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以后出门要先烧香。
回去的路上木浙时不时侧头装作不经意看一眼林杰,见他没什么反应,就觉得这件事情有点蹊跷。不该呀?林杰这人什么事都放在嘴上, 这会儿怎么沉默不语了?
突然,林杰冷冷开口:“老大,你暗恋我就直说, 现在还是先管好你的方向盘吧。”
木浙:“……”
你才是老大。
然而木浙不知道的是,看起来一直吊儿郎当的林杰也会变的。
从来都喜欢把事情放在嘴上的林杰,不知道哪一天也会变得深沉,不想说话。大概是觉得和周瑾彻底没戏,需要改头换面。
林杰觉得,和周瑾这段感情,用孽缘两个字来形容最贴切不过了。
起先他对周瑾的感觉是好感,后来慢慢地认定,可谁知这个时候周瑾突然提出分手,说了一堆刷新林杰三观的话。
林杰自知有错,用了各种方法挽留周瑾,又是堵人下班,又是给人送粥,尽量地在按周瑾的要求在做,但周瑾非但半分不领情,还当众羞辱他。本来就心灰意冷的林杰,又被他撞到周瑾上了别人的车。
也不能说打击吧,就是林杰觉得,或许他是该改变改变了。
木浙说的晚上没空,那是真的没空,不过,即便有空也不会跟人周瑾吃饭。
晚上苏三柳订了一个包间,说是介绍一些人给木浙认识,所以木浙也推掉了陈秉军的局。要说起来,陈秉军这个人木浙还是挺欣赏的,做事很规矩,从来不会干偷工减料的事情。木浙一直觉得,做生意,诚信最重要。
烽市闹市中心有一家世外桃源般存在的中餐店,花了重金打造,非本店VIP还不得入内。
餐馆外是车流不息,餐馆内却别致雅静。这么变态的地方,也只有苏三柳这种人会喜欢。
木浙托了苏三柳的福不用VIP也能堂而皇之进入,并且服务员大老远见到他都要跟他打个招呼,喊他一声木先生。
“苏先生下午早早就在喝茶了,说你来了直接去二楼就是了。”服务员说。
木浙点点头,脚上踩着一双黑色帆布一脚蹬,看起来非常不修边幅。
林杰没跟过来,小少爷说晚上要去爷爷奶奶那边吃饭,不能缺席。虽然周瑾这个前女友对林杰的处事颇有说辞,但林杰的爷爷奶奶却一直觉得这个孙子很孝顺。
逢年过节,林杰都会给家里几个长辈买东西,隔三差五就是一番嘘寒问暖,怕老爷爷老奶奶在家无聊,他时不时就会过去蹭一蹭饭,联络联络感情。
木浙也经常去林杰家蹭饭吃,所以家里的长辈对木浙就好像是对待林杰的哥哥。本来林杰也是独生子,有木浙这么一个哥哥照应着是再好不过的。
要不是苏三柳再三强调今晚这局的重要性,木浙这会儿也应该坐在林杰家里了。
红木质地的楼梯,木浙悠闲上去,只不过人还在楼梯口,就听到有人唱戏的声音。木浙再往上走,继而看到东面有个包厢里站着的苏三柳。
苏老板今天有雅兴,倒唱起了戏。
那风韵,倒还真的像那么一回事。
木浙对戏曲的欣赏水平有限,可以说一直欣赏不来那种美感。这会儿苏三柳在唱戏,木浙就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儿。
等掌声响起来,木浙才慢悠悠走到包厢外。
推门,进屋,近百平米的大包厢,里面一张桌子,带有一个小戏台。
苏三柳的声音从音响里里传来:“咱们的东风来了。”
= = =
这是一个看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局,木浙坐在苏三柳身边,淡定地看着苏三柳起身一一介绍各位。
苏三柳这个人并不是特别喜欢这种场合,但无奈作为一个中间人,他要连串起整个场子,免得冷场。
今晚到场的都是几个人官位都不小,木浙知道见什么样的人该说什么话,态度无比恭敬。席间有说有笑,没有什么笑藏刀。
这顿饭吃得倒也没有那么难以下咽,木浙是第一次接触这种场合,能见到这种层次的人物,老实说还是非常佩服苏三柳。
苏家做生意,难免黑白两道都要照应。苏三柳也算是有面子,今天算是变相地宣布,以后凡是木浙的事情,就等同于是他苏三柳的事。
众位心照不宣,说话尤其客气。
人走后包厢里就留苏三柳和木浙两人,苏老板一改刚才串场子时的热络劲,这会儿懒懒散散的,对木浙说:“听说你要开公司,今儿个送你的见面礼,以后你好办事。”
木浙来中国这三年,自然知道这个地方是讲人情办事。
不过苏三柳突然不打招呼来这么一下,对他来说倒是不小的惊吓。
“好端端的,你这殷勤献的,我真是受宠若惊?”木浙笑。
今天这局他之前还真是没有想到,不过苏三柳一报地名木浙就猜到一二,能来这种地方的,一般也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苏三柳慵懒地坐在椅子上瞧着二郎腿,一只手放在椅背上,说:“上次那事我该跟你说声谢谢。”
苏三柳所谓的谢,指的是木浙上次好心相告苏氏集团内部有蛀虫一事。苏三柳对家里的生意本不感兴趣,可家里真要出了什么事,他的日子也别想安稳。于是查了查,谁料竟然避免了一个巨大的损失。
苏家上下现在还心有余悸,如果真的被捅了那么大一个娄子,苏家恐怕几年之内都无法翻身。
“谢什么,我就不信你们不知道公司里存在问题,只不过没心思整顿而已。”木浙说。
苏三柳坐端正了身看着木浙,一只手则放在桌子上,之间不经意点着,问木浙:“倘若让你知道最亲近的人在你背后捅刀,你会怎么办?”
