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还觉得连青程是个挺有个性的人,现在看来就是个傻逼。”
一条微博如此说道。
这句话发布出来没多久,就被搜索连青程这三个字的人翻了出来,兴奋地留下评论,好奇地追问事情真相。
“小姐姐知道内情?可以麻烦透露一下吗?”
“现在流言还没弄个清楚,事情过程也没搞明白,这小姐姐就敢公开开骂,想来是知道什么隐情了。”
不到半个小时,好奇路过的吃瓜路人就占据满了这条微博的评论席。
大家都这么想着。
不管究竟是不是这样,渴望了解整个事情经过的路人都开始纷纷激动,先点赞把这微博顶上去再说。
而也因为越来越多人看到这条微博的原因,不少连青程的粉丝都纷纷跑来叫骂,一时之间评论区变得乌烟瘴气。
在赞数到达三千时,这个博主删掉了微博,不再说话。
而这时也有了新的大V发布内情。
在其中,最火的自然是来自于影视扒君的消息。
“连青程拒绝出面解释,表示大家要怎么骂就怎么骂,但他拒绝为明奴演唱主题曲,原因是因为窦扣之死。”
底下附有两张微信聊天截图。
“负责人:为什么说不唱就不唱了,你知道这样对于剧组的影响会有多大吗?
青程:我早就和你们提过,在窦扣去世后,只是你们一直都当我是玩笑?【图片】【图片】
青程:自己看消息记录,这是我和联系人说的。
负责人:……
负责人:我刚才去问了,确实是她消息传递不周导致的失误,可是现在行将上映,你再说拒绝拿歌出来,是不是不太妥当。
负责人:都退一步吧。好不好?
青程:我拒绝。别的都好说,但这件事情不行。
青程:明奴是窦扣的明奴,也只能是窦扣的明奴,没有她,我不会帮明奴唱任何一首歌。
青程:你们要骂就骂吧,对粉丝我不会解释,该当的骂我忍着,但窦扣的事情上我不会退任何一步。”
点赞数已破十万。
连青程本就是粉丝上千万的知名音乐人,曾被称为音乐圈的吴彦祖,花瓶的脸,魔鬼的实力。
他早年被奇葩前女友陷害,搞出了一串丑闻,跌落谷底,再加上为人处事不计后果,完全跟随本心,弄得出了事都没多少人帮他,只有窦扣向他伸出了援手。
也是因为有窦扣的帮忙,他才能坚持到东山再起的时候,靠着自己一首首脍炙人口大火的歌,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说他是当年窦扣最好的圈内好友也不为过。
看着热搜还在第一条疯狂向上攀的热度,盛繁坐在车内无声叹了口气,想着这人真是个神经病,谁要他这么大义凛然了吗?
……
这一波搞下来,还不知道他得脱多少粉,得罪多少人。
他的性格好像就从来没变过。
不管是在高峰之上,还是跌落泥泞之中。
盛繁看到好多评论里说是自己粉丝的人骂连青程。
“这什么连青程真不要脸,我影后姐姐都死两个月了还不忘来蹭一下热度,真以为粉丝都跑完了就没人来骂你了?”
“真够恶心的,音乐做不下去了得靠这种方式来卖好感了?早干什么去了?以为拒绝了明奴我们就会夸你忠肝义胆了?”
“都说连青程和我窦姐姐圈内关系好,我看也不过如此,人死灯灭,什么人都可以拿来被消费被蹭热度了,真是人心凉薄,连狗都不如。”
……
诸如此类。
盛繁看得眉头直蹙,想了想,一一点了举报。
虽然这是自己的粉丝,但说话还是太过难听了些。
事情都没弄明白,就凭着自己的臆想污蔑他人品性,实在不是什么可取的行为。
但盛繁这一举动不过杯水车薪,像怀有这种想法的人,在网上还比比皆是,不过几天时间,连青程的名声已经到了臭不可闻的地步,大批粉丝脱粉。
据新的知情者报道,连青程这两个月来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焦躁易怒,夜夜无法成眠。
他推掉了大批通告,为此得罪了圈里不少的人,这次全网抨击也有这些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的手笔。
自窦扣死后,他再也没露出过笑颜。
好在人们平静之后,骂声逐渐消了些,再加上微博上时不时传出的关于连青程精神的流言,不少窦扣曾经的粉丝都逐渐相信了他是真的难受,也不再如疯狗般死缠烂打。
有人曾这么说过,“你即使质疑连青程对音乐的热爱,都不要去质疑他对窦扣的感情。”
至于是什么感情,他也没说个明白。
当人们在虚拟的网络平台上靠着文字掀起滔天声浪时,那个身处风暴正中央的人却置身于一栋粗糙破旧的小楼房之中。
由于地段在三环路路旁,每天噪音极大,车水马龙的声音能直直冲破并不怎么繁茂的绿化带闯进你的房间。
房内灯光幽暗,一个身形瘦削的男子靠在床边无精打采地埋头坐着,在他旁边站了一个女人,强忍怒气问他。
“连青程,你到底要萎靡到什么时候,你还能不能像个男人了?”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充耳未闻,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被人喊了似的,缓缓抬头,讥讽冷嗤。
“我不当男人了还不行么?林姐你连这也要管?”
