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妖精
众人都愣了,那田癞子连气儿都忘了喘,直愣愣的看向那说话的人。
那人儿正拿自己细嫩的手指戳着方青山钢铁似的手臂,仰着一张娇艳艳的小脸看他:“因为他们是我那嫡亲的妹妹雇来杀我的,可是他们却贪财,听了我的引导暗示,竟真的不杀我将我卖来这山村。如今你要放了我,那我若回去他们就得死,现在可不要杀你我么?”
她语气悠然,娓娓道来,似乎说的不是她自己的事一般,也似乎现在并不是危机关头,而是置身之外的过客。
那张小脸还是一如初见时的娇艳,可那双春水般的眸子此刻却波光流转,盼顾生辉,让人不敢逼视。
若说她先前像个怯懦无辜又纯洁的小兔子,那么此刻便是个机灵狡慧又妖艳的狐狸,灵动的很。
方青山直愣愣的看着她,已经呆住。
美人儿似没注意他又看向也在发愣的田癞子和刘二娃,颇有些惋惜的叹气:“你们看,有这汉子在,你们怕是杀不了我……”见那二人脸色微变又接着道:“你们既然杀不了我,又怕我回去要了你们的命,不若站来我这边,岂不是两全其美?”
那刘二娃是个蠢的,闻言挠着脑袋问田癞子:“哥,啥是两……齐美?”
这关头田癞子才不会和他解释这种蠢问题,瞪了刘二娃一眼狠道:“看你这模样也是个心机深沉的人,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保不齐你回去就会立刻遣人绑了我们报仇?”
能想到这里,这田癞子倒还是有点脑子。
美人儿轻哼了声:“你们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我要报仇自然是找那罪魁祸首,两个喽啰还看不到我眼中!”
那田癞子心思重,虽有动意,但还是不信,只审视的望着她。
美人儿也不着急,悠悠道:“再者说来,我心机深沉就绝不是那种蠢笨之人,跟了我,对你们来说难道不是件好事?且就算你们不跟我有这汉子在你们能奈我何?但到那个时候……”
她微微一笑转了话题,闲闲道:“嫡长女还是嫡次女、荣华富贵还是牢狱之灾,你们要想仔细哦。”
那田癞子虽心思重,但到底是个贪财的,她这一番话下来前面的种种顾虑全然不再,没忍住上前一步:“荣华富贵?”
美人儿含笑点头,却也没再多言,只转脸看向身后依然呆愣的汉子:“咱们在这儿不就是等二虎的吗?这狼猎个兔子能用多大功夫,你唤它一唤。”
明明是她有些累在歇息,哪来的在等二虎,她这番话让方青山更愣,一双虎目瞪的比同田癞子、刘二娃打架之时还要圆。
但那两人一听狼就在附近,立时就腿软了,想他们带刀都打不过方青山,再加一头狼铁定没命,当下也顾不得再纠缠,叫了声:“黎大小姐不要忘了你的话!”就飞也似的溜了。
他们既走,美人儿便也敛去了面上的笑,痛“嘶”了声,扶着身旁那汉子,弯身揉自己的膝盖。
碎花褂子衣袖宽大,她一伸手便露出了一节嫩藕似的小臂,白生生的晃人眼。
方青山木讷的盯着那细腕半晌方似魂魄回体一般忽的甩开她的手,退后了好几步:“你……你骗……”
美人儿被他甩开,差点没摔倒,倒没生气接着他的话点头:“对,我骗你,真是不好意思呀!”
她的道歉毫无诚意,好像在说一间普通的小事一般,语气随意。
方青山盯着她张了张嘴,奈何说不出话来,只好低头转过身一言不发的往山下走。
美人儿忙喊住他:“你去哪?”
方青山脚步顿了下,微微侧脸,但却似乎怕她一般还未及正面便又转了过去,闷闷道:“下山。”
美人儿摇头:“走不了了,回去吧!”
方青山一听,那虎目瞬间瞪的老大,转过了身:“为啥?”
美人儿看了看他,忽然缓缓靠近,伸出了自己白嫩纤细的小手搭上了他的胸膛。
夏日里穿的并不多,何况还是方青山这样高大威猛的汉子,最是爱出汗怕热,照平日里都是光着膀子的,因顾及美人儿,身上穿了件粗布汗肩,露着臂膀和胸膛。
她却是故意将手搭在他赤裸在外的胸膛上缓缓移动,见那如铁一般的胸肌瞬间便结成了两块还在微微抖动着,便又将自个儿的小脸靠上去,柔声:“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美人儿贴在他胸口上,带来阵阵幽香,那被她贴着的地方满是细嫩软滑的触感让方青山喉头阵阵发紧,似被妖精施了咒,不会说话也不会动。
那妖精说着又在他胸口抬起了脸,勾着红唇盯着他不住吞咽的喉结,吐气如兰:“因为我……”
她又故意顿住,见那汉子喉结不住的滚动,呼吸都粗重了才道:“因为我脚疼腿也疼呀!”
