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计划中并没有这一项,让沈眠搬过来也只是因为他想和沈眠呆在一起,拥着她入睡。
沈眠曾经很多次问过他是不是处女座,或许是吧,他说要在新婚夜,以前他没做到,现在她又给了他一次机会,他必须说到做到。
“我可不可以先吹头发?”
沈眠没找到吹风机,她是短发,就直接湿着出来了。只不过这么一会儿湿淋淋的头发把被子动弄湿了,脖子边上凉飕飕的。
许淮安没吭声,默默放下了药去拿了吹风机过来。
沈眠伸手去接吹风机,见许淮安没有递过来的意思,弱弱地收回了手。
“低下头。”
沈眠一直是坐在床边正对许淮安的,她是短发,此时也不用转身,低下头就行。
许淮安开始帮沈眠吹头发,用得是小风,手指轻轻撩动发丝,动作温柔。
“怎么把头发剪了?”
许淮安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记忆里沈眠一直是披肩长发,她很喜欢不舍得剪,再见面后她却是及耳短发。
初见时她和她的好友俞弦还是招摇的同款栗色卷发,后来为了追他才染回了黑色拉回了直发。
沈眠给许淮安写过很多情书,在一起之后就没写过了。有次送她回家,她突然亲了他一口,塞给他一个千纸鹤,然后就捂着脸跑了。
许淮安回到家后把千纸鹤放进了床头的玻璃瓶里,就没再管它。
那瓶子里装着沈眠之前追他时送给他的一千只千纸鹤,许淮安当着沈眠的面扔了,背地里又偷偷捡了回来。
谁知道沈眠接下来一天都在闹别扭,许淮安知道她憋不住也就故意不问,没想到沈眠开口说了她生他的气,却怎么都不肯说为什么。
许淮安一想,就想到了那只千纸鹤。但是沈眠喜欢蓝色,她送得所有的千纸鹤都是蓝色的,许淮安也弄不清哪个是哪个,只好挨个拆千纸鹤。
沈眠送他的千纸鹤,许淮安哪里舍得拆开,每天放在床头看看就很满足了。谁知道这一拆,才发现里面的奥秘,每只千纸鹤里面都有字。
一千零一只千纸鹤,一千零一个秘密,纸上的内容不一样,却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我喜欢你。
许淮安一直在练字,沈眠的字在他的逼迫下还是有所长进的。许淮安拆了几百只千纸鹤,才从字迹中辨别出来了沈眠那天送他的那只,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看到了这样一句话:待我长发及腰,许淮安你娶我可好?
那天许淮安很晚很晚才睡,他拆了一千只千纸鹤,欢喜着她的喜欢,最后又将千纸鹤一只只叠好,每个里面都回复了他的情意。
许淮安没有告诉沈眠,他本来想等他们那样的关系结束后他去追她时再给她的,但是变故突然发生,他们分手了,沈眠走了。
千纸鹤也没了,后来他母亲收拾东西的时候随旧书一起卖了废品。
思及此,许淮安目光一黯,心情有些沉闷。
沈眠笑笑,说得随意,“当然是因为短发流行啊。”
低了低头,沈眠的眼神闪了闪,当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母亲真的很伟大,生了孩子后一心为了孩子,哪里还顾得上自己。
坐月子的时候洗头不能那么勤,但是宁宁很皮,老是喜欢拽她的头发疼不说,还总喜欢往嘴里放,头发上可都是细菌!
又看到说妈妈留长头发不仅不卫生,而且还很不安全,宝宝很脆弱的,头发刺到宝宝的眼睛会伤到角膜,缠住宝宝的手指会割破手指,还有些真实发生的新闻说睡觉时长发缠住宝宝的脖子导致窒息的!
沈眠哪里还管什么美不美,理发店都没去,自己在家里就把头发给剪了。
后来因为习惯了,短发也真的很方便,沈眠就没再留长。
想起宁宁,沈眠也开始沉默。
***
帮沈眠把头发吹到半干,许淮安又去拿桌上的药。
沈眠将被子遮好,仅仅露出了胸口的部位,略有些不自在地侧过了头。
许淮安一手拿着药一手拿着棉签,开始认真地帮沈眠上药。
纹身的地方都是紫红色的药水,但是下面那个牙印还是依稀可以看到,许淮安的心头一紧。
她当时肯定很疼吧!
手指轻轻触向那里,害怕沾染细菌,停住用棉签去描画伤痕的轮廓。
“疼吗?”
“不疼的。”
沈眠摇了摇头,许淮安的动作很轻,只是有一点点微微的麻。
如果此时沈眠扭头,会看到许淮安眸中的伤痛和疼惜,但是她没有。
一想起宁宁,沈眠的脑子又乱了起来,杂七杂八的想法都开始往外冒。
想着想着沈眠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悲戚,倏地瞪大了眼睛,慌张地扭头看向许淮安。
“怎么了?”
