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公平……”
正念叨着,前方突传来一阵说话声,薄珂苒对沈屿的声音格外敏感,只是这么一听,她就知道,过来的人是他。
果不其然,沈屿正和服装组组长赵乾朝她迎面走来。
沈屿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大敞开来,露出里面焦糖色的毛衣,下身黑色长裤,干净笔直。
或许是薄珂苒的目光太过于直接,一直偏头跟赵乾说话的沈屿突然朝她看过来。
他深邃地眸光攫取住她的。
在这样的眸子下,薄珂苒的心瞬间漏掉了半拍,并且,她还做了一个超怂的事。
当着他的面掉头跑了——
沈屿看着薄珂珂落荒而逃的身影,有点忍俊不禁。
他就那么可怕吗?
以至于吓得她掉头就跑。
赵乾也看到了薄珂苒,正准备跟她打个招呼来着,结果下一秒她掉头就跑了,弄的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薄小姐是怎么了?”
直到薄珂苒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沈屿的目光才分给赵乾。
“不清楚,或许是有什么急事吧。”
赵乾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可能是吧。”
“对了,沈导,我刚说的有关新服装经费的问题?”
沈屿看了他一眼,伸出修长的手比了一个数字,轻启薄唇。
“够了吗?”
一看这数字,赵乾脸上立马笑出一朵花来,“够,够了,够了。”
“那就尽快着手去办吧。”
“得嘞,我办事,沈导你绝对放心。”
沈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该开工了。”
第十九章
在回休息室的路上,薄珂苒接到了沈思葭的电话。
“喂,苒啊,醒了吧,昨天晚上睡的好吗?”
那头传来沈思葭不怀好意的声音。
昨天晚上……
薄珂苒脸上飞快飘过红云。
她现在还好意思跟她提这事,要不是因为这茬,她现在会躲着沈屿跑吗?
一想到自己刚才居然落荒而逃,她现在都恨不得找到地缝钻进去。
因为实在是太怂了!
“昨天晚上是你让他过来的?”
“不然呢,我买醉倒是你喝的烂醉,喊你起来你赖在桌上怎么也不起,我一个人弱女子可扶不起你,这不,只能喊他了。”沈思葭说的理所当然。
薄珂苒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因为昨晚晚上的确是她自己喝多了。
“可是,那你也不能……”
“你先别给我扯这些,我现在可是自从兴师问罪的,先说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薄珂苒没太明白她的意思。
“问什么罪?”
“你心里没点B数?”
薄珂苒,“………”
“昨天我小叔叔可说了,让我以后别随便带你出来喝酒,不然不会轻饶我。”
薄珂苒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抿了抿嘴唇,“额……那个……”
“还有……他问我,我喊他为小叔叔,他的老婆我该喊什么,你觉得我该喊什么呢?”
薄珂苒本来想浑水摸鱼,把这事给糊弄过去。
但是她这句话,彻底把她的路给堵死了。
“嗯?哑巴了?”
薄珂苒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跟沈思葭说实话,因为一个人这样憋着实在是太难受了,一个可以帮她出主意的人都没有。
孤立无援。
坦白之后,沈思葭那头彻底陷入了寂静。
薄珂苒等了几秒,也不见回应,于是她试探地开口。
“思葭,你还在听吗?”
“嗯……在……”
“你说我现在该……”
“薄珂苒,你这速度当真是太让我刮目相看了,都快飚到天上去了。”
薄珂苒,“………”
“我觉得这事我们还得从长计议,这样吧,我过些天再去找你,咱们好好聊聊。”
“今天不能过来吗?”
“我也想啊,可是我也得敢才行啊。”沈思葭无奈。
一想到昨晚沈屿那表情,她还是一个惜命的人,还是等风平浪静之后再过去比较妥当。
“诶……你干嘛……你……”
那头突然传来一阵沈思葭小声地说话声,但是显然不是对她说的。
“思葭?”
