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司是想过搬去郡主府的。
可是一旦搬去,她代表的就不是季家,门上安着的也是《郡主府》的匾额。
母亲没有为父亲生下子嗣已是遗憾之极,她又怎么忍心让母亲连季家都失去。
“其实……”
青司看着桌上的杯子欲言又止。
“青司有话不妨直说。”
依着她对青司的了解,能让她犹豫的事,必然是大事。
“母亲有没有想过……”青司蹉跎的开口。
“您要不要过继一位孩子放到自己膝下?”
在未与二房分家前,这事她是没想过的,毕竟即使她大房没有后嗣,二房的孩子依旧可以挑起季家大梁。
可是她没想到,为了她,百里玉影决定分家,那她是不是也能为母亲做点什么。
她知道母亲想的是什么,她打算若是自己以后生下孩子,就为其中一个,冠上“季”家姓氏,毕竟自己也是季家人。
可是……她也有她的计较。
她倒是不会迂腐到,将改姓这种事当做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而是她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嫁人了。
而且,她以后若是进了国子监,必定陪伴母亲的时间也少了,与其这样,还不如过继一人过来,陪在母亲膝下。
虽然过继过来的人变数太大,可也好过季府消亡。
回去的路上,百里玉影看上去比青司更加沉默。
她不知道青司“不嫁人”的想法,她还以为青司让自己过继孩子,是因为她要入国子监一事。
过继孩子这事,她不是没有想过,但一是因为她无法接受别人的孩子喊自己“母亲”。
二是因为,过继这事对青司有些不公平,她觉得青司会很难接受这种事。
可是,青司现在既然提出来了,她也深思起来。
若是有了一个兄弟,青司以后即使嫁人,也能为她在夫家撑腰不少。
而且季家大房这边若是有人,那青司会不会也在嫁人后放心些?
百里玉影正想着,却觉得马车一顿。
这车才刚刚上路,怎么就停下了?
“发生了什么事?”
青司问向车外的赶车的侍卫。
“回小姐的话,前面的路被人挡住了。”
挡住了?
青司挑帘向着前方看去,就见三两个人正在痛殴一个蜷缩在地上的人。
“绕过去。”青司淡淡下令。
这种被欺凌的事,这世间每日里不知道发生多少次。
“再看看。”
百里玉影却是阻下了青司放下的车帘。
穿着富贵撒金钱的富家公子,并着家里的两个家丁将地上那人紧紧围住,一拳一脚的踢打向地上一个书生。
大约是书生吧,围的人太多,只能让人看见一角露出的学子衣衫。
不过对方嚣张的声音却是不停传来。
“喊啊!”
“你不是要拿回你娘的房契吗!你不是要为你死去的娘亲报仇吗!你喊啊!”
“喊啊!”
富家公子面带凶相眼神狠厉,绣着金线的靴子一下有一下的踢向地上之人的腰腹,只踢的对方闷哼不断,嘴角溢血。
一看吐血,那两个下人却有些慌张。
“公子,若是再打下去,怕是就要出人命了。”
“出人命就出人命,不过就是个姨娘生的,竟然胆敢过来与我要房契!”
“你给我记着,这房契是我燕家的,你已经被驱逐出族谱,再不是我燕家人!”
富家公子做势又狠狠的踢了一脚,看着对方嘴角喷溅出的鲜血,这才满意的停下来。
可是刚刚缓过气来的人,却是紧紧的抱住了对方的金线靴。
“那宅子,是我母亲用她的嫁妆给我置办的,不是你燕家的东西,你燕家为了那宅子,不仅将她赶下正室之位,更是将病重的她赶出府邸……”
越是心急,那人越是嘴角不停溢血。
富家公子捏着书生的下巴,连连冷笑,竟将他半提起来。
“什么正室!”
“你娘与人**,可是我们亲眼所见,就连你都不知是谁的种。”
“我母亲清清白白,是你们为了谋夺她的金银这才强加诬陷!”
大约是看着不断咳血的书生还有些不顺眼,那人从袖中掏出一柄匕首来。
“诬陷又怎样,你已不是三省解元,更不是燕家的嫡子,你看看你模样,与路边的野狗有什么不同!”
