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想都没想,摇头道:“不能。因崔逸在军中时常锻炼,如今越来越强;卢霈虽练得少,但他有一项技巧,你们暂时胜不了。”
林瑷听了,开始还抱着希望,现在不免有些气馁,暗自鼓励了自己一番,才笑问道:“那我能不能知道他们俩有什么技能?”
林浩看了一眼林瑷,吐出两个字:“不能。”
林瑷‘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星空。过了一会儿,林浩道:“早点休息吧。”
林瑷回过神来,起身走到林浩为她铺好的草床。躺在上面,头顶着天空,耳边听着蝉鸣,心里有片刻宁静,过了一会,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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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刚亮,林瑷就醒了,起身到附近的水边,洗了把脸,漱了口,回去烤热了昨夜的鸡肉,吃下当早餐,两人就出发了。
跑了半天马,到了一个小镇,买了点吃的、用的,再问了镇上的人此地是何处。
原来过了这个镇,前面就是天水郡,属于长安边城,离西凉不过两日路程。
林瑷决定赶到天水郡去,在哪儿住一晚再走。于是两人快马跑了起来,到天水郡时,已是戌时末了。
天水郡虽是边城郡县,但因为靠近西凉,商人来往颇多,再加上近半年多来,长安附近甚为安定,因此客舍、邸店逐渐多了起来。
两人到的时间虽晚,但还是有一、两家店张着灯。选了一家进去,让店家准备两间房、饭菜,牵了两匹马去喂食,林瑷两人就在大堂吃了东西,饭毕,便各自回房。
因在外不便,虽是夏天,林瑷几天才能洗一回澡,好不容易遇到一所正规的客舍,吃饭时她就让店家烧了汤。刚回房坐了一会,店家就送来了热水。
林瑷谢过店家,关好房门,拖过屏风挡住木桶,就开始沐浴。
痛快洗完澡,本想让店家抬走水,这时林浩刚巧出房门,林瑷便让他代劳了。
洗了澡,浑身舒泰,美美睡了一觉。
第二天,林瑷起得晚。吃了早饭,就同林浩上街准备买一些物什,才刚逛了一刻钟,街头就响起阵阵急促的马蹄声。
林瑷正打算启动精神力,看看是什么人,林浩就开口道:“是崔逸。”
林瑷惊了一下,问:“你没看错吧。”
林浩没有回答,但从他脸色的神色来看,就知道这问题多蠢了。
“他和什么人?去了哪儿?”
“带着一群兵士,去了我们住的客舍。”
林瑷听了直呼倒霉,这么多邸店怎么就住在那儿了。站着想了一下,她道:“我们不回客舍了,反正店里也没存放东西,直接去西凉吧。”
林浩第一次皱了眉头,问:“为什么?不管怎么说你们认识,虽然是竞争者,但是主人规定过不能相互伤害性命,你害怕什么?”
林瑷急得跳脚:“哎,跟你说不清楚,我们现在就走。”说着拉着林浩就要离开。
奈何林浩像铁钉似的定在地上,拉也拉不动,林瑷无奈地问:“你想怎样?为什么不走?”
林浩有些疑惑地问她:“你为什么要逃?”
林瑷顿时语塞,气道:“你那只眼睛看见我逃了,这叫避其锋芒。”
林浩看着她,突然笑道:“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这就是逃。”
林瑷听了这话,不想再跟他纠结下去,只问:“你走不走?不走,我就走了。”
见林浩站着不动,林瑷转身欲走。
“来不及了。”
听了林浩的话,她正不解,突然一个声音大喊道:“林瑷。”
踏出的步子顿了顿,随后慢慢转身去看。
是崔逸。他骑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穿着宝蓝色的裤褶;身后是一群威风凛凛的士兵,或腰佩长剑,或手握长枪,身穿铠甲,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
林瑷看他时,他也正看向自己。脸色有些严峻,嘴角抿成一条线,似有话要说。
两人之间弥漫了一种莫名的气氛。
林瑷抿了抿嘴,想了想,开口道:“好久不见,崔逸。”
对面的崔逸看了她好一会,才下了马,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先是望了林浩一眼,最后低头看她,问:“你们要去哪儿?”
林瑷听他问话,有些心虚,随即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为什么要心虚啊,自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并不需要跟任何人交代。
于是有些漫不经心地回道:“不上哪儿去,到处逛逛。”
崔逸听了这话不知是气的还是怒的,冷哼一声,道:“随便逛逛?兵荒马乱,你跟我说随便逛?跑得可真够远的,前面就是西凉了,莫非…你们要去那儿?”