“你这人……”
“嘟——”
那头传来一阵忙音,电话被挂断了。
薄珂苒将电话拿离耳边,她皱了皱眉,怎么好好的就把电话给挂了……
思绪骤然停止。
薄珂苒瞪大了眼睛,她好像知道了什么。
昨天晚上还因为他买醉的人,此刻估计还躺在人家床上呢。
她就说,绝对不能相信沈思葭说要跟赵臻分手这样的话。
这女人最擅长口是心非跟出尔反尔。
*
是夜。
夜色正浓,室内格外地寂静。
床榻上的两名少女穿着单薄的裘衣,棉被盖至肩膀上方,两人此时都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玉溪?”
明珠的声音从身侧轻轻地响起。
玉溪微微侧过身来,“嗯?”
“你说我们会被分到哪些宫去?”明珠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淡淡地忧心。
“我也不知道,这还得看何嬷嬷的安排。”玉溪侧头看了一眼明珠,少女的面容上带着的是不安。
今日,她们长春苑的主子明妃娘娘被皇上一道圣旨直接打入冷宫。
罪名是谋害皇家子嗣。
谋害皇家子嗣,这个罪名扣下来,恐怕这辈子明妃娘娘都翻不了身了,只能在冷宫之中度过此生了。
任凭明妃娘娘当时哭天喊地,还是被一众太监拉出了长春苑,而他们一干宫女奴才跪在院内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原本以为他们会直接发配到浣衣局,往后估计一辈子都只能在浣衣局洗衣干粗活,谁知竟只是将他们分配到其他宫干活而已。
而明天,管事的何嬷嬷就会来通知她们,她们往后的归所。
明珠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翻了一个身,用胳膊肘抵住自己的下颚,看着玉溪。
“玉溪,你最想去哪个宫?”
玉溪看她,“这岂是我想去那便能去那的?”
“咱先不考虑这些,我就是单纯的问你,你想去哪个宫?”
“那你呢?”玉溪反问她。
“嗯——”明珠重新躺下,面朝着帐顶。
“我想去宣萧宫。”
宣萧宫?
“太子宫?”玉溪偏头。
“嗯,宣萧宫是如今太子的寝宫,如果能在太子宫当差肯定比其他宫要好,至少也不会被别人随便践踏。”明珠平静地说道。
听着她的这话,玉溪不由地多看了她几眼。
“对了,你都还没有回答我,你想去哪个宫呢?”
玉溪放在棉被下的手掌微微握紧,几秒过后又松开,她明媚的眸子微微转动了几下,这才开口。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景宁宫吧。”
“什么?”
明珠像是被吓了一跳,有些不敢相信,“景宁宫,那不是三皇子的寝宫吗?”
在这深宫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削,三皇子赵衾是个废物皇子,在众多皇子之中,最不受皇帝宠爱,就连他的亲生母妃都对他冷淡的很。
传言三皇子这人又冷的很,从不与别人多说一句话,所以宫里的人几乎都是避着他,没人愿意去他的景宁宫当差。
玉溪淡淡地“嗯”了一声。
“卡!”
随着沈屿的这声“卡”,原本昏暗寂静的室内一瞬间亮堂与嘈杂起来。
这场戏薄珂苒发挥的格外出彩,将玉溪的内心活动演绎的淋漓精致,就连一向对她不太满意的王亮也无话可说。
一遍直接通过,没有可挑刺的地儿。
*
薄珂苒坐在床上的空当,阿眠已经给她拿来了外套。
“快穿上,别感冒了。”
薄珂苒嗯了一声,动手开始穿外套,虽然她没有抬头,但是她还是感觉的出来。
他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
正是因为如此,她更加不敢抬头,在穿好外套之后,她从床上下来朝外面走去。
“珂苒姐,你去哪里?”
