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傅沅苓拂袖而去。
傅启虽然命人松开了胖子,可此时此刻,他们哪里还能听不懂。
一想到自己接下来的下场,胖子与小厮就直冒冷汗。
傅启可懒得搭理他们,留下两个人找账本,他带着人,径直就走了。
傅沅苓带着顾妈妈与琴音上了马车,眉头皱的,也能夹死蚊子了。
说是出来玩,可都这样了,哪里还有心思玩。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得把眼前的事情给解决了。
而且,傅沅苓想不通。
外祖母,舅母尚在京,为何娘亲不把嫁妆交给她们打量呢?
想了想。
傅沅苓拉了拉气红了眼的顾妈妈,柔声问道:“顾妈妈,跟苓儿说说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娘亲跟祖母的嫁妆,不能由舅母代为保管啊?”
顾妈妈哽咽着,一时间喘不上气来。
红颜贴心的拍打着,让顾妈妈好受一些。
好一会儿,顾妈妈这才缓缓道来其中的门道。
昔日,自己的亲祖母虽然不是十里红妆,却也是嫁妆丰厚。
祖母一遭去世,嫁妆就成了最大的问题。
顾家就算有外祖母做后盾,也拿世俗规矩无法。
娘家人要想拿回嫁妆,除非是被休。
为了自家爹爹,祖母的嫁妆只能留在国公府。
且为了防止外祖母再插手,顾家与傅家约定,嫁妆保证留给爹爹,可顾家不得无故插手。
若是查不属实,那顾家从此,再不能插手傅家一切事宜。
那个时候,为了爹爹,外祖父与外祖母无奈,只得同意。
从此,祖母的嫁妆一直留在太祖母手里。
爹爹从小性情执拗,不得太祖母喜欢。
嫁妆在太祖母手里,虽然说表面上看起来没有问题,但实际上,亏空了不知多少。
待到爹爹懂事之际,拿回嫁妆,早就已经成了一个空壳。
太祖母借口都是为了爹爹,死活不承认贪了嫁妆。
爹爹那时年轻气盛,没有通知外祖母就大闹了一场,太祖母直接被气的犯病,没几天就去了。
可太祖母贪的东西,爹爹也尽数找了出来。
这种情形之下,祖父又能拿爹爹怎么办呢?
错的,始终是太祖母。
秉着息事宁人的原则,这件事情被抹了过去。
可爹爹脾气大,不想再待在府里,处理好祖母的嫁妆,径直就跑了。
远赴西北参军,从小兵到屡立战功的大将军。
从十五岁到二十岁,五年时间,再回来,国公府的一切,都变了。
再后来,就是娘亲十里红妆,嫁了过来。
爹爹主外,娘亲一手抓住国公府的大权,辅国公府,才总算是干净了几年。
总的说起来,出嫁的女儿,娘家人能站在有理的一方插手,却又不能全部管了。
尤其是这嫁妆,涉及钱财,便更是敏感。
娘家人固然能护佑爹爹平安长大。
可这嫁妆,只要爹爹一天是国公府的人,那顾家就不好插手。
落的不好的名声,对爹爹,也是连累。
所以,娘亲随爹爹远赴西北,不能动的嫁妆铺子,也只能选亲信打理,而不是交给舅母。
毕竟,爹爹名义上的娘还在,交给舅母,也行不通。
傅沅苓听顾妈妈说着,不由得眉心紧皱。
原来是这样,那看来这次的事情,得靠自己了。
顾妈妈带着哭腔,愤愤不平的道:“姑娘,其他的先不论,这多宝阁可是大长公主殿下送给郡主的成人礼。这个铺子,可是郡主最舍不得的一间。如今被小人败坏成这样,你可得替郡主讨回来。这其中,一定与三房跟四房脱不了关系。姑娘,这次你可不能心软啊!”
“放心,放心,顾妈妈你别气了,伤了你的身子可划不来。这笔账,我一定讨回来。”
傅沅苓不住的安慰着顾妈妈,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自己是做了什么,让顾妈妈误会自己心软了啊?
这种情况,自己怎么可能心软的了啊!
娘亲的东西都敢贪,她倒是很想看看,这背后的人究竟是谁了。
心软,怎么可能。
想想当年,自己虽然尚在襁褓,却还保留着现代的记忆。
糊涂至极的自己,几次三番想绝食,希望回去,想再见杨叶一面,就算是以死为代价都好。
自己这具本就羸弱的身体,经自己那般折腾下来,可谓是危险不已。
那个时候,娘亲身子骨不好,爹爹强制性的不许她操劳。
可每次爹爹抱着自己到娘亲面前,那种眼神,那不停的絮絮叨叨,让自己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母爱。
虽然与娘亲接触的时间不久,可自己却体会到了什么是母爱。
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自己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就凭这些,那背后狗胆包天的人,也得死。
第六十六章 倒霉的解大夫
“吁……。”
好不容易安抚了顾妈妈,傅沅苓正在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结果突然一下,马车停了。
要不是傅沅苓与琴音反应够快,三人铁定摔了。
傅沅苓坐定,与琴音紧紧的抓着顾妈妈的手,好让顾妈妈稳住。
待车平稳之后,琴音扬声怒道:“赵风,你怎么赶车的。摔了姑娘,你担的起这个责吗?”
