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多祸害——五叶昙
时间:2018-04-28 10:09:14

  夏以珠入了房间,一见到夏老夫人,就哭着扑到了她的膝前,形容凄惨道:“祖母,祖母,您可要替孙女做主啊。”
  夏老夫人冷不丁被她这样一扑,又见她两眼红肿,全身狼狈,声音嘶哑,着实被吓了一跳,伸手拉了她入到怀中,拍着她就急急问道:“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
  她之前只知四孙女身体不适,和以宓一起提前回了府,还只当又是以宓作妖,却不曾想竟真是珠姐儿出了事。
  夏以珠抽噎道:“祖母,祖母,三姐她,她……”
  “她”了半天,也没“她”出个所以然来,夏老夫人心中惊跳,皱眉急问道:“她又做了什么?你如何又是这般模样?”
  催促下,夏以珠终于找回了话,道:“祖母,三姐她,三姐她害我,她害我。”
  “沈家四少爷喜欢三姐,他妹妹沈家五姑娘就帮着他,想暗算三姐,却大约是被三姐识破了,可是三姐她,她竟然故意设计让孙女替代了她,差点,差点被,被毁了清白……”
  夏老夫人脸色大变,她猛地推开夏以珠,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尖利道:“你说什么?你,可有他人看见?”
  夏以珠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突然变色的祖母,连先前不停往下掉的泪水都给喝止住了。
  后面的夏二夫人柳氏却是知道婆母所言何意,忙帮着解释道:“母亲,珠姐儿没事。”
  “珠姐儿机灵,发现沈家四少爷闯进了房间就逃了出来,原本沈家四少爷想算计的就不是珠姐儿,便也没有纠缠……
  “只是母亲,沈家想算计的是三小姐,她既识破了,避过了也就是了,就算她看不上我,不跟我说,事后再跟母亲您禀告,您也自会为她作主,她如何能这般心狠,要将亲妹妹给推上去害了?”
  看婆母震惊的脸,忙又道,“母亲,儿媳,儿媳想着贺寿图那事,怕是宓姐儿心中不愿嫁到沈家,就将计就计,想害了珠姐儿替她嫁给沈家庶子,如此她便也不便嫁入沈家了。”
  不得不说,柳氏其他方面可能算不得多聪明能干,但在这阴私手段弯弯绕绕上,的确有那么些天赋。
  夏老夫人脸色一直随着夏以珠和柳氏的话在不停转变。
  她自然听出孙女和儿媳话中的各种破绽和问题,但儿媳最后的话却是击中了她的心病。
  她本就对以宓十分不满,听到最后那几句,却是立即对儿媳的猜测确信无疑了。
  柳氏看着自己婆母从震惊转而阴沉的脸,便知自己最后那句猜测加对了。
  她又拉了女儿到身边,掀起了她的衣袖,红了眼圈哽咽道:“母亲您看,她害了珠姐儿,珠姐儿心中害怕,回来的路上询问于她,她竟然就对珠姐儿下此狠手,怕不是,怕不是还不满珠姐儿逃了出来,未能如了她的愿?”
  夏老夫人看过去,就见到夏以珠白嫩的手臂上一片青紫红肿,当真是触目惊心。
  珠姐儿向来是最受夏老夫人疼爱的孙女,见她被以宓伤成这样,夏老夫人心中对珠姐儿和柳氏先时话中的疑虑顿时便消了去,只剩下对珠姐儿的心疼怜惜和对以宓的恼怒不满了。
  ******
  以宓接到夏老夫人的传唤时,手中正握着一张短短的信笺,眼圈发红,手指微微颤抖,而旁边的丫鬟半夏半秋侍立在一旁,面上含忧,却是半点也不敢出声。
  那封信笺是刚刚从京中传来的,上面道魏国公府老夫人病重,极是思念一手带大的外孙女以宓,因此魏国公府已经派了旁支的二老爷,正在来湖州府的路上,准备接以宓回京。
  听到夏老夫人传唤,以宓慢慢折了信笺,收进了怀中。
  这世上旁人或真或假的待她,用各色的目光看她,唯有她的外祖母,是全心全意的爱惜她,一直都尽力保护她。
  外祖母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这几年来,她越来越厌恶夏家,已经谋划着该如何脱离夏家,重回京城,可是现如今她收到这封信笺,却是半点喜悦也升不起来,只觉得心一抽一抽的疼。
  以宓跟着夏老夫人的大丫鬟面无表情的去了汀寿堂。
  进入房间时,因着受信笺消息的影响,以宓没有了平时一贯柔和淡然的模样,而是面色冰冷,神情漠然带着些她自己都不自知的高傲,见到房间里的柳氏和夏以珠,更是面露讥诮。
  她这副模样一进来却是让房间中的夏老夫人和柳氏如同活见了鬼,夏老夫人原先满腹的训斥的话语都像是被掐在了脖子里,好一阵说不出话。
  夏老夫人没说话,以宓目光扫了一眼房间内的柳氏和夏以珠,便知该是夏以珠告了状,这是召了自己兴师问罪来了,不知是不是真要“活剐了自己”……她讥诮的想。
  她上前给夏老夫人行了一礼,道:“不知祖母召孙女可有何事?”