“我怎么办?”木浙想了想,说:“送他一个骨灰盒吧。”
苏三柳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
有些说说起来简单,真要做起来,可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当晚木浙前脚刚踏进了家门,兜里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是一通来自美国的电话,木浙没多想,划开通话键。
电话一接通,那头就传来热情的声音:“嗨,我的好兄弟,猜猜我是谁。”
木浙走到了玄关处,猜都懒得猜,直接说:“孟州,你有屁快放。”
“哇,果然是我的好兄弟,一听我声音就认出来了。”那头的孟州声音听起来很是愉悦。
木浙看了眼时间,这个点,那头的孟州应该在吃午饭。然后木浙就听孟州说:“我甚是想念中国的美食,迫不及待想来一趟。”
“来就来,找什么借口。”木浙笑。
“那一言为定,等我把手头这个案子忙完,来中国度假。”孟州说。
两人继续聊了几句,然后挂断电话,木浙顺手就点开了和于清茗的聊天记录。
聊天页面停留在木浙去中餐厅之前,那会儿木浙把有人约他而他义正言辞拒绝的事情告诉了于清茗,还特别强调一点:“我可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
于清茗:“真棒,给你一朵小红花。”
木浙:“不要小红花,我要你。”
看着消息,木浙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然不足再往上翻了翻,木浙颇有兴致地看着自己和于清茗的对话。
木浙:“我什么人都不怕,但我还挺怕你的。”
于清茗:“为什么?”
木浙:“因为我怕老婆。”
特地在网上学来的段子,木浙迫不及待地就在于清茗的面前卖弄,不料效果却大相径庭。
于清茗:“不瞒你说,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木浙:“怎么样?是不是很浪漫?”
于清茗:“不,是很恶心。”
木浙:“……我现在有事咱们改天再聊。”
挺好的,木浙心想,有个自己挂念的人那种感觉,还挺不赖。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周六,加更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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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的支教生活, 对于于清茗来说是一个全新的体验,她渐渐地发现当老师有当老师的快乐,当然,也有烦恼。再怎么说, 上课的都是还是小孩子,难免有开小差的, 不听话的, 不认真的。
年级大一点的孩子有些调皮又不听话。这几天于清茗就发现了一件事,让人觉得不舒服。一个四年级的男孩摸小女孩的屁股, 他认为这是一件好玩的事情,还特地让周围的学生过来围观。
这是于清茗偶然发现的事情,连忙制止了, 但她不知道小朋友们还有多少恶习。
这里很多小朋友从小没人教他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没有善恶之分, 做很多事情都是为了引起别人的注意。
教学期间,于清茗也有自己的瓶颈,她发现有些东西自己不知道怎么用言语去表达。
这里的教学设备落后,不能看图片, 不能听音频,所以上课似乎有些无趣。于清茗在想,或许她要换一种思路, 不仅仅是坐在教室里上课。
上了两天课,这天到了晚上,几个人坐在一起开会讨论, 总结教学上遇到的问题。
程蒙宇坐在位置上双腿架在课桌上,坐没坐相。
顾婧不说程蒙宇,于清茗看不过去,使劲抽了他屁股下的凳子,害大少爷摔个狗吃屎。不过程蒙宇也没跟于清茗计较,说是大男人不跟小女子一般见识。
轮到程蒙宇发言,大少爷不屑一笑,说:“你们以为自己真的能教这些孩子什么?就在这里不到两个月,有本事你们在这里待上个两年再来讨论这些问题吧。”
“程蒙宇,你能不能严肃一点?”顾婧忍不住开口说她。
程蒙宇哈哈一笑,说:“我怎么不严肃了,不严肃的是你们吧,说是来支教,来体验生活的还差不多。”
