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的。”
“要是有人耍赖呢?”
“那我们就不跟他玩了!”优优很利落地说道。
“所以在幼儿园里,优优也要讲规则,不穿裙子不穿粉色的衣服……妈妈会找一天带你去买很多你喜欢的很合适的衣服,可以吗?”
“玩赢了有小红花吗?”优优问她。
“玩赢了妈妈给你买遥控汽车,真正的汽车哦……能坐在里面的。”
“妈妈,我有遥控汽车。”优优伸出手指,“三辆!在车库里!”
秦知秋一下子忘记了优优是富N代,“妈妈给你买第四辆好么?”
“可以。”优优点头,“我要跑车!”
“好,我给你买跑车……”
“妈妈……”优优嘻嘻笑了起来,“我告诉你哦,我可喜欢穿裤子了!”
“啊?”
“穿裤子可以玩啊!爬墙啊!爬楼梯啊!可好玩了!我也可喜欢武术课了!打打打打打!”她从床上跳了起来,比划了好几个武术动作,“妈妈,我喜欢这里!”
喜欢这里?秦知秋看着优优,难道优优已经隐隐明白,她们到了另一个世界吗?“优优?”
优优扑到妈妈怀里,“妈妈,我们出国了在另一个国是吗?”
“嗯,我们在另一个国。”小孩子原来什么都懂,她们在用另一种眼光在看世界。
“我们什么时候回自己国?”
“我们不回自己国了好么?”
“好啊!我喜欢城堡!我喜欢大床!我喜欢遥控汽车!”优优又蹦了起来。
姬家位于帝都东郊的一处中产阶级聚居的社区,这里的环境比沈明辉家里的环境要好得多,学区也更优质,当然了,房价也很美丽,住在这里的都是高收入人群。
全封闭社区,只有业主持主入证或受邀请者才能进入,保安二十四小时巡逻。每家都是三百平米以上的中西结合别墅,前院五米后院七米带游泳池的大院子,因为汝阳公主怀孕,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牡丹旗,张灯结彩异常喜庆。
沈明辉敲开了姬家的大门,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白衣黑裤的女佣人,“请问是沈律师吗?”
“是的。”
“姬医生在等您。”她请沈明辉入内,带着他穿过前院进入别墅,直接把他带到了一楼的书房。
凌峰的妻子姬芸就在那里等他,姬芸很温和,六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像五十多岁,头发一半白了并没有染色,而是任由它白着,烫成很时尚的短发,穿着立领盘扣亚麻长衫,同色的裤子,手上缠着一圈的沉香木珠子看起来非常有气质。
姬姓在这个世界是著姓大族,出过很多的著名人物,沈明辉查过姬芸的家族,她的家族在帝都不显,在豫省颇有威望,她的母亲曾经做过豫省某地的市长。
姬芸在帝都执业三十年,在因为医疗事故被吊销执照前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名医,奇怪的是官方对于医疗事故档案进行了封存,理由是保护当事人隐私,据沈明辉了解,姬芸与患者家属达成了合解,签了保密协议,患者家属不再继续上诉也不会公开说出事故原因。
从这方面看,姬芸过错很大,赔得钱也相当的可观,毕竟能看得起私人医生的,家境都不会太差,必须是相当可观的金钱才有可能达成这样的协议。
姬芸被吊销执照的事在她们家的社交圈子里传得不广,大众接受的理由是姬芸因为独女去世受打击太大,还没修养好就高龄再产双胞胎,身体底子被掏空了……退休在家。
姬家的生活水准没有降低,除了双胞胎之外的四个儿子有两个已经名校毕业离家工作了,两个在私立贵族念高中——是的,姬家还有四个儿子,独生女的意思是只有一个女儿,儿子不算数。
这也是习惯了独生子女思维的沈明辉的误区了。
“您喝茶还是咖啡?”姬芸问道。
“茶。”沈明辉下意识地说道,在这间古色古香异常古雅中国风的书房里喝咖啡,有一种亵渎感。
姬芸略一示意,女佣替沈明辉端了一杯茶。
他握住茶暖了暖手……这房子略有些凉,暖气开得不是很足,这个世界的帝都以天燃气取暖,自行定温,姬家订得有点低,他今天穿了一套羊绒三件套都没有觉得热。
