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纪老明白了,“……那你骗我来干嘛。”
米思:“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可能很长一段时间我不会回去了,你好好照顾药王谷。”
“不回去?那你去干什么?”
米思正色答道:“照料病人。”
纪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会那么好心,别跟你老爹装了,说吧,是不是看上人家的财产,我刚刚一进来就嗅到了一股钱的气息……”
“……”
纪老拍了拍她的肩膀,善解人意道,“你就放手去干,药王谷交给我你放心。”
米思扶额,“你走吧。”
纪老挥了挥小手绢,“苟富贵,无相忘。”
米思挥拳,“gun!”
纪老走后,米思捕捉到房顶瓦片碰撞的细微声响,她知道那是祁景派来监视他的人。
“有什么消息吗?”祁景带了一张金色的面具,遮住了满脸的伤痕,只一双湛蓝的眼睛露在外面。
传闻大祁七殿下容颜绝世,却天生异眸,视为不详。
“纪姑娘刚刚见了她的父亲纪扬。”
“他们说了什么?”
“只是简单告别,纪姑娘嘱咐纪扬好好照顾药王谷,只是……”
“只是什么?”
“纪扬说纪姑娘是为了钱留下的。”
“如此甚好。”
米思最近有点忧桑,虽然祁景把她留下来,但一连半个月见不到他人影儿是几个意思。
当她今天第三次去求见祁景被拒绝后,米思叹了一口气,这种郁郁不得志的心情你们不会懂。
狗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三观不正的某思,于是她在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偷偷潜入厨房,将一包最新研制的昏睡散倒在祁景的药中,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她会让他们来求着她见他。
结果就是祁公子睡了两天仍不见清醒的迹象,而且大夫也检查不出来任何症状,老管家着急了,虽然公子吩咐过尽量少麻烦纪大夫,但现在情况危急,不得不麻烦呀。
纪大夫出马,一个顶俩,只见她眼皮一抬,一瞧,便伏在桌案前龙飞凤舞地写了一张药方,祁公子喝了她的药之后立刻就醒了。
众大夫自愧不如,神医不愧是神医,与他们这些小喽啰果然不同。
祁公子醒了,得知自己睡了两天之后,当即问米思他怎么了,他的视线格外具有压迫力,米思有那么一瞬间被他淡蓝色的眸子蛊惑,不小心说漏了嘴。
“中毒?”祁景皱眉,谁会给他下这种不痛不痒的毒,“余管家,彻查此事。”
米思心里一咯噔,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瞎说什么大实话!
最后在祁景喝的药里面查出了多余的东西,经过验证,此药真的会导致人昏迷。
查不到下毒人,只能拿煎药的小玉下手。
小玉哆哆嗦嗦地跪在祁景面前,一方面是害怕主子误会她下药,另一方面主子那张毁容的脸配上一双蓝色的眼睛更让人害怕,传言说不要盯着他的眼睛看,否则会被吸走魂魄。
老管家呵斥道:“如实招来,是不是你下的药!”
小玉猛地抬头,对上祁景的视线脸色一白,慌乱地磕了一个响头,“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请公子明查……”
祁景静静地看着她,不说一句话,小玉浑身颤抖,冷汗直冒。
米思心里挺愧疚的,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她,却让别人来承担错误,真是太没有道义了!
她挺身而出,“公子,这毒根本算不上毒,说不定是抓药的大夫不小心抓错了药造成的呢,既然您没事儿,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小玉是无辜的。”
小玉感激涕零地看了米思一眼。
令人惊讶的是,祁景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房中只剩下他和米思,他的目光落在米思身上,捕捉到她眼底的心虚,他记得她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尤其是对与她不相关的人,当初在山上,她见他还活着,刚开始没有丝毫想救的意思,甚至奋力甩开他的手,是他死死抓住她的脚踝,她才改变主意。
“这毒跟你有关?”
米思心虚,“无、无关。”
“是你下的?”
“不是。”
“为什么要下毒?”
米思眼一闭,心一横,“为了见你!”
祁景:“……”
57.前任黑化了4
今年的冬天提早来了一个多月,这才刚十月初, 天空竟然飘起了零零碎碎的雪花。
温度骤降, 祁景是个怕冷的, 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
祁景盘腿坐在暖炕上, 伏在炕桌上执笔在一本书上批注,屋内很安静, 偶有碳火燃烧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米思掀开厚厚的门帘走进来,抖了抖披风上的雪花, 径直朝他走过去, 探了探他压着书角的左手, 果然凉得跟冰块儿似的。
“你怎么这么怕冷, 都燃了两盆碳火,手还是那么凉。”米思叹了一口气,声音带着淡淡的心疼。
祁景把手抽回, 笑道:“无碍,体虚罢了。”
在米思连续一个月温柔体贴无微不至的攻势下, 祁景终于慢慢接受她,像这种拉拉小手他虽然还是不适应,但也不会像当初那样冰冷地拒绝,在下人们的眼中, 他们的关系已经十分亲昵,但米思总觉得他们之间少了什么。
米思把手里的暖手炉塞到他手里, 又从床上把被子抱过来给他裹上, 看着裹得跟粽子似的他, 才觉得满意,祁景却觉得无奈。
米思脱了鞋袜,盘腿坐在他对面,“把手腕伸出来。”
祁景捋起袖子,露出白皙手腕,比平常男子细了一些,但却不显得纤弱。
“恢复得还可以,基本没什么大碍了,不过你的身体得好好养养了。”目光落在他脸上,却觉得他脸上冰冷的面具十分碍眼,不由得道:“在我面前,你可以把面具摘了。”
祁景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我习惯了它的存在,摘掉反而不习惯。”
米思心中一痛,虽然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谁那么残忍会把他的脸毁到这种程度,但她知道他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她会竭尽所能修复他心中的创伤。
她望着他湛蓝的眼睛,“阿景,如果你想,我可以治好的脸上的伤痕。”
祁景挑挑眉,“你这是嫌弃我丑了?”