可也并不是所有人认同程蒙宇的观点,陈魏雷就是。
陈魏雷说:“两个月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我们或许并不能交给他们太多的知识,但会让他们意识到外面事情的丰富多彩。”
“嘁。”程蒙宇干脆换一只脚放在桌上,反驳道:“拜托你少恶心,别打着公益的名号来打扰他们的生活,他们最不需要的就是这种空欢喜。”
陈魏雷也不甘示弱,“那你来干什么?请你回去。”
“我来?我带来的物资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帮助呀,不然我来干什么。有本事你也运一卡车东西过来呀。”
程大少爷这话可以说是一针见血了,所以他很清楚自己来这里有什么用,捐物资是对这帮孩子最大的帮助。
陈魏雷瞬间无语。
并不是觉得说不过程蒙宇,而是觉得和程蒙宇这种人多说无益。
这个一向不怎么言辞的陈魏雷今天居然会跟程蒙宇对峙,其实也是受到了小小的刺激。这次来支教,陈魏雷是受到顾婧的影响想来体验一番,可以说最初的心态也就是抱着反正只要两个月就可以的想法。
然而待在这里的这几天,陈魏雷接触这些孩子,发现他们天真活泼,热情淳朴。他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孩子们都记在心上,他做过的事孩子们都会照着学。
所以,他想改变这些孩子,让他们走出大山,过得更好。
程蒙宇也懒得跟陈魏雷废话,不过还是善意提醒:“千万不要把你的联络方式告诉这些孩子,当每个人向你闻讯外面的世界,你能保证自己真的更够每次都耐心讲解吗?能够能面对每个孩子的每个没有营养的问题吗?一天,一周,一个月,一年,你能保证自己能够永远坚持下去吗?”
程蒙宇脸上的表情很轻松,却让陈魏雷感觉到沉重。
说完话,程蒙宇拍拍屁股走了,也没有继续打算开会的意思。有一点程蒙宇很清楚,他知道自己能力微薄,所以不指望给孩子们带来多大的精神食粮。
可明明,程蒙宇这两天在教学上也非常认真。
程大少爷主教声乐,但大少爷别出心裁,带着孩子们到操场上高歌,每个人全力嘶吼。当上课不仅仅是上课,每个人都感觉到无比新鲜有趣。
中午午休时间程蒙宇突然跑过来提议,说是要举办一个唱歌大赛。
他很有自己的想法,说是培养孩子登上舞台的自信,即便是唱歌唱得不好的,也可以培养其他方面的能力,比如演讲啊,画画啊什么的。
“可是这里没设备,有些东西弄起来还是有些麻烦。”顾婧说。
程蒙宇耸耸肩,说:“这些包在我身上,反正这对我来说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
“你哪里来有那么多的精力?”顾婧问。
“我年轻啊!”程蒙宇哈哈大笑。
这是顾婧第一次对程蒙宇发生了改观,而是真真意义上感觉到程蒙宇还算是有用心的人。
程蒙宇做事也是说风就是雨,这边说要举办,那边已经开始在选拔适合的人选。
于清茗对于这类的活动也十分支持,因为据她了解,这里从来没有举办过类似的活动,所以这对孩子们来说,都是新奇的事物。既然是支持,当然要全力以赴。于清茗就亲自上阵,帮忙伴奏弹钢琴。
小朋友们的歌曲量非常有限,程蒙宇亲自教了几首比较积极向上的歌曲,顺便传递一下正能量。
几个原本打赌程蒙宇待不了两天的人,这个时候非常自觉地认输。因为程蒙宇的确让人刮目相看,他教学的时候非常认真,Do Ruai Mi Fa Sou La Xi是他常挂在嘴上的音符。
现在,程蒙宇走后的教室里有一刻的安静,所有人的沉默不语。
没人否认程蒙宇的话,也开始审视自己为什么要来支教。
顾婧拍拍手打破沉默,说:“我来给大家讲个故事吧,就是这两天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故事。”
众人闻言抬起头,顾婧接着往下说:
“昨天我问三年级一个小朋友有什么理想。你猜哪个小朋友跟我说什么?”
“他说他想当老师。我问他为什么。当时我心里乐滋滋的,心想他们应该是因为我们的到来才觉得当老师很伟大。但结果的,根本不是这样。”
“在这个小朋友的世界里,长大后能做的职业只有当农民和当老师,他不想当农民,所以说想当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