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恋道：“那你为什么不来送餐呢？”
“……”向长空下意识地捏了捏手里的购物袋，对徐恋道，“订单基本上都是系统派的，我不一定能接到，今天我又刚好轮休。”
徐恋想了一阵，看着他道：“那你的伤好些了吗？
她再次说起这个，向暖才注意到，她哥哥嘴角上确实有一块淤青，颜色已经很浅了，不注意看的话不怎么容易察觉：“哥哥，你怎么受伤了啊？”
向长空偏了偏头，避开她的目光：“没事，一点小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徐恋道：“你那个同事还说你那天被投诉了，你为什么要骗我？”
向长空：“……”
王哥为啥什么都跟她说。
他抿了抿唇，对徐恋道：“这个只是小事，我不希望你有什么负担。”
徐恋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应该对你负责的，你的损失我会赔偿。”
“……”向暖突然觉得信息量好大，负、负责？小姐姐要对她哥哥负什么责？
她看向向长空的眼神顿时有些不一样了。
徐恋问完了一大堆问题，又意识到自己好像太咄咄逼人了。她今天过来，并不是想找他质问什么。
“那个，你上次忘记拿药酒了，我今天带过来了，在我车上，我下去拿上来。”再次开口时，徐恋的口气缓和了很多。向暖拉住准备往外走的徐恋，对她道：“姐姐，吃了饭再下去拿吧，不急这一会儿。”
这话让徐恋微微一愣，她来得的这个时间点，有点儿尴尬，正是吃饭的时间。
向暖见她没说话，又去看向长空：“对吧哥哥，我们先吃饭吧。”
向长空这会儿心里都乱套了，他没想到他下去买了几袋盐，回来后徐恋就出现在了他家里。他是留她吃饭也不是，不留也不是。向暖拿手碰了他一下，他才稍稍回过点神：“嗯、嗯，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徐恋今天过来，并没有打算在向长空家里吃饭的，她没打招呼就直接找过来，已经是比较失礼了，现在还留在别人家里吃饭……并且还有长辈在。
“不用麻烦了，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的伤，既然你没事，我就先走了。你等一下，我去把药酒给你拿上来。”
徐恋踩着高跟鞋下楼了，向暖捶了一下呆站在原地的向长空，恨铁不成钢地道：“还愣着干什么呀，去送送人家小姐姐啊！”
向长空的眼神一点一点有了焦距，他放下手里提着的塑料袋，追了下去。
徐恋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停下来等了等。向长空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徐恋仰头看着他，问他：“怎么了吗？”
“……”她的目光一落在自己身上，向长空整个人就不自在起来，连手该往哪里放都不知道，“送、送送你。”
徐恋点了点头，等他下来后一起朝楼下走。
这个楼道修得不怎么宽，两个人并排走的话，肩膀时不时就会碰到一起。向长空努力往栏杆那一侧靠，走出楼道后，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徐恋从车里拿出药酒递给他，向长空接过来，跟她道了一声谢。
徐恋看着他，问：“你很怕我吗？”
“……不是。”与其说他怕徐恋，倒不如说是他怕徐恋察觉到自己对她的那些小心思。如果她知道他对她产生的那些幻想，也会觉得恶心吧。
徐恋似乎还想问什么，但最后还是转而问起了别的话题：“你的伤真的没事了吗？”
他嘴角上的伤看上去是好了不少，但他身上的伤她看不见。
她又不能，把他的衣服扒了。
第16章
向长空不知道王哥到底怎么跟徐恋说的，竟让她担心得找到了自己家里来。他看着徐恋，对她道：“我的伤真的没事了，你不要放在心上。还有关于赔偿的事，也真的不需要。”
徐恋从小到大没和谁亲近过，更没有欠过谁人情，唯独在向长空这件事上，她一直放心不下。他是因为自己才受伤的，也是因为自己遭到了投诉，在她看来，赔偿他的损失是理所应当的。但向长空一再表示不需要，她也不想给他增加负担：“那好吧，但这个药酒你要记得擦。”
“嗯，我知道。”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徐恋道：“那我走了。”