她这话一出口,就见那汉子紧绷着的面部还没来得及舒展便又呆住,神色极其怪异。
美人儿看的直乐,在他怀中笑的花枝乱颤。
听着她那莺啼一般的笑声,方青山终于回神,到这个时候他再不知道人家是在逗他玩就真是傻了。
可他心中非但没丝毫的恼意竟还有丝失望,刻意忽略过去,方青山悄悄的吐了口气,身上的肌肉还没来得及放松怀中那妖精却收了笑声抬起一张娇艳艳的小脸:“疼,你抱我回去好不好?”
第6章 洗澡
你抱我回去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她站在漫天星辰下,山风从她背后吹来,顺起了她漆黑浓密的发,飞扬间有几缕贴过了她的脸颊,红唇嫣然,眼眸灼灼映着眉心的一点红痣,艳的就像那要吃人的妖,吸人魂魄的魅。
这样一个妖精要他抱她回去,没有哪个汉子能拒绝,方青山也不例外。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抱着她往回走了。
妖精舒舒服服的窝在他的怀中,想来也是不怎么疼了还有心思寻他说话:“我知道你叫方青山,你就不问问我叫什么名字?”
那汉子梗着脖子,瞪着一双虎目直直的盯着前方的路,木愣愣的顺着她问:“你叫啥名字?”
妖精有些不满他的态度,扯过自己的长发惩罚似的往他胸口上甩了一下:“黎酥!”
她正好甩在他赤裸的胸膛上,那微麻酥痒的感觉让方青山脊背一紧,下颔抬的更高了。
他不说话,妖精更是有些不满蹙了眉:“我的名字不好听吗?”
那汉子依旧紧盯着前方,半晌方闷声:“好听。”
妖精挑眉,紧追不舍:“怎么好听了?”
这下那汉子默了更久才低声道:“像你人一样。”
酥麻入骨。
这么个憨厚的汉子说出来的竟不只是朴实的“好听”二字,妖精兴致更高,细嫩的手又爬上了他赤裸的胸膛,那汉子一抖差点没抱住她:“别动!”
“哦”她漫不经心的应了声,那只不安分的手又移向他的心脏处,感受到里面强悍又急促的跳动“呀”了声:“你的心为什么跳的那么厉害?”
这个妖精!分明就是故意的!
方青山闷红着脸,气息粗了起来:“别动!”
他却拿她没办法,只能重申,毫无威慑力。
那妖精看的笑弯了眸:“你果然是个好人!”
察觉她终于收了手,方青山悄悄的松了口气,想到她前两日的模样,踌躇了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为啥骗我?”
她玩着头发:“都说人不可貌相,不骗你,你若也是个坏的,我不是就要遭殃了吗?”
“……”方青山默了默:“那现在为啥又不骗了?”
“本来还是要骗的……”她理直气壮:“但是你总搞不定那两个人,而我脚疼腿也疼,等不及啊!”
方青山:……
方青山步子大路熟又没了旁人的拖累,半刻钟就又重新回到了半山腰,忙要将怀中的人儿放下来,可那人儿却忽的探起身子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等一下!”
那张娇艳无比的小脸就在他脖颈出,吐气如兰,幽香阵阵。
方青山全身都绷的紧紧的,揽着她腰的胳膊都快结成了粗铁,眼睛依旧直直的盯着前方,木木的问:“咋了?”
黎酥看着他,忽然伸出细嫩的手指戳了戳他不断滚动的喉结,见那大疙瘩猛的一缩,便又将身子探的更高,与他面对面:“你为什么要吞口水呢?”
闻言,那汉子黝黑的脸立刻涨的闷红,一双虎目似无处安放一般,上下左右的看唯独不敢看中间,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来,抱着她就像抱着一块烫手的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黎酥便笑的更是开心,嚷了句“闷骚”不再乱动,勉强止了笑:“放我到椅子上。”
那汉子明显的舒了口气,不迭应着,似她是那妖魔鬼怪急慌慌的放下她转身就要走,却听那人儿□□了声:“疼。”
他便走不动了,转身:“咋了?”
她低着头正一点一点脱脚上穿着的小弓鞋,声音有些发颤:“脚疼。”
前头她说过腿疼脚也疼,方青山道:“我去给你拿药。”说着要走,衣角却被人拉住,低头正对上一双水汪汪的眸子:“你帮我脱下鞋子,我自个儿下不去手!”
