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挂断电话,手机还攒在手里,李院长正好扭过头跟她说话,“小璐啊,这几天……”
吕璐连忙“哎”了一声,迅速将手机塞回口袋里,又快走了两步,跟上李院长,专心听她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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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东升西落,一眨眼就在B市又过了几天。
吕璐本该那天订飞机票回C市,正巧碰上乔方一个人在咖啡馆里坐着,她从路旁经过,乔方隔着玻璃窗弯着手指敲了两下,吕璐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见乔方裹着件棕色风衣,冲着她招了招手。
吕璐想想大概是有话跟她说话。
她推门进入,乔方坐在咖啡厅里最里面的一桌,风衣有点大,显得她身子越发娇小,她的头发略显凌乱,见她过来,乔方将揣在包里纤细苍白的手拿出来,捋了捋发,刘海被掀开来,露出了双清冷的眼睛。
“坐吧,喝点什么?”
吕璐摇摇头,“不用了,我只是路过而已。”
她还记得上次她和乔浒安一起来时的情景,乔方离开之前,眼睛已经红了,今天遇见,起色倒好了许多。
乔方看着眼前的女人,一叶柳眉下,有一汪清澈的剪水秋瞳,黑白分明不染一丝杂质,跟乔鸣完全不相同的一个人。她眯了眯眼,低头喝了一口咖啡,将它搁到桌前,“我其实是想你能帮我一个忙,”
她笑了笑,“我不知道乔鸣做了什么手脚,乔浒安改变了主意,”她捏着银勺在咖啡上打转,一圈圈地在四周磨出细细小小的泡沫,“要我当面说声谢谢,好像拉不下脸,所以希望你能帮我传达一下。”
未等吕璐回答,乔方停了手,抬眼笑眯眯道:
“以后媛媛在幼儿园里,还请小吕老师多上心了。”
很快就是一家人了。
吕璐咬了咬唇,点头道,“我会的。”
乔方托着头,看她有些坐立不安的模样,她挑了挑眉毛,“真的不喝点什么吗?”
被她这样一问,吕璐突然脸爆红,眨了两下眼睛,又尴尬又臊得慌,“不喝了,阿鸣想我快点回去。”
乔方先是一愣,然后轻笑,“那我就不留你了。”
她戴上墨镜,冲她摆手,“再见。”
“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就不是叫小吕老师了。”
吕璐没听懂,“那叫什么?”
“弟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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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璐提前赶着回来,也是有私心的。
她想给乔鸣一个惊喜。
连夜乘着飞机抵达C市的时候已是晚上,她没有给乔鸣打电话,而是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坐车回家。
夜空,又高又蓝的天空稀疏地缀着宝石一样的星辰,像柔软的帐幕一样挂在城市的上空。
吕璐拎着行李箱,拿出钥匙开门进入。
屋子黑漆漆的,像是没有人,她弯腰换鞋子,顺便往墙上摸索开关。
灯一开,亮了。
屋子里一团乱,像是被人洗劫过一样。
吕璐慌了神,立刻拿出手机拨了过去,一边光脚朝着房间里走,一边等电话接通。
只听见房间里传来一声窸窸窣窣的闷响,她顿时谨慎起来,手不由自主将手机攥紧,然后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前,屏住呼吸,仔细听里面的声响。
一下子又没了声音。
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幻听。
吕璐犹豫一下,却还是咬牙悄悄转开了门把,开了一道缝,往里看,屋里一片漆黑。
她正要出去,一转身,才发现墙上原来贴了一行字:
“来城北钟楼。”
“晚上十点,过期不候。”
这时,乔鸣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吕璐心乱如麻,她怕乔鸣出事。
她来不及多看几眼被翻在地上的东西,只拿着手机匆匆推门又跑了出去,跑到街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就上,急道,“师傅,去城北钟楼。”
出租车司机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他瞅了她一眼,“好嘞,一口价,三十块钱啊。”
路上吕璐又选择给魏成道打了电话,先是一阵忙音,过了许久,魏成道才慢吞吞地通了电话,刚开口冒出一个“嫂……”
“乔鸣的电话打不通了,屋子里也像是被人翻乱过,墙上还写着要去城北钟楼,你现在能联系到乔鸣吗?”
