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郎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下来了,他看向城楼上的桑红衣,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他觉得桑红衣不会为了羞辱他所以送他一口棺材,这一定是有什么用意的。
他走上前去,查看了一下这口棺材,发现整个棺材呈现出一种纯净的水蓝色,如同将大海炼制在了其中一般。
“将她放入这口棺中,用棺中那朵丧鬼扶棺花镇压她的魂魄,可令她进入假死状态,如此,便能将之放入储物空间之中,你就能随身带着她去寻找还魂珠。”桑红衣为萧玉郎解释了这口棺材的用法,让萧玉郎十分感激。
这口棺木,一看就很贵重。
他和苏伏确实是从小到大的情谊,但说实在的,他和桑红衣见面也不过才几次,谈不上多深的交情。
所以,这份情谊,他领了。
“你可别用这种目光看着我,这棺材虽贵重,但太晦气,我要它来做什么?别咒我啊。”桑红衣连忙摆手。
“还是谢谢你。”萧玉郎却笑了笑。
他知道这是桑红衣故意这样说的,棺材这东西再晦气,可自己不留着难道不能卖了换钱?
“据我所知,还魂珠确实掉落在云中海,只是有没有被其他人得到却不得而知。不过,就算没有,云中海海域广阔,你要寻找还魂珠也无异于大海捞针,你可有计划?”桑红衣提醒道。
“我知道要找到还魂珠有多困难。可再困难我也要试一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萧玉郎想起了陆琳琅,脸上竟多出了一抹柔情。这是苏伏从未在萧狐狸脸上看到过的情绪。
“让它跟着你吧,它对于这些灵宝之类的东西有着很敏锐的嗅觉。”桑红衣肩膀上的小鸟顿时飞离城墙,飞出城外,最后落在了萧玉郎的肩膀上,一双圆咚咚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萧玉郎看。
萧玉郎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逗了逗肩膀上的小鸟,然后又忽听桑红衣传音给他道:“这是凤凰幼崽,还魂珠乃是凤凰一族至宝,它对此物有所感应,带着它,能能会对你有帮助。”
听到此,萧玉郎眼睛几乎都放了光。
他竟然看到了一只凤凰幼崽?
难道之前的凤凰已经死了?
否则怎么会出现幼崽?
“你不用问太多,等你找到还魂珠,救活了陆琳琅,就到天师府或者炼器城找我和苏伏,到时候我会跟你解释清楚。”桑红衣没打算在这么多人面前提起关于凤凰的事,于是继续传音给萧玉郎道:“还有,这小家伙是我徒弟,不准欺负它,它要是向我告状,我可是帮亲不帮理的。”
“小家伙身上的储物戒里有不少丹药和符阵,或许关键时候能帮上你的忙。如果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用戒指里的传音符和传送符通知我,我会立刻赶过去帮你。”
桑红衣将一切都准备的很妥当。
萧玉郎是苏伏最好的朋友,也是点明了她和苏伏那点事的人,再加上他的性格很不错,桑红衣对他的印象算是很好的,所以也不想他真的怀着愧疚与悲痛度过一生。
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吧。
萧玉郎很感动。这是来自于苏伏之外的感动。
自从萧家发生了那种事,自从陆玲珑身死,陆琳琅重伤,他一路追杀萧红鱼之后,他几乎就没有笑过。
果真这样的时候,拥有一个愿意帮助你的朋友,才会发现活着是真的很美好的。
“还有,我听说你入了魔,但看来,你现在还能控制自身的魔气。戒指中有一块精灵玉,本身的作用就是百毒不侵,万魔不生,戴着它,能压制你体内的魔气,不被魔气侵占了心神。我希望,回来之后的萧狐狸,依旧还是在十六阶梯我第一次遇见的那个萧狐狸。”桑红衣也是临时想到,破玉曾经给说过,精灵玉的特性就是解百毒,防心魔,应该会对萧狐狸有用吧?
正好,破玉是精灵玉王,能够制作出无数的精灵玉,所以干脆她就给萧狐狸备了几块。
“谢谢你。”萧玉郎觉得心中一暖,却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还有一件事,这个萧红鱼,暂时不要杀,我有些事想要问她。”桑红衣突然说道:“你先去寻找还魂珠,萧红鱼我帮你看着,回来后任你处置。我要先从她口中问出些事情来。”
萧玉郎听桑红衣这么一说,也有些犹豫,但又觉得桑红衣不会偏帮萧红鱼而坑他,便答应了,转头便离开了,没有作丝毫停留。
“我和他说了这么久的话,你不趁机逃跑吗?”见萧玉郎转身就走,桑红衣又看向了一直站在不远处做防备姿态的萧红鱼。
“你这一个阵法套着一个阵法,我跑的了吗?”萧红鱼冷哼,心说你当我不想跑吗?你要不拿阵法关着我,我会听你在这里和萧玉郎废话?我不跑我傻吗?