她定是疼狠了,眼泪都出来了,方青山神色一紧应了声,在她跟前儿蹲下身子。
他生的高大壮硕便是蹲着也要比黎酥高,像座小山一样将她掩盖在自己的阴影下,那大手伸过来比她的脚还要大上许多。
黎酥怕他不知轻重,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嘱咐:“你轻点,很疼的。”
方青山没有抬头只轻轻的“嗯”了声,伸手捧过她的脚放在自己膝头上,也没急着脱,大手覆在她脚上捂了好一会儿才托着鞋帮一点一点往下拉。
见她抖了下又忙低头在上面吹气,似对待珍宝一般。
黎酥默默的看着他,竟也没喊疼。
方青山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她脚上,一点一点的终于脱下了她的小弓鞋,只见里面的小脚竟是血迹斑斑,嫩红的一片。
她太过娇嫩,就像那蚌肉,没了软绸锦缎的保护,稍一触碰就会遍体鳞伤,更别说只穿着这般粗糙的鞋子了。
方青山一时心里也不知哪里来的怒气,声音震天响:“咋不穿袜子,磨成这样为啥不说?”
黎酥正默默看着他,不防备下被他吼的一抖,颇有些委屈:“那两人没给我袜子。”
被他这一吓,她似又变成了先前那个委屈巴巴的小兔子,方才因疼而湿了的双眸就像是在哭一样。
方青山看的心里一紧,手忙脚乱的解释:“没怪你……我……我一急声音就大了。”
黎酥望着他默不作声。
见此方青山更是急得不得了,连连保证:“以后我……再不对你大声了,你别怕。”
那样一个铁塔般的汉子此刻急的脸红脖子粗,一副关公模样。
黎酥眨了眨眼睛:“谁说我怕你了?”
见她不是怕他,方青山舒了口气,这才低头去脱她另一只鞋子,还是一样的血迹斑斑。
方青山脸色沉的吓人,一言不发的起身进了厨房,没多大会儿就又出来,端着盆水还冒着热气。
他将木盆放到她脚边道:“先洗一下才能上药。”说着就要托她的脚过来,但那嫩红的小脚却缩了回去,他抬眼,那人儿正伸出胳膊给他:“我要先洗澡。”
方青山呆了呆:“你昨天不是不洗吗?”
黎酥伸着胳膊往他跟前凑了凑:“昨天要骗你呀,快点抱我过去洗澡。”
方青山:……
因着前头抱过她一次,这次顺当了许多,方青山没再顾忌许多弯身抱起她进了厨房。
厨房里很宽敞,一口大锅灶,一条由黄木横切搭成的案板,下头空当之处堆放了许多的杂物,但食物就只有一袋米和房梁上挂着的一大块肉。
将黎酥放到椅子上,方青山弯身去案板下拉了个大木盆出来,掀开锅盖舀出热水倒进去,在热气缭绕间匀进凉水,待终于调好水温道了句:“好了”人就出去了,顺便将门也带上了。
黎酥也没再多言自褪去衣服入了木盆,没有香胰兰草但也算清爽,她强自忍着疼,半晌终于洗去一身铅华,这才发现不妥。
擦了擦疼出泪的眼,她唤:“方青山?”
“……”
没有人应答,她又唤了几声,依然没人应答,那汉子竟不在外面。
黎酥看着自己嫩红的双脚,眸中泪水越来越多。
真疼啊!
方青山去了前面的清泉,他洗澡很快入水打个木楞就成了,但这次却很慢,在水里潜了好一阵子才出来。也没回去,又在岸边石头上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一推开院门正对上那刚从木屋里出来的人儿。
她拢起了一头乌黑浓密的湿发在头顶挽了个髻,因刚洗过澡一张小脸嫩白透红,映着眉心处的一点红痣更是美的惊心。
身上穿着件青布衣,那衣服宽大的很,穿在她身上都直接垂到了腿弯处。
想是她知道大竟没穿裤子还挽着袖管,露着白嫩的胳膊和小腿。
这般俏生生的站在月光下显见的诱惑。
那是他的衣服!方青山只觉鼻管直发热忙转过身斥她:“好好穿衣服!”
身后一片静谧,片刻有细小的抽泣声。
他竟是将人儿斥哭了?
方青山一急再顾不得别的忙又转过身,她水润着一双眸子果然在哭。
那汉子立刻急红了脸,手忙脚乱的上前解释。
黎酥听完了他的解释,这才抬起细嫩的手擦了擦眼泪:“疼死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