她转身打开车门，上了车。向长空站在篮球场里，看着她的车子慢慢开出小区，才上了楼。
他的手里拿着徐恋刚才给他的那瓶药酒，这不是上次徐恋在休息室帮他上药时用的那瓶。这瓶是全新的，还没开过封的。
向长空看着这瓶药酒，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暖意，像是阳光拂过。
徐恋那么好，她应该被好好对待，而不是像他……对她产生一些肮脏的想法。
他回到家里，刚关上门，向暖就拿着手机，一阵风似的刮到了他的跟前：“哥哥哥哥，我刚刚看了小姐姐的微博，她家店上周出了意外，然后一个外卖小哥帮了她，就是你吧！”
她把手机屏幕举到向长空面前，向长空一抬眼，就看见了自己的那张背影照。
“我也没帮她什么……”
“没帮什么人家还发微博感谢你了！”在这些事情上，向暖从来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看着向长空，笑得越来越暧昧：“哥哥，原来你这个伤，是英雄救美啊，值！我是不是快要有嫂子啦？”
向长空：“……”
他揉了揉向暖的小脑袋瓜，往屋里走去：“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好好学习。”
“你跑什么啊，是不是害羞啦？”
“我放药酒，你去洗手准备吃饭了。”向长空嘴里这么说，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把药酒放在桌上，然后看见了摆在桌面上的一个纸杯。
这应该是刚才徐恋来时，她用过的纸杯。向长空把纸杯拿起来，准备清理掉，却看见了印在纸杯边缘的，红色的唇印。
……纸杯里已经凉掉的开水，似乎再次沸腾了起来，竟让向长空觉得有些烫手。
他又想起了徐恋那双水灵灵的、柔软的、时刻都在诱惑着他的双唇。
他真的是没救了。
他把纸杯拿到厨房，倒掉里面的水，然后扔进了垃圾桶。
把剩下的菜做好，向长空招呼他妈妈和向暖来吃饭。向暖夹了一筷子的炝炒莴笋，喂进嘴里后表情立马就变了：“咳咳咳，哥，虽然你刚买了盐，但也不用放这么多进来吧。”
她放下筷子，给自己接了一大杯水，一口气喝了下去。
向长空觉得她的反应太夸张了，自己也尝了一片莴笋，然后眉头皱了起来：“咳咳，真的有些咸。”
“这不是有些吧，我简直怀疑你倒了一整袋下去，都咸得发苦了！”
“……”这就真的太夸张了。他把莴笋撤到一边，对向暖和他妈妈道：“你们先别吃这个了，我晚上再想办法抢救一下。”
向暖又给自己接了杯水，走回饭桌前坐下：“这个怕是抢救不回来了，幸好今天小姐姐没留下来吃饭。”
向长空：“……”
向暖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呼——这个糖醋排骨还是正常水平。”
向长空道：“我刚刚就炒了一个炝凤尾，其他的菜应该都没事。”
向暖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所以是小姐姐把你吓成这个样子的？”
“……不是，我就是不小心多放了点盐而已。”向长空说完，见向暖还想说什么，又给她夹了一块排骨到碗里，“你喜欢的糖醋排骨，多吃点。”
向暖一边啃排骨，一边看着他。
有猫腻。
也许她真的，快要有嫂子了？
徐恋从向长空家里离开后，直接开车回了星光公园。张果儿正坐在一楼的收银台前看店，见她这么快就回来了，有些意外地站了起来：“老板，你这就回来啦？”
徐恋手里拿着车钥匙，踩着高跟鞋往里走：“嗯，办完事就回来了啊。”
张果儿眨了眨眼，十分正直地问她：“办什么事？”
徐恋道：“把药酒拿去给他。”
张果儿：“……”
就这样？？
你怕不是在逗我。
徐恋走到休息室里，她中午点的那份盒饭还放在桌上，只不过已经凉了。她拿起盒饭，跟张果儿交代了声：“我去隔壁借个微波炉。”
张果儿惊呆了：“你还没吃饭？”所以你真的只是去送了个药酒？？
徐恋道：“是啊，我马上就回来。”
张果儿：“……”
可能是她还是太年轻，成年人的世界她有些搞不懂了。
不过她还是发现了，徐恋去了向长空的家之后，心情比前两天好了不少。
这一点徐恋自己倒是没多大意识，她下午做了一会儿订单，累了就拿过手机打算休息一下。打开手机浏览器，她想了一阵，在搜索框输入了“飞行动力”四个字。
搜索结果弹出来了不少，但有些杂乱，她筛选了一下，最后目光停留在了“飞行器设计”这几个字上。
