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亨一一展开观看,便得知牛将军被灭门,徐涛携带藏宝图投奔赵寅的表妹夫郭俊,赵寅涉嫌谋反!
王亨没想到第一个浮出水面的嫌犯会是赵寅,他还以为是张伯远呢。接下来看到的消息更令他震惊:陈桥镇发生血案,一斗笠男子面见梁心铭,被五个来历不明人截杀。
王亨当即心就提了起来。
这人为什么要见梁心铭?
是想通过梁心铭向他伸冤,还是利用梁心铭要挟他?不管是哪一种,梁心铭都已经被卷入此案。
王亨心急如焚。
他绝不允许梁心铭有事!
他抬头,看向靖康帝。
靖康帝郑重问道:“王爱卿对此案有何看法,朱雀王真的就是海盗案背后的主谋吗?赵家要造反?”
王亨摇头道:“微臣不敢确定。”
靖康帝忙问:“为何不敢确定?不是已经证据确凿了吗?”证据确凿,是徽州按察使的原话。
王亨道:“乱臣贼子若只有这点手段,也不值得皇上为他劳神了。再者,这份奏折上说,有斗笠男子去陈桥镇找梁心铭,却被五个来历不明的人当着梁心铭的面杀死。将牛将军灭门案、陈桥镇血案和徐涛投奔郭俊这几件事联系起来分析,此案疑窦重重,而不是什么证据确凿。”
他现在一听“证据确凿”就觉得刺耳,他可是刚经历了两桩证据确凿的案子,可是他却无法定夺。
左相和苏相微微点头。
王亨的分析,他们认同。
靖康帝问:“那现在该怎么办?”
王亨道:“两位大人的意思是?”他看向左相和苏相。
靖康帝道:“他们想听听爱卿的想法。”
王亨心忧梁心铭,要立即赶去徽州,迅速拿定了主意,道:“皇上不妨以静制动,暂时将赵世子禁足在王府。微臣即刻前往徽州,调查牛将军灭门一案,查明真相,找到藏宝图,追回藏宝,揪出乱臣贼子,再做定论。”
靖康帝疑惑道:“赵世子只是禁足?”
王亨道:“对。微臣以为现在证据不足。”
苏相和左相都道:“王大人有理。”
王亨不由诧异,没想到他们也不主张处置赵世子,原还以为他们要将赵寅打入天牢待审呢。
他略一想,便明白了,因道:“两位老大人也是这意思?哦,苏相是否因为令爱的缘故?左相是觉得张世子更有嫌疑吧?”
靖康帝也看向两位宰相,觉得他们今天表现有些奇怪,竟都对处置赵寅迟疑不决,又不像王亨,自有他的推断。
面对王亨和皇帝疑惑的目光,两个老谋深算的人精居然同时露出不自在的神情,王亨大奇。
苏相正色道:“案情未明之前,本官不敢妄下论断。这与小女无干。老夫从不因公徇私!”
左相也道:“没有证据,老夫不会轻易冤枉任何人。张世子也好,赵世子也罢,都是朝廷良将。”
王亨暗哂,也懒得与他们多费口舌。
皇上也略过不提,道:“如此,王亨听旨。”
王亨上前一步,道:“微臣在。”
靖康帝威严道:“朕授予你天子剑,再赐五百龙禁卫随行护卫,立即赶赴徽州,追查牛将军灭门一案,查明案情,追回藏宝!”一面说,一面亲笔书写圣旨,盖上玉玺,连同天子剑,令沈海赐予王亨。
王亨躬身接道:“微臣领旨。”
令龙禁卫随行,表明靖康帝对此案的重视,不然没等王亨到徽州,半道上就被人给杀了,还查什么?
因为慎重,他赐的这支龙禁卫也是经过斟酌的:原归古涛统帅,现任的指挥使白骁曾是古涛的副手,与古涛关系很亲近。古涛是受过王亨大恩的,白骁也对王亨很尊敬。靖康帝有次见王亨和正在宫中值守的白骁说话,似乎不错的样子,刚才想起来,于是做了决定。
事毕,苏相和左相先退下。
靖康帝留下王亨,另有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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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亨要去徽州了,这次和馨儿的见面,绝对让你们意料不到。美女们,高潮就要来了,投票支持哟!
第408章 欺负我不能生吗?
王亨先将秋月被杀一事回禀了,说他自追查诚王之死以来,张伯远一直牵连在其中,很是可疑。
靖康帝忧心道:“一个张伯远没闹清,又出了赵寅藏匿宝藏之事,到底他们谁忠谁奸,或者都不安分?”
