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胤禟派来的人既没有鬼鬼祟祟,又没有偷偷摸摸,人家光明正大的站在那儿。
有时遇上了胤禛,也不避着他,恭恭敬敬的行礼,叫上一声“四爷吉祥”。
爷吩咐过,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没必要藏着掖着,躲着腻着。
这做法堂堂正正,光明磊落。胤禛也就随他去了,反正也是多双眼睛帮自己盯梢,至于盯的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过,被盯的那人也是沉得住气,一直都没有动静。弘晸回府时,玉珠也会问上一句,可弘晸根本不知道四叔府上居然还有这一号人。
时间一久,城南那边,就像水珠滴进了大海,再无消息。胤禟怕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就将人撤了回来。
死守满春院,雨村茶楼,雍亲王府三个地方。
一晃一年就过去了,守着三个地方的小厮换了一波又一波。
当初每个地方四批人,两人为一批,每两个时辰换一批人。
如今钮祜禄氏就像销声匿迹了一样,全然没了动静。摆再多的人守着也无济于事,胤禟也就撤了一些人。每个地方两批人守着,每四个时辰一换。
总的来说,松懈了不少。这也说明,胤禟他们心中对钮祜禄氏的疑虑也消散了不少。
每天传上来的线报,不是在房中写写画画,就是在花园里赏花赏草,枯燥乏味而有无趣。
久而久之,胤禟看也看烦了,索性就让小厮念。
看着自己家爷不耐烦的表情,小厮每日念的内容就从日常里挑选出不一样的,重复的内容就直接避开了。
像钮祜禄氏花园喂猫这种日常的琐事,自然被小厮略过,不曾提起。
康熙四十九年,又是一年夏天到。没吃过冰奶的夏天,不算完整的夏天。玉珠的冰奶又风靡了整个京城。
每每一摆出来,都被洗劫一空。无论是京城的贵族官员也好,还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也罢,都加入了抢购冰奶的行动中。
不过每天铺子开门之前,玉珠都会留出一碗冰奶供在佛龛前。
小十八去之前想吃的冰奶最终也没吃上一口,如今不求别的,只希望他能在天上吃上一口。
像小十五,小十六,小十七这等吃货,都得求着四哥带着他们到铺子中,凭借着“走后门”的关系,方能吃上一口。
不过,冰奶热销的后续影响是玉珠没有想到的,隔了没多久,康熙就把玉珠“请”到了宫里。
“那什么冰奶铺子,是你开的?”康熙一手撑着脑袋坐在炕上。
“回皇阿玛的话,是臣媳的铺子。”玉珠不敢隐瞒,老老实实的答了话。
“小十五他们经常去你那儿吃这个什么冰奶,张英和李光地都跑到朕这儿来诉苦了,说上课都没人来。”康熙的语气中充满对自己儿子的无奈。
说到冰奶时,还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玉珠一听,完了,冰奶误人子弟了。今日康熙是来兴师问罪的?
急急忙忙的就跪了下去,“臣媳知错,没有对十五阿哥他们进行正确的引导……”
“朕不是要怪你,那三个小子已经被朕关在畅春园了,不把这几天逃的课补完就别想出来。这个冰奶对他们吸引力挺大的,若是能引导他们在学业上……”
玉珠睁大眼睛,等着康熙的后文。
康熙四处张望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却不由刚才的话题继续,“那什么,今日的冰奶还有吗?”
玉珠一顿,愣了半晌,回过神来,笑盈盈的应了一句,“有,臣媳今日专门带进宫来给皇阿玛赔不是的。”
还好自己提前为了备了一份的,要不然还真不知道今日这事要怎么收尾。
康熙半眯的眼睛瞪大了不少,这个儿媳妇比胤禟那小子会来事多了。
玉珠出了宫就给小十五他们写了封信,以后每日都要认真听课,且听完课后,由当日上课的老师在纸上题字送到铺子来,方可将当日的冰奶送进宫来。
如此引导之下,小十五他们再没翘过课。
康熙听后,默默的笑而不语,吃着自己那份冰奶。
且说雍亲王府。
胤禛也被康熙传到宫中去,先玉珠一头,被康熙教育了一番。
说他当哥哥的不带好头,居然帮着小十五他们翘课。
胤禛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怎么知道那三个小家伙来找他的时候,是翘课出来的?
