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桑红衣点头,你们喝我的酒都喝了大半年了,我是不是仙酿师你们没数吗?
“弟妹,有一种酒,不知道你能不能酿的出来?”宋丝此刻脸上有着希翼。
“是什么酒?”桑红衣也好奇,再好的酒,恐怕太白剑尊也喝过,什么酒还能让他们这么期待?
宋丝犹豫了一番,但最终还是战胜了那点犹豫,随即他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个很小的玉瓶,将瓶塞打开,递给了桑红衣。
桑红衣奇怪的接过了玉瓶,发现玉瓶中确实有酒,不过却只有一滴。
“这酒……?只有一滴?”桑红衣想着,能被宋丝珍而重之的收藏着的酒,莫非是琼浆玉酿?连一滴也舍不得浪费?
“女人,是星域的味道。”此时精灵玉王却突然说道。
桑红衣点点头,这酒中星域的味道已经很浓厚了,即便是她都能闻的出来。
当然这也是因为她本身就拥有星域的关系,那种味道在精灵玉王眼中有着很明显的不同,但是星域和星域的气息却很相近。
桑红衣闻不出太大的区别,但却能感受到独属于星域的气息。
这不会错。
难道,宋丝身上那种星域的气息是来自于这滴酒?
酒只有一滴,又是藏在玉瓶之中,放入了储物戒中,所以宋丝身上沾染的星域气息很淡,淡到精灵玉王差一点没闻出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宋丝看着桑红衣手中的玉瓶,叹息道:“这酒曾是小师弟送给我的,说是灵鹫宫的仙尊白蕊。味道确实很相似,可是灵鹫宫的仙尊白蕊我也喝过,总觉得有些细微的差别,有种很独特的味道,且对修士而言,有着很强大的作用。”
说着,宋丝又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个酒壶,揭开盖子,递给桑红衣道:“这就是灵鹫宫的仙尊白蕊,弟妹是仙酿师,当能喝的出其中的差别。”
桑红衣接过仙尊白蕊闻了一闻,又亲自尝了一口,随即点头道:“味道确实很相似,但是,这滴酒中,多了一味特别的材料。”
桑红衣立刻便知道,那一滴酒和仙尊白蕊,在别的地方根本没有什么差别,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要么那滴酒本就是仙尊白蕊,只是后期在其中又加了一点星域的力量重新酿制了一遍,要么就是用了和仙尊白蕊同样的材料,只是多了一点星域的灵气而已。
但这酒中的确有星域的气息,这能骗得过那些没有接触过星域的人,但却骗不过已经拥有了星域的她。
桑红衣立刻便注意到了之前宋丝的话中有一句很特别的信息。
他说这滴酒本是小师弟送给他的。
如果按现在看来,宋丝的小师弟应该是苏伏才对。但是,如果是在苏伏拜师之前,宋丝的小师弟应该就是那个人。
那个年纪轻轻便天赋卓绝冠压年青一代的天骄,太白山最天才的弟子玉清珩。
可惜他却早死,且死的很惨,甚至到现在连凶手是谁,为什么而杀了他都不得而知。
这个人,几乎可以说是太白剑尊的心病了。
玉清珩带回来的酒?
桑红衣没有急着开口,她在等宋丝说起这酒的故事。
若没有故事,他不会对这一滴酒如此在意。
“我说的小师弟,是从前三十三天最为天才的人。他的存在,让所有的天骄都黯然失色。”包括自己。
宋丝如此想到。
但他却一点也不恨小师弟。
那是个很单纯的孩子,从不主动以而已来揣测他人。
他承认,嫉妒是有一点的,可他知道这种嫉妒根本没有意义。
当一个人胜过你太多,嫉妒就成了可笑的自卑。
他有他自己的剑道,所以也没有必要去嫉恨小师弟的天赋。
但是,当年的小师弟,无论是天赋还是修为,都让那一带的天骄们感到绝望。
桑红衣认真的听着。
“师父说,小师弟的天赋是天生的,他拥有世上最纯净的剑心,并且,他拥有独属于自己的伴生灵宝,这就使得他的战力比起那些后天炼化的灵宝更加强大。”
宋丝说着,也仿佛回到了从前。
“小师弟是个单纯的孩子,拥有这世上最好看的笑容。他对我们每一个师兄都很尊敬,明明他的实力才是最强大的,拥有着傲视一切的资本,却从不对我们有丝毫的不敬。”
“每一次下山回来,小师弟总是会带一些特色的东西送给我们。甚至于他去闯了圣王塔,从中得到的奖励,都会分给我们。”
“他从不吝啬任何时间,只要我们有什么不懂的东西,随时问他,他随时便会回答。说起来好笑,明明我们才是师兄,应该带着小师弟进步,最后却反了过来,需要小师弟帮着我们更进一步。”
宋丝嘴角下弯,那线条之中能看出一丝苦涩。
“这酒就是小师弟曾经去灵鹫宫时带回来的,说是灵鹫宫中最著名的仙尊白蕊。”
“当时他带了很多坛子酒,装满了整整一个储物戒。”