王亨回头看看,见没人,才悄声道:“案情复杂,微臣建议皇上,可密令忠义侯进京……”
靖康帝听到“忠义侯”三个字,目光大亮,若说眼下军方将领他最相信谁,那必定是忠义侯方无适。别看白虎王一点事没沾上,但皇上依然很忌惮,不敢用林世子。
他郑重道:“爱卿此去小心,莫要辜负了朕的期望。”
王亨道:“皇上放心,微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靖康帝道:“还有威海大将军,朕要宣他进京。”
王亨目光炯炯道:“是该宣耿将军进京。”他早就怀疑耿忠了,却一直没有任何把柄和线索。
君臣又商议几句,王亨才出宫。
出宫后,他没有回家,直奔吏部。
郭俊调任去荆州这事,他听赵寅说过,到底是谁经手办理的、以什么理由调动,还需要弄明白。
结果一查,竟是洪飞!
这可是牵连越来越广了。
如果有天查到自己亲爹头上,王亨也不会惊讶的,眼下梁心铭不就牵连进来了吗?他第一次觉得脑子不够使。
王亨与洪飞谈了些什么,无人知晓。
他回府后,吩咐慕晨思雨打点行装,交代管家打点车马等事,又和王谏在书房秘议一个时辰。
次日一早,他直接去了朱雀王府。
圣旨昨天就到达王府,赵寅被禁足。
王亨来后,问王府总管:“世子呢?”
总管忙道:“世子一直住在火山的青枫馆。昨天接了旨意后,就上山去了,再没下来过。”
王亨没有让他去叫赵寅下山来见自己,而是命他带路,引自己去火山见赵寅。
进入花园,远远的就见火山上绿荫葱茏,毫无“火”的影子,但根据这茂盛的枫林,可以推测秋天漫山红叶的景象,必定像燃烧的火焰山一般,蔚为壮观。
半山腰的绿荫内,透出粉墙黛瓦。
青枫馆,此时看来很名副其实。
院内,赵寅正带着丹丹玩耍:他在前跑,丹丹带一只小狗在后追赶他,女孩笑声和小狗叫声都很稚嫩。
见了王亨,赵寅毫不惊讶,要丹丹拜见王大人,又对王亨微笑道:“这是我女儿,丹丹。和梁心铭的女儿一般大小。”
王亨警惕地盯着他——好好的提梁心铭做什么?
赵寅还问他呢:“是不是很可爱?”
王亨道:“本官觉得世子很可爱。”
他从未见过这冷肃的沙场勇将露出这柔情的一面,还炫耀女儿,有女儿好了不起吗?欺负他不能生?
赵寅:“……”
王亨挑剔地扫了丹丹一眼,觉得没有朝云可爱。朝云小嘴巴可会说了,不像丹丹在外人面前拘谨、严肃,明明是软软的小女孩子,竟和他爹一个神情。
什么样的爹,教出什么样的女儿。丹丹不如朝云,不是丹丹的错,是她爹比不上朝云的爹。
赵寅不知他心里贬低自己,伸手请道:“进去坐。”
说着牵起丹丹,当先向正屋走去。
王亨在后跟着,一面四下打量,一面问道:“世子好像一点都不慌张,惬意的很呢。”
赵寅头也不回道:“有王大人在,本世子何须慌张。对王大人的手段,本世子期待的很。”
王亨道:“世子这是赞本官呢,还是挑衅呢?”
赵寅将丹丹交给迎上来的丫鬟带走,示意王亨上坐,自己在旁相陪,道:“这个要大人自己去琢磨了。”
王亨眼神突然锐利,逼视着他道:“本官正琢磨:牛将军和郭俊都是朱雀嫡系,出了这些事,世子可有解释?”
赵寅沉默了下,才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他们最先出自朱雀王麾下,但后来不止待在北疆,也去过西疆和西北边疆,在白虎王麾下和玄武王麾下效力过。”
王亨道:“你的意思是?”
赵寅道:“军中这一规定,确实能杜绝一方将领豢养私兵,然一旦出事,也让情势变得更复杂,难分敌我。”
王亨道:“可是郭俊是你派出去的!”
赵寅道:“对!因为我怀疑牛将军。”
王亨道:“为何怀疑?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赵寅道:“在溟州时。”
王亨道:“你为何没告诉本官?”
赵寅道:“只是一丝怀疑,没有任何证据,连捕风捉影都算不上,如何告诉?说了恐怕大人会怀疑本世子居心叵测、误导大人。眼下局面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王亨道:“你让郭俊去荆州做什么?”
赵寅道:“本世子从溟州回来,特意绕道青华府,去见了牛将军,以言语警告、劝导他。他当时神情挣扎,虽未对我道出真情,却证实了我的某些猜想。我不想打草惊蛇,便将郭俊派去荆州,盼望他想通了,能通过郭俊传递消息给我。我还给他去信,托他照应梁心铭,言语中透露:梁心铭是可以信任的。我自己也在军中调查此事。然我万般小心,还是打草惊蛇了,连累他满门被灭口。”
王亨道:“你的猜想是什么?”
赵寅道:“大人自己去查吧。”
王亨不悦地蹙眉。
赵寅道:“本世子自己的嫌疑还没洗清呢,又指控别人,岂不让案情更复杂?况且,就算我说了,大人也不会相信,还是要去查证。大人就不怕被我误导了方向?”
