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的向皇宫驶去,胤禟坐在靠左一侧闭目养神,玉珠坐在靠右的一侧,颇有兴趣的看着街市上的人来来往往。路程稍有漫长,街上看过去看过来,除了人也没有别的什么新奇玩意儿,玉珠也看乏了。
昨晚本就操劳了一番,路上又有些颠簸,晃着晃着,玉珠的上眼皮和下眼皮渐渐重合到了一起,小脑袋左一下右一下的点着,最终轻轻的靠在了胤禟的肩上。
一双丹凤眼慢慢的睁开,细细的打量着靠着自己的小人儿。初见时聪慧又有着生意头脑引起了自己的兴趣:大婚之日娇羞却又顺和自己,甚是贴合自己的心意;今早偷偷打量自己都忘了用膳,着实惹人喜爱。望了许久,胤禟轻轻将玉珠搂进自己怀抱,再次闭上了双眼。
玉珠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是在胤禟怀里的,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马车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外面也不像先前那般嘈杂,应该是要到了。玉珠这才小心的动了动身子。
“醒了就自己坐起来。”胤禟闭着眼说道,既不睁眼,又不自己放开玉珠。玉珠似乎想到了什么,小心的坐了起来,慢慢的将胤禟的右手伸展开,一双小手轻轻的捏着胤禟的肩膀。过了一会,胤禟才睁开了眼,右手的酸麻之感消去不少。
“福晋有心了。”胤禟拉起玉珠的手放入自己手中,开始玩起了玉珠的手指,玉珠也不抽回。两人虽是无言,却也不尴尬,倒是透露出一种温馨之感。
到了皇宫后,胤禟和玉珠先去乾清宫拜见了康熙,胤禟三跪九叩,玉珠则是六肃三跪三拜。康熙正忙于朝政,赏赐了一些东西后便打发胤禟和玉珠去宁寿宫看看太后。
刚来到宁寿宫,玉珠就发现诸位娘娘正陪着太后聊天。胤禟和玉珠先是给太后行了三跪九叩和六肃三跪三拜,然后到了宜妃面前,这次胤禟是二跪六叩,玉珠则是四肃二跪二叩。
玉珠大选时留给太后印象极好,加上宜妃平时又很会讨太后欢喜,见到玉珠时,自然就亲热了起来,“哎哟,快起来吧,这么娇滴滴的小人儿,要是跪坏了,郭络罗氏这泼皮准要来闹哀家了。”
“皇额娘又来打趣臣妾,臣妾可不敢来宁寿宫闹您。”宜妃笑道。
太后对玉珠挥了挥手,“快过来,让哀家好好瞧瞧。”玉珠这才起身,走了上前,动作从容而又优雅,尽显端庄大方。太后拉住玉珠的手,细细打量,“这喜气的模样,哀家可是越看越喜欢。”说完忍不住轻轻拍了拍玉珠的手。
“这模样倒是惹人喜爱。”德妃也在一旁附和道,“宜妃姐姐真是好福气,原先想把这孩子配给我家老四的,没想到先被姐姐给定了下来。”德妃脸上带着笑,话中却藏着刺。德妃在大选时也看上了玉珠,却没想到被宜妃抢先一步。
“德妃妹妹,你家四贝勒新进的格格,那模样也不差。”宜妃本就喜欢玉珠喜气的模样,再加上董鄂家的家世也不错,对胤禟也有帮助,自家儿子又求到了自己这里,既选了自己心仪的媳妇,又成全了胤禟,何乐而不为,当然早早的就求到了康熙那里去。
德妃脸色沉了沉,“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格格,不提也罢。”玉珠站在太后身边,看着宜妃和德妃之间的你来我往,心中已有几分明了。
宜妃目前由于皇上和太后的宠爱,还是稍压德妃一头。只是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变成了抢手的香饽饽了,自己真的有这么宜室宜家吗?
