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逆鳞?方逆鳞怎么了?炸炉被炸死了?”桑红衣一脸的茫然。
雷桐无力扶额,心说这还是你徒弟吗?你看越人歌从拜了师之后,你对他多好啊,要什么有什么,都不需要他为了修炼的资源费心。可再看看方逆鳞呢?放任不管就算了,一开口就咒人死啊!
虽说从前是仇人吧,但人家都拜师了,从前的那点小仇小怨的翻过去就算了,怎么还记着不忘呢?
桑红衣当然知道方逆鳞不可能被炸死,否则万物之书瞬间就会给出反应,她身上的那个丹综大道的秘籍也会立刻消失,不再为自己所用。
如果事情出在方逆鳞的身上,桑红衣想了想,应该就是方逆鳞控制住了帝王丹火,成功的炼制出了一种上古奇丹九阳丹这件事了吧。
可说到底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没有必要将整个宗门的人惊讶成这副德性吧?
“老方那家伙那可炼制出了仙丹啊!甚至引来了丹劫,那声势,那气势!啧啧。”雷桐表示一万个羡慕。
虽然一开始方逆鳞的天赋就不错,还善于炼丹,算是天才那一列的人,那毕竟也只是如此。现在这些年轻人一辈比一辈厉害,再这么下去,他们老一辈的人都该被拍死在沙滩上了。
没想到,临了临了,这方逆鳞竟然得了这样的机缘,只是拜了个师,立刻就炼制出了仙丹啊。
在整个十六阶梯的历史上,还从未有人炼制出过仙丹,哪怕是惊才艳艳的前宗主桑渺也没有这样的能力。
也难怪他们都会往桑红衣身上想。
方逆鳞从前是什么水平,他们同门多年,就算关系不融洽也算是知根知底。
可他拜师才多久?
这会儿就炼出仙丹来了。
宗里也有不少人怀疑是方逆鳞自己得的机缘,跟桑红衣无关,但是大多数人却都相信,方逆鳞的突飞猛进式的成长绝对跟桑红衣脱不了干系。
想想当初的越人歌。
一个被众多人断定不适合修炼的人,现在却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再看洛书,一个被人破了气海废了经脉的废人,现在却已位列绝代天骄之列。
有了这前两个榜样在先,即便有方逆鳞的突然崛起倒也不算什么不能接受的事了。
所以今天一整天,特别是近距离观看了方逆鳞炼丹引下丹劫过程的那些人,无一不羡慕嫉妒恨的巴不得那个拜了桑红衣为师的是他们自己。
雷桐也是如此。
实在是方逆鳞炼出仙丹这样的事情太匪夷所思了。
像他们这一辈人,大多都是自己摸索着修仙的。功法之类的,要么出自自己的家族,要么出自宗门,再么就是一些仙人洞府天地遗迹之类的地方有哪位前辈高人留下的传承。
双玄宗底蕴不深,他们这一批人都是宗内的老人,真真正正建设宗门的人,有师父的人不多,名声与修为大多都是自己闯出来的,甚至于修炼的功法也得自己慢慢摸索,顺着前人的脚步,一步一步的巩固着自己的修为。
双玄宗建立之后,他们就是真正的第一批元老,整个宗门能够成为他们师父的几乎没有。再兼之成立宗门之前他就没有拜过师父,所以如果桑红衣能够让他像方逆鳞那样变强,能炼出仙丹来,拜师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困难。哪怕他的年纪比桑红衣大了太多。
修仙界本就是以实力为尊的地方,谁能让自己变强,谁就是老大。所以,如果桑红衣真的说肯收他为徒,让他变强,他立刻就能跪下拜师。
可惜啊,桑红衣即便有心想帮他都做不到。随便收徒也不是不可以,可她拿什么来让他变强?
万物之书只要不翻开书页,她就不会收徒,因为她没东西可教。
桑红衣这才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原来一切都是因为之前方逆鳞炼成九阳丹,引来了丹劫,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这还幸亏宗内反应迅速,及时开启了护山大阵,将丹劫阻挡在了山门之内,没有让外界发觉。否则,就凭方逆鳞能够炼制出仙丹这一事,就足够让其他门派蠢蠢欲动了。
不过也难怪桑红衣没有及时发现今天的反常都是因为方逆鳞,因为她收下了方逆鳞之后,自然也就能接触到《丹综大道》这本功法,自然也就知道,九阳丹不过是失传的众多上古丹方之中比较低级的丹药。
放在普通修士眼里,既能引动丹劫,自然就是仙丹,可在桑红衣的眼中,这就是个低等级的丹药,压根没被她放在眼里。
都说站的多高看得多远,在已经见识了三本无上功法之后,桑红衣的眼界已经不局限于这小小的十六阶梯了。
“仙丹而已,多大点事儿?值得你们如此大惊小怪?”桑红衣这话让雷桐分不清这是在谦虚还是炫耀,但是他想打死桑红衣却是真的。
这死孩子说话太气人了。
还不就仙丹?多大点事儿?
