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哥儿长的很敦实,一张脸跟刚出锅的白面馒头一样,可爱极了,看见顾明妧一点儿也不认生,还伸出了一双藕断一样的胳膊,想要她抱抱。
顾明妧想去抱她,却被柳氏拦住了,又把翌哥儿送还了奶娘,同她道:“她现在要小二十斤呢,抱着可累人了,我们先进去。”
外头天气很冷,这里是边关,风沙又很大。
正厅里已经烧好了暖暖的地龙,顾明妧坐了下来,柳氏便问起了她的家常来。
“王爷对你好吗?侯爷说王爷是个极好的人,就是在有些事情上头没什么经验,他如今可是懂一些了?”
这话听上去有些隐晦,顾明妧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便点头道:“王爷对我很好,很照顾我。”
柳氏看顾明妧气色不好,又问道:“是不是路上太辛苦了,我看你脸色不大好。”
顾明妧捧着热热的茶喝了一口,小声道:“这几日月信到了。”
柳氏听了,忙吩咐下人去熬一些滋补的炖品,又拉着顾明妧的手道:“你年纪这样小,那些是事情可受的住?”
嫁了人就成了别人的媳妇,那些事情是推诿不掉的,不会说因为年纪小,所以便可不尽做妻室的责任。但柳氏心里实在很为这件事情担忧,又道:“实在没办法,也别那么早怀上孩子,不然你这身子怎么吃得消。”
顾明妧脸颊都红了,好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婆子们带了叶妈妈去偏厅休息,几个丫鬟正和府上的下人一起整理顾明妧带来的东西。
顾明妧便道:“王爷说了……等我年满十五了再圆房,我如今生日改在了三月份,也就再等三个月了。”
“啊……”柳氏这才真的惊讶了起来,实在没有料到王爷竟然有这种想法,只又问道:“那他倒是真心疼爱你的,他这般年纪的人了,能做到这样实在不容易。”
柳氏想了想,还是道:“要不然,你问问他,是不是先给他提一个通房?”柳氏心里也很担忧,顾明妧年纪小,李昇现在自是宠着他的,可李昇的年纪实在不小了,必定是很想要子嗣的,再这样蹉跎下去,等孩子生出来,也是近三十岁的人了。
顾明妧出阁的时候,周氏也是这样嘱咐她的,况且顾家陪嫁过来的那几个丫鬟,也有姿色不错的。只是她们不愿意跟着顾明妧到凉州来,所以如今跟着过来的,也不过就是春雨白露,并另外几个打杂的粗使丫鬟。叶妈妈给她选的那两个丫头倒是不错的,就是不知道靠不靠得住。
“我来问问王爷。”他老憋着,好像确实很难受的样子,他正是这样血气方刚的年纪,怎么能没女人呢。
……
李昇处理完外头的事务,才和萧浩成一起进了内院。
他心里本就有些忐忑,如今看见顾明妧和柳氏站在一起,母女两人果然是有七八分的相像,就越发不好意思了。心里明明知道这是岳母,却也只能笑着朝她拱了拱手,称她一声萧夫人。
偏顾明妧还特意逗趣他,问他:“你怎么不叫义母呢?”
一旁的萧侯爷都忍不住清了清嗓子,他们原先还担心李昇欺负顾明妧,如今瞧着倒是这个做小媳妇的喜欢欺负她相公了。
“你快别打趣他了,瞧他脸都红了。”柳氏这也是头一次见到李昇,身上散发着皇室子弟特有的贵气,英俊勇武,看上去就是一个很有担当的人。顾翰清在那样的情况下,可以帮顾明妧选中这个人选,还是花了很多心思的。
李昇有些不好意思,转头看了顾明妧一眼,见她眉宇中满是娇嗔的笑意,就是知道她很开心,辈分什么的,其实也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不过就是一个称谓,只要她高兴,让他做什么都无所谓。他想了想,还当真恭恭敬敬的朝着萧浩成和柳氏拱手作揖道:“小婿给岳父岳母请安。”
李昇这样一拜,柳氏便知道他必定也知道了她和顾明妧的真实关系,心里忍不住感叹道:这肃王看上去像个大老粗,其实却是一个懂礼数又细心的人。顾明妧能遇上这样的人,她实在放心很多。
晚上是在内院设的家宴,只有柳氏夫妻并顾明妧夫妇。
男人们聊一些军中的事务,女人们就聊一些闺阁琐事,酒过三巡之后,柳氏就催他们回去休息了。
毕竟今日也奔波了一整天了,是时候要回房好好休息休息了。
丫鬟们已经在房里备好了热水,顾明妧身上不爽利,不能沐浴,就让李昇进去先洗。
长喜又不在内院,这种时候必定是要顾明妧亲自服侍的。但李昇没提出来,她也就乐的躲懒,一个人歪在炕上做针线。
净房里传出潺潺的水声。顾明妧听着这声音,就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想起白天柳氏说的话,悄悄的走到净房的门口。
第168章
净房门口摆着一扇梅兰竹菊的四格屏风,从里面透出氤氲的雾气来,李昇的中衣就挂在上头,顾明妧站在门口,悄悄露出半个头来,心里却还是不知道要怎样好。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去做针线,却听见里面的水声忽然停了下来,李昇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沙哑:“……你站在门口做什么?”