第两百章 信息量有点大啊
萧红鱼此刻的心情很复杂。
遇到桑红衣,是她很希望的事,但在这种时候遇到桑红衣,却是让她意想不到的事。
但是,无论是否是她愿意的,桑红衣此刻就在她面前,她却也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面对这个人。因为她很清楚,这个人,可是比萧玉郎要难对付多了。
因为她猜不透她想要什么,执着的又是什么。
她面对她时,总是从容淡定的很她说‘我想和你做笔交易’,交易的内容很让她心动,让她无法拒绝,但交易的时候她心中总会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事实证明,第一次与桑红衣交易完成后,结果是好的。她身上因为练功走火入魔而留下的斑点全都消失了,她又恢复成了最美丽的样子。而桑红衣也没有对她做什么手脚,可她就是面对桑红衣的时候,就是那种本能的,打心底里抵触的感觉。
她想过,可能原因出在叶红鲤。
她的第二笔交易明明是让叶红鲤消失在她面前,再也不要出现在天魔城。而事实上叶红鲤也确实消失了一段日子,一度让她认为桑红衣真的履行了诺言将叶红鲤给扼杀在了某个地方,只是隐瞒下了这件事的真相,免得天魔城的温柔城主找她的麻烦。但最后,叶红鲤却好好的,连根头发都没少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还成功的摆了她一道,让她不得不与城主之间产生了嫌隙,互相猜疑,才导致她急功近利,最后落到了这个下场。
如果不是叶红鲤,可能她的修为不会增长的这么快,但也不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她是恨叶红鲤的,比起萧家来也不遑多让。
但是,就在她练成了魔功,修为飞涨,想要回来找叶红鲤报仇的时候,叶红鲤却又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即便是她也始终找不到任何关于她的行踪。
于是,她将目标对准了萧家。
她需要一个目标来发泄自己的愤怒与痛苦,萧家是导致她最后变成这样的最初的罪魁祸首,所以她才偏执的想要萧家为她的人生陪葬。
她现在并不知道叶红鲤早就拜了桑红衣为师,但是她同样也恨桑红衣没有遵守诺言杀掉叶红鲤。
可是,与对萧家的恨意不同,她对桑红衣有恨,却也有求,所以在面对桑红衣的时候,她内心的复杂与挣扎在激烈的纠缠,让她不知道该报以一种什么样的态度才最为妥当。
她和桑红衣成不了朋友。
这个她一开始就知道,但在看过桑红衣对待萧玉郎的态度之后,她就更加的确认了这一点。
而她本也没打算和桑红衣做朋友。
她想要的,是与桑红衣的另一笔交易。
她曾在与萧玉郎的追逃之中提到过桑红衣的名字,这也就是公输弈听到师父名字的原因。
她本来企图利用萧玉郎去找桑红衣的麻烦,所以将她与桑红衣交易的事情拿上台面来说,就是想要引导萧玉郎认为当初桑红衣的丹药救了她,才导致了陆琳琅和陆玲珑最后的一死一重伤。
她知道这其实是迁怒,但是为了仇恨而失去理智的人可能管不了这么多,难保萧玉郎不会这么想,所以她才试着引导萧玉郎对桑红衣的仇恨,以达到利用萧玉郎去帮助她完成对桑红衣的报复。
毕竟,如果不是桑红衣没有履行诺言杀了叶红鲤,她就不会误入鬼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只不过,萧玉郎没有上当。
很显然,他虽入魔了,但理智还在,从未把陆玲珑的死和陆琳琅的重伤强行的扣在桑红衣的头上。
她难免有些失望,但却也还是意料中的事。
但是此刻,真的再次与桑红衣面对面,她发现心中竟然下意识的在恐惧着这种相对,她发觉她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远,远到她根本无法企及的地步。
“其实你有机会逃跑的。”桑红衣下了城楼,站在了萧红鱼的面前。
萧红鱼深吸一口气,直面着桑红衣的眼睛,道:“不可能。”
她相信她的判断,她没有机会逃走,除非她愿意放她走。
但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在萧玉郎的面前。
“你倒是心里有数。”桑红衣仔细的打量着萧红鱼的脸,发现她的半张脸都是血红血红的。
不是暗红,是真正的鲜血一般的颜色,就连眼睛也是如此,不是没有眼白和眼球,只是眼白与眼球也都是血红色的,如同一个血色的无底洞。
非常的丑陋。
将萧红鱼原本那张并不丑陋的脸衬托的异常的丑陋。
也难怪萧红鱼要发狂了。
“如果你方才企图逃跑,便会陷入十二个杀阵之中,最后被耗死在其中。”桑红衣的话如同重重的一击,击打在萧红鱼的心上,瞬间吓出了她一身的冷汗。
之前在城墙上往下撒符阵的时候,桑红衣重点关照了萧红鱼所站的地方,在那周围撒下的全都是杀阵,每一个都是要人命的程度。