许淮安的声音让沈眠稍稍平静下来,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稳。
“没事,”沈眠摇头,眼珠转了转有了主意,“我就是想起来一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
“你还没告诉我,网上那个小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啊?”
下午做蛋糕时一番试探后两人就没再提及网络上的那些事情,沈眠知道她不该问,但是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因为她还有别的事情要问。
许淮安手中动作一停,直视着沈眠的眼睛,“你觉得呢?”
“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啊,看起来倒是挺像的,比小马云那个还像。”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说不定那个真的是你的私生子呢!”
沈眠一直在笑,并没有逃避许淮安的视线,许淮安倒是弄不懂她什么意思了,但是肯定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你想多了,”许淮安继续低头上药,声音淡淡,“我又不是长得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撞脸也不足为奇。”
手心已经布满了细汗,沈眠的张了好几次嘴,才将话问出来。
“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睡过的哪个女人,偷偷怀了你的孩子没告诉你呢?”
“没有。”
许淮安是真的没有,他真的没想过沈眠会怀了他的孩子。那样的情况下,是个人都会打掉吧,怎么会留下来他的孩子呢?
尽管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听到许淮安的答案沈眠还是有种想哭的冲动。掀起唇角自嘲一笑,年纪这么大了,竟然还有着少女时期的幻想。
许淮安皱眉:“你笑什么?”
一听到许淮安的话沈眠笑得更灿烂了,灿烂地有些夸张。
“就是觉得这样很公平啊,我不干净,你也有过别的女人,谁也别嫌弃谁。”
“你有过别的男人?”
许淮安神情骤然变冷,沈眠继续嬉笑以对。
“你也知道,国外很开放的——嘶——”
话说到一半,沈眠疼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许淮安拿着棉签的手突然用力,狠狠摁向了沈眠的胸口,下午才刚刚纹身,伤口本来就是新的,一下子竟然又渗出了血来。
薄唇紧抿,用棉签将血擦干净,又迅速帮沈眠把药上完,许淮安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你去哪里?”沈眠追问道。
门啪地关上了,没有回应。
沈眠拉紧了被子,鼻子一酸,脸迅速皱成了一团。眼泪不听话地落下来,沈眠使劲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出声。
胸口痛,心也好痛。
坐在床上紧紧盯着房门,沈眠不知道过了多久,到最后浑身都凉透了,才无力地躺倒在床上。
许淮安,他嫌弃她。
第十八章
沈眠做了一个梦, 一个冗长而又真实的梦。
在梦里她回到了少年时代,那里有俞弦,有高中的老师同学, 还有许淮安。
故事以第一次见到许淮安为起点, 没有日久生情,也没有一见钟情, 初见的时候沈眠从来没想过她会喜欢上他。
彼时年少,不知你好, 傲慢与偏见, 相看两相厌。
两人虽然都是在江城一中上学, 但是一个是国际班的富家女差生,一个是实验班的贫寒优等生,本就该是两条平行线的存在, 却因为一次偶然,硬生生地把轨迹掰弯。当然,许淮安还是那条直线,倾斜了角度的只有沈眠。
那是在高一某个周六的午后, 在外面约完饭后,俞弦突然想起来有东西忘在班里了,硬拖着沈眠陪她去学校。
江城一中是半开放式学校, 学生部分住校部分走读。因为周末有些住宿生会留宿,还会有个别爱学习的学生主动来班里上自习,所以学校一般会留个小门。
回去的时候路过“青楼”,从大门外看见里面的班墙贴着大红色的光荣榜, 还带着照片。
为了给好学生创造良好的学习环境,学校将高一至高三的所有实验班集中在一栋楼里;整个学校只有三个国际班,也集中在一栋楼里,但是主要是为了不打扰别人;国际班所在的楼里多是实验室,紧邻着实验班的楼在学校的一侧。
平行班比较多,则是在学校另一头的一排楼中,与实验班和国际班的两栋楼隔着大半个校园,遥遥相望,互不打扰。
“青楼”是平行班学生们给实验班的楼起得绰号,“清北楼”的简称,沈眠她们国际班所在的楼则被戏称为“红楼”,某种程度上也算贴切。