“好啦好啦,大好的日子斗什么嘴。哀家是越看这孩子越喜欢,真想把你媳妇留几日下来陪陪哀家。”太后拉着玉珠的手,满脸戏谑的看着胤禟。
“皇祖母,这是有了孙媳妇就忘了孙儿了,孙儿可不依。皇祖母将孙儿的媳妇留了下来,到时候哪有曾孙孙可以抱。”胤禟一脸委屈的凑了过去,话说到最后声音是越来越小,玉珠听到这里都忍不住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看看这傻小子,才成了家就想着给哀家抱曾孙了,行行行,哀家就不留着你媳妇了,等会儿自己领走。不过,哀家还真是有了孙媳妇就忘了你了。”太后趁机给宜妃递了个眼神儿,宜妃也跟着开口,“我也是有了儿媳妇,就忘了你了。”
玉珠看着脸色越来越委屈的胤禟,着实可怜。这怎么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还不经逗呢。轻声开口安慰道:“妾身是不会忘了九阿哥的。”说完还很是郑重的福了福身。
“看看这个实诚的孩子,多招人喜爱,”太后拉起玉珠的手,“看看你媳妇多护着你,快去带给你额娘和其他娘娘仔细瞧瞧。”将玉珠递到了胤禟手里。
玉珠也不推脱,“谢皇祖母。”顺着太后的话玉珠跟着胤禟去和宜妃、德妃还有惠妃以及其他宫的娘娘见礼。
德妃虽说心里不满,可该有的赏赐仍是有的,惠妃见玉珠深得太后喜爱,赏赐倒也是不少,一圈见礼下来,得了不少好东西。宜妃更是拉着玉珠仔细瞧了瞧,说了会话,拿出了早就备好的见面礼送给玉珠。
“哀家也乏了,都散了吧。”喧闹过后,太后有些困倦的开了口。
太后发令了,大家这才散去,玉珠和胤禟则是扶着宜妃回了翊坤宫。
到了翊坤宫,宜妃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就着玉珠的手也放了下来。缓缓开口:“你叫玉珠?”宜妃在宁寿宫仔细观察了玉珠一番,话虽不多,但识大体,懂进退。行事端庄大方懂规矩,确实招人喜欢,又是自家儿子的心头好,不过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
玉珠一直站在胤禟身后,听到宜妃问话才上前答道:“回额娘的话,是玉珠。”
“董鄂家的孩子一直都是不错的,你身为嫡福晋以后要好好扶持九阿哥,切莫争风吃醋,好好操持家业为九阿哥分担。也要记住太后的话,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宜妃静静看着玉珠的反应
。
“是,媳妇明白。”道理玉珠都懂,只是这些话从宜妃口中说出来,意义就不一样了,这是在给玉珠立威。宜妃想要表达什么,玉珠难道会听不出来。玉珠仔细的听着,乖巧的应答。
看着玉珠这般顺从的模样,宜妃倒是很满意。等宜妃把该交代的事情交代完,玉珠这才开口:“玉珠听闻这几日额娘夜不能寐,想着为额娘做什么,就亲手绣了个香囊。里面放了些茉莉、薰衣草还有薄荷。玉珠请教过御医,说是这些花香有助于睡眠。媳妇的一点心意,望额娘别嫌弃。”
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水蓝色的香囊。香囊用上好的云锦缝制而成,布料柔软,图案又鲜艳大方,针脚细腻而又整齐。
宜妃脸上又露出了笑容,从玉珠手里接过香囊,轻轻一嗅,清香四溢,令人愉悦。“是个有心的孩子,额娘又怎么会嫌弃呢。齐嬷嬷,挂到帷幔里去。”宜妃笑着将香囊递给了齐嬷嬷。
胤禟看着玉珠为自己额娘准备了香囊起初还是很高兴,转念一想,连自己额娘都有礼物自己却没有,脸色不由沉了起来。