赵风就是个三大五粗的汉子,一听琴音这般说,立马急着解释道:“姑娘,小的真不是有心的。小的是看见有人在追解大夫,所以一时情急,就……。”
“解大夫?”
赵风话还没说完,傅沅苓便掀开的车帘。
定睛一看。
好嘛,大约十几个人,追着解大夫在跑。
可怜解大夫人至中年,体质本就不行,这次被追的,楞是突破了极限。
傅沅苓发誓,他从来没见他跑的这么快。
还有他那模样,衣衫头发凌乱不堪,狼狈至极。
这些,傅沅苓还真的是第一次瞧见。
顾妈妈坐在被车帘挡着的一面,正闭目养神,没看见。
傅沅苓与琴音看着,倒是很不厚道的笑了。
不过,笑归笑,傅沅苓也不可能就这样看着。
“赵风,你下去把解大夫带过来。”
赵风得了令,自是去了。
没一会,解大夫就被带到了傅沅苓。
傅沅苓肆无忌惮的笑着问道:“解大夫,你这是去干嘛了,什么时候出的府啊?也不说一声,还招惹了一群人。”
解大夫抹了抹额前的汗,气喘吁吁的道:“姑娘就别取笑在下了,求姑娘帮忙,打发了代王府的人先。”
傅沅苓一听是代王府,瞬间就笑不出来了。
傅沅苓眉心微皱,眼见着人已经追上来了。
双方一遇上,代王府领头的人楞住了。
“遇上谁不好,怎么偏偏是她。”
陆为暗自嘀咕了一声,却是犯了难。
想了想,陆为认命的见礼,道:“代王府陆为,见过傅三姑娘。”
傅沅苓虽然没听见陆为的嘀咕,但也看的出来陆为的为难之处。
陆为并没有得罪傅沅苓,傅沅苓也不愿为难人,便径直给琴音使了一个眼神。
琴音提声道:“解大夫乃我辅国公府的贵客,代王府此举,倒不知是何意。”
陆为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握拳回道:“回姑娘,我家王爷近来旧疾有复发的迹象,小的百般查询之下,这才寻得解神医,却不知是府上之宾,若有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陆为说着,打量了一眼傅沅苓的神情,见她面无表情,顿时就拿不定主意了。
想了想,陆为终是鼓起勇气道:“求姑娘高抬贵手,容解神医与在下走一趟。事后,在下定当安然无恙的把解神医送回。”
傅沅苓听着,微微侧目,只见解大夫一脸的拒绝。
顿时,傅沅苓就明白了。
无奈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傅沅苓正色道:“解大夫之事,本姑娘做不了主,若代王殿下有何事,还请与我大哥商量。若无其他的事情,还请让一让,本姑娘要回府了。”
“这……。”
陆为犹豫着,还是让开了。
要是别人这样说,陆为可能不会给面子。
可傅沅苓的父兄,本家外家,没一个是好惹的,陆为就算有代王撑腰,也惹不起。
陆为会看脸色,傅沅苓也不欲多耽搁。
傅沅苓带着解大夫,扬长而去。
一陆为的手下看着傅沅苓的马车,不由得好奇的低声问道:“老大,就这么放他们走,确定不会有问题吗?这姑娘什么来头阿?”
陆为很不甘心的看了一眼远去的马车,很没好气的呛道:“什么来头,忠武将军的嫡亲女儿,你说什么来头。行了,先回去禀报王爷,再做打算。”
说罢,陆为带着人疾步离去。
马车上,傅沅苓没好气的瞪着狼狈不已的解大夫。
很烦躁的道:“我说,你什么时候走的啊?要不是在这看见你,我都以为你还在明心院。”
这么长时间不见,傅沅苓本以为他又跟以前一样,缩在明心院搞什么实验。
结果,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而且还跟那个代王牵扯上了。
解大夫欲哭无泪的解释道:“我也不想的,本来想着回家一趟,结果没想到,却被这群臭小子给缠上了。苓丫头,我也算你半个师父了。师父可不想跟皇室有任何牵扯,你可得帮师父。”
傅沅苓不客气的甩了一个白眼给他,“现在说是我师父了,那你以前跑哪里去了。还是那句话,问我大哥去。大哥才能说的上话,我啥都不算。”
解大夫闻言,死死的瞪着傅沅苓。
傅沅苓淡定不过的回敬了解大夫。
自己招惹的麻烦,还想我来帮忙,没门。
琴音在一旁听着,并未言语。
皇室虽富,可就如姑娘所说,这种富贵,一般人受不起。
以性命高悬换来富贵,解大夫有不穷,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做呢?