魏成道“操”了一声,对着身旁的人说了声什么,然后道:“别急,我现在马上过来,钟楼见。”
挂完电话,吕璐更心焦了。
还好城北钟楼离家也不算远,大约二十多分钟的车程。
结完钱,司机似乎还想说点什么,“这城北钟楼啊,现在的人越来越激灵了,不知道怎么想的,都用来求……”他话还只说一半,吕璐压根就没有心思听进去,开了车门,就往钟楼里跑。
城北钟楼,辉煌的灯火和红红绿绿的霓虹灯光,倒映在水波荡漾的江面上,远远地望去像是组成了千万条弯弯曲曲的,轻摇曼舞的彩绸。婉蜒而去,无穷无尽。
即使十点多,观赏夜景的人群依旧很多。
魏成道紧跟其后,开着车,带着许晁晁匆匆赶来,他一拍脑门,拉着吕璐往钟楼上走,“广场人这么多,肯定不可能在人多的地方,钟楼上人少,可以去那找找。”吕璐没有怀疑,单单说了一个“好”字就往上找。
钟楼里又暗又黑,都是阶梯,每喊一个字,四壁都会有回声。
吕璐跑得快,一下子就和他们分散开。
直到她看到前面有一束小小的浅光,里面隐隐露出人的轮廓,她紧张兮兮地叫了一声,“乔鸣?”
她慎重地挪了挪脚,一点一点的靠近,光口站了一个人,背影也愈发清晰起来。
“乔鸣?”
男人回过身,吕璐怔怔地看着他一身黑衣,微湿的头发轻轻随风舞着,嘴角微微扬起,勾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她只能看到他那双长长的睫毛覆盖下,一双漂亮的狐狸眸子勾魂夺魄,妖异的眼形和纯净瞳孔相互映衬。
气质清冷,面容妖异。
“我等你好久了,站这么高,风还挺大的。”他说。
吕璐走近,这才注意到他站在钟楼的最高处,从这个口里,可以望到广场的江岸,红红绿绿的霓虹灯,璀璨无比。
他拉住她的手,走到光亮口。
底下的人全都抬起头往上看,人群中还站在本应该跟她一块在上面的许晁晁和魏成道。
吕璐完全懵了。
“你离开我七天,我每天想你想得要疯掉。”
似乎所有人都知道,就瞒着她,做了一些事情。吕璐觉得自己应该生气,但是乔鸣拿眼这么一瞟,分明就是诱惑的陷阱,但是她就是掉进去了,爬还爬不起来。
男人的眼眸极深,“所以……”
天空中突然飞来几架遥控飞机,其中一架猝不及防的朝光口飞来,耳边盖过男人的声音,不停旋转轰响的是飞机的机叶。
一顶段绒镶边的白色头纱不偏不倚地掉到了她的头上。
朦朦胧胧,如梦似幻。
吕璐感觉自己已经反应不过来了,耳朵却极好,只听得底下许晁晁在催促魏成道,“快放烟花啊,现在不放什么时候放啊!”
“哗啦哗啦!”
这些烟花陆陆续续地从下往上绽放。橙黄的烟花好似美丽的流星雨,在塔顶一直在向四周喷射,美貌绝伦,最后伴随着一声钟响消失在夜空中。
“吕璐。”
乔鸣低头看着她,看着她的眼,她的鼻,和娇艳欲滴的红唇。
敛去了轻佻与浪荡,神情充满虔诚,像是信仰。
“你是否愿意,和你面前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在一起!”“在一起!”
“在一起!”
许晁晁见吕璐不说话,立刻朝着旁边人打眼色,底下的人声响好大,齐声喊道。
烟花衬着她的脸红扑扑的,吕璐小小道:
“我愿意。”
说完,她一皱眉还要补充,“但是你这样是不对的,你知道吗?”
嘴唇张张合合,在光的照耀下,晶亮诱人。
情难抑制。
乔鸣眸色一暗,低头隔着头纱吻住她的唇。
“我用我下半生来惩罚。”
与此同时,千万朵烟花不甘落后,瞬间华丽绽放,光耀夜空。
场面浩大美艳,怦然心动。
作者有话要说: 是…
本来是应该还有波折,但是我看了看我自己标的是甜文…默默的还是删了大纲。
( ??? ? ??? )
结婚啦生包子啦
——
镜头之外。
乔鸣一个人站在光口,唔…
风好大…
真冷啊…
要不还是坐下来等吧…
不行… 还是站着好看…
——
另一个镜头。
许晁晁蹲在房间里,她故意弄出了点声响,正趴在房门口听着脚步声,她想,吕璐听得到不?她要是听到了从厨房拿了把刀进来发现我,一顿猛砍咋办,她要是不扭头看到墙上的字…
这婚还求不成咋办…
改天还行不?