自家儿子的心思,宜妃当然最是明白。“怎么,不开心,拈酸吃醋啊。你要是欺负她,我可不依。”礼虽小,可是这份心意让宜妃很是受用。其次也是儿子的心头好,儿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不过宜妃就喜欢看自己儿子吃瘪的样子,可能就这点恶趣味爱好吧。
玉珠刚想开口,可是看着胤禟不高兴的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失败心疼自己QAQ
第七章 原来是友军
坐在前往毓庆宫的马车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每次玉珠看向胤禟的时候,胤禟就把头看向车外,就是不看着玉珠。反复几次下来,玉珠也觉得累得慌。
今晚太子设宴,宴请诸位阿哥。即使胤禟再不高兴也不得不去,可玉珠总不能让胤禟顶着一张黑脸出现在宴席上,万一太子一不高兴就给他穿小鞋呢。
想到这儿,玉珠又悄悄的瞄了一眼胤禟。白净的脸上虽然看不出喜怒,可玉珠就是感觉到胤禟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爷很不高兴!很不高兴!”的气场。
马车缓缓前进,穿梭于朱红殿宇间。琉璃鸳鸯瓦,朱漆大红牖,不得不说紫禁城有着独特的历史之美,可玉珠却无心观赏。马车里的氛围僵持不下,玉珠终是开了口。
“爷可是在生玉珠的气,”玉珠拉起胤禟的手,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其实玉珠也为爷准备了礼物的,只是玉珠想私下给爷。”胤禟柳眉一扬,既不推开玉珠,也不抽回手,只是仍不答话。
美人计都使到这份上了,还跟我无动于衷,索性就再加一把火。“爷,”尾音拖得老长,小脑袋不停的在胤禟身上蹭来蹭去,“夜色已深,难道外面的景色会比精心给爷准备礼物的福晋好看?”
胤禟终于看了看不停蹭着他的玉珠,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真是越来越像一只小奶猫了。修长的双手板正玉珠的脑袋,过了会又忍不住拍了拍她的头。
“拿来吧。”一双手直直的伸到了玉珠面前,双眼颇为认真的看着玉珠。玉珠这才从怀中拿出一个青绿色荷包,用的是布料是给宜妃做香囊的云锦,荷包上是玉珠亲手绣的兰花。兰花既不艳丽,又不张扬,素来有“花中君子”之称。且不论历史上的胤禟是如何,玉珠希望眼前这个要与她相伴一生的人,是她生命中的谦谦君子。
“就一个荷包就想把爷给打发了?”胤禟嘴上虽是这样说着,可手却主动的接了过来。玉珠就笑盈盈的看着胤禟也不答话。荷包布料甚是柔软,拿在手里胤禟忍不住捏了捏。原来不单单是个荷包,里面还暗藏玄机。
胤禟将荷包打开,往手里一倒,一枚和田羊脂玉扳指落入手中,戴入大拇指不大不小,刚刚好。“你,这是拿着爷自己店里的东西来借花献佛?”凤眼一瞥,唇角微扬,不知喜怒。
“这可是妾身自己花钱买的,一手交的钱,一手拿的货,就是属于我的了。”当初两个扳指可是花了八百两,一个子儿都没有少我的,你现在居然还嫌弃。想到这儿,一股委屈就涌上心头。“爷要是不喜欢不想要,还给我就是了。”边说边伸手去拿。
胤禟瞬间抽回手,将手掌护于自己胸口。“都戴在了我的手上了,就是我的了,还有拿回去的道理吗?”一把将玉珠揽于自己怀中,“连福晋你,都是我的。”说完更是把玉珠搂得更紧了一点。
玉珠也不挣脱,索性也就靠着了,反正有个人肉靠背也挺舒坦的。胤禟一手搂着玉珠,手指轻挽着玉珠的发丝,倒也玩的甚是有趣。身上的荷包也换上了玉珠绣的那一个,青绿色的荷包配上深蓝色的朝服倒也是相得映彰。
