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谁?”
见问,聂绍忙向锦书作揖:“程姑娘勿怪,之前在姑娘跟前撒了个谎是逼不得已。在下是主子身边的人,都听主子的吩咐。”
“他的吩咐?他吩咐让你接近我?”
聂绍没有吱声,算是默认了。
搞什么鬼,这个秦勉到底要做什么?!
第一百四十九章 秘密
一聂绍一副不能多嘴的样子,锦书知道再问不出什么来,她索性也就不问了。聂绍识相的退到了檐下候着。
这里房嬷嬷的情绪要好些了,玉扣倒不慌乱,但她显然还没有弄清情况,有些紧张的低问着锦书:“这里是什么地方,危不危险?要不让那人先送我们回程家吧?”
锦书道:“等我弄清楚一件事再走也不迟。这里暂时是安全的,你别担心。”
不久前发生的事让玉扣心有余悸,要是聂绍再晚一点,说不定就被那些人给闯进了屋子,弄不好会劫走她家姑娘。讲究人家的姑娘被劫对名声总是有影响的,好再并没有酿成大祸。
“你有没有受伤?”锦书担忧的望着玉扣。
玉扣摇头道:“没有,姑娘别担心。”
“哪里不适一定要趁早和我说,我还能帮你想办法。”
玉扣点头,后来她又想起程家的护院和夏安还在白云观,也不知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呢,那些流民被赶走之后,肯定会发现她家姑娘不见了吧,她迟疑的说:“姑娘,不如派个人去白云观或者程家报个平安信吧。不然姑娘平白无故的失踪,肯定会出大乱子的。”
锦书道:“理应如此。只是派谁去合适呢?”她可不能让玉扣去冒险,又想到了聂绍的身份特殊,怕是不好轻易露面,正是为难的时候听见了院子里有动静,忙起身透过纱窗看了一眼,却见是秦勉来了,后面似乎还跟着一人,好像是她二堂兄。
这兄弟俩进了屋,书砚先一步上来道:“听说四妹妹遭劫难,你没事吧?”
锦书微微一笑:“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程书砚又把那些流民给骂了一通,接着又说:“家里听说白云观遇事,差点把夫人、太太们给吓死。幸好你平安无事。”
秦勉站在一旁,安静的看这对兄妹重逢,焦躁的心总算是略略安定了。
锦书满腹疑虑就等秦勉解开,等到书砚和她说了几句话,她便看向了秦勉:“心中有些疑惑需要二郎君开解,请二哥到别处坐坐。”
程书砚看了一眼秦勉,秦勉却道:“如此请含真到隔壁屋子略坐坐。”
书砚诧异的望了两人一眼,心道这两人会有什么事瞒着他?他心下虽然也疑惑,但还是答应了:“不能聊得太久,我们还要急着赶回去。”
锦书点头答应。
不仅是程书砚,锦书把玉扣和房嬷嬷也屏退了,屋里就只剩下了秦勉和她。
秦勉负手立于窗下,透过绿纱窗清楚的能看见阶下那一丛丛的碧绿芭蕉。
“那个聂绍是你安排接近我的?”锦书可没想过和秦勉绕圈子,索性直接开口。
秦勉偏头睃了她一眼,含笑道:“不,他遇上你完全是个意外,说来我还得多谢你救了他一命。”
“那你为何说谎骗我?”
“我这个人从来不说谎的。”秦勉笑笑。
“你这一句也是谎言。为什么和我说你不认识他?”
秦勉自觉失言,微低了头,温和的说道:“我告诉你实话,聂绍确实是我身边的人。”
“孙郎君在你们走后又找上门来了,你知道吗?”
“你是说孙湛?”
锦书道:“不是他又是哪个呢?”
秦勉道:“他管得可真宽啊,不拘什么都要插一手。”
锦书想起了孙湛和她说起聂绍犯了事,杀过人。秦勉为什么把这样的一个人留在身边,实在奇怪极了,只听得秦勉又问:“孙湛都和你说什么呢?”
“他告诉我聂绍并非善类。”
秦勉觉得好笑,他转过身去,正面看向了锦书,却见锦书满脸的疑惑,心道出了今天这样的事,小姑娘一定是害怕极了。幸好他早有准备,没有让锦书陷入更大的危险中。
“那你觉得他是个坏人吗?”
锦书道:“坏人又不会在脸上写字。要是他没犯事的话,孙郎君也不会四处寻拿他吧。”
“不就是杀了人么,杀了人又怎样,有些人就是该死,即使死上一百遍也不够。四妹妹,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锦书第一次听见秦勉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觉得奇怪极了,总感觉和纨绔膏粱子弟一点也不一样。她不明白秦勉身边为何要养聂绍这样的人,他到底要做什么,但心里有个声音在警告她:眼前这个人或许有危险,要离他远一些。
“四妹妹,聂绍是我的一个秘密,希望你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好不好?”
