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不好惹偏偏去太岁头上动土。很厉害啊嗯?比老子还牛!远征军是你能惹的吗?那些学生都是什么背景你调查过了吗?挑柿子前不知道先捏一捏软硬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狗东西给我滚!”
那人难以压抑自己的怒气。又继续喝道:“谁把他带进来的?给我一起滚!”
连胜对于他们受罚的后续和发展,完全不知道。只知道什么事都没发生。
季班最近在这边很受欢迎,因为他的机甲太酷炫,开出去以后收获了一大堆的迷弟迷妹。对于长期独处的他来说,这感觉还挺受用。
而连胜等人成功回归了他们的训练队伍。
第二次放假的时候,几人没有去出租屋。他们主动把钥匙和箱子的密码,上交给了林医生,争取宽大处理。起码下次去医务室的时候,不用那么战战兢兢。
再这样下去,暑假都要过半了。他们最期待的速度训练,还没有提上日程。也没有出现任何教官,指导他们关于新型机甲的驾驶技巧。
再这样下去,假期结束后的选拔决赛,他们真能有显著进步吗?如果没有,岂不是远征军自己打脸?
众人聚在领取地点,望着成堆的矿石,感觉这人生真的是疑惑重重。
一男生叹道:“我们时候可以去采矿啊?这都多久了?升级到底需要什么配置?好歹给个准我们也能准备准备。”
“采矿还是挺危险的,不要急。”赵卓荦说,“要先学爆破,测试准度,还要进行紧急危险处理的相关培训。”
季班说:“我觉得这边挺好的。大家不是聊的很开心吗?”
男生说:“可人还是得向上走呀!现在这算事什么情况?真打白工来了?”
“我觉得这边安排还是有目的的,只是没有指明而已。”赵卓路沉吟片刻道,“最近驾驶机甲,感觉已经开始慢慢适应这边的传感器。前几天回去的时候,浑身酸疼,身上都是被压红的痕迹。但是这几天明显好转。起码重复性的日常动作不会再出现同样的情况。证明我们之前是姿势不到位。”
连胜也深有同感。
或许它的设置,故意加大了力道对驾驶者的影响,以强行纠正学生的错误姿势。
要是能从这些中感悟到重心的变化,再加大训练难度,那么新型机甲的适应性问题也可以解决。
众人听他这样说,仔细回忆一遍,觉得确实如此。又耐下心继续搬矿。
他们期待改变,但同时也习惯了等待。因为改变从来不是一朝而至的。
先不说这训练对机甲驾驶的帮助,但是它绝对开拓出了众人的第二职业。
连胜等人晚上从外面回来,准备先吃饭再洗澡。在去食堂的路上,看见鲁明远。他正从医务室的方向过来。
只是他有些奇怪,看见几人的时候,下意识的想要闪躲。然而这边是单行道,掉头的动作太过明显,他只能硬着头皮抬头打招呼。
连胜见他手臂上还留着涂上去的药水,掌心也被擦破了不少,皱眉问道,:“鲁学长?你怎么了?”
鲁明远说:“没事。就摔了一下。”
几人靠着走道的一侧站立,以免妨碍到别人。
连胜问:“你们是已经在做爆破训练了吗?”
“对啊。我们毕竟来了这么久了。”鲁明远说,“我们,还有上一届留下的一些人,都在做爆破测试。晚上的话,是进行速度训练。”
连胜忽然转了个话题:“你是哪儿摔的?”
鲁明远顿了一下,说道:“就矿区嘛还能去哪儿?不用管我的事了,你们先去吃饭吧。再晚一点食堂就不对外开放了。这边虽然难吃,但三餐也不能遗漏啊。”
第154章 妥协
连胜又看了他一会儿, 将他盯得浑身发毛。
鲁明远干笑道:“矿区那边路很崎岖,而且地上有很多碎石。摔一跤就会被划伤了。我不小心绊倒了,怎么了吗?有什么问题?”
