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辉抱起了优优,“那件事你好好处理,这种涉及党争的事最麻烦。”
“我持着公心,公事公办,华夏国是有新闻自由的,我要播什么陛下都管不了,何况是她们。”
秦知秋冷笑了一声,回家她跟沈明辉简单交流了一下看法就知道原来症结在党争上,工业党有意想要让保守党在全国人民面前栽个大跟头,丢一回大丑,在广大男性选民面前大大的减分,以便在秋季的大选季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秦知秋只是不明白,明明只控制在极小泛围内的事,夏颂恩的“同学”怎么会知情。
只能归结于选举季各家无所不在的耳目和触角了。
18年是选举年,夏季是两党党内选举,秋季是多党竞选下议院席位,多数党党魁任首相。
根据经验选举年从年头到年尾都会异常魔幻,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当然了,媒体人最欢迎这种魔幻事件了,越魔幻越抓马越好。
秦知秋叹了口气,“我先走了。”
“妈妈再见。”
优优搂着爸爸道,“爸爸,爸爸,来我的房间,我给你看我新的好东西。”
“什么东西啊?”
“耶耶送给我一个摇控飞机!会飞的哦!还能装载东西!”
沈明辉跟着优优回到房间——哦,有钱人原来把三万多的顶配私人无人机叫摇控飞机啊——
吴馨红着眼睛从剪辑室出来,打着哈欠挥手,“我尽到最大努力了,困死了,去睡了……”
“从跟我分手你一直在这里?”
“是啊。”
吴馨困得几乎睁不开眼睛,“对了,颂恩来看过一次,觉得也很好。”
“他呢?”
“下班了啊,都几点了,只有我这么讲义气帮你加班。
“吴馨抓了抓头发,慢悠悠地去休息了。
秦知秋进入剪辑室之后关上门,看精剪出来的带子,吴馨确实很会把握新闻语言,整个节目剪得基本符合她的预想,又稍微做了些精修之后,她将带子拷贝了出来,将母带和两份拷贝放进了自己的随身背包里,带出了剪辑室。
既然这么机密的新闻都有人知道,事先知会她们不要播出,剧组里必定有内鬼,只是——是谁呢?
现在的剧组是经过集体恶意辞职失踪之后重组的,除了当时留下来的人之外,还有一部分没经过电视台人力资源部,以节目组的名义特招的,表面看起来现在效率很高一团和气,可要说人人都可靠不可能有内奸——不可能。
可是仔细回想起来,又没有谁有可能,大多数节目组的成员甚至都不知道这个项目。
她一边皱眉思索一边往自己的办公室走,瞧见张唯卿正在自己办公室门口和自己的助理陆迪聊天,“年轻人,做事要踏踏实实的,当年知秋是从实习生的位置做起的,我以为她一个大小姐做不了事,考察了她半年多才给她具体的事情做——”
这段考察,知遇的故事是张唯卿最喜欢讲的,秦知秋之前一般都是心中微微烦燥,还是微笑,点头,听话,摆出乖巧的样子,现在看着她却觉得有些刺耳难忍。
“张老师。”
“知秋回来了。”
张唯卿露出了慈和优雅的笑容。
“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有事的话打个电话我去您办公室谈多好。”
秦知秋笑着走过去扶住张唯卿的胳膊肘,六七年的业务员生涯,早把她培养成老戏骨了,内心再怎么mmp,脸上也要笑嘻嘻。
“我来看看你,顺便和你说点事儿。”
“那咱们进去说。”
秦知秋亲自替她开了门,请她进自己的办公室,把她请到会客区的主位,“小陆,把我一个月前交给你的好茶泡一壶来。”
张唯卿看着秦知秋,年轻,漂亮,充满活力,曾几何时她是这样的,每个人都真心喜爱她,每个男人都为她疯狂,她一个眼神暗示就能让任何一个男人脱掉裙子,现在——
不光最受欢迎主播的位置岌岌可危,就连自己稳坐了二十年的新闻一小时主播的位置都随时可能让给“更年轻,更有活力,更吸引收视”的面孔。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让嫉妒泄露,她之前能赶走那么多觊觎她位置的野心家,也能赶走秦知秋。
“你母父最近的身体怎么样?我听台长说,你父亲介绍了一位青年才俊给她儿子?”