看着手上那张即使沾血,也在东陵被大家小姐趋之若鹜的脸。
对方更是气怒,他手上的匕首原本只是为了吓唬,如今却是拿着那匕首,逼近了对方的脸颊。
“我倒要看看你燕行止,没了燕家的名姓,没了你这张脸,你还能有什么!”
那人握着匕首做势要从书生的脸上划下。
“相信我,这刀你只要敢落下去,你就要搭上你整个燕家。”
事实上燕家也是因此灭亡的。
因为此时这个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像条死狗一样,被人拖来拖去的,正是未来的大相——燕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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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与高佐争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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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着匕首的富家公子抬头看去,就见一戴着幕笠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
“你是那个,竟然敢多管本公子的闲事!”
“我?”
青司笑笑。
“你可以称呼我百里郡主。”
“郡主?”燕骏握着匕首看着青司。
“西周的王爷不是没有女儿吗,这郡主哪来的?”
一旁的两个下人,听着这话,简直都快吓愣了。
“公……公子……刚刚三舅老爷不就是说,咱们的宅院不就是被百里郡主给买走了吗。”
燕骏垂目一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早就听闻这百里郡主是西周第一美女,没想到还真就被本少爷遇上了。”
燕骏看看青司带着幕笠暗自嘀咕。
“可惜带了斗笠,要不然也能让小爷好好看看。”
虽是嘀咕,可那声音却让周围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那两个下人当即跪在地上,吓的抖若筛糠。
“郡主赎罪,郡主赎罪。”下人对着青司一个劲的磕头。
“少爷快行礼啊。”
其中一个下人扯了扯富家公子垂着的袖子。
被那两个下人一提,燕骏这才想起正事,他悻悻的收起手上的匕首,
“原来是郡主啊,燕骏刚来京城,这初来乍道的,一时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郡主赎罪。”
看着燕骏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青司简直想笑。
无礼的她见得多了,这么没脑子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掌嘴!”
“是!”
随着的侍卫直接上前两人,一人将燕骏按在地下,另一人直接给他“唰唰”来了四五下,直打的对方青紫肿胀眼冒金星。
“你竟然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燕骏吐出嘴中断齿,依然在哪里威胁着。
两朝太傅又如何,即使曾经的燕家再辉煌,可也不过是隐在东陵的寻常府邸。
这个京城就这么现实。
有权有地位,得到帝王宠信,那怕是别人家里的母鸡嫁人,都恨不得给你发张请帖过来一叙。
反之,恐怕就算你整府灭门,也不会有人站出来说上一句。
“再打!”
看着鼻青眼肿,脸颊高耸的燕骏,青司再次淡淡开口。
见侍卫再次扬手,那燕骏直接扑通跪下了。
“郡主饶命,小的该死,您就饶了我这次吧。”
看着燕骏这跪地求饶的样子,那有先前趾高气扬的模样。
“拉下去,交给五城兵马司处理。”
眼见侍卫将燕骏拉下去,那两个下人更是连滚带爬的逃回去报信去了。
可是余下的,躺在地上的燕行止却成了麻烦。
“你还能动?”
“可以。”
燕行止单手撑地,扶着地面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
他的右臂不自然的垂着,显然是伤到了筋骨,而看他这动作缓慢的样子,估计那燕骏下手也是不轻。
可是尽管周身疼痛无比,狼狈不堪,他还是扶着自己的手臂,对着青司缓慢的行了一礼。
“学生燕行止拜见百里郡主。”
青司从来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燕行止,她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是朝堂上叱诧风云的大相。
高佐之下,朝臣无不相敬,真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现在这副落魄的样子,实在无法与那样的大相联系起来。
尤其此时的他,还没有脸上那道骇人的疤痕。
“我救了你,你一句拜见就完了?”
燕行止听得一愣,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直接挟恩以报的人。
尤其这人还是个郡主。
“不知郡主想让学生怎么报答?”
青司正想开口,却听得身后悠悠传来一言。
“挟恩以求报,这可不怎么好。”
这声音……
青司捏紧手指,眼中肆虐几经涌起。
燕行止离得近,所以他没有错过青司眼中的愤恨以及……隐忍。
他侧身看去,就见来者身穿着一身白色黑领锦衣,上面绣着于水底纵身跃起的金色锦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