被他唤做林姐的女人一脸愤怒,“她死了你也不活了是吧,就每天待在这烂房子里面过一辈子就行了是吧,那你怎么不直接去死,不直接从那楼边跳下去一了百了?”
她一气急,直接什么话都说了出来。
连青程却根本不在乎,懒懒扯了扯嘴角,头靠在床板上。
“你当我没想过吗?”
他的声音轻得像阵风一样,兀自喃喃。
“可从她六年前把我救回来开始,我就发誓,我这条命是她的了。现在她不在了,我就得代替她活下去。”
“……可是活下去,真的好难,真的好难啊……小扣……”
说到后面,他声音几乎低得快要让人听不见,声线沉沉,带了些说不出的闷闷感,几近哽咽。
林姐突然忍不住眼角落了滴泪下来,又连忙慌张抹去。
阴暗光线里,少年初初长成男人的分界线在连青程面上尤为明显,他轮廓愈发的立体,面容却总是带着种青涩感。
他低垂眼眸,那双褐色的眸子里,从来看不见她的身影。
即使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出来,他也恍如和外界隔断了联系一般,全然把自己沉在自己的世界里面,执着地去怀念一个根本不可能再回来的人。
徐宛林瞬间又是眼眶一热。
她把头偏向一侧,即使连青程根本没看她,她也倔强地把头转了过去。
她声音冷得可怕。
“既然如此,连青程,那你自己这么废下去吧,权当我看错了你。网上的麻烦我会帮你解决好,之后你想做什么,全由着你自己高兴。还有,公司的合约违约金我也会帮你一并处理干净的。”
连青程顿了一顿,第一次认真抬头,浅褐色的眼眸里空无一物。
他看了徐宛林几秒,艰难地动了动嘴角,却做不出那个微笑的表情来。
他又把头低了下去。
“谢谢。”
这就是,他能给她的全部。
徐宛林深吸一口气,踩着高跟鞋朝门口走去,不再看连青程的表情。
那个女人,在的时候就让人满心满眼只能看见她一个人,哪怕死了,也要像块最红最烫的烙印一般,深深存在于人的皮肤之下心门之间。
让人真是……何其无奈。
徐宛林站在门口,背对连青程,等了数秒,依旧没能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她眼眶微微染红,重重地推开了门。
门一开,她便和一个正保持着插钥匙动作的女孩迎面对上。
二人对视,面上都写满了震惊和诧异。
第一百零三章 我是……
“你……是走错了还是……”
大门口前,两个女人面面相觑对视,场面一时尴尬了起来。
徐宛林看着面前比穿了高跟鞋的自己还高半个脑袋的女孩,犹疑半分,才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女孩说是小偷吧……
也不像。
谁长这么一张脸还去干小偷?
可她的行为也着实可疑。
有谁会跑到别人家门口去插钥匙的?
又细细打量了一番面前女生的容貌,徐宛林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走错的几率比较大。
可是她一问完,就看见面前的女孩愣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看了眼门牌号。
“没走错啊?”