“我不太清楚,只听家父提过一句,两位年轻人很相配,几乎是一见钟情。”
能让叶立本牵红线的,自然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才俊中的才俊,女方的家族比台长家还要显赫几分,虽然不是袭爵的长女,也是前途一片光明,一路名校,皇家大学马球队队长,受到过陛下的接见和嘉奖,现在在投行工作,台长自然十分满意。
“这就是所谓的缘份啊。”
张唯卿笑了起来,秦知秋的家世同样让人嫉妒,秦家的祖产已经足够让人垂涎,秦爵士打下的江山更让人瞠目,全国五分之一用电的人或者企业每一分钟都在交钱给秦家,秦家赚钱的速度比印钞机还要快,“我听说你最近在忙一个大项目?”
“什么?”
“还跟我装傻,求情的人求到我这里来了,让我们高抬贵手,暂时放过人家,说人家也不容易。”
“您说什么我听不懂。”
“还装傻,男德班,你总应该知道吧?”
“听说过。”
“知秋啊,你是我最喜欢的学生,怎么连对我都不说实话了呢?我来呢,只不过是走个过场,对朋友有所交待罢了,你要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播,那就放手去播,这是我们新闻人的责任和底线,但是你对我还有所隐瞒,让我很不高兴。”
张唯卿板起了脸,“难道你真像别人说的一样,翅膀硬了,我指挥不动了?”
“不是。”
秦知秋摇头,“您这话什么意思啊——我被您的话吓到了,您知道的,这种新闻很敏感,在正式定稿之前,我剧组里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就泄露出去了呢?”
“这个你问我我问谁呢?做我们这一行的敏感得很,说不定身边就被什么人安插了耳目,尤其是大选年,两党脑子都绷得紧紧的,生怕我们弄出什么大新闻来,帝都台又不是另两个政党台,你要记住,我们是中立的。”
“是,您说的对。”
陆迪送来两杯茶之后,脚步轻巧地离开了,秦知秋端起茶,“老师,您请喝茶。”
“嗯。”
张唯卿喝了一口茶,“我来还有一件私人的事。”
“您说。”
“我家令令你知道的,没什么本事——”
“您可别这么说,张令佳挺好的。”
张唯卿还真是歹竹出好笋她的儿女都不错。
“她呢最近又打算换工作,总说做现在这一行没什么挑战性,想要转行……”
“她想要做什么呢?”
“她文章写得还不错……”
“岂止是不错啊,她高中时的文章我现在还记得呢,写得非常好。”
“她只有写小短文的本事,驾驭不了长篇,我的想法呢是让她到台里做一段时间的文案,磨一磨性子,成了呢我好歹能护她几年,电视台的人看我的老脸对她也不会差,不成再转行做别的,台里这么多的节目,她只想中了你的节目。”
“可我们的节目对文案没什么太多的要求啊。”
张令佳的风格更像另一个世界纪录频道的那种风格,随便一篇拿出来就是满分作文和新闻台不搭,新闻台是在规定的时间尽量准确简略的描述事情发生的时间、地点、人物,对“文笔”要求高也不高。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她非来不可,她爸又纵着她——”
“好吧,既然如此,就让令佳在我这里玩几天。”
她还能怎么样,这种关系户,就算来了每天玩电脑也得忍。
第130章 第130章 签字(一)
在经历了夏颂恩暗示, 张唯卿明示, 台长打来电话“关心”并不出乎秦知秋的意料, 任何自由都是相对的,比如同样一场车祸,孔雀台能为保守党市长刷一层金粉,表示市长之前说正在推进的市政大改造, 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可惜对于车祸的受害者一切都太晚了。
朱雀台能为市长泼红漆说车祸之所以发生是因为市政道路大改造使得路况变差。
而帝都台则只是“冷漠”地报道时间地点人物绝不会在这种时候多言,假装自己是“中立”路人。
说到底大家都是喉舌,代表的是一方势力,看似中立的帝都台被各方势力拉拢渗透也不足为奇,“台长, 我听到消息说白玉兰将会做为保守党的新兴力量, 竞争下院议席。”
台长愣了一下, “我明白了。”
这情况微妙了,如果节目真的压后到三个月, 保守党因此吃了亏,肯定会怪罪帝都台看似中立实则拉偏架, 心里不由得暗暗责怪起讲情的人,她以为那人是白玉兰的朋友,想替他拖延一下时间提前消一消毒,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你放心大胆的做节目吧,我还是那句话,帝都台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傀儡。”
“谢谢您。”
台长的态度并不出乎她的意料, 台长和她背后的家族代表的实际上是最最保守的皇室和上议院那帮贵族的意见。
帝都台一直玩得也是“中立”,“不偏帮任何一派”,实则在两派之间搞平衡的把戏。
在吴馨送来的节目安排表上签了字,交给自己的助理送到夏颂恩那里签字,她没想到的是助理一会儿的工夫回来了,夏颂恩并没有签字。
“他不在?”秦知秋皱着眉头问道。
“他在自己的办公室。”
“他为什么没有签字?”