他竟然同他开起了玩笑,米思赶紧表明自己的心志,“哪有,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帅的!”话落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老脸一红,刚刚她一定是被纪老头附身了,一定是。
祁景喉咙溢出一声愉悦的轻笑,米思的脸更红了。
“要不要来一盘棋?”祁景问道。
米思点点头,祁景主动执黑子,刚开局两人都暗暗试探着对方,几招过后,暗叹对方玲珑心思,不由得认真起来。
祁景下棋看似温和,实则绵里藏针,工于心计,米思几次差点落入他的陷阱之后不敢大意,棋势吃紧,米思逐渐落入下风,祁景却好像故意让着她似的,她竟然有了反转之势。
技不如人,输了就是输了,米思又不是输不起之人,“输了就是输了,阿景你不用让着我。”
祁景落下手中的棋子,看着一脸正色的女子,笑道:“你倒是长进不少,无论棋技还是棋品……”
说起棋技和棋品,米思不禁为原主老脸一红,原主半吊子的棋技是她那个不靠谱的老爹教的,纪老头交给她的都是诸如“论如何扰乱对方心神从而达到取胜的目的”、“下棋的一千零一种损招”这类策略,纪老头说黑猫白猫,抓到老鼠的都是好猫,这也就直接导致原主的下棋观有些扭曲。
与她对弈,需要的不仅要提防她的陷阱,还要保证在掉进她挖的坑之后笑着爬出来,所以她通常靠激怒对方取胜,若是遇到技艺高超且心智强大的对手,她就不行了。
还有就是她的棋品,输不起。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无论你赢得过或者赢不过她,都要让她赢,不然她会不高兴的,她一不高兴,她身边的都不会太高兴。
祁景是吃过这方面的亏的,当初他对她的棋品还不甚了解,一上来就杀她个片甲不留,结果她硬是仇视了他三天,祁公子现在想来心有余悸。
“这两年特地刻苦专研了一番,想着有一天与你重逢……”话点到为止就好。
原主确实与祁景分别后,想到他曾经告诉她责她下棋讲究的是技艺上的比拼,赢要赢的光明磊落,输要输得气宇轩昂,用阴险的手段赢了也不会获得别人的尊重。于是她苦练棋艺,想着有一天他能对她刮目相看。
祁景仿佛没有听懂她的话,波澜不惊道:“你进步不少,确实让我刮目相看。”
门外进来一名侍卫,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从外地刚赶回来一样,他看着被包成粽子的公子,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属下参见公子。”
“起来吧。”祁景淡淡道,多年上位的气势显露出来。
“属下有要事禀告……”
他看了一眼米思,犹豫着要不要说,米思会意,对祁景说:“我去给你沏茶。”
祁景制止她,“不用,你说吧。”
“京中传来消息,陛下病重。”
祁景神色一下子变得凝肃,那几个人终于忍不住动手了吗,“传信下去,务必留住皇帝一口气,等我回京。”
“是!”
米思知道他虽然看起来与世无争,实际上却一直与京城有所往来,她知道他迟早都要回去,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你要回京吗?”回京路途遥远,冰天雪地,她怕他身体吃不消。
“眼下这形势不得不回了,怎么说我都要赶回去见父皇最后一面。”他眼神冰冷,一抹极冷的恨意在他眼底一闪而过。
米思知道她阻止不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他身边,“我陪你一起回去。”她握住他的手,眼里闪着坚定的光芒。
“你确定?”
“确定!”她像是在说某种誓言一样,“就算前面是炼狱,我也会陪你一同前往。”
祁景反握住她的手,笑得笑得意味不明,“好。”
第二天,他们一行人就踏上了回京的路程,米思与祁景共乘一辆马车,马车宽敞又舒服,座椅上铺了厚厚一层棉花,下雪天路滑,马车行驶得慢,倒也没觉得颠簸,唯一不好的就是车上没有暖炉,有些冷,自认为皮糙肉厚的米思觉得这点严寒在可忍受范围内,但苦了身娇体贵的祁景,米思都快把他裹成圆球了,他还是冻得面色发白。
米思寻思着到了京城给他好好调理调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