锦书微诧,她抬头看向了秦勉,蹙眉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秦勉看着锦书那双黑白分明漂亮的眼眸,他甚至能看清她眼底自己的倒影,他喉头一紧,过了一会儿才道:“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以后有机会了说不定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
锦书觉得他不是个诚实的人,索性也不再问了。
“不管怎样,都要感谢你救了我一命。”锦书说着便向秦勉福礼,秦勉伸手去扶她。
以前锦书能嗅见他衣服上淡淡的药味,如今从他袖子里飘出的却是另一种好闻的,让人觉得温暖的香气。
“不用道谢,你替我母妃治了病,又是含真的妹子,能帮上你的忙,我很荣幸。”
道了谢之后锦书也没别的话和秦勉说了,她便说要回去。秦勉也没多留她,便出门重新叫了人送锦书和书砚兄妹回程府。
在车上,程书砚问道:“四妹妹,那个秦勉没把你怎样吧?”
“他能把我怎样……”锦书一脸的清冷。
兄妹俩回到程家,已是下午过半了。她和书砚径直去了庆余堂,几房的夫人太太都在张氏这一处。
阳氏在见到锦书之后还假意的哭了几声,不住的拿着绢子擦拭眼角:“我的书姐儿,幸好你福大命大没事。”
锦书见她如此,知道她是装装样子,也没戳穿她,还附和了句:“所幸命大。”
张氏见状忙道:“这一两天我这心里面都不安宁,果真出事了。看来这世道乱了,以后再不许你们乱跑,都安心的留在家里吧。”
第一百五十章 打听
一锦书劫后余生,从庆余堂回来后,家里的一干姐妹都来雨花阁安慰她。锦绣也露了个脸应景,虽然至始至终都坐在那里静静的喝茶,什么话都没有说。
锦兰原本是怕麻烦才不打算和锦书出这一趟门,没想到因为偷懒躲过一劫,暗自庆幸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对不住锦书。
“出了今天这样的事让你一人独自面对,说来真有些过意不去,你别太难过了,好在没出什么大事。”锦兰说得小心翼翼地,生怕锦书责怪她。
锦书也不是不晓事的人,摇摇头道:“没事了,谁会料到今天会出事呢。”
姐妹们坐了一会儿就各自散去,独锦心留了下来,可能是当初白云观的遭遇对她的印象太过于深刻,如今见她长姐又在白云观出事了,心中害怕:“长姐,以后你别去白云观了,总觉得那个地方不安生。”
前世锦书和白云观没多少的往来,倒省了许多事,见锦心是真的替她担忧,为了安抚胆小的锦心,锦书笑道:“好,我听你的劝,我再不去白云观了。可能我和那里八字不合,远远的或许就没事了。”
锦心见长姐当真听了她的话,又不像是随意敷衍她的,她总算是露出了笑脸。
打醮的事也因为这场风波取消了,中元节只好如往年般在家烧香焚纸祭祀程家的祖先。白云观损失不大,不过听说空静观主受了伤卧床不起,程府的人知道了,张氏还让人请了大夫去给观主治伤,又命人送了些柴米油盐接济白云观。
锦兰成日在鹂音馆绣嫁妆,奶娘也打点了不少的针线来与屋里人做。
日子又回到了一成不变的时候了,锦书把这些针线都交给了房里人去做,身边的这几个丫鬟就璎珞的针线出色,玉扣连个手帕都缝不好,也不好指望她别的。流苏这时候就在锦书身边感叹:“要说针线好,还得数那个李秋月。”
“你说得没错。”锦书歪在榻上在看书,她实在没多少的兴致绣花。
“那姑娘让她进雨花阁怎样?”