琴音懂得这个理,却也知道,有些话不是她能说的。
琴音与顾妈妈心里跟个明镜似的,一旁坐着,并没有说话。
傅沅苓与解大夫则是大眼瞪小眼,两人有趣的紧。
好在马车很快就到了。
一行人下了马车,便直奔明心院。
傅元明正督促着傅元稹练武,见傅沅苓带着解大夫归来,一时两人都好奇的看着他们。
傅元明顺手拉过傅沅苓,问道:“苓儿,这是怎么了,解大夫怎么跟你一起回来了。”
傅沅苓撅着小嘴,“你自己问他吧,招惹到代王了。”
傅元明别有意味的看了看解大夫,解大夫尴尬的回以一笑。
傅元明清了清嗓子,缓缓的道:“我知道了,解大夫最近,最好安心的留在府里,别乱走。”
解大夫会意,退了下去。
傅元明正色,看着傅沅苓,“苓儿,跟大哥说说,铺子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吧。”
傅沅苓稍微想了想,“自然是公事公办,可就怕是家贼,不好处理啊!”
傅元明揉了揉傅沅苓的小脸蛋,“这事大哥不管了,人给你,一切事情你自己处理。”
傅沅苓还没说话,傅元稹便出言打击道:“大哥你确定,不怕最后懒摊子收拾……不了吗?”
傅元稹话还没说完,感受到背后的寒意,一溜烟的就跑开了,离的傅沅苓远远的。
傅沅苓缓缓放下右脚,狠狠的瞪了傅元稹一眼,继而很有信心的对傅元明道:“大哥放心吧,这点小事苓儿能自己解决。”
傅元明笑了笑,“好,人你随便使唤,大哥不插手。”
第六十七章 真相
傅元明说放权,就真的放权了。
一切事情,他都没有过问,就放傅沅苓回听雨阁了。
说着的,傅沅苓有时候觉得,自己这俩哥哥跟爹,就是败家子。
啥都不管自己,真的不怕自己把娘的嫁妆败光吗?
傅沅苓一面在心里吐槽着,一面淡定的回了听雨阁。
待回到听雨阁。
傅沅苓与顾妈妈无所事事的坐在院中,等的时间越久,就越是坐立不安。
小半天了,她们才总算是等到了傅启与红颜归来。
听雨阁大门紧闭。
就在听雨阁院中,傅沅苓第一次见到这个名字她早就耳熟能详的顾和。
都说看人看眼睛最准,这么多年来,傅沅苓也从没看错过。
可眼前这人,看着一脸的忠厚老实相,眼神中带着恐惧,却也不是担心事情败露的那种。
衣着朴素,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着实看不出来,他会是贪得无厌之人。
这样的情形之下,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此人确有隐情。
二则是,此人道行深不可测。
傅沅苓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心里却是猜不透了。
想了想,傅沅苓给绿袖使了一个眼色。
绿袖懂了意思,上前指着账册厉声道:“这说怎么回事,说!”
绿袖冷着脸已经成了习惯,本来听她说话就够呛。再加上她故意而为,那简直了。
傅沅苓突然间发现,绿袖这个毛病,虽然说改不过来,却也是有用的嘛。
就比如这个时候,对顾和还是挺管用的。
绿袖绷着张脸,真的是寒气逼人。
顾和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知道真心害怕还是只是因为心虚。
傅沅苓随手抓起一本账册,随意的翻了翻,便重重要甩到了顾和的头上。
“我爹娘信你,从未有半分疑问。解你一家奴籍,又给你家帮扶。论良心,我傅家问心无愧。顾和,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顾和额头被砸中,却依旧是不敢言语。
但从他那双眼睛中,傅沅苓看到了愧疚与自责。
傅沅苓倒是好奇了,“我说,你真的是不打算解释了,别怪本姑娘没提醒了,到时候牵连家人,可不太好。”
一顿言语相激,顾和的神色总算是有了些许变化。
傅沅苓猜想着,自己就是提到家人时他才有了些变化,那这也该是跟他家人有关。
傅沅苓试探性的道:“是谁拿你家人性命威胁你吗?”
顾和偏了偏脑袋,不敢直视傅沅苓。
此时此刻,傅沅苓是更加确定了。
傅沅苓不假思索的道:“顾和,沅苓今儿个叫你一声顾叔了。听红颜说,傅启去的时候,你一点都没反抗。可想而知,你自己都知道。既然沅苓没有猜错。那不知顾叔你可有想过,你儿子还在西北,你这样做,我要是把消息传回去给爹爹,你觉得你儿子会怎么样,想过没!”
说罢,傅沅苓没有即刻逼着顾和说话。
这个时代,儿子就是一切。
更何况,他家里还是独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