  夏老夫人瞪着她,终于回过神来,她按了按自己一抽一抽疼痛的脑袋,原先满腔的怒火已经熄了许多,此时只觉一阵疲惫和对面前这个孙女的厌弃。
  她转头看了一眼缩在一旁鹌鹑一般似乎颇有些畏惧以宓的四孙女,带了些厌恶对以宓道:“你既然这般厉害,见到你妹妹在这里,还不知道我唤你何事?”
  竟然难得的和自己这般说话,而不是开口就摆了祖母的架子,张口闭口就是家规家训,女德女戒,今日还真是个……意外的日子。
  以宓心中又是一痛,她吐了口气,瞥了一眼夏以珠撩起的衣袖,道:“可是为着四妹妹受伤一事?孙女已经派人送了止痛祛瘀的伤药去了四妹妹的院子。祖母若是问这事,当时在马车上……”
  “够了!收起你那一套装模作样的作态,你且说今日在沈家,你推你妹妹被人暗算一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珠姐儿到底是你的亲妹妹,她的清白受损,你的名声又能好到哪里去?枉我教导了你几年,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么浅显的道理也不懂吗?还是你根本就没当自己是夏家的女儿!”
  说着说着,夏老夫人的怒火又腾腾地冒了上来。
  以宓猛地抬头,盯着夏老夫人道:“推四妹妹被人暗算?祖母这话孙女怎么听不明白?”
  以宓心情不好,也懒得再兜圈子,直接呛道:“祖母,四妹妹可跟您说过当时那杯茶水是她洒到孙女身上的,也是她附和着沈家五姑娘叫孙女一起去沈家客院换衣裳的?孙女换了衣裳,正巧遇见了沈家四姑娘,便和四妹妹的丫鬟留了话,先和沈四姑娘离开了沈家客院,可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四妹妹说什么推她被人暗算,祖母,家学渊源,四妹妹怕是学多了她母亲,二夫人那些鬼祟手段,以己度人,这才也觉得掉进了自己挖的坑还是别人使的坏吧?”
  这话一出,夏老夫人和夏二夫人又都给惊住了,张大了嘴瞪着以宓,简直以为出现了幻听。
  “你这贱……”
  还是夏以珠最先反应过来,冲口而出就大骂以宓。
  夏二夫人上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然后拖着她跪到夏老夫人前,满脸屈辱悲愤道:“母亲,这几年来儿媳自认从未亏待过她,甚至处处以她为先,她不当我是她的母亲便也罢了,现如今竟这般当面羞辱污蔑于我,母亲,儿媳……”
  夏二夫人的话还未说完,就听“砰”得一声闷响,接着就是瓷器落地的脆裂声。
  却是夏老夫人抄起了桌上的茶杯直接砸向了以宓,以宓没有让开,只伸了左手上前挡了挡,茶杯砸到她的手上,继而跌落到了地上。
  以宓的手纤细幼白,这一挡,立即便是红肿一片。
  夏老夫人已经气得青筋暴露,浑身颤抖,骂道:“孽女,孽女,我只当教导了你三年,你就算称不上贤淑良德,但也该懂得基本伦常,礼仪廉耻,不想看你平日里还算乖巧和顺,骨子里竟是这么个不仁不孝的东西……”
  夏老夫人大发着脾气,以宓只是神色木然的听着,那表情甚至像是根本没有在听夏老夫人在骂些什么。
  夏老夫人喘着气,至此,她也算是彻底厌弃了眼前这个孙女,再无教导改造她之心。
  这哪里是什么孙女,简直就是个煞星。
  而以宓,她看着夏老夫人的嘴一张一合,然后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也有些恍惚。
  她想起,她初初回夏家的时候,对自己的祖父祖母,其实也并非完全毫无期待,至少在她幼时,在为数不多见他们的时候,虽然他们对自己谈不上多热情慈爱,但看起来还是……不错的。
  也许弄到现在这一步,也的确有她的问题。
  可是,她就是这么个性子呢,哪怕别人都觉得她忤逆不孝,她也不会憋屈着自己只为了顺着别人的心意,所以,也只能这样了。
  夏老夫人骂累了,停顿间,就有夏老夫人的心腹丫鬟碧荷从外面秉着气进来,看了以宓一眼,小心翼翼的行到老夫人近前,低声道:“老夫人,京中魏国公府来人了,此时正在外厅中,老太爷正亲自招待着,派了人请您带着三小姐过去呢。”
 
 
第6章 背后之人
  丫鬟碧荷的话虽低,但静寂中,房间里的几人都听到了。
  夏老夫人猛地看向以宓,此时她看向以宓的眼神差不多已不亚于是仇人。
  她觉得,怪不得今日以宓这般嚣张跋扈,原来是得到消息她的外家来人了,所以有恃无恐呢。人一旦有偏见,哪怕什么也没有做也都是错的。
  夏二夫人柳氏则是不可置信的看向碧荷,面上血色渐失,接着便是满满的不甘涌来。明明她已经打听到,魏国公府已经不再管以宓,现在怎么又来人了?