她握住门上还没抽回的钥匙,往右轻轻一转,嗒,门锁骤然弹出来一节。
完美匹配。
徐宛林突然就没话说了。
她无语地转头看了眼门内,又转回来认真盯了两眼面前的女生,沉默半晌,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突然讥诮地冷冷嗤笑了一声。
连青程的深情,也不过如此。
她不屑地看着面前女孩姣好的容貌,冷声道,“进去吧,他在里面。”
说完又近乎嫉妒地扫了眼她手上的钥匙,不甘地狠狠咬牙离去。
她跟他那么多年,帮他处理大小各种事情,却连个破房子的钥匙都拿不到手。
本来以为除了那个女人,没有谁能再从他手里拿到这把钥匙,结果现实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让她认清残忍的事实。
呵。
徐宛林愤然离去,不再回头多看一眼。
盛繁站在大敞的门口前,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突然讪讪摸了摸鼻尖。
似乎徐经纪人又误会了些什么呢……
以前她就是这样的。
明明自己和连青程什么也没有,清清白白,她也会脑补出不少东西,一见自己来就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态度恶劣,搞得自己极其尴尬。
她自是看得出徐宛林对连青程的心思,多年相识,自然也是肯定她在连青程身上花耗的心思的。
虽然觉得徐宛林对自己的敌意来得十分莫名其妙,但她向来没有故意当别人绊脚石的意思,故而自是对连青程疏远了些,尽可能地保持距离,却不料后来惹得他大发雷霆,火气全撒到了徐宛林身上,差点闹到解约的地步。
她并非故意,却闹出了这番局面,不管她如何愧疚,之后试图弥补,徐宛林对她的态度都是不断恶化。
她曾暗示过连青程关于徐宛林对他的感情,但他只作不知,她便也知情知趣地不再提及,免得扰人。
去世之前,她因为拍戏繁忙的缘故,其实已经有大半年没见过连青程了,还有徐宛林。
今天本来是想回来找点东西,之后再顺路去连青程的公司看能不能碰运气和他见上一面,却不料在这里撞上了徐宛林。
刚见到她时,盛繁都吓了好大一跳,以另一种身份和故人相见,着实是一件特别奇妙的事情。
而且即使换个身体,也没见徐宛林对她态度好到哪里去……
难道真是她太烦人了?
盛繁惴惴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不过刚刚徐宛林说,他在里面?
他?
连青程?
是了,她以前借这套房子给他暂住时,钥匙给出去了就再也没收回来过,他进得来很正常。
可他跑来这里干什么?
这房子得有好几年没住人了吧,不知道得有多脏。
时间过去得太久,就连她都差点进不来这套房子了,要知道她都是在楼下花坛那里挖了好久,才翻出了几年前自己埋的那把钥匙。
此时应当是徐宛林走到了楼下,楼道的隔音效果并不算好,隔了几层楼之高,盛繁还能听见底下的单元门被人重重摔上时发出的巨大震响。
吓得她脖子缩了一缩。
犹豫了一瞬,她才踏脚朝门内走了进去,把门轻轻带上。
出乎她意料的是,房子内部极其干净整洁,所有家具几乎都是她走时摆放的模样,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却都极其光亮,像是日日打扫的模样。
压根儿没她想象中隔了几年都没住人的破败感。
空气里还带了点儿淡淡的清新香气,并没有灰尘和细菌结合散发的霉湿气息。
盛繁一头雾水地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儿,东摸摸西摸摸,一脸感慨。
连青程这小子,还算有良心。
啧啧,没想到屋子能给她收拾得这么干净。
这朋友没白交。
盛繁心情愉悦,喜滋滋地朝着卧室里走去,看室内光线昏暗,还不忘十分好心地顺手把大灯给开了开。
嚓一声,满室通明。
几乎是立时,盛繁就感到自己后脖颈一凉,一道冷而狠的目光霎时锁定住了她的身影。
男人薄凉冷淡而充满戾气的声音徐徐在室内响起。
“滚!”
盛繁诧异转头,嗬了一声,一点儿没被吓到的意思,还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朝自己床头那边走去。
灯光之下,连青程的眼下晕出一片疲惫的青黑,眼睛微红带点儿血丝,皮肤毫无血气地苍白着。
他眉头紧皱厌恶地看着陌生出现的盛繁,嘴角不屑下撇,眼底写满了恶意。
“我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也不管你他妈的是谁,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
盛繁笑吟吟地嚯了一声,贱贱鼓了两下掌。
“这话好听,再说一遍?”
连青程一脸恶心。
“徐宛林搞的新招数?”
看着神态动作都透露出一种莫名熟悉的陌生女孩,他不由得又想到,这可能是徐宛林为了刺激他搞的新动作。
这种事情,她过去做得还少吗?
盛繁根本不管连青程的恶劣态度,自顾自地走到他旁边,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床上,惬意地眯了眯眼睛,根本没回答他的问题,兀自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