姬芸见到他的动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不太习惯我家的温度吧,我是学中西医结合的,西医呢,讲头疼医头,脚疼医脚,中医比较讲养生,养生的第一条呢就是要应节令,冬天要过得像冬天,夏天要过得像夏天,我家的暖气一般只开到十八度,现代人太贪享受不知惜福,冬天室内的温度比夏天还要热一些,屋里太干燥伤身不说,出门就是冷风,一冷一热内外夹击更容易生病。。”
“是。”沈明辉点头称是,“您说得对,道理人人都懂,像您这样能下定决定贯彻到底得少。”
“沈律师是为了小峰的事来的吧?”姬芸刚说到这里,书房的门就被推开了,一个穿着枣红银色暗花对襟夹袄,黑色裤子,头发盘成一个大圆髻,同样没有染发黑白发夹杂在一起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略一抬手,手腕子上赤金的龙凤呈祥镯子闪着金光。“你怎么来了?”姬芸皱起了眉。
“我听说小峰请的律师来了。”他略压低了声音,像是被姬芸的怒气吓到了,可如果真的是怕姬芸的,又怎么敢进来。
“这位是贱内姬杜氏。”姬芸指着靠墙的椅子,“你既然来了,就坐着在那边听吧。”
“是。”他小心翼翼地坐下了……屁股刚沾到椅子上又站了起来,走到姬芸身后,扶着她椅子的靠背站着,“我不坐着,我站一会儿,一天总坐着腰疼。”
姬芸瞧了他一眼,“让您见笑了。”
“没什么,本来就是您家的家事,夫人在场是应该的。”这男人矫情柔弱爱演起来,不比女人差……这位姬杜氏看眉眼年轻的时候长得不差,就算是现在也算是老美男了,就是那股子劲儿……让人浑身不自在。沈明辉确定不是自己的性别喜好在做怪,就是本能的觉得不舒服,像是被一条蛇盯着一样。
“其实这事儿简单,小峰年岁大了,心也大了,孩子们呢也长大了,离婚我也是赞成的,毕竟当初他年轻,想事不是那么清楚,又一心想要离开那个重女轻男的旧家庭,想想我也挺后悔的,不应该为了传宗接代答应他的追求。”姬芸摇头叹息,“只是他要孩子这事儿我不能应,孩子是姬家的骨血,跟着我们俩个总比跟着他要强一些,他整天跑来跑去的也没工夫照管孩子……”
沈明辉点头,“财产呢?”
姬芸向后靠了靠半闭起眼睛,一副不想提这事儿的样子,“我们姬家虽然在帝都不显,在豫城也算是望族,我们这样的人家从小大人就教我们规矩,不准我们提钱的事儿……一个小夫赚得钱……”
是,真贵族不提钱……可真贵族得靠钱撑啊,“您的意思是凌峰赚得那些私房,他尽管带走?”
“呵。”姬杜氏冷笑了一声,“只有凌峰才这么在意钱,他光身儿一个人来的,连内外的衣裳都是我掏私房给他置办的,要不是有我们的旧关系……他怎么可能一出道就演男二号?如今翻脸不认人了,倒像是我们得靠他养着似的。”
沈明辉瞧着姬杜氏的一举一动,福至心灵地想道……“恕我冒昧,我瞧着您有些面熟,您好像是一个演员……”
姬杜氏愣了一下,用手扶了扶自己的头发,“你认出我了?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有人认得我……我是童星出身,三岁就出来演戏了,嫁人之后才熄影的,一直跟圈里人有联系,我本名叫杜飞雨……”
“哦……”沈明辉佯装认出了他,“真的是您啊,我母亲是您的影迷啊。”
“岁月不饶人啊,十年前我出去还经常被影迷认出来,现在……没人认得出我了……”
“哪能呢,我不就认出您来了吗?”沈明辉笑着拿出手机,“您得跟我合张影我拿去给我妈看看。”
他和杜飞雨自拍了一张。
后面也没谈出什么,姬家妻夫姿态老高,谈财产呢就是我们瞧不上那点儿钱,但具体的细节啊,协议啊,不谈;谈监护权呢就是我们姬家的骨血不能给外人养,可也没有多坚决。明显是想要拖……
沈明辉陪着她们演戏,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两个小时之后离开了姬家。
他刚一离开姬家就给律师行的调查员打了个电话,“你好,你是律师行的调查员熊竣吗?”