——
另一镜头。
魏成道开着车,想,万一吕璐不跟着我走,那乔鸣是不得一直在上面站着了,我要是拉她走,晁晁会不会跟他吃醋啊…
——
另一镜头。
底下小弟客串围观群众,眼巴巴抬头看着,
大哥大嫂啥时候亲啊,烟花火候还不错不?
第四十七章
她险些闹了一场乌龙,从惊慌失措到当着众人的面被求婚,仿佛像在做一场梦。
吕璐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差点以为那是假的。
她伸出手揪了揪脸皮,“呲”了一声,疼。
是真的。
她一晃手,却被手上的晶亮东西给闪到了眼睛,一枚钻石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细细小小的钻石镶嵌着边,手指一动,就散发出一种纯洁的光芒,晶莹剔透的颜色,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像是被套牢了。
套得紧紧的。
她却甘之如饴。
乔鸣从门口进来,却看见吕璐眼睛红通通的,里面满是泪水。
女人没了之前的丰腴,瘦了一圈,反倒显得有些瘦削,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长衫,连背后肩胛骨的形状都凸显出来,皮肤呈现不正常的苍白色。
尤其是她看着手上的戒指,默默流眼泪。
看上去是那么的可怜。
“璐璐。”
这个反应倒是乔鸣意料之外,照理来说,女人应该是最喜欢结婚戒指的。
吕璐听到他在背后喊她,突然觉得自己喜极而泣丢脸极了,大概没有那个女人能像她那样,看到戒指就哭了的吧。
她只顾得低头努力忍眼泪,本来还只是在眼眶里打转,乔鸣的声音一出现,眼泪就止不住的滴答滴答往下落,她吸了吸鼻子,伸手抹掉。
耳朵却依旧通红。
“璐璐,转过来。”乔鸣耐着性子低低叫她。
“你怎么想的,总得跟我说。”
男人刚洗漱完,衣襟半敞,露出精致的锁骨,一身黑色睡袍与洁白的皮肤相互映衬,气质寡淡。他眼微深,眼波流转,眸子一瞬间展露出蛇样的阴戾,故作漫不经心道:
“你要是排斥结婚,”
尾音拖长,眼角狭长。
“我不逼你。”他说。
乔鸣怕自己又是想太多了。
那天,吕璐问他,也许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晚上求婚的时候,当着这么多人起哄,也许吕璐就算不愿意,也不好意思开口拒绝。
但是他现在对吕璐说的这句话是假的。
不逼。
但强迫。
其实也没差。
吕璐小小的失控之后,除了轻轻地喘息和微小的哽咽声,她干脆将头埋在床单里,声音含含糊糊地传过来:
“我愿意。”
“我真的愿意。”
乔鸣也没有出声,吕璐虽然将脸枕在被子里,但是耳朵却一直保持着警觉,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她感受到男人伸出手一下又一下地反复摸着她暴露在外的小碎发,温暖而有力,手指传来的温度终于不是冰凉刺骨。
好不容易抑制住的眼泪,莫名随着鼻子一酸,又流了下来。
“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
“你愿意用你的余生来陪伴我吗?”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没有背叛。”
“我愿意啊。”
“我想听好听的话。”乔鸣微笑。
吕璐动了动,有些迟疑,“我不知道……”
乔鸣作势要揭开她的被子,微微用了力,“你知道的。”
吕璐努力从他手上扯回被子,挣扎起来,像是吼出了全身的力气,一遍遍夹杂着浓浓的鼻音和啜泣声地说“我爱你”。
乔鸣听着甜蜜。
他虽然爱吃甜食,平日里却忌讳甜,因为那种甜腻的滋味会腐蚀吞噬人的大脑,从而会变得迟缓。
但是,只有吕璐的情话,他爱吃。
“这个戒指只是平时戴的,教堂结婚的当天还有一个更大的。”
“之前,”吕璐悄悄探出头来,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晕红,她问,“我问你的,你没有回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