薄珂苒的目光落在不远处自己的空水瓶上,她走过去拿起水杯。
“没水了,我去充点水。”
“我去帮你充吧。”阿眠追在她身后喊道。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成。”说话间,她人已经出了房间。
几分钟后,坐在摄像机后的沈屿站起身来。
“去哪儿?” 一旁的王亮问。
沈屿步子没有半分停顿。
“透透气。”
陆熙禾扫了一眼那人的背影,低头微微勾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巧这笑容正好被蔡月瞧见,便问:“笑什么?”
陆熙禾将衣服拉链拉好,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越来越有意思罢了。”
“越来越有意思?”
蔡月对她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越来越有意思?
她但是发觉最近她怪怪的,看来是又欠收拾了。
她的考虑一下,要不要给那人打个电话。
貌似能收拾这祖宗的,也就只有那个人了。
第二十章
走进热水间。
薄珂苒将杯子放在热水龙头下,对准瓶口开始灌起水来。
其实她并没有多想喝水,她也就是因为沈屿的目光太炽热了,所以才找借口说来灌水的,这不,怎么说她也得将水灌好之后回去。
从她今早醒酒开始记起昨夜里的事情之后,她今天看到沈屿就跟老鼠看到猫一样,怂的不得了。
当然她也不想这么怂,可是人一旦想怂起来,那也是没有办法的,更何况那不是别人,而是沈屿啊。
一想到自己脖颈处,锁骨处的那些吻痕,薄珂苒就觉得脸皮燥热的慌,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就浮现出沈屿的面容。
他总是冷清着的一张脸,也不怎么爱笑,高挺的鼻梁,淡色的嘴唇,偶尔说着一两句不咸不淡的话。
“发什么呆呢?”
思绪游移间,一道熟悉的声音赫然响起,而也就是在下一秒,她被人握住手腕朝后拽去,脸颊贴上一副结实温热的胸膛。
薄珂苒条件反射地抬头望过去,印入眼帘的是那人线条优美的下颌,顺着下颌朝上望去。
不是沈屿还能是谁?
她刚准备开口说话,男人突然伸出他修长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直径越过她的腰侧将一直未关上的热水龙头关上。
也是在这个时候,薄珂苒侧头,这才惊觉,她杯子里的热水已经满了,甚至都溢了出来,好在沈屿眼疾手快的抓住她放在杯子上的手,否则的话她这手恐怕是得残废了。
“接热水的时候,怎么可以发呆,这水温度这么高,万一被烫到了怎么办?”
沈屿说这话的嗓音都沉了下来,甚至带着几分严厉。
“你这手是不想要了?”
薄珂苒心脏一抖,“要……要的……”
沈屿见薄珂苒一副可怜巴巴,显然是被吓到了的模样,一肚子的斥责也说不出来了。
只能叹了一口气,接着放软声音说道:“下次不允许这样了,知道了吗?”
薄珂苒立马顺杆而上,使劲地点头,“知道,知道。”
她这话说完之后,沈屿也没有再回声,一时间整个开水间陷入了沉默。
而她依旧靠在他的怀里,他的一只手掌同样搭在她纤细的腰肢上,而空气中隐隐地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暧昧的气息正肆意横生,包围着这里的两位年轻人。
脑海里不该回想的又再次通通浮现上来。
薄珂苒觉得似乎有一阵热气正缓缓地朝面上爬。
“今天为什么躲我?”
薄珂苒面上的慌忙瞬间一僵,她没有想到沈屿居然会这么直接了当的问她。
“这个……我……”
薄珂苒语无伦次。
“嗯?”
他的那声嗯,尾音微微上扬,这一音调从他的嘴里出来,说不出来的魅惑。
“碰砰砰砰……”
薄珂苒似乎听到能自己的心跳声。
“我……我没有躲你……”薄珂苒小声地为自己辩解道。
“没有躲?”
“一见到我就跑,不敢直视我的目光,这不算躲?”
沈屿的话堵的她哑口无言。
谁叫她确实在躲他呢,可是她又怎么能不躲他呢?
沈屿将她面部表情看的一清二楚。
“因为昨天晚上。”
“诶?”
薄珂苒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