“飞行器设计……？”她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又把这五个字粘贴进了搜索框。
“‘飞行器设计’是一级学科‘航空宇航科学与技术’所属的二级学科……”徐恋念着这行有些拗口的字，神情都跟着严肃了起来。向长空是学飞行器设计的吗？
她往下看了看，网上写国内这个专业最好的大学就是A市工业大学。这可是国内的重点院校，向长空……会是A工大毕业的吗？
也许一般人不会把一个外卖小哥和重点院校高材生联系在一起，但向长空说他是A工大毕业的话，徐恋一点都不会感到意外。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在网上看了很多关于飞行器设计的相关资料，包括这个专业的现状以及该专业的学生对这个专业的吐槽。大学毕业后专业不对口，其实是比较常见的现象，这个专业的学生也有很多因为种种原因，改行到更加热门的金融或者IT行业。
但向长空和他们都不一样，他为什么会改行到……外卖行业？
徐恋轻轻蹙起眉头，手指头又往下滑了滑。下面是一则研究生招生的信息，来自于A市第一飞机研究院。
现在正是研究生统一报名的时间，徐恋下意识地留意了一下，截止日期是这个月31号。
还有六天。
从她拿起手机，张果儿就一直在楼下观察着她。她拿着笔，在本子上记录：“老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情又阴郁了下去。我这么多年的人生经验告诉我，这个病，病名叫爱情。”
另一边，向长空下午帮向暖辅导了一会儿功课，然后去了厨房准备晚饭。向暖自己又研究了一阵，没过多久就听向长空在外面叫她出去吃饭。
她走到客厅，在饭桌上看了一圈，中午那道失败的炝炒凤尾，被向长空做成了莴笋汤，里面还加了一些粉丝。
向长空用的是家里最大的那个碗，装了满满一大碗。向暖囧了一下，对向长空道：“喝了这个还吃得下饭吗？”
“……”向长空道，“不加这么多汤，冲不淡咸味。”
……好吧。
尝过这碗汤后，向暖却想，她哥哥永远是她哥哥。
她不得不承认，向长空是真的聪明，就连学习以外，他也总是比别人做得更好。就拿做饭来说吧，自从她妈妈生病以后，家里的饭都是向长空在做，她第一次吃向长空做的东西时，真的惊讶坏了。
她觉得比她妈妈做的还要好吃。
又比如今天这道炝炒凤尾，中午的时候她还认为没救了，但晚上向长空就把它变成了一道美味的汤。向暖一口气喝了两大碗，打了三个饱嗝。
……他哥哥这是在养猪啊。
“不行了，我要站半个小时先。”向暖摸着自己鼓起的小肚子，走回自己的房间贴墙站了。向长空收拾完桌子，等他妈妈洗完澡，自己也去冲了个澡。
换上睡衣从浴室出来，向长空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徐恋给他的那瓶药酒出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把药瓶打开，倒了些在自己的手心上。
徐恋之前教他的那些手法，他都记得。他学着徐恋的样子，在自己膝盖的淤伤处，轻轻按摩了起来。
这几天他一直都有擦药，伤势也在慢慢转好。膝盖上的淤青虽然看着还是有些吓人，但真的是不怎么痛了。
被按摩的地方药酒开始发挥作用，渐渐烫了起来，这种滚烫的感觉，让他想起了那天在休息室，徐恋的手也是这样贴在他的皮肤上，一点一点地按揉。她的手很小，也很软，被她触碰到的地方，像着火一样一点一点地烧了起来……
向长空猛地住了手。
他倒在身后的床上，拿手臂挡住了自己的脸。
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真的，越来越龌龊了。
第17章
接下来的两天，向长空都没有接到徐恋的订单，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股说不清的情绪。
不过没见到徐恋，倒是无意见到了魏一辰。
他不知道魏一辰的名字，但他在徐恋的店里见过他三次，他认得出来他。
还是那件黑色的机车皮衣，右耳两颗显眼的黑色耳钉，正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坐在咖啡厅里喝咖啡。
向长空是来咖啡厅里取餐的，这家咖啡厅的咖啡他没有喝过，但他知道这里是有名的相亲圣地。他每次来，都能看见里面坐着不同的男男女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