这种放哪里都会被当祖宗供着的丹师,现在出现在了他们双玄宗,这也叫多大点事儿?
不过也确实是多大点事儿。毕竟是这丫头一手教出来的。
“你看我这天赋修为也不比老方差,他都能被你看上,我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是不?”雷桐不死心的问。
“雷长老你要听实话吗?”桑红衣都不忍心打击他。
“算了你不用说了。我不想听。”雷桐噘着嘴,感觉自己特别委屈。
凭啥啊!凭啥他连方逆鳞都比不过!
跟着雷桐一起走,等到的时候,大多数人已经都在等着了。
桑红衣一眼望去,不仅仅是宗内的几个相熟的长老,就算平时不怎么熟的长老,还有一些身居要职的执事,天赋较好的精英弟子之类的竟然全数到了。
最重要的是,要他们等着自己,若放在平时,恐怕早就怨言四起了,可现在看他们的脸色,却并没有什么不耐或厌恶。
桑红衣心中有数,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冲着方逆鳞炼制出仙丹这一事来的。
她能一手捧起越人歌,治好洛书,让方逆鳞一飞冲天,这些人也是眼馋的。
他们大都觉得自己不比别人弱,对自己都充满了信心,所以此来,与其说是给她庆贺生辰,不如说是在寻找机会。
桑红衣也是不动声色。
也是她有让他们另眼相待的本钱。
虽然这本钱并不能用在他们这些人身上。
直到今日,二十好几年的时光里,桑红衣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收礼收到手抽筋。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给她准备了礼物,且还都不是那种随意对付对付就行了的那种礼物。从内容上看,一眼都能看出这些人真的是用了心准备的,个个礼物都是不俗,让桑红衣收礼收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她真的不能收他们这里任何一个人为徒。
因为他们全都不符合万物之书的要求。
宴席的气氛倒是还不错,算是桑红衣这么些年来过的最轻松惬意的一个生日了。而来庆生的众人也都众口不提收徒的事,因为他们也明白,在人家生辰宴上提出这样的要求怎么看起来都有些太过迫不及待了。
何况他们心里也都有数,不是每个人都能被收为弟子的,否则同在一个宗门这么些年,也不至于等到今日被方逆鳞抢了先。
再说他们之中很多人其实是有师父的,所以并不能另投他师,他们出现在这里最重要的目的主要还是想要交好桑红衣。
不能为徒,至少也要为友。
桑红衣教徒的那些功法是从何处来的?很多人猜测,可能是桑红衣与上界有联系的方法,能够与早已飞升的前宗主取得联系。
他们猜测无论是越人歌的越人九歌,还是洛书的不破不立,又或是能让方逆鳞炼制仙丹的方法,可能都是前宗主桑渺通过什么方法从上界弄出来交给桑红衣的。
有了这种猜想,他们都觉得和桑红衣保持友好的关系是一个英明的决定,故而一听说宗主他们要为桑红衣办生辰宴,他们就都自告奋勇的来了。
宴会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这其间,桑红衣也与几个平日里不怎么有交流的精英子弟相谈甚欢。特别是路司狼这些人,过些日子他们就要一起去琉空遗迹探险了,先交流下感情到时候也好配合。
酒过三巡,正当众人都有些微醺的时候,殿门突然被打开,随即大殿之上便是诡异的沉默。
桑红衣有种不好的预感。
抬头望过去,果不其然,一个人微笑着站在门边,目光朝着殿内的众人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正在桑红衣身边的路司狼就听见一声很轻微的叹息声,随即便亲眼见着桑红衣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不见,完全变为了冷漠。
第八十七章 你一定要这么恶心我吗?