顾明妧吓了一跳,才想起来李昇耳力极好这件事情,她虽然走路没什么声音,却还是被他给听见了。这时候再偷偷跑掉那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顾明妧索性停下了脚步,慢慢走到屏风的后面,小声道:“妾身是想来问问王爷,要不要喊个丫鬟进来,让她服侍王爷沐浴更衣?”
李昇心思淳朴,哪里能猜出顾明妧话中的意思,只愣了愣道:“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洗。”
“王爷……”顾明妧脸颊发红,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怎么跟他直说那件事情,又问道:“王爷当真不想要个丫鬟来服侍吗?”她的脸都烧了起来,顿了顿才继续道:“您是一个王爷,不用这么忍着的,妾身不会吃醋……”
李昇陡然就明白过来了,顾明妧娇嗔的口气顿时让他鼠膝一跳,他方才明明觉得水温合适,可这时候却觉得这浴桶里的水烫得惊人,薰得他的脸颊都发热流汗,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着,汗珠更是忍不住落下来。
半天都没有得到李昇的回话,顾明妧心里有些忐忑,里面连水声都没有了,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顾明妧就站在屏风后面,继续道:“以王爷的年纪,确实应该有几个通房侍妾的,是妾身太不懂事……”
她的话还没说完,忽然间听哗啦啦一串水声,顾明妧正要转头看个究竟,却见李昇已经从浴桶里站了起来,伸手扯过屏风上的中衣裹在腰间,一个扬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他的速度太快,让顾明妧丝毫没有反应的余地。
“啊……”顾明妧惊了一跳,急忙伸手抱住他的脖颈,脸颊就这样贴在了李昇紧实偾起的胸肌上,上面还沾着水珠,性感又宽厚。
李昇的气息都有些紊乱,将顾明妧放在床上,居高临下压着她,琉璃色的眼眸中几乎喷出了火来,哑声道:“你是嫌弃我年纪大了?”
“唔……没有……”她的话还没说完,身体却已经被李昇禁锢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喉中的空气也被堵住了,顾明妧忍不住挣扎,却被那人控住了手腕,拉扯着她触碰到那个炽热又蓬勃的地方。
“你上次说过要帮我的……”李昇的声音中透着急切。
顾明妧有些后悔了,没想到再老实的男人,耍起流氓来都是一样不要脸的,她觉得自己快要羞死了,但被他掰开的手掌,却还是听话的握住了那里。
李昇的身子都颤了起来,握着她的手动作,顾明妧羞得面色绯红,一路上都是他带着自己,她一直都是背对着李昇的,但唯一能肯定的是,那个地方比她想象的要大的多,她根本不能一只手握过来。
到后来李昇把她按在怀中,他胸口的汗水都把顾明妧的中衣给浸湿了,急促灼热的呼吸扫得她耳垂都滚热的,他咬住她的耳垂道:“我只要你一个人服侍,你明白吗?”
他说话的时候还用那里抵着她,听上去有点像威胁,要不是她的癸水还在,他觉得他这次一定忍不住的。
顾明妧转过身子,看见他赤红的面颊,额头上溢出大片的汗珠,她从枕头下抽了帕子替他擦汗,那人又低下头来吻她。
他们竟然这样缠绵了一个多时辰,到最后李昇又去净房,顾明妧起来换了床单和亵裤,躺在床上的时候脑子却是空荡荡的。
有点像偷吃禁果的孩子,可闹了半天却也没有吃到,但还是很累……真的是瞎折腾了一晚上。
她才闭上眼睛,李昇就坐到了她身边,他身子重,坐下来床会微微往他那边倾斜,顾明妧就顺势歪到了他的怀中。
李昇轻抚着她的手背,顾明妧却从他掌中抽出来,可又被他给抓了回去,轻轻的捏着她的指尖。
手酸的要死,这样捏着好像确实舒服很多。
“快睡吧,时候不早了。”李昇吹熄了床头柜上的蜡烛,低头道。
顾明妧点了点头,想了想却又问了李昇一句道:“王爷真的不要一个服侍的人吗?”她是当真觉得王爷这样忍的辛苦……
“我说了我只要你服侍。”李昇翻身压住她,在她白嫩的脸颊边低语,“你今晚不是服侍的很好了吗?要不然再来一次?”