林瑷心里一紧,看着脸色有点难看的崔逸,突然有些烦躁,有点生气地说:“你真奇怪,我去哪儿,不需要跟你报备吧。再说,有林浩在,什么人是他的对手。”
崔逸听了她这番话,在看她略气急的脸色,顿时有些无力,想痛骂她几句,又想到以林瑷的性子,只会将她推得更远,忽地想起来时卢霈同自己说的话,心中的气减了三分。
缓了一会,平复了心情,崔逸才道:“我们先回客舍。”说完望了望附近围着看热闹的路人。
林瑷这才注意到有许多行人在看他们,霎时有些不自在,也不跟崔逸啰嗦,拉过林浩先走了回去。
崔逸挥手让兵士跟上,自己也追了上去。
众人一起回了客舍。
因正值午饭时间,住店的客人都起来了,有用饭的,有闲坐的。林瑷他们进了店,所有人的眼睛瞬间热辣辣看着他们。
林浩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崔逸更是毫不在乎,大步走了进来。只有林瑷有些不舒服,加快步子回了房。
有的士兵守在崔逸房门外,有的守在客舍外,大部分回房去了。
林瑷刚到房中,转身正要关门,崔逸迅速用手抵在门上,望着她道:“许久不见了,一起喝杯酒?”
“我不喜欢喝酒。”
崔逸越过她走了进去,自顾自坐下,道:“现在正是午饭时间,你不饿吗?我刚才吩咐店家准备了饭菜,一会就来了,坐下一起吃吧。”
林瑷见他恢复了平日的样子,想了一下,觉得事情总要解决,于是走过去坐在他右面。正巧这时店家送来饭食,四菜一汤,色香味全,闻到香味,暂时抵消了刚才的不快。
店家摆好饭菜就退了出去。
两人也不说话,各自舀了饭吃。
林瑷专心吃着东西。
崔逸边吃边瞥向她:并没有梳此时女子实兴的发髻,只将部分发丝盘于脑后,用一根玉簪固定,剩下的头发从肩上散散披了下来,垂在背上;穿着浅蓝色的对襟襦裙,耳上并没有耳洞,整个人清冷中显出三分妩媚。
比一年前更夺目了。
林瑷总觉得有人偷窥自己,抬起头时,只见崔逸目不斜视的吃着饭,望望周围也没有人注目,似乎是错觉。正想展开精神力查探,这时林浩走了进来,见到两人也不说话,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他们。
林瑷便打消了主意。
“你有事?”林瑷问林浩。
林浩摇头,道:“我来看看你们说些什么。”
林瑷无语,怎么连林浩都开始八卦了。不想理两人,低头吃东西。
两刻钟后,两人用好饭,门外的兵士收了碗筷,为他们关好房门。
林瑷坐在屋里的左边,崔逸右边,林浩在她身旁。三人一时没说话。林瑷是不想开口,故而懒得说;林浩是不到他说,绝不开口,因此无话;而崔逸则是在想怎么说。
过了一会,他道:“我们在这住上一日,明天一早先回长安。”
林瑷就知道他会说这些话,心中有点怒气,但见他神色罕见的带着期待、小心,一下冷静了下来,平静地道:“崔逸,我是不会去的。”
崔逸听了也不生气,也不着急,只慢慢道:“猜到了。不过…我一直以为你是聪明的,没想到也有这么傻的时候。”
林瑷皱着眉,问:“你什么意思?”
崔逸靠在椅子里,恢复了平日的懒散模样,回道:“你去西凉,也许能获得一时的安宁,但你到底知不知道,西凉是个什么地方?”说完看了林瑷一眼,不等她问接着说:
“那里各族共居,虽有陇西李氏掌权,但南有成汉,北有匈奴、鲜卑,最西边还有西域诸国,它夹在中间,一时或可安稳,不过一但内部有异动,周围便会虎视眈眈,到时战乱四起,你一个单身女子能保住自己?”见林瑷听了就要反驳,崔逸瞥了一眼林浩,笑道:
“我忘了,还有林浩。但是,你能保证他时刻在你身边?一步不离?再说…要是我没猜错,以你现在的实力不足以独行。”
林瑷听了,一下反驳不了,当下沉默不语,过了一会才问:“就算你说得都是事实,但是,与我去不去洛阳,有什么关系?不去西凉,我可以留在这里。”
崔逸笑了一下,双手交叉置于膝上,道:“当然有关。林瑷,你现在实力薄弱,需要一个安全稳定的地方修炼,纵观天下,除了成汉,江南外,就只有洛阳尚算安定。你们刚从成汉逃出来,自然不会再回去,而江南估计你也没什么好印象,只剩下洛阳…”
崔逸话还未说话,林瑷打断他,问道:“你怎么只知道我们是从成汉逃出来的?”说完还怀疑地看了看林浩。
“不是他,边城发生的事,自然有人盯着,我刚到这里,就有人禀告说:成汉在搜查妖女。起先不明白,直到见到你们两人,我就猜出来了。”
林瑷惊叹这里的消息传播这么快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你们消息可真灵通。”
“过奖。”
见林瑷没问其他的,崔逸继续刚才的话题,“洛阳这一年,恢复的很好,你去了哪儿,可无后顾之忧,安心修炼。”
“崔逸,你别忘了,我们可是竞争者,到洛阳去,我不是自投罗网吗?”