毓庆宫中,太子胤礽坐于主位之上,诸位阿哥位列两旁。杏黄色的衣服彰显高贵,玉珠进了主殿后,第一眼就看到了他。有棱有角的脸上,五官分明,剑眉星目,倒似一谦谦公子。可玉珠总感觉这人透露出一股虚伪之感,脸上总挂着笑容,不是笑面虎就是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待胤禟和玉珠给太子请安后,太子才慢悠悠的开口:“九弟九妹不必多礼,快起来吧。”礼也行过了,面子工程也给你做足了,还假惺惺的说什么不必多礼,这太子果然日益骄横了起来。玉珠虽然心里不爽,可该有得规矩还是得有,不能落人话柄,起身后静静站在胤禟身后。反观胤禟面色如常,泰然自若。
“九哥今儿可是来迟了,莫不是有了九嫂就忘了兄弟我们,该罚酒一杯。”十阿哥胤誐率先举起了酒杯,豪气的开了口。
胤禟也不犹豫,上前就直接接过了酒杯,仰头就喝了下去,“不敢不敢,哪敢忘了你呀,你这倔脾气一上来还不得拆了我的府。”
“我拆了你的府,你还不得找我赔,还得来我府上住着,不划算不划算。”胤誐摇了摇头,摆了摆手,九哥这事儿我们就不约了,我们如此相爱就别相杀了。
“九弟虽说是新婚燕尔,夫妻恩爱缠绵,可是今晚可是太子的宴会,来迟了总归不好吧。”三贝勒胤祉将枪口对准了胤禟。胤礽虽没说话眼带笑意的看着胤禟,玉珠却感觉那笑意透着刺骨的冷。
“弟弟再自罚一杯,望太子谅解。”也不待胤祉作何反应,胤禟径直喝了一杯酒。如此情形胤祉也不好再说什么,讪讪的喝了手边的酒。
“好了,该罚的也罚了,该喝的也喝了,带九弟妹来和我们认识认识吧。”倒是四贝勒开口打了圆场,这倒是玉珠没想到的。胤禟是历史上著名的“八爷党”,胤誐也是,所以他们关系好玉珠也不奇怪,毕竟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胤祉和胤禟关系有点尴尬,玉珠倒是没想明白缘由。出乎意料的是,胤禛和八爷党的关系似乎没有那么水火不容。这是不是就代表,九子夺嫡事情还是有转机的。
兄弟间的笑闹也就这样过去了,回到正题,玉珠开始逐个的给各位阿哥贝勒敬茶。走到胤面前,刚敬完茶,胤誐便大大咧咧的开口:“九哥好福气,娶了董鄂家的掌上明珠,坊间大名鼎鼎的大家闺秀,今日一见,果然出落得十分清秀。”玉珠都不想说什么了,胤誐一开口,必是坑哥一把好手。
“十弟这么说就不对了,四哥今年进府的那位才是真绝色。”胤禟毫不客气的将胤禛拖下水,哥哥用来干嘛的,哥哥不就是用来分担伤害的吗?
“真绝色又如何,不过也就是一个格格罢了。”胤祉一脚踢飞了胤禟的挡箭牌,再次将仇恨拉倒胤禟身上。
“都是皇阿玛的恩惠。”胤禟面不改色,直接丢锅康熙。都把康熙摆出来了,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胤祉再次搞事情失败,好不难受,脸色被气得微红,又不敢发泄出来。胤礽眼中闪过一丝不满,脸上仍扯出一个笑容。
玉珠继续敬茶,到了八贝勒面前,还没行礼便被胤禩扶了起来,“都是一家人,九弟妹就不必多礼了。”温文儒雅,和柔温顺,令人倍感亲切。玉珠略微颤抖,她终于想到了一直被自己忽略的关键。九阿哥胤禟不就是因为支持胤禩争夺皇位,最后终是没有争过胤禛,落了个四十三岁而亡的下场,那到时候我又如何逃得过。说什么随遇而安都是屁话,知道自己要死还要去等死,那叫做傻。
面前这个温润如玉的人,才是扭转结局的关键,可是具体又要怎么做才是难事。玉珠一个恍惚,手中的茶杯没拿稳,打翻在地,茶水打湿了胤禩和玉珠的衣服。
玉珠连忙行礼请罪,胤禩笑道无妨。胤禟倒是十分紧张的拉起玉珠的手看了又看,看到玉珠没事才松了一口气,“怎么,被八哥的美貌迷昏了头?”扭头询问胤禩有无大碍,胤禩甚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请明太子后,胤禩和玉珠下去换衣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