桑红衣的好心情来之不易。特别是在生日的时候,十几年里也难有一次这么高兴的。
即便知道这些人给她庆生,一大半的人都是有目的的,但是她并不在意,人与人的交往往往就是如此,有时候你有着足够的利用价值,那也是一种运气。
但这一切,却都在那扇门推开之后戛然而止。
路司狼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看着桑红衣原本握着酒杯的手停顿在半空,嘴角原本还弯曲的弧度渐渐的平坦,甚至眼里多了一份阴霾。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有点可怜。
他本是孤儿,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死了,那时候他甚至都不记得多少事情,连怎么长大的记忆都很模糊。只知道他稀里糊涂的长大了,受了很多的苦,机缘巧合下才得以修仙,最后拜入双玄宗,成为今日的路司狼。
他一直都很羡慕那些父母双全备受宠爱的人。甚至于一开始,他对桑红衣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好感。
因为很久以前,宗内就传闻桑红衣和她的母亲不和。
他曾与江雪馨擦肩而过,表面上看那是个很温柔很稳重的女人,端庄典雅,给人一种安心感。
可就是这样的人,桑红衣却不懂得珍惜。
所以一开始,他很不喜欢桑红衣这个人,直到后来她才弄清楚,不是桑红衣和她的母亲不和,而是她的母亲对她不好。
但那时他却没有更多的体会与感想,再加上他算是个武痴,大多时候都在修炼,对宗内的事了解的也不够全面,所以并没有什么深刻的体会桑红衣究竟是什么感受。
直到此刻,整个宴会之前如此热闹,却在那个女人推门的那一刻鸦雀无声。原本笑的那么开心的一个人,此刻脸上却全都是冷漠。
他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多少事,可却看得出,这绝不是寻常的拌嘴吵架会有的态度。
她们之间的隔阂很深,很深。
深不见底。
江雪馨却似乎没有看到众人的冷场,也可能是刻意的忽略了她自己不受欢迎的本质。
她只是在人群中寻找着桑红衣的影子,嘴角的微笑像一只不受控制的怪兽,狠狠的扑向桑红衣那难得的好心情。
终于,她找到了桑红衣的所在,然后看起来很开心的走过去,手中捧着一个巨大的盒子,看起来像是精心准备的生辰礼物。
但桑红衣的眼神很冷漠。对此完全没有任何的期待。
“怎么回事?不是说过要瞒着她吗?是谁将她带过来的!”谢苍穹在最初的惊讶过后脸色立即变的难看不已。
谢苍天就更是如此,那眼里的愤怒几乎要化成实质,恨不得生吞了江雪馨这个死女人。
他真的很久都没见过小废物如此开心了。毕竟心不是石头做的,他很清楚,她从不是清高也非不好相处,只是在宗内,对她心存误解的人何其多,她不屑去辩解,也不会去拿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久而久之,她反倒成了存在感不足够高的人,一如此,就是无数个年头。
他从大哥那里得知了小废物竟然能够施展越人九歌和不破不立,知道她可以利用她的天赋一飞冲天再不必看别人的脸色。他知道方逆鳞炼制出仙丹之后宗内的人必定会对她另眼相看,看着今日她生辰宴时有那么多人不请自来想要与她交好,看着她开心的和这些人谈天论地,他不知道有多高兴。
可现在,一切的快乐就都毁在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手上,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红衣,你快看,今日是你的生辰,娘为你准备了生辰礼,这是娘亲手做的,你一定会喜欢的是不是?”江雪馨将自己变成了一个瞎子,假装看不见那么多要么愤怒要么厌恶的目光,此刻她的眼里只有桑红衣一个人,那个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姑娘,仿佛与心中的某个身影重合了。
桑红衣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却顺着江雪馨打开盒子的手看向了那份精心为她准备的礼物,然后眼中一闪而过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讽刺,还有淡淡的失望。
“你看,你穿上这件衣裳定然好看。我的女儿,是这个世上最好看的人。”江雪馨沉浸在自己的幻梦之中总是不肯清醒。
近距离接触到江雪馨之后,路司狼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个人病了。病的不轻。
她眼中的那种近乎偏执的狂热,即便是他,都有那么一瞬间有种发毛的感觉。
什么温柔和善,什么典雅大方,他不知道从前为什么会对她有着这样的错觉。但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这个人像是一个疯子,一个清醒无比,却宁愿自己疯了的疯子。
他看向江雪馨手中捧着的盒子,里头放着一件绣工精细华丽的衣裳和一支好看的步摇。
衣裳是鲜红的颜色,衬着那支碧绿的步摇,却显得有些刺眼。
他一直以为桑红衣是讨厌红色的,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桑红衣穿过红色的衣裳。
桑红衣确实讨厌红色,她也只有在江雪馨的面前穿过红衣,平日里却对这个颜色避之不及。
“快,去换上。今日你是寿星,要将自己打扮的美美的。”江雪馨将那红衣从盒子中拿起,放到了桑红衣的手上,推着桑红衣去隔壁的房间换上这件她精心准备的华服。
她的眼中是病态的执着,让人愤恨的同时,却又觉得她可怜的很。
谢苍天顿时就炸了,‘噌’的一声就站起了身,拍着桌子就要上去打死江雪馨,却被谢苍穹及时的阻止了。
在不知道桑丫头是如何想的的时候,他们真的不适合轻举妄动。
纵然谁都对江雪馨恨意难平,但桑丫头忍了她那么多年,心中多多少少总是在渴望着母亲的关怀吧?
桑红衣嘴角轻轻勾起,抓起这身华丽的红衣,只是稍稍冷笑,却也没有反驳,而是转身离开,再出现时,她已经换上了红衣,头发被那根碧绿的步摇定住,整个人气质变的清冷无比。
在场的众人有那么一瞬间都有一种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