反倒是萧玉郎的脚边,全都是些不痛不痒的普通符阵,所以萧狐狸离开的时候特别的从容,那些阵法几乎无法阻拦他的脚步。
“你果真还是你,一样阴险一样的毒辣。”萧红鱼狠狠的瞪了桑红衣一眼,但最后却叹气道:“但是,你并没有想要杀我。”
“哦?何以见得?”桑红衣挑眉。
“以你的修为,要杀我要杀萧玉郎都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你费心将我困在其中,甚至说动了萧玉郎暂时放弃了对我的追杀,我不相信你对我是没有目的的。”这也是萧红鱼并不担心的原因。
她相信,桑红衣这么做定然是有目的的,既然有目的,她暂时的安危就不用担心。只要她不做什么过分的惹起桑红衣不快的事情,性命短时间内是有保证的。
她没有想过要强行突破离开,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会成功。
桑红衣的修为让人绝望。
一个圆满境中期修为的人,面对她这个才封王境中期的人,要碾压,恐怕一个眼神就够了。
她真的不明白,一个在十六阶梯被称为废物的人,为何会突然变的这么厉害。
她就像一座高山,能够看到巅峰,却永远爬不上去,更无法铲除。
这让她感到嫉妒。
“是个聪明人,可惜这聪明的脑袋没用在对的地方。”某种意义上来说,桑红衣其实是为萧红鱼感到可惜的。
“你们这种被爱着长大的人,是不会了解我的痛苦的。那有何必说那么多的废话?”萧红鱼咬着唇,显然内心也很不平静。
“你说得对,我对了解你也没有半块灵珠的兴趣。所以,我来和你做另一笔交易,看在之前我们曾交易过一次,交易的也很愉快的份上,比不妨考虑一下。”桑红衣提出了一个看起来无法拒绝的提议。
交易的很愉快?
她差点被叶红鲤害死,这也算是交易的很愉快?
但是她没有将这种不满表现出来,因为她还对桑红衣有所期待有所求,所以那些愤怒委屈她也都必须藏在心里,不能被桑红衣发现,不能因此导致她的所求再无希望。
“说说看。”萧红鱼强忍着心中的忐忑,故作平静道。
“告诉我,温柔在哪里?还有着云中海的一切,是否与你,与温柔,或者与圣地有关。”桑红衣如此说着,并没有动用隔音的东西瞒着大家。她在说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神还刻意的瞥向了城墙之上,宇文浩所站立的地方。
宇文浩的目光十分阴沉。他知道桑红衣一定会怀疑他,毕竟有个苏伏总是盯着他不放。
即便他们没有证据这件事与圣地有所关联,就凭着宇文家与苏伏的恩怨,随便在桑红衣的面前吹些枕头风,也足以让他和桑红衣站在对立面。
但是说实话,他现在是不想得罪桑红衣的,毕竟她是现在城中所有人之中修为最高的存在。
哪怕是丹道宗的张岭,看起来与桑红衣一样的圆满境中期,但是经过昨晚与张岭的短暂过招,他已经可以断定,桑红衣的修为绝对在张岭之上。
何况,外界还流传着一种迷信的说法。说丹道宗的人遇上了姓桑的,没有理由,最后一定会被打脸打的啪啪响。
这是一种很不讲理的说法,也没有任何的逻辑去支持这种说法,但是丹道宗被桑渺打脸打的太厉害,已经成了丹道宗的噩梦。
他在圣地之中也知道了不少事情,圣地的打算是先挑起丹道宗和炼器城的战争,但暂时却没有对付天师府的打算。
具体为什么,他的地位还不足以涉及到这些,但是大师兄明令禁止他主动去招惹君不负和天师府的人,所以君不负这种才大圣境巅峰修为的人来劝战,他还会给他几分薄面。
可能就连君不负自己都以为在这件事上,大家更多的其实是看在了明傅的面子上,但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也许炼器城与丹道宗的人还会看明傅几分薄面,但他们圣地对于九皇苑根本就不在意,何况明傅也不过是九皇苑九脉之中明皇一脉的明皇的孙子罢了,他上头还有个爹呢,就算明皇退了,继承人也是他爹,离他还远着呢,圣地还真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有些能够理解圣地的决定。修为再可怕其实都不可怕,名枪、暗箭,怎么都能找到机会给人致命一击,但是有些神神秘秘的东西却不好轻易得罪。若不能一击击杀,可能会为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比如天机一脉那神鬼莫测的能力。
虽然使用这种能力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会受到天道反噬,但是真把他们逼急了,豁出去几个人,修改天机,逆天改命,却不是谁都能吃的消的。
不到万不得已,便是圣主也不想轻易得罪天机一脉。
但是很显然,自己虽不想与桑红衣为敌,可桑红衣却已经盯上了圣地,甚至将目标锁定了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