“啊……”顾明妧吓了一跳,一时间花容失色,求饶道:“王爷快饶了我,不然明儿我肯定连针线都捏不住了。”
李昇顿时觉得心情大好,在顾明妧的身边躺平了下来,伸手把她搂到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道:“快睡吧。”
……
朝廷从腊月二十五开始休朝,背临文华殿的内阁大堂也贴上了封条,至正月十六日再开殿处理政务。
顾翰清难得有空下来的日子,原本是要在府上好好休息一阵子的,但今年正逢三年一次的吏部考核,因此年底前来顾家拜访的人仍是络绎不绝。
顾翰清如今又是阁老,又是吏部尚书,实际上在朝中的声望已经盖过了首辅赵钟海和次辅程德政,但因为入内阁的资历上浅,所以并不在众人中显露头角。
但顾家现在有安国公府这门姻亲,又有肃王这个女婿,实力实在不容小觑。
顾翰清送走了现任应天府尹蔡宏钰,打算回外书房考一考顾明远和陈伯青的功课。因为顾明妧跟着肃王去了凉州,所以这次顾明远邀了陈伯青到顾家来作客,陈伯青本来不想来,但又怕顾翰清以为他还没将那些事情释怀,所以还是跟着顾明远过来了。
不管他心里是怎样想的,他和顾明妧之间注定了没有缘分的,与其让外人担心,不如表现得坦坦荡荡。
他们两人已经在外书房等着顾翰清了,把南山书院老师们的题目带了过来,想请顾翰清分析讲解。
顾翰清从门口进来,便看见顾明远和陈伯青已经在房里了。
他们一个是自己的嫡长子,从小在富贵安乐中长大,养了一副温文尔雅的富家公子的做派,心性其实是好的,就是不曾吃过苦头,性格上太不坚毅果断。
而陈伯青却是寒门出生,为求学受了不少艰辛,一行一步皆来之不易,也更懂得珍惜手里所有的,性格果断沉稳。将来两人若是能在仕途上互相扶持,那就最好不过了。
顾翰清叹了一口气,可惜两人在婚事上都有些曲折,好在大丈夫素来是能屈能伸的,就算等后年春闱之后再张罗婚事,也耽误不了什么。
陈伯青和顾明远起身向他行礼,顾翰清点头让他们坐下,正打算看一看他们交上来的功课,却见外面长随急急忙忙就走了进来,向他回话道:“老爷,王爷那边差人送了信过来。”
顾明远闻言心下一动,正想问问顾明妧一行人走到了哪儿,因见陈伯青也在这里,怕提起了他难过,便忍住了。
顾翰清接过了那随从呈上来的信,信是用火漆封住的,看来因是机密。他点了火折子将上面的火漆融化,从里面将信纸抽了出来,看过之后,面色却渐渐凝重了起来。
李昇虽然写得隐晦,但顾翰清对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却非常明白。他这辈子向来小心谨慎,外面人觉得他刚正耿直,其实他却是一个很圆滑的人,很多事情都是进退有度的,和朝臣的关系也是君子之交,所以这件事情能隐瞒这么久。
但现在却已经是多事之秋了,淑妃的事情虽然有皇帝压了下来,可有些大臣却还没有清醒,拉拢示好之人时而有之,他已经很难在这场争端中置身事外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无疑会成为那些人夺嫡路上的绊脚石。
“父亲,王爷的信上写了些什么?”顾明远见他这么长时间没有说话,心中隐隐觉得有些担忧,但他根本不清楚会发生些什么。
顾翰清沉吟了片刻,幽幽叹了一口气之后,才缓缓开口道:“你立刻送从丹回书院去,从今日起,不要再跟他结交。”
顾明远是顾家的儿子,这层关系是撇不开的,但陈伯青和顾家的渊源却还不深,只要现在有个了断,将来的前途也不至于会被牵连。
“恩师这是什么意思?”陈伯青心下一惊,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错觉。
“有些事情瞒不住了,也许要受些牵连,你记住,从今天起,你就不是我的学生了。”顾翰清从红木靠背圈椅上站起来,看着窗外一片白皑皑的雪,那大雪压在枝头上,一片片的往下落,将树枝都压弯了,又缓缓道:“你可以拜在国子祭酒宫皓的门下,他是一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向来在与世无争,是桃李满天下的人,他向来爱才若渴,若真心看重你,必定会不让你受任何牵连的。”
宦海沉浮这些年,顾翰清也一心想把以前的事情做的干净一些,但有些事情却是怎么抹也抹不去的了。
第169章
顾明妧在精忠侯府住了几日,眨眼就到了除夕。
这几日李昇跟着萧浩成去了军营,慰劳戍边的将士,顾明妧就跟着柳氏住在府里,母女俩难得有这样在一起的闲暇时光。
武安的日子比起京城来要惬意的多,这里人口简单、百姓朴实,柳氏流离失所十几年,如今也总算有了一个安生之处。
只要不打仗,边关的日子其实是很安稳的。
翌哥儿吃过了奶,由奶娘抱着送过来,如今白天日子短,柳氏便不常让他睡觉,省得他晚上睡不着,闹得大人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