听说实验班里面有几个男生挺帅的,俞弦好奇想去看看,沈眠无可无不可。
旁边红色的巨幅成绩单上有每个人的各科成绩和排名,两个女生看都没看就直奔有照片的公告栏,闲来无事还停下来品评了一番。
不像是国际班管得松散,男生女生个个穿着个性随意,实验班的人都统一穿着丑不拉几的校服。一眼望去,只觉得男的挫,女的土。
俞弦是整个江城一中公认的校花,沈眠和余弦一个班,是连余弦都心悦诚服的班花,只不过沈眠懒,懒得打扮懒得和人打交道,因此“让贤”了校花的宝座。两人是进高中后才认识的,因为性情相投,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两个得天独厚的女孩子,容貌、身材、气质哪样都不缺,称之大美人一点都不为过。所以,就算是被说土的当事人见了也不能冲上去理论,毕竟与余弦和沈眠站一起,她们是真的土。
不过也有点期望值太高的缘故,俞弦听说过的几个帅哥估计学习成绩不给力,都没在榜上。没见到想象中的大帅哥,看什么都不顺眼了。
一共三个实验班,走过了18班,19班,俞弦的吐槽就没停过,发型、脸型、额头、眼睛、鼻子、嘴巴、脖子、肩膀……幸好光荣榜上贴的只有上半身,不然沈眠觉得自己的耳朵更加不得停歇。
和余弦好不好都要挨个论道论道不一样,沈眠眼睛一扫,没什么兴趣就不看了。
实验班每个班有七八十号人,光荣榜上贴着前二十的照片,等路过二十班的时候,眼见俞弦又要凑上去,沈眠有些不耐烦了,她还想回去补个午觉呢。
沈眠好笑道:“你又不是找男朋友。”
俞弦认真反驳道:“这不是男朋友的问题,这是眼光的问题,OK?”
“OKOK!我陪你,my dear cosine~”
“好啊你沈眠,也跟着他们乱叫!”
俞弦的谐音“余弦”,班上男生就给她起了个外号cosine,沈眠有时候打趣她也跟着叫。
这不俞弦就追着沈眠打闹起来了,沈眠没看路就撞到了墙上,正好是张贴光荣榜的宣传栏那里。
眼梢一抬,沈眠的视线就收不回来了,因为犯困而无神的眼睛终于有了神采。
用俞弦的话说,她都不忍用鹤立鸡群这个词来形容,绞尽脑汁才想出了个词,卓尔不群。
同样是穿着宽大的校服,就是能让人在人群中一眼就捕捉到,眉眼冷清,气质沉静。
若不是他留着板寸是个男生,沈眠都想形容他一句,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看了眼下方的名字,沈眠不禁轻轻在嘴边默念。
人好看,名字,也很好听,许,淮安。
许淮安,卓尔不群,这两个词一直在耳边不停地回荡,沈眠看着照片有些失神。
她记得以前看了一本小说,里面的男主穿着白衬衫的样子让人想吻,沈眠还跟同桌说过她要找一个书里那样的男生,不仅仅穿白衬衫好看,穿着校服也能帅得惨绝人寰。
许淮安其实没有帅到那个地步,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男生现实里哪真的存在,不过停留在少女的想象中罢了,但是他身上的那种气质就是看着莫名地吸引人。
沈眠在看到许淮安照片的那一刻,才知道,哦,原来自己喜欢的男生是长他这个样子的。
等沈眠反应过来,俞弦手里的黑色记号笔已经落在了许淮安的照片上,她说要给帅哥画一个帅气的发型。沈眠也想看看,就没阻止。
20班对面就是厕所,余弦把笔塞到沈眠手里就急匆匆地跑了进去。
沈眠拿着笔看着许淮安的新发型,总觉得还差点什么,沈眠就拿着笔在上面细细描画勾勒。
画得太认真,连背后什么时候站了个人都不知道。
“你在干什么?”
清冷的男声突然响起,沈眠下意识地扭头,手里一时没握稳,记号笔轻轻从脸上划过,留下了一道黑色的印迹。只顾着美色当前,沈眠犹不自知。
头发比照片上长了一些,还是一样的帅气,正是沈眠帮忙做造型的对象,许淮安。
只见许淮安审视地看了沈眠一眼,脸上闪过一丝了然,淡淡地开口。
“21班,沈眠。”
“你知道我?”
沈眠嘴角不自觉地翘起,眼中笑意渐浓。男生知道她并不稀奇,毕竟她沈眠的名号在学校还是挺响亮的。
不过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许淮安道出她的名字,倒是让沈眠起了丝兴味。
青春躁动,谁还没有点少女心?故事里男主和女主的美丽相遇,说不定就发生在这里。
但是沈眠显然会错了意,许淮安的手指了指走廊尽头,眼中分明是嘲讽和轻视。
“知道,公告栏上今天刚刚通报。”
国际班的门唯一的存在感就是被踹,一学期没到就换了好几次门,学校里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对策,给国际班换上了玻璃门。但是沈眠前一天逃课不知道,第二天没睡醒习惯性地一踹,玻璃门应声而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