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羽,你听我说,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是央儿说他爱慕小姐,我这才一时心软帮他去了后院,我是真没想到他会这样做……”
“行了!”
公孙羽从来没像此刻这样厌恶方姨娘。
“其余你也不用再说,鸢儿出阁之前,你就随着你的弟弟一同住在庄上吧!”
公孙羽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余下身后万念俱灰的方姨娘。
“公孙鸢儿……公孙鸢儿……”
方姨娘眼中越渐狠厉。
“你害我至此,我发誓绝对不会放过你!”
“阿嚏!”
公孙鸢儿揉揉鼻子,将自己往被子里埋的更深。
她昨晚提心吊胆一夜未睡,唯恐梅沉雪有个好歹,现在梅沉雪既然没事,她也终于能好好睡一觉。
这两日天好,等她睡饱之后,还可以邀请百里青司一同出门乘船游玩。
公孙鸢儿想着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而被她惦记的百里青司显然没有她这么悠闲。
半尺宽的画轴被人敞开,带着浅淡香气的青檀桃花宣一经打开,便是满室芬芳。
而比这香气还要吸引人的,是被描绘在那画纸上的丹青佳作。
歪头浅笑的少女,捏着手上半块桂花糕,眼眸清丽,娇憨似的看着对面之人。
穿着素衣的女子轻轻的笑着,分明没有任何言语,可是那眼中慈爱已将一切表达的淋漓尽致。
这画上画着的,乃是青司和百里玉影。
百里青司的指尖抚过手下画纸,梅琳琅不愧是丹青圣手,不说这画中之人与她像了十成十,就连这神韵也是十分相像。
“郡主又在看这画?”白芷从门外而来,看着百里青司这副模样禁不住一笑。
“这画画的这样好,可要奴婢寻个地方给挂上?”
“不用。”
百里青司将那画轴一点一点的卷上。
“等会和母亲用过早膳,我央母亲过来与我一起挂。”
“对了,母亲哪?她向来起的早,怎么都这会了还没过来?”
白芷将手上端着的莲子蜜放到了桌上。
“郡主还是先过来用些东西吧,夫人今日早膳可能不过来了。”
这几日百里玉影一直都与自己同用早膳,怎么会不过来?
“可是母亲那里出了什么事?
“这……”想到百里玉影的叮嘱,白芷一时有些犹豫。
白芷这犹豫的模样,青司又怎么会看不见。
“是不是我这几日太宠着你们了,让你们忘了什么叫主,什么叫仆。”
“奴婢不敢。”
白芷连忙跪下,“是夫人不让奴婢提及的。”
竟然是母亲下的令?
百里青司听得心下一紧,母亲先前还让梅琳琅做了这画,不是这转头之间又回水月庵了吧。
“你现在不说,是不是等着我将你一家发卖了,才肯开口!”
“奴婢不敢。”
白芷连忙道,“夫人无事,出事的是二老爷院里。”
原来不是百里玉影,青司坐回桌前,拿着调羹细细的搅弄碗里的莲子蜜。
“给我事无巨细一字一句的说清楚。”
“今日清晨,突然有一女子寻上季府,点名要见二夫人,可是二夫人今日一早就出门去了,前门差人与那女子说了,可是那女子却硬是现在那里不走,那女子怀有身孕,二夫人不在,二老爷也当值去了,前门当差的没法,只能来找夫人……”
原来是因为这事,前世那外室也是寻上门来的,本来按照世家大族的规矩,这女子最终也只能落得去母留子的下场。
可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这外室不仅被管瞳留下,甚至还被封了姨娘。
前世她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如今想来却是不对。
依着管瞳对季正弘的在意程度,这种事不应该发生才是。
百里青司这边的沉默,却是惊的白芷连连叩首。
“郡主赎罪,非是奴婢不愿告诉郡主,实在是夫人说郡主年纪尚浅,不适合听这些,这才让奴婢不要说出来。”
白芷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就是夫人吩咐,她依言听从,为什么百里青司要发那么大的火气。
百里青司慢慢的用尽了一碗莲子蜜,这才沾沾嘴角,看向底下跪着的白芷。
“是不是觉得自己跪在这里很委屈,明明你只是听命而已,”百里青司说着眼底渐冷。
“可你别忘了,你是我的婢女,身为一个婢女,却敢欺瞒着主子,虽然你听的是我母亲的命,可是照样罪在不赦。”
白芷一听更是吓的噤若寒蝉。
“郡主,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不敢有下次了。”
“敢不敢的这可不好说,不过我现在有一件事需要找个人去做,你若是做好了,这件事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郡主请说。”
