
“随他吧。”桑红衣面色复杂的看了那背影一眼。
想起方才万物之书和她说的话,桑红衣有一种预感,他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而下一次见面,可能一切的因果恩怨,她都能弄清楚了。
任务完成,几人不打算在万象之森多待了。虽然这里天材地宝不少,但是他们却都没有了这种心情。
桑红衣和君不负打算回去闭关先巩固住根基,陆虎与廖如仙也各有收获,越人歌采集了一堆的扶摇鲲鹏花,方逆鳞算是有的忙了。
只是,几人刚一走出九曲潭,就听到外面有打斗的声音,几人对了个眼色,走上前去看了看,竟看到了那面具人一人独斗十几只大妖的风姿。
只是,面具人的状态似乎有些差,只能堪堪躲避,显得有点狼狈,但那十几只大妖竟也没能拿得下他。
“少女,帮帮他,他现在还不能死。”万物之书在此时突然开口。
桑红衣没有问为什么,而是看着那十几只大妖里打的最欢的那只,赫然就是一条龙,她心中有数,面具人与龙族之间的仇恨,似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正好试试还没用过的那一招。”桑红衣笑了笑,对着面具人喊了一句:“退下,你想死在这里吗?”
面具人身子一顿,颇为不甘心。但他知道桑红衣说得对,现在他若是再意气用事下去,可能就等不到那一天了。
虽不甘,但他还是退了一步。但那些大妖却不依不饶要上前继续追杀。
“苍空。”桑红衣轻启唇瓣,口中仅仅两个字,却带着不同寻常的威压直接朝着那十几个大妖而去。
君不负等人还有些茫然,不知道为何,对面那十几个大妖竟然同时伸出双手举到了空中,像是在推什么东西一样,面无血色,双腿发颤,但在君不负等人的眼中,明明什么特别的事也没发生,除了桑红衣之前说过‘苍空’两个字。
第一百四十七章 悬赏画像像个熟人
你能理解眼前的状况吗?
一群人,不,应该是妖,一个个看起来凶神恶煞,之前和面具人打甚至完全不讲究单打独斗,一起出手群殴一人,完全没有什么大妖的风范,倒是尽得妖族真传。转眼之间,他们突然停手,然后双手举向头顶,似乎头上有什么千斤的重担压着他们,压得他们脸色潮红,连双腿都在打颤。
但是,往那个方向看去,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天还是那么蓝,水还是那么绿,风和日丽,日照当空,景色分外怡人,可对面的大妖们却一个个就跟死了娘似的,神情扭曲,痛苦不已。
至少在君不负和廖如仙他们看来就是如此,而唯一的疑点就是之前桑红衣曾口吐了‘苍空’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有什么玄机不成?
君不负几人弄不明白,面具人也是一头雾水,至于那十几个大妖,他们此刻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眼前的危机已经让他们自顾不暇。
众人都朝着越人歌看了过去,却见越人歌也是一脸茫然,众人又都开始怀疑,难道这只是他们想多了?此事与桑红衣没有关系?
而在桑红衣自己的眼里,眼前的景象却特别有意思。
那十几只大妖似乎被困在了一个奇特的空间之内,然后那个空间的天,塌了。
一整片天空突然塌陷下来,十几只大妖不得不联手顶住突然落下的天空。
但天空的重量何其巨大?几人压弯了腿,压吐了血,却始终无法将天空推回去哪怕一分一毫。
随着时间慢慢的流逝,就像是瞬间却有千年万年那样长,天空降落的虽缓慢,却实实在在的压着他们,压垮他们的身体,压的他们双腿弯曲,压得他们跪在地上,压得他们躺倒抬手,最后被压成一堆肉泥。
“这个空间的时间流速比起现实要缓慢的许多,现实里一个时辰,空间内就是一百年,你看他们死的很快,但实际上在空间之内,他们顶着天已经很多年了。”万物之书解释道。
“其他人似乎都看不到空间里的事?”桑红衣见君不负他们的神情茫然加惊惧,于是问道。
“他们能够看到这些大妖顶天的姿态,却看不到空间内天空塌陷的震撼。而这一切,除了正在经历的人,只有施术者才能完全看清空间内正发生着什么。”万物之书颇有些得意。这个空间其实是他制造的,他现在的能力还只能制造这种程度的空间,但随着它修复伤势,待他恢复了以前的修为,这一招的威力将更加的巨大。
“以我现在的能力,镇压十几只大妖级别的强者轻而易举,在晋升之前,镇压三个人就要累的我吐一口血,还是现在的感觉舒爽,看谁不顺眼我就压死谁!”桑红衣眼珠子都亮了,面对着那十几滩肉泥,桑红衣没有丝毫的惧怕,反倒是很兴奋的样子道:“好厉害啊。”
君不负等人斜着眼看桑红衣,心说你看她这兴奋的模样,没有一点的疑惑和茫然,那这事儿是她干的估计就没跑了。
不过,自己做完了事自己反倒像是没见过一样那么兴奋这是怎么个意思?