“是。”电话那头的声音是极沉稳的男声。
“我是沈明辉,替我查一家人的底……越细越好……”
第32章 大吕人
人呢, 很忙的时候就会觉得时光飞逝,早晨起来一边吃早餐一边看新闻的时候,听主播说出:今天是2017年11月30日时会愣一下……一年竟然快要过去了,马上就是2018年了。
沈明辉坐在餐桌前看着电视一分钟的呆,才发现已经是早间新闻秀的时间了,秦知秋站在大屏幕前, 对着屏幕比比划划的说新闻。
新闻没什么惊天动地事发生, 奇葩小偷偷完了一次还要再来偷第二次被监控拍到被捕;刁钻邻居因为隔壁旗杆比自己家高疑心人家是针对他, 半夜锯人家旗杆, 被邻居当成贼打了;妻夫因为争吵汝阳公主会生儿子还是会生女儿争吵进而动手。
秦知秋还是老样子,明明说着很好笑的评论脸上表情还是淡淡的,笑场这种事在她身上太难发生了, 她好像瘦了些,穿着马甲腰线勒得很细。
今天讨论的话题是教育问题, 两个世界在这方面真的太有共通点了:“女孩男性化, 男孩女性化, 女孩越来越不女人了, 男孩越来越不男人了。教育部提出增加女教师的建议数量会不会有用?”
主嘉宾之一是贺梦圆,他今天战斗力好像又强了些,拿出PTT图表来举例说明所谓女孩男性化, 男孩女性化根本是个伪命题,教育部门是想进一步给女生优待,削减逐年上升的接受高等教育男女比例……
说到这里……沈明辉放下了筷子拿起手机查看邮箱,宋颖昨天凌晨果然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男权组织已经同意他们的策略了,但是——不搞大不是他们的风格,他们貌似把整个行动变成了抗议社会侵犯男权,污名化性骚扰、性侵受害者,不是帝都一地,而是全国性联动。
果然够牛叉啊,这么有组织力行动力——
“叮铃……”他的手机提示收到一条信息,是宋颖发来的,“半个小时后我办公室见。”
半个小时?他飞也飞不到……“我现在在家马上出发。”他快速地回过去。
“那……到时候见。”宋颖回了过来。
估计他是加班加晕了,忘记了时间——做到冠名合伙人这个位置的,真得很少有像宋颖这么努力的。
“明辉啊。”父亲搓着手,好像有什么为难的事。
“什么事?”
“顺宝的园费……”
“我已经打到幼儿园的帐户上了,老师又跟你要了吗?”沈明辉奇怪地问道。
“不,不是……”父亲皱着眉头,“他的园费是不是太贵了?要不要换一家普通的幼儿园?附近新开了一家……”
“现在这家不错,他呆得挺开心的。附近开的那家是家庭式的日间托管中心吧,就是个家庭主夫带孩子玩,不适合顺宝,他要学东西。”沈明辉检查了一下公文包,“没事,我负担得起,我上班去了,有事打电话,电话不通就打手机。”
他走之后,父亲低着头收拾餐桌,忽然就掉下泪来,他昨天接到了沈明燕的电话,她急匆匆地说自己被关在一间血汗工厂食堂做事,每天凌晨三点就得起床和面蒸馒头……让家里出钱赎她。说完就挂了,再顺着那个陌生的号码打回去已经没人接了。
可家里拿什么钱来赎她呢?他隐隐觉得这事儿跟儿子有关,不敢跟妻子说,也不敢明着问儿子……
唉……当年啊,他们妻夫两个开早餐铺供养仔女读书,还不是一样凌晨就起床做事,那个时候再难都没想过要叫醒孩子们中的任何一个帮忙。
他是受过那个罪的,想到女儿也这样受罪就心酸得不行。
讨论完策略已经是上午10:20了,宋颖单独把沈明辉留了下来,“他们对你的策略很满意,认为你很会抓重点,你多多努力,男权联合会只肯和咱们签一年的合约,这次的官司赢了才会和咱们长期合作,上一个跟他们合作的律师行可是整整吃了三十年的男权红利啊。”宋颖眼睛有些红,他对和男权组织的合作真是非常上心了。
“嗯,我明白。”但是他没办法像宋颖那样上心到挺大的岁数还睡在办公室,思考来思考去的……有的时候那么累脑子反而不够用。
可能是因为他是在男权世界长大的,没办法体会女权世界熬出生天的男性的紧迫感吧。
“你回去吧,晚上贺会长请我吃饭,点名让你也去。”
“好。”吃饭喝酒这种事好像在任何世界都避免不了,中华圈的文化?男权女权都能颠覆,请客喝酒吃饭在酒桌上谈事这种酒桌文化竟然颠覆不了。
他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又退出来了……合伙人办公室的装修风格差不多,他也没时间加入自己的喜好,看见沙发上躺着一个盖着旧军大衣的人以为自己走错了……看了眼门牌上自己的名字,这才重新推门进去。
“喂!”他抬脚踢了踢那人脚上的驼色马丁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