“据他所说,那是和灵鹫宫的人打赌赢回来的。”
宋丝的语气突然就阴沉了下来,道:“可是,这些酒还没喝完,小师弟便遇害了。”
“我听闻,玉清珩的死很蹊跷,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凶手?”桑红衣只了解了一些大概,但是具体的事情他却不清楚。
太白山的人对此讳莫如深,每一次听到有人提起玉清珩,都像是死了爹一样。
事实上,玉清珩在太白山的地位也很特殊。他是山主太白剑尊最喜爱的弟子,也是太白山所有弟子之中最天才的人物。为人处世也得人喜欢,几乎整个太白山就没有讨厌他的存在。
听闻玉清珩死后,太白山的人就跟疯了似的寻找关于玉清珩死亡的蛛丝马迹,一点一滴的痕迹都不放过。
若是有人敢说玉清珩的坏坏,太白山的人甚至敢跟对方拼命。
本来剑修走的都是凌厉的路子,不拔剑则已,一把剑便是如山如海如惊涛骇浪的气势。
最后,玉清珩成了太白山的逆鳞,也很少有人敢在太白山的弟子面前说起玉清珩的坏话。
宋丝点头,道:“前几日还和小师弟谈笑风生,转眼间便是阴阳相隔。这种打击,说实话,这一生我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宋丝回忆着之前,神色有些难过道:“当我们知道小师弟的死讯时,是因为太白山的剑仙祠中,有一把剑断了。”
“剑?”桑红衣第一次听说剑仙祠的事。
“我们太白山的剑仙祠中祭祀着很多剑。每一柄剑都是一个太白山弟子的魂牌。那一日,属于小师弟的剑碎了,随之而来的,是师父的大怒。”
“当我们找到小师弟时,小师弟已经死去多时了。同时,他的尸身遭到了损毁,整个气海被挖空了,五脏六腑皆碎,身上只剩下了皮肉,内里却空空如也。”宋丝光是说着,都难掩那种痛楚与愤怒。
桑红衣皱了皱眉。
杀人不过头点地,不是不共戴天的大仇,很少有人会做这么麻烦的事。
可是,挖走了气海,这真的是意外吗?
想起她之前的怀疑,她总觉得,玉清珩的死法似乎意味着一些什么。
“不仅如此,小师弟的灵智也全被搅碎了。从小师弟的尸身之上,很难找到当时被击杀时的线索。”宋丝又道。
搅碎了灵智,就等于搅碎了所有的记忆。
那么,即便有抽魂之类的手段,也难以得知当时发生了什么。
这个凶手,是在刻意隐藏一些事情。
桑红衣当即便下了判断。
并且,她心中已经有了些想法。
第二百五十八章 开棺验尸
“没想到,弟妹竟然镇能酿出这样的酒来,甚至酒香比起小师弟给的更加香醇。”宋丝有一瞬间的恍惚。
自从小师弟死了,他就总是很容易回想起从前。
师弟送的酒,从一开始敞开了喝,到最后连睹物思人都没有了寄托的时候,从前喝剩下的酒壶里一滴酒,都能成为他珍而重之舍不得再碰的东西。
他曾经去灵鹫宫买过仙尊白蕊,可哪怕喝的烂醉如泥,却总觉得少了什么,与小师弟带回来的酒不是一种味道。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味觉出现了偏差,明明小师弟说过这酒就是灵鹫宫的仙尊白蕊,可他喝起来却总能感觉到那细微的差异与不同。
桑红衣现在正在和宋丝还有苏伏回太白山的路上,同去还有越人歌,但方逆鳞等人却被桑红衣留在了快活台。
这酒酿出来后,宋丝是一刻也等不及了,便和桑红衣商量着尽快回太白山见太白剑尊。
桑红衣也没有反对,只是托天道照看着方逆鳞等人,她带着越人歌和宋丝、苏伏启程回太白山。
那些之前一起下山的太白山弟子也被留在了快活台,他们不用多久应该就能回来。
而之所以带上越人歌,是因为这一次上山,可能需要越人歌的帮助。
“小师弟离开后,师父变的沉默了许多。小师弟送的那些酒,师父也开始舍不得喝了。”宋丝给桑红衣解释道。
桑红衣却不知该怎么安慰。
玉清珩的死,对于太白剑尊的打击太大了。
因为玉清珩的纯净剑心,使得他整个人单纯美好的如同一张白纸。只要看着他,心情便会不由自主的好起来。
太白剑尊一生无子,玉清珩就如同是他的亲生儿子一般,他极尽疼爱,将一身所学传授于他,丝毫没有藏藏掖掖,就指着玉清珩将来能够光大太白山,继承他太白仙尊的衣钵。
但最后,竟是落得了这样的下场。
太白剑尊怎会不知,只要身处江湖,必然要招惹是非。技不如人,可能随时都会身死,千千万万年来,天地间的修士都是这么过来的,他虽不愿,却也有心理准备,准备着自己最疼爱的的弟子会有死在别人手里的可能。
但是他千想万想,也没有想过,自己的弟子竟然会死的这么惨。并且,连他想要为弟子报仇,都找不到杀他的仇人。
那段时间,太白剑尊的剑都有些迟钝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连一个徒弟都保不住,算的哪门子的师父?