连胜才说:“哦没什么。千万请注意安全。”
鲁明远点头。
几人顺着路继续往食堂走去。
鲁明远今天晚上没有吃饭, 而是在医务室那边领了两个面包, 简单解决。
五人坐在一桌,伴着蛋白粉吃那流水线生产的白面。
连胜摇了摇蛋白粉, 说道:“咸的快没有了。话说甜的加面你们能接受吗?”
四人抬起头:“……”
程泽:“甜……甜水面?”
方见尘说:“你这也是越级碰瓷。”
叶步青:“我们还要吃多久?现在过了多久?”
这就是一个不能直视且思考的问题。
几人顿时觉得人生无望, 尽是黑暗。
赵卓荦咬着筷子想了想, 问道:“数据分析类的学生, 应该都是在做指导训练吧?”
话题忽然转到另外一个方向, 几人忽然沉默。
程泽说:“数据分析专业的话,应该是被安排做爆破分析的,那是有专门的数据室的吧?”
方见尘:“可进出还是在矿区啊。那边的路虽然相对平一点,但摔了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的事?”
连胜搅着筷子说:“是摔伤。石子的划痕非常明显。”
季方晓端着餐盘坐了过来。
连胜看向他。
季方晓视线定在他们的碗里, 抬手挡住下巴,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你们都这么吃吗?”
连胜点头道:“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季方晓表情有些崩裂。习惯可不可怕不知道,但连胜无疑是一个可怕的人。
季方晓抬起头,让自己不去看那碗糟糕的东西:“鲁明远没事吗?”
连胜:“你怎么是问我不是问他自己?”
季方晓:“我当然知道他没有生命危险。我的意思是, 他和你们说了什么?”
连胜推开碗,压在桌面上, 问道:“那你看见了什么?”
季方晓迟疑了一下, 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当时没有看见, 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摔伤了。然而当时还在工作时间, 他一般是不会出来的。”
连胜:“那你听说了什么?”
“跟我们一起训练的,除了这一届,还有上一届的人。更多是外校的学生。他们和联盟大学未必相处的好。”季方晓抿了下唇,说道:“我听说的情况比较恶劣。有人因为操作问题请鲁明远出去指导,结果在他出来后又说机甲失控,在后面追赶鲁明远。那边的山路很崎岖,他一急就摔倒了。”
连胜眯起眼。
她以为是三十六区那几个不长记性的人干的,原来还是内部分裂?这群人该不会也是这边呆久了,脑子也有些不灵清。
季方晓也很是严肃的皱眉道:“是不是真的机甲失控,就说不清楚了。而且人证也没有。但是这样的行为太危险,不管是意外还是恶作剧,都绝对不能有第二次。”
不管平时关系好不好,来到这里就都是联盟大学的学生。他们的母校直接将他们连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
何况鲁明远跟季方晓还曾经合作过好几次。让他漠视鲁明远被欺负,他还是做不到的。
何况打压别人看人出糗,又能获得什么快感呢?兵痞从来不少,但是一个会嘲笑欺辱队友,还不以为耻的人,只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毒瘤垃圾而已。就算己方只剩下一个人,连胜也绝不会任命他。
餐桌上又陷入了安静。
季班去基地仓库停好机甲,做二轮数据检修。将损失登记向上申报完毕,哒哒跑来食堂。一来就看见成群坐在一起,仿佛要入定升仙的朋友们。
“你们在干什么?”季班实诚问,“是东西太难吃了吗?”
连胜问:“如果有人以开玩笑的名义取笑你,你应该怎么办呢?”