  而夏以珠,瞪向以宓的目光,除了嫉恨还是嫉恨。
  夏老夫人看着以宓,此时以宓面上没有什么特别,身上却颇有些狼藉,月白色的衣裙上染了大片的茶渍,衣摆上还挂着片片茶叶,正是先时夏老夫人扔过来的那杯茶连杯的功劳。
  再看她下垂的左手,此时已经红肿的越发严重。
  夏老夫人此时只觉得自己是被这个孙女算计了,她胸口起伏,冷冷道:“你是准备就这样去见客,还是先去收拾一番?”
  以宓沉默的给夏老夫人行了一礼,这才道:“那孙女先回院子换裳,稍后便去外厅。”
  ******
  魏国公府老国公夫人病重,子孙均守在了床前侍疾,前来湖州接以宓的是老魏国公的胞弟之子,侄子韩谦及其夫人连氏。
  魏国公府子孙不丰,老魏国公时就只得兄弟二人,两人又都只生有一子,分别就是现任魏国公韩誉以及二房的韩谦。因此虽说上一辈便已分家,韩谦现如今只算是魏国公府的旁支,但和魏国公府的关系一向都很亲近。
  以宓回到自己院中收拾了一番,来到厅中之时,夏老太爷和老夫人以已经陪着韩谦夫妇说了好一会儿话。
  以宓上前行礼,连氏一看见以宓,眼圈就有些发红。
  连氏未嫁到韩家之前就和以宓的母亲韩氏交好,关系亲密,以宓又和连氏所出的两个女儿年龄相仿,关系极好,因此养在魏国公府时连氏便也常接了以宓在自己府中居住,待以宓也算得上是半个女儿般了。
  以宓离京时只有十二岁,如今三年过去,虽眉眼未变,到底不同了些,尤其是幼时的神采飞扬早就收敛,眼底的沉静只不知为何看得连氏一阵心酸。
  待以宓礼毕,她便拉了以宓到自己身前,刚说了句“宓姐儿”,却先就发现了以宓手上缠的纱布,面色顿时变了变,改了出口的话,而是问道:“宓姐儿,你的手这是怎么了?”
  夏老夫人的脸色就是一变,眼睛就不由得盯住了以宓。
  以宓却压根没理会夏老夫人,只带了些笑有些娇憨的低声道:“不过是前些日子日日绣个绣图,伤了手罢了。二舅母知道,我以前可不喜欢刺绣,那绣针就跟我有仇似的。”
  这样的以宓,这样的语气,夏老夫人从未见过。
  连氏听了这熟悉的语气稍微放松下来,微皱的眉也展了开来,只是,被针扎了扎何至于就要把手用纱布缠成这样?以宓自幼可都不是个娇弱的。
  连氏看了一眼夏老夫人,见她面上有些不自然,但明显也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心中更加疑惑,只是此时却不好深究,便只带了些怜爱对以宓道:“不喜欢就少绣点,大家小姐又不是绣娘,不过意思一下便也就罢了。”
  她说完话,就搂了以宓在身边坐下,向自家夫君韩二老爷韩谦看过去。
  韩二老爷收到连氏的目光示意,咳了咳,就对着夏老太爷道:“老太爷,先时小侄说了,家伯母病重,宓姐儿自幼在她身前长大,对宓姐儿很是挂念。因此小侄此次前来,便是想接了宓姐儿去京中陪一陪家伯母的。因路途遥远,家伯母又在病中等着,还请老太爷能准许小侄明日就带宓姐儿出发回京。”
  以宓听到这话,心中又挂念起外祖母的身体,手指不禁就有些痉挛。
  连氏感觉到她的紧张,心中怜惜,伸手宽慰的拍了拍她。
  以宓向她看过去,见她眼神温和中带了些宽慰的笑意,立时便知外祖母的病应该不会太严重,她自收到京中的信后便提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些。
  先时韩二老爷夫妻和夏老太爷说话时夏老夫人也并不在场,她听到韩二老爷这话才知道他们此次来湖州府的目的,而且还这么急,竟然要求明日就要带走以宓。
  她心中只觉越发的恼怒,看向以宓的目光能带了刀子。
  她知道,若是以宓此次回了京中,之后怕是再不受夏家管束了……可是,就算留在湖州,这个煞星也根本不受自己管束……
  但就这样放任她离开,她又有些不甘心。
  夏老夫人还在矛盾间,夏老太爷已经开口,他道:“老夫人病重,想接宓姐儿回京也是在情理之中,只是明日就启程,是否太仓促了些?”
  “你们长途跋涉,刚刚才到湖州,明日就又要启程出发,也太过辛苦,不若还是歇上一两日再出发。且宓姐儿此次回京,怕也要住上一段日子,也需要点时间收拾一下行装。”
  韩二老爷听言也有些犹豫,他们辛苦些并没什么所谓,只是今日天色已晚,以宓也的确需要时间收拾行装。
  韩二老爷看向以宓,以宓便起身对夏老太爷行礼道:“孙女行装一向简单,外祖母病重,孙女更无心身外之物,还望祖父能恩准孙女早日回京看望外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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