要是知道的话,早就把他们丢回畅春园了,说什么也不带去吃冰奶了,也不至于如今还被皇阿玛教育一番。
弘晖和弘晸坐在桌前的等着胤禛回来继续讲解今天的佛学。
“阿玛怎么还没回来?”弘晖等得有些无聊了,看过去望过来,把目光落在了丫鬟刚端进来的茶具上。
那是一套颇有民间气息的茶壶和茶杯。难道府中才换了用具?阿玛的品味什么时候变了。
天气渐渐炎热,窗外的知了热得不停的“知了,知了”的叫。
叫得弘晸心烦,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口茶,心里舒坦多了。除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外,还给弘晸倒了一杯。
正喝着,胤禛就回来了。两人匆忙的放下了杯子,站起来迎接。
远远看着阿玛脸色不佳,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胤禛看都没看,直接接过,一口饮下,压住了心火。
今日的佛学,胤禛全选着刁钻难懂的死板道理来讲,平日里还会将讲故事。今日胤禛心情不佳,弘晖他们也不敢提出让他讲故事的要求,只能默默听着。
难兄难弟,两两相望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 被关小黑屋
我也要努力码字
明天后天有些忙
我也会努力更新
你们可以选择屯几天的一起看
第七十九章 时疫(上)
一盏茶被李尽忠和何玉柱推过来推过去, 两人甚是谦虚。
“李老哥, 你德高望重, 你上。”何玉柱弯着腰将茶杯推了过去。
“不不不, 何老弟你身强力壮,我这老胳膊老腿了, 经不起折腾,还是你去送吧。”李尽忠又将那杯茶推了回去。
一盏茶在两人的来往之间, 渐渐失了热气。
丫鬟急匆匆的走来, 手一触及茶杯,不由皱了皱眉,“这茶怎么凉了?爷还等着喝呢!”
“那就去换一杯吧!”两人异口同声道。
“也只能如此了。”丫鬟无奈的将凉了的茶杯撤了下去,李尽忠他们也算是松了口气。
往日,这种能往爷身边凑的事, 两人都是赶着上, 争得头破血流, 恨不得撸起袖子打上一架。
今日却推脱不断,都不愿意担此重任。原因无他, 今日爷很生气, 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近,脸色臭得跟别人欠了他好几万两一样。
早上都还好好的, 自从爷收到了那封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信,脸一下子就垮了。
他们两人虽不知道信上写的是什么,但是看爷的脸色,定不是什么好事。惹不起惹不起躲得起, 还是离爷远远的好。
胤禟独自坐在书房里,脸色阴沉。书信放在桌上,静静的摊开。
今日一封信被钉在了自己的房门上,取下细细一读,胤禟当即变了脸色。
都说些什么鬼话。
上面的话,胤禟一个字都不信。
信上说的,自己的福晋和八哥有染,说得那叫一个真,比针尖还真。说什么花园密会,互诉真心,还送上八哥最爱的暖心的小鸡炖蘑菇。
说得都是些什么狗屁!我怎么不知道八哥最爱的是小鸡炖蘑菇?玉珠一天顾我顾孩子都忙不过来,哪还有时间和八哥密会什么的。
一派胡言,胤禟看着就火大。虽然上面所说的,胤禟一个字都不相信。可心里总是闷闷的,像蒙上了一块布,怎么扯都扯不下来。
紧皱眉头将灯罩取了下来,点燃了信。待火势烧到着手,这才松开手指,看火花一点点落到地上,沦为灰烬。
“爷的茶呢?再上不来就不要了,给爷换碟栗子酥。”此时需得看上一眼自己福晋,这颗惴惴不安的心才会落回自己肚子里。
行至房门,正欲抬手敲门。忽而一顿,又不愿敲这门了,手指用力一推,毫不费力的将门打开,探了个头进去。
玉珠正轻声唱着童谣,哄着孩子们睡觉。五个孩子排成排,像串糖葫芦列成一行。
胤禟的嘴角不自觉上扬,我的福晋怎么可能放着如此帅气我不要,而看上文绉绉的八哥呢?
不可能,不可能。
一阵猛力的摇头,将杂七杂八的念头甩出去。
“砰!”太过用力没收住头,和门来了个亲密接触。
晕,胤禟感觉自己似乎看见星星了,围在自己身边一闪一闪的。
“噗哈哈。”胤禟用头撞出来的声响太大,本已入睡的孩子眼睛一下就睁开了,全都侧着头望着他。
本因孩子醒来的郁闷,看见胤禟的囧样,霎时一扫而光。“爷这是在干什么?我们府上门都是选用最上等的,质量过硬。”
而且也没必要用自己的头,来检验门的质量。
玉珠眉眼笑成新月,胤禟沉溺其中,久久才回过神来。“这门、门的质量果真不错,是块好门。”
以袖掩面,企图遮住尴尬。
“噢,对了。八哥过几日要来府中一聚,你可记得准备些八哥爱吃的酒菜?”胤禟想到了自己来这里的原因,脱口而出,强行转移话题,化解尴尬。
话一出口,又后悔不已。玉珠是自己的福晋,待自己如何,胤禟看得一清二楚。
玉珠对自己的那颗真心,就因为一封不知哪里来的书信,就要被自己否认,自己竟还出口试探,是不是太过混账了?