“他说让我稍等,他一个小时后会来跟你沟通。”
“沟通什么啊?”整个节目表除了一开始的十分钟速度新闻,后面全部是跟男德班有关的话题,这是之前已经考虑好的,签字不过是走过场,夏颂恩来能沟通什么啊?
他真的不是那种会为了人情羁绊受人摆布的人啊,到底是什么样的同学能让他有这么深的顾虑啊?
虽然越在金字塔顶关系越微妙复杂,夏颂恩也从来没有让自己这么受制于人过,难道背后的人和夏家有关?夏家现在已经是枝繁叶茂,上次人口普查光是有族谱有关联的夏家人已经有将近五百万人之多,遍布一球,两党都有夏家的铁杆,可夏颂恩连亲生母父都不理会,怎么会受制于这些人呢?
就在她起身想要去问个究竟的时候,一个留着圆平头,穿着棕色卫衣牛仔背心牛仔裤,身材高瘦的女人敲了敲她办公室的门。
张令佳!虽然比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瘦了很多也黑了很多,秦知秋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老师的爱女,“令令,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辞职了,在家我爸总唠叨我,我嫌烦就直接过来了。”
张令佳一抬大长腿,跨坐在秦知秋的椅子上,她按这个世界的标准不能算是标准女神,太瘦,头太小,颧骨太高,眼睛太小,嘴巴太大,嘴唇太厚,显得尖刻,唯一傲人的只有身高,可如果以另一个世界的标准,她是标准的名模高级脸,身材也是非常标准的模特身材。
秦知秋总觉得她面熟,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哪位著名模特,可又不像——
“你这一直接过来不要紧啊,我还没有给你安排办公室呢——”秦知秋摸了摸下巴为难道。
“为什么要安排办公室啊?我是做实习文案的啊,有张桌子有台电脑就可以了。”
张令佳笑着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妈来找我麻烦的时候——”秦知秋注意到她提到张唯卿的时候,张令佳撇了撇嘴,有几分的鄙夷和不满,不由得顿了一下,“她来找我的时候,你负责。”
“我负责就我负责。”
张令佳笑道。
“这样吧,我们组里的简讯和公众号一直只有一个人打理,现在热心的观众越来越多,一个人管不过来,你先去帮一阵子忙,等熟悉了,我再给你分配别的任务。”
“好啊!”张令佳站了起来,“谢谢知秋姐了。”
“你不要谢我,工作完成的不好,我可不答应的啊。”
秦知秋开玩笑道,她一勾手指让陆迪过来,“小陆,你带着她见一见夏总,我之前跟她提过一次,然后再带她去人事那里办一下入职手续,再把她领到桌子那里,看看她有什么需要的,帮着找一下。”
秦知秋和夏颂恩沟通过,张唯卿的女儿要来“实习”一段,夏颂恩当然没有考虑就答应了。
“好的。”
自从噩梦发生之后,夏颂恩一直在暗示自己,不过是一场噩梦,当成是被狗咬了一口就好了,不要再回忆,不要再想,不要让这件事影响到自己,可他还是被影响了。
每次一闭眼他总能回忆起那一幕,回忆起她脸上的淫,笑,她身上的赘肉,她干瘪的胸,她脸上横生的皱纹,她身上刺鼻的香水味和混杂在其中的老人味儿。
他不敢上班,很怕再遇见她,又不得不上班,怕被别人猜到自己出了事,每天上班他走进帝都电视台大楼,墙的两侧挂着台里著名主播的照片,她的照片就在最显眼的位置上,用那一双死鱼一样的眼睛盯着他……
每走一步路,他的脚都像是走在针板上一样——
有时候他觉得所有人都知道了,所有人都在背后嘲笑他,所有人对他说的话都别的深意,所有人都在想着他这个不贞的男人,都在用目光剥光他的衣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