“君师妹,这是你……做的?”君不负问道。能做到秒杀十几只大妖的人不是没有,但让他讶异的是,桑红衣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他只看到那十几只大妖突然像是抽风了一样双手举天,没多会儿就直接成了肉饼,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给压扁了一样,但他们的尸体周围,特别是上空,根本没有任何东西看起来像是凶器。
“前些日子刚学会的一招,今日还是第一次用,实在是太强了!”桑红衣小眼睛眨啊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别人做的,而桑红衣是那人的小迷妹呢,谁会想到这家伙正不要脸的自己夸自己呢。
不知怎么的,看到桑红衣这么不要脸,众人就觉得实在是不想惊讶了,除了会加重对方自恋的程度之外,还能有什么用?
而面具人却面色复杂的看向桑红衣,他意识到是桑红衣救了他的命,可感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只能闷闷的道:“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桑红衣没有追,她看的出来,面具人的身体状况很差劲,几乎到了要崩溃的边缘,若是不赶紧离开疗伤,随时都有会倒下的可能。
她又想起万物之书说这面具人活不长了,想来这个结论就是来自于他这飘摇的命魂和身体。
望着这一地的肉浆,恐怕这些大妖也没有想到,他们感应到了什么人晋升的威压,还有一股龙珠的味道,所以才组队赶来,没想到最终却莫名其妙的就这么死在了这里,甚至可能都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曾来过这里。
因为这一地的血肉,飞快的被大地吸收,化作灵气,向着那九曲潭飞去。
九曲潭,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积攒灵气光团的过程,只是若是再想攒下这么多的灵气光团,就不知需要几千几万年了。
就在此时,君不负的手中突然飞落了一只纸鸢,纸鸢落入君不负的手掌,立刻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了君不负的额头之中。
君不负愣了一会儿,随即露出了有些阴险的笑容。这种笑容,在陆虎和廖如仙的眼中,如神仙般风雅的君师兄似乎还从来没有这样笑过。
有点……心情复杂。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君师兄我跟你说,我心里已经有人了。”桑红衣被君不负看的发毛。
君不负一个大白眼翻过去,最后又阴笑道:“你的仇能报了。”
桑红衣脑袋上顶了个大大的问号,不明白自己有什么仇需要报,也不明白君不负笑的那么阴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君师兄,你们在说什么?”陆虎摸着后脑勺表示你们这群妖孽说的话都太深奥,我们普通人听不懂。
君不负嘴角一翘,看着桑红衣道:“还记得白敬先吗?”
桑红衣想了一想,觉得这名儿有点耳熟,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恐高那个?”
君不负笑着点了点头。
“难道是?”桑红衣顿时放出了如狼一般的目光。
君不负道:“就是你想的那个‘难道’。白家主带着他和他姐姐去宗门做客,说是做客,其实也就是去向桑长老求丹药的。”
说着,君不负继续道:“之前我特意吩咐过紫英宫的人,如果白家人特别是白家主和白敬先到了,无论我在不在宗门,一定要提前知会我一声,没想到,两日前白家主已经带着白敬先和白静娴去了宗门,此时正住在你们飘渺宫的偏殿客房之中。”
桑红衣一听,顿时露出了大灰狼一般的狡诈眼神,看的廖如仙和陆虎浑身都打颤。
这个白敬先有这么恐怖吗?能把仙风道骨的君师兄和美艳动人的桑师姐给刺激成了这副模样?
“越人师弟,白家那小子得罪桑师姐了?”廖如仙凑到了越人歌身边,悄悄的碰了碰越人歌的胳膊,小声问道。
越人歌想起冷青竹提过白敬先的事,只是说的不是很详细,但很显然,这小子应该是得罪了师父,但是却没有得罪死,否则师父就不会是这种阴险的眼神,应该是杀意了。
就见桑红衣从储物镯里掏出一张传音符,一瞬间就将其激活,然后对面突然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道:“师父啊,你每次都要在我炼丹的时候联系我吗?”
“你有意见?”桑红衣声音温柔如水。
对面的人顿时打了个寒颤,然后一瞬间精神了道:“没有没有,你是师父你说了算。”
“师父你找我有事?”方逆鳞陪着笑脸。
“你身旁还有没有别人?”桑红衣问道。
“没有,只我自己。”方逆鳞一下子就明白了一定是桑红衣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