“你既在府中当差多年,二小姐院里应该有些相熟之人吧。”
都在府里当差,多多少少总是认识些的。
“婢子不敢欺瞒,奴婢确实认识几个二小姐院里当值的人。”
“很好,你现在就去二妹妹院里,旁的也不用多说,就说来了一个模样美艳身怀六甲的女人,前来求见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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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教你规矩
等到白芷走了,百里青司这才起身换了一件衣裳。
季正弘饲养外室这事不比寻常,她可不想让自己的母亲凭白掺和进去。
不过这外室来的也好,不说别的,只要能让季云黛不高兴的事,她百里青司都愿去掺和一下。
季云黛坐在梳妆台前,将自己的发丝小心的挽起,今日她得到消息,说是琴长风将会过来与她母亲商定婚期。
想到她就要嫁给琴长风,镜中的佳人不期然间红了脸颊。
她看向自己的小腹,眼中笑意越深。
“宝宝啊宝宝,你可要争气些,若是我一入琴家就能生下琴家的长男,那任谁也不敢看轻我们去。”
季云黛正设想着美好的未来,却见捧着托盘站在一旁婢女,频频看向窗外。
季云黛从托盘里挑出一朵绒花,放在鬓边比了比,见颜色与今日自己穿的宝蓝色不合适,她又挑了一枝镶蓝宝的步摇。
“这是在看什么哪,魂都快飘到窗户外面去了。”季云黛将步摇满意的簪进自己的发髻里。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又转身挑起了相配的耳铛。
“回二小姐的话……”
那婢女刚刚开口,就见季云黛将手上的明月铛“啪”的一声拍到了桌台上。
“你是第一天当值吗,这种错都会犯!”
那婢女吓的脸色苍白,噗通一声跪下。
她怎么就忘了,季云黛最厌烦的就是别人称呼她为“二小姐”。
“小姐赎罪,实在是刚才底下的小丫鬟说,有一身怀六甲的女子前来求见夫人,奴婢这一时分心,才犯了此等大错,还望小姐饶恕奴婢这一次。”
这事若是放在平常,确实是需要去领藤杖二十,可季云黛却将重点放在了那句“身怀六甲”上。
或许是她也即将为人母,所以对这个很是在意。
“你说有身怀六甲的女人来找母亲?”
“是。”
跪在地上的婢女道,“听底下人说,那女人不仅身怀六甲,而且这模样也生的十分美艳。”
季云黛听着这话,眼皮一跳。
来的这人,会不会是琴长风外面的女人,听闻自己将与琴长风议亲,所以找上季府?
尤其今日琴长风还会上门商定婚期。
都说怀孕的女人爱多想,季云黛却是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
“那女人哪?可是见着母亲了?”
“夫人今日一早就同柳管家出门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季云黛来回踱着步子。
“那她人现在在哪?”
“您说的是那个女人吗,听说她现在正坐在前厅,由长夫人招待着。”
长夫人?
“你说的是百里玉影?”
季云黛丝毫没有感觉这样直接称呼自己的伯母有什么不对。
“母亲不在,这种事应该通知我,又怎么会让她过去?”
只要与主院那母女两个扯上联系,季云黛就觉的一百个不得劲。
这百里青司因着比自己大几个月,硬生生将自己这个二房里的嫡女给压成了“二小姐”。
季锦堂活着时居于主院,那代表着一家之主的地位,季云黛好不容易盼着他死了,百里玉影也出了家,她本以为迎来了百里青司落魄。
一边好言安慰,一边等着她灰头土脸的搬出正院,谁知她那个狐媚子娘亲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转眼就将无依无靠的百里青司封为了郡主。
就连自己父亲见了,都得客客气气称呼一声百里郡主,更不用说她。
跪在地上的婢女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季云黛再怎么说也没有出阁,这种事又那里好招呼她露面。
可她若是将这话说出,少不得得受到一顿严惩。
季云黛平日里看着与大小姐亲如姐妹,可是那暗地里却是恨得咬牙切齿。
季云黛来回的走着。
不行,若这事真与琴长风有关,可不能落在这母女二人手上留人话柄。
“你收整一下,随我去前院看看。”
“是……”
百里玉影缓缓的喝着杯中的百花露。
她不爱喝茶,青司就命人每日清晨去收集花瓣上的露水,并着一些养颜的方子,给自己煎制了这么一盏百花露。
这百花露看着如同清水一样,可是尝在嘴里却是花香四溢,让人唇齿留香。
这幽雅的香气拨弄着一旁坐着的有孕之人,越发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