“添人啊?”锦书想起了前世秋月嫁了一个普通的农家,做了个简简单单的农妇,但婚后秋月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改变过,也就是说她的日子过得很好。她略想了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我看算了吧。他们又没向我开口,就让她自在的在庄上长大,呆在这深宅大院里有什么意思。”
转眼又过了些时日,天气一天凉似一天,夏衫已经换下了。因为接连下了两场雨,怕冻的已经换上了夹衫。
这日锦书才从凝曦轩回来,刚进家门,玉扣便上来禀知锦书:“姑娘,夏安说有事要向您禀报。”
锦书道:“好,请他到西屋里等着,我去换身衣裳。”
玉扣忙去传话,等到锦书重新添了件衣裳出现在西屋时,夏安已经在此等候着了。
“你坐吧,喝茶。”锦书亲自执了壶给夏安面前的茶盅里添了茶,慌得夏安忙起身双手捧了。
“姑娘,那个聂绍的事大概摸清了底细。”
锦书已经料到是此事,身边也没别人,她压低了些声音和夏安道:“把你了解的情况告诉我。”
“是!”夏安恭顺的又道:“他确实是晋阳人,之前也确实做个镖师。这一点没有骗我们。不过走镖那是一年前的事了。后来听说弄掉了什么重要人物的镖,被镖局赶了出来,空有一身武艺却连碗饭也吃不起。后来到一知县家中做过护院,不过那知县倒了台,再次沦为没饭吃的时候。据说在他最穷困潦倒的时候遇到了王府里的二郎君。二郎君赏了他一碗饭,他倒还算安分。直到端午的时候他惹上了一件事。”
锦书忙问:“什么事?”
“据说聂绍只身夜闯沈将军府,杀死了沈将军的三子。”
锦书听到这里心中大骇,她想起聂绍曾和她说,聂绍只听主子的话,那么杀沈家的人是秦勉指派他去的?秦勉为什么和沈家的人过意不去啊?
夏安继续说道:“沈家的这个儿子听说往日里仗着父亲功勋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有些无恶不作,好些人都知道那是个小霸王,几乎无人敢惹,没想到被人在家杀了。沈家知道那个儿子不争气,平时结怨太多,也不知是得罪了哪路人,也不敢太伸张,只让人慢慢的查,这一来二去的就查到了聂绍的头上,还曾派人要一路追杀聂绍,所以他才会身重毒箭,差点一命呜呼。”
“那孙湛为何要插手沈家的事?”
夏安道:“其中的缘故很简单。沈将军的夫人和公主府的蒋夫人是表姐妹,和孙家算是姻亲。”
锦书微微颔首,接着又问:“为何要杀沈家三子?他招惹到了秦勉,和秦勉有过正面冲突?”
夏安道:“这个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那沈家公子在去世的十天前曾当街打死了一个戏子。”
“戏子?戏子是什么来历?”
夏安微赧:“这一层在下还没来得及查,只把手上知道的情况告诉姑娘。”
锦书觉得此事蹊跷,莫非秦勉是在为那戏子报仇?若真是他所为,那此番行为和沈家那个恶霸也没多少的区别。
如此看来秦勉和孙湛算是结下仇怨了,不过这个秦勉实在奇怪极了。锦书再次觉得捉摸不透这个人。前世的秦勉是怎样的一个人,她却是说不上来的,只知道秦勉和她二哥来往密切,知道他是个病弱的贵公子,前世病死在了去京的路上,死的时候还没二十。听说他会作画,很会画荷花。可这个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她却是说不上来。
“那聂绍就是秦勉身边的护卫了?”
“怕不止是护卫那么简单。”
“?”锦书一脸的惊异。
夏安忙道:“据在下打探猜测,那个聂绍可能是个死士。”
死士?果真如此的话,那么这个秦勉更加可疑了。锦书越发的觉得云山雾罩,她想起了在落霞别苑里,秦勉和她说以后可能会把一切告诉她。
“姑娘,还要继续打探吗?”
锦书想了想方道:“关于聂绍别再管了,你帮我去打听一下那个被打死的戏子吧。”
“是!”
第一百五十一章 躲避
一展眼已是八月时节。
凝曦轩外有两棵桂树,如今已到了花香四溢的时节。锦书喜欢坐在凝曦轩内闻这宜人的花香。
锦兰本来还坐在轩内安静的描花样做针线来着,可能觉得这活计实在是枯燥,呆坐了一会儿便扔下手中的活,不知去哪处逍遥去了。
锦书斜靠在栏杆手里握了一本书,一阵秋风刮来,有两朵碎小的黄色花朵飘落到了她的书页里,锦书将那花朵拈在手里,近嗅并无多少的香气。
“四妹妹看的什么书?”
锦书微诧,忙抬头看了一眼。跟前这男子穿着一身和这桂花一样颜色的绸缎衣裳,他皮肤白,即便是这样的娇黄色在他的身上也衬得容光焕发。
锦书忙起了身,合了书,低头道:“二郎君你不好生学,又偷懒,一会儿黄师父找来了,你该如何?”
秦勉嘴角含笑:“妹妹这是在担心我?”
锦书心道我担心你做什么,她想躲着秦勉,拿了书转身就走。
“四妹妹,你等等,我还有话和你说。”
锦书头也不回道:“二郎君什么也不用说,我那里还有事,失陪了。”说着一路小跑着出了这凝曦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