见她提起竞争的事,就知她的顾虑,当下软声道:“林瑷,抛开我们同为继承者的事,那几个月朝夕相处,还不足以你了解我与卢霈?我和他,难道是大奸大恶,卑鄙无耻的小人吗?”
“我曾说过,就算要争,也要赢得你们心服口服,不论多久都不变。而且…你还救过我们俩的性命,再怎么样我们也不会伤害你。”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勾起林瑷的回忆,想到两人的为人,觉得自己疑心太重,当下表情一松,半响不语。
崔逸瞧见她神色变化,心中欣喜,面上不显,继续道:“而且,来时我与卢霈商议后,决定了一件事…”说着望了林浩一眼,见他毫无反应,也没有避嫌的意思,只能说道:
“我与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暂时顾不上继承者的事,你可以安心在洛阳修炼,三年后的今天,我们三人再一决胜负。”
林瑷愕然,呆了一会,想到什么,忙去看林浩的表情。
林浩面上仍然没有变化,只看了崔逸一下,道:“继承者之间的约定我不干预,不管你们是一年决胜负,还是十年,我都会继续等待。”
林浩的话让两人松了口气。
崔逸望着林瑷问:“现在,你是如何想的?”顿了一下,又道:“林瑷,你可听过一句话,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若你离我们远远的,什么也不知,如何取胜?”
林瑷正犹豫不定。两人的承诺像一颗定心丸,让自己放松了许多,不像平日紧张;可是…将来如何未可知,又不敢轻易相信。
崔逸刚才的话,又句句说得有理,一时间她脑中乱极了。
崔逸见她神色犹豫,便知她已动摇的想法,又继续道:“而且,你不必这样顾忌,不管如何,还有林浩在旁监督,他不会容忍我们三人相互残杀。”
林瑷看看身旁的林浩,对方看了她一眼,并不说话。
林瑷却觉得安心。
“让我再想想。”
崔逸知道她已被说动,只差最后一点便可,但此时不能太过着急,于是起身道:“那好,我先回房休息,明日一早再来找你。”说着转身去了。
林瑷点头,目送他而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隔日更~
第34章 决定
林瑷转过头看着林浩,想问他又觉得可笑,踌躇了半会,还是问道:“你觉得我们去不去洛阳?”
林浩站起身来,低头看着她,回道:“你们之间已经做了约定,问我有什么用?既然他们答应了三年内互不相扰,你还担心什么?想必,你心中已有了决定了,何必问我。”说完走了。
咦?林瑷诧异。怎么觉得林浩越来越奇怪了?还说出这样一番话。这世界太诡异了。
林瑷甩甩头,不再猜测下去,坐了一会,躺到了床上,辗转了好一会才睡着。醒来后,觉得屋里闷闷的,开了门,望了望旁边林浩、崔逸房里没有动静,独自走出了客舍。
此时大概是申时左右,路上行人还很多。林瑷走了半条街,心中渐渐舒畅。大约半个时辰后,回到客舍。
一进大厅,便看到崔逸与林浩坐在一角落靠窗的位置,见到她,崔逸忙问:“你去了哪儿?快来坐下。”
林瑷走了过去,坐在崔逸左边,林浩对面,回道:“屋子里怪闷的,出去走走。”
崔逸微皱了一下眉,道:“下次出门,跟我们说一声,这里虽属长安管制,但还是边城,倘若出去遇险,我们连你去了哪儿也不知道。”
林瑷听了,回道:“知道了。不过,就算你不知道,林浩他是知道的。”
崔逸语塞,最后冷笑道:“是吗?上次你从荀府离开,林浩不也找不到你。话说回来,你是怎么躲避他的搜索的?”
林瑷装作看窗外风景,并不回答。
崔逸见她的样子,心知她不愿意说,也不勉强,只道:“世上没有什么绝对的事,都处于变化中,以后还是留个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