季班说:“有些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他如果觉得好笑,当然也要让他也体会一下。”
连胜欣慰道:“你干得对。”
他们这边说了几句,面都坨了。原本就很难吃的东西,这下更是凄惨。
于是一个个苦着脸,硬生生憋下了这碗面。
他们觉得这世界上最伤人的一句问候,大约就是“下碗面给你吃”。
他们这边的行程其实排得很满。早上要坐车去矿区,晚上才能回来吃饭。管事教官还不一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们在基地内部又不能用光脑进行联系。除了对方主动传召,要见一面还真是难。
季方晓带了几位当时在场的学生,晚上去过一次,早上又去了一次,才终于见到他。随后向他反应关于“机甲失控”的问题。
当然谁都知道,传感机甲失灵是可能的,但失控的概率无限贴近于零。相信机甲失控不如相信是驾驶者脑子失控。
教官沉吟片刻,他如今被联盟大学这四个字弄得脑袋发胀。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找人问问,你们回去训练吧。”
晚上学生回来,他叫了几个当事人过去询问经过。
犯事学生一脸无辜表示自己毫不知情。鲁明远憋了憋,也说只是误会。
这种事情,没有监控,全靠双方自圆其说。对方抵死不认也没有办法,就看教官评判讲不讲良心。
但鲁明远并不想闹大,致使各军校团队关系僵化,所以强行忍了。
教官意味不明的看着他们。能安静的解决当然是最好的,因为他也不想再出现什么意外了。可这群学生蠢蠢欲动,自作聪明,的确是很容易出事的。
“我不接受任何关于机甲失控的理由,究竟是什么情况我想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拿这样可笑的事情来搪塞我,我也只能让你们知道我一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教官说,“如果被我发现,或者说相同的事情再出现一次。那么涉事人别说退出远征军的集训,我保证你的档案,绝对不会在任何一个兵种的招生办手里。需要我再强调一次吗?”
学生答道:“明白!”
教官又看向鲁明远,半垂着眼皮道:“一个军人最先要学会的,就是保护自己。否则他拿起手中的武器,又是为了什么?每一个士兵上场的目的都不是为了送死。”
军部就是这样残酷的地方。强者为尊,他们不会对弱者给予同情,更不会因为同情而给予他们优待。
顾全大局时常被拿来当作软弱的借口。可是如果一个士兵只是被欺负都要向长官伸出手,他又能在什么时候展现他的坚强呢?
鲁明远朝他敬礼,然后退出办公室。
另外几名男生跟着走出来。
双方只是互相看了一眼,但谁也没有说话。
就算关系再恶劣,也不可能在这种布满监控的办公区进行争吵。
于是他们一路和谐的走到街道上。
连胜和季方晓等人就站在门口。见他出来,问道:“都说了什么?”
鲁明远摇摇头:“以后不要再管这件事情了。我自己有分寸的。”
连胜抬手挡了下太阳。总觉得这边的夏天似乎来得有些迟:“你有没有分寸一点都不重要,他们有没有才重要。”
机甲本身是一个大型兵器,就算摘除了高杀伤力的武器,依旧不能改变它对人类生命的威胁性。用这样的行为来恐吓战友,如果不从一开始制止,那么无法保证他是否会将这行为变本加厉。
鲁明远似乎不想多说,摇摇手往前走去。
旁边几位男生见状,无辜的耸了下肩:“下次打小报告之前,能不能先问一下当事人的意见?知不知道什么叫多管闲事?”
连胜转身指着他说:“你站在这里不要动。给我定住。”
“干嘛?”那男生插兜说,“知道尊敬学长吗?我比你大一级,新生。”
连胜:“既然你这么嚣张,有本事就站着别动。”
连胜反身去追鲁明远:“前面那个等等!”
鲁明远停下脚步:“怎么了吗?”
连胜搭住鲁明远的肩膀,带着他继续往前走。
连胜说:“鲁明远同志你知道吗?在山鸡的世界里,如果一只公鸡,被另外一只啄过之后却没有反抗,那么它最终的结局,就是被自己的同类生生啄死。”
鲁明远懵道:“……山鸡?”
“对。动物之间的生存法则。其实这也适用于人。大家都喜欢欺软怕硬。有些经过教育开化的人,心里知道这样不对而会去压抑住那种感觉。但有人一直就像一只愚蠢的牲畜,在他们心里,踩变线而让人抓不住把柄,就是一件值得高兴且骄傲的事情。显然这种人还不少。”连胜说,“你一个开化过的新人类,也要纵容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