他开始自责,徒弟死了,却连凶手都抓不住,连报仇都做不到,他又有什么资格称尊道祖?
后来不知他是怎么想通的,一夜之间,他的剑又恢复了从前的凌厉,只是原本就不多笑容就变得更少了。
像宋丝这些弟子,亲眼看着师尊如此难过,他们的心也都像是刀割一般的疼。
他们痛恨杀死小师弟的凶手,可是那个凶手太狡猾了,根本查不到一点一滴的痕迹,几次失望而返,几次无疾而终,但恨意却始终难平。
“剩下的那壶酒,师父喝了很久,每一次都只是浅尝一滴,随后便珍而重之的收起来。”宋丝的神情有些落寞。
每年小师弟的忌日,师父就一个人坐在后山小师弟的墓碑前,也不说话,就就看墓碑发呆,待到第二日,师父便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如往常一般,什么都没有改变。
但是,师父的头发一点一点的发白,他也不去管他,但看在他们这些弟子眼里,却都是痛。
“大师兄,你该知道,即便我复制出了这酒的味道,可毕竟不是原来的那些酒了。”桑红衣心头也有些沉重道:“珍贵的从来都不是那些酒,而是送酒的人。送酒的人不在了,哪怕外人再送去多少味道相似的酒,在剑尊的心中,都不是最珍贵的那一壶。”
她是仙酿师,可以酿出世间最美味的酒,却酿不出那些酒里最纯粹的感情。
她不是玉清珩,所以哪怕酒的味道是一样的,哪怕这个世间可能只有她能复制出那壶酒的味道,但终究是不同的。
她取代不了玉清珩在太白剑尊心中最珍贵的那些回忆。
“我又何尝不知?”宋丝却点点头道:“小师弟已经离开很久了,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心中,小师弟都是无法取代的,所以我也不会天真的以为一壶酒便可以抚平师父心中的伤痛。”
宋丝说着笑了笑:“我只是想,当师父再想起小师弟的时候,在小师弟的坟墓前,至少他能够喝个痛快,喝个醉。”
“师父一滴一滴计算着那壶酒还能喝多久的样子,看着叫人心酸。”宋丝是太白剑尊的所有弟子中年纪最大的,也是心思最沉稳的。
他自小不知爹娘是谁,似乎当初爹娘在天灾中死了,幼小无助的他被师父带回山上,教授剑法,让他有了一个温暖的家,不至于颠沛流离,最后死在不知名的角落里。
他一直都将师父当做亲生父亲一般看待。
而被自己的父亲当做亲生儿子一样爱护的小师弟,就等于是他的弟弟。
他很早便告诉自己,你是这个家里最大的孩子,你的弟弟妹妹们需要你的保护。哪怕你是最弱的,也该是最悍不畏死,无论如何也要将弟妹护在身后的那个人。
作为一个哥哥,他嫉妒过弟弟比他受宠,但是外人欺负弟弟时,他依旧要站出来挡在弟弟的前头,因为他是哥哥。
他很喜欢自己大师兄的身份。
不是因为虚荣,而是因为,这个身份就像是一种责任,让他有了想要保护的东西,所以天赋并不是很强的他也可以因此变得更加强大。
所以,当看到小师弟尸体的那一瞬间,他的第一反应是为什么小师弟死了?为什么不是他这个大师兄代替小师弟去死的?
很奇怪,一个修士会有如此幼稚的心态,但是他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在他心中,师弟师妹就是他真正的家人,谁动谁死,任何人都不能冒犯的家人。
可是,他竟然眼睁睁看着家人死了,却什么都做不到。
他连犯人都找不到!
这几乎成了他的心病,让他的心灵总有一段空缺,晋升之路也就越发困难。
有苏伏在,赶路是永远都不会嫌路长的,毕竟一个炼器师,手上大把的飞行灵宝,不用难道要等着生锈?
只是说着话的工夫,几人已经来到了太白山山下。
桑红衣这才第一次亲眼见到太白山的壮观。
这里的山路十分陡峭,山顶与山脚之间,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剑’形。
“这里不允许使用灵宝,所以我们得一步一步走上去。”宋丝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