“玉珠,我……”
“我怎么知道八哥喜欢吃什么?”玉珠有些苦恼的挠挠头,“爷知道吗?”
玉珠的回答,打断了胤禟想要说出口的歉意,只得将话头收了回来,“我也不知,算了,就按照我的口味准备吧。”
“爷的口味,准备一桌子的栗子酥真的好吗?”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胤禟。
“你啊,你啊。”这样傻得可爱的你,我竟不好好珍惜,还试探你,我真是可恶。
戳了戳玉珠的额头后,胤禟再无言语,紧紧的将她搂进怀中。此生对玉珠亦是无疑,让狗屁的书信都见鬼去吧。
“没吵没闹,也没派人调查?”钮祜禄氏口中小声的念道,手下给花修枝的动作慢了一拍。
双指一捻,将小纸条搓成纸团,收于掌心。握住剪子的手稍一用力,“咔嚓!”
娇艳欲滴,开得正盛的花朵被一刀剪了下来。花盆鞋没有丝毫怜惜的踩了上去,“修剪花都修不好,罢了。嬷嬷,我们回屋吧。”
搭着嬷嬷的手,向自己屋走去。一扭一摇,都带着自己独特的风韵,令人挪不开眼。
不过是个开胃菜而已,我们走着瞧,重头戏还在后面呢。时间还早着呢,我们有得玩。
嘴角上扬,钮祜禄氏害人之心,昭然皆知。快了快了,时间越来越近了,用不了多久,你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这天儿,是越发的热起来。这冰奶的生意,自是好得不用说。本就是凭借天气赏脸吃饭的生意。
可是这康熙的脸色却是越发难看了起来,玉珠也不知这是为何。又细细问了小十五他们,也没有因为冰奶逃课,定是有其他原因。
这样说来,玉珠也有几日未与胤禟碰面了。要么就是在自己醒来之前,他就去上朝了。要么就是在自己睡了之后,他才蹑手蹑脚的回到房间。
或者说,胤禟这几日根本就没有回府,玉珠觉得也是有可能的。
这样也就罢了,可是弘晸这几日总在雍亲王府不回府,又算怎么一回事?
有什么样的阿玛?
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玉珠翻了翻白眼,对此说法嗤之以鼻。总感觉胤禟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心中有些异常的不安感。
有一次好不容易在府中堵到了胤禟,问他弘晸什么时候回来。就见胤禟神色紧张,眼神飘忽不定,言语之间也吞吞吐吐,仿佛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自己。
玉珠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了,今日还非要拉着胤禟,让他坦白!虽然坦白不一定从宽,但是抗拒一定从严。
见到房中的烛火终于熄灭了,李尽忠快步向书房走去。
“爷,福晋歇息了,回房吧。”李尽忠俯着身子,低声提醒着胤禟。天色已晚,老待在书房也不是什么办法啊。
“灯灭了?”
“回爷的话,奴才亲眼看见福晋房中灭了灯。”
“行吧,把这堆东西收拾收拾吧。”胤禟起了身,裹紧了自己单薄的外衣。
这玉珠歇息的时间是一天比一天晚,大有逮不到自己不罢休的决心。每一天完全就是看谁熬得过谁。
可是这件事,胤禟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告诉玉珠,索性一直躲着她。
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了房间,随手关上了房门。刚一转身,就被玉珠逼到紧贴房门。鼻尖碰触,双眼对望。
“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没有吧?”面对玉珠炙热的视线,胤禟心虚得不敢对视。
“我最后提醒你一次,爷。”玉珠细心的帮胤禟理了理衣襟,“你有什么瞒着我,若是被我自己查了出来,一辈子都不理你。”
看着玉珠轻描淡写的将一辈子之类的话说了出来,胤禟心底一阵发慌。玉珠的性格,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说到做到。
紧紧的将头埋在玉珠的颈间,面容犹豫挣扎,举棋不定,欲言又止。
臂弯逐渐收紧,最终决定告诉玉珠,开口道:“四哥和弘晖出事了。”
“还有呢?”
“还有,晸儿也在四哥府上,连带受了点影响。”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试图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来宽我的心吗?”玉珠挣扎着要从胤禟的怀里出来。
“他们都染上了时疫!”
玉珠一怔,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你说、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