王亨道:“本官自能分辨。你说!”
赵寅道:“大人可去查一查牛将军的夫人。”余下的,他就不肯再多说了。
王亨也没再问,告辞了。
回去后,立即动身启程。
※
昨天傍晚,苏熙澈落衙回府,才在书房坐定,苏莫琳就赶来了,询问父亲,朝廷是如何处置赵寅的。
苏熙澈看着女儿一脸急切的模样,眼前浮现王亨和靖康帝看他疑惑的眼神,不由烦躁——他这还没替赵寅说情呢,只是没及时拿出主张,就被人怀疑袒护赵寅;要是他再出面替赵寅说情,哪怕没有私心,别人也会认为他徇私吧?究其根本原因,都是因为女儿和赵寅理不清的关系。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今天就把这关系给理清了!
第409章 强行定亲
他便端起架子,沉声道:“琳儿,你也不小了。为父向来以为,我苏某的女儿不同一般的闺阁女子,对你期望甚高。你之前也对赵世子颇为不满,现在他又出了这事,事涉谋反大罪,已被皇上禁足,将来还不知结果如何。你是个懂事的,自今日起,莫要再提他了……”
苏莫琳急道:“父亲,他不会谋反!”
苏相打点了一肚子话,才说了一半,听女儿不由分说就认定赵寅不会谋反,火起,喝道:“这是你一厢情愿能决定的吗?连王侍郎都不敢断定,提议将他禁足;你一个闺阁女子,又不了解朝廷局势,怎敢胡乱断言!”
苏莫琳道:“王侍郎判案,必须拿出证据。我们现在私下里分析此事,自然是畅所欲言。”
苏相道:“再畅所欲言,也洗不清他的嫌疑。”
苏莫琳道:“那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他!”
苏相道:“你凭什么这样认为?”
苏莫琳道:“他既有野心要谋反,早就该娶女儿,而不会为了孟清泉得罪女儿、得罪王家!”
苏相气道:“你说来说去都是这个理由,原先为父不能驳你,现在好了,徽州那边传来消息:说赵家利用孟远翔为他们聚敛财富、筹集军费,所以他才维护孟清泉,而不是为了什么救命之恩!等孟远翔事败,赵家便毫不犹豫地将他当做弃子,弃卒保帅。你还有何话说?”
苏莫琳道:“这是污蔑!”
她气得要命,瞪着父亲。
苏相道:“污蔑?奏折都呈到皇上面前了。”
苏莫琳道:“既然这样,为何皇上不下旨抄了朱雀王府?为何王亨不主张将赵寅打入天牢,只是禁足?”
苏相哑口无言。
苏莫琳胜利地抬起下巴,对父亲道:“因为他们也觉得世子没有反心,但为了查出证据让人信服,才暂时将他禁足。女儿虽替世子辩护,并非要父亲徇私。父亲身为当朝宰相,就该以朝廷大局为重、据实论事,不能有一丝偏见。倘若因为女儿和世子的关系,反对世子避之不及,则有失宰相气度,若因此给乱臣贼子可乘之机,那时悔之晚矣!”
说完,潇洒地转身,出去了。
苏相气得站起来,指着门口道:“这丫头,简直缺了管教!”忽想女儿是他一手教养大的,连她母亲都少有插手,说她缺管教,岂不是说自己没管教好?
他不肯承认,不能自打嘴巴。
他便要另想办法,将这个女儿给规束起来。什么办法呢?自己管不了,又没精力管,就找别的男人来管。“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该把女儿给嫁了!
有了女婿,女儿就会忘了赵寅。
就算不忘,她也不敢再找赵寅。
苏相要嫁女,连夜寻女婿。
近日朝堂事多,他身为宰相难逃其责,诸事缠身,白天是抽不出空闲来选女婿的,只好晚上进行。
他招来心腹幕僚,将所有的少年才俊罗列出来。这些人或家世人品好,或才学能力强,或相貌出众,总有一项长处能入他眼,这是初选。然后他再亲自细细筛选。
选来选去,选中了几名。
苏相又从这几人中挑选出一个人来,此人姓简名繁,家世不显,名声不显,是苏相门生姜宇的门生。
苏相为何选中简繁了呢?
姜宇原在国子监,被委任为京畿之地的学政,去年在长安县主持院试时,发现了童生试院试魁首简繁。姜宇回来后,在苏相面前极力推崇简繁,说他才貌双全,是与王亨、梁心铭相当的少年才俊,将来前程不可限量。
姜宇也是看苏相和朱雀王府那边僵住了,说有结亲的意思吧,过了这些日子也没个动静。他便主动为恩师分忧,另外寻找青年才俊给苏姑娘预备着,以备不时之需。
苏相听后便上心了,想要相看其人品才学,若满意的话,可选做东床快婿。他原本想等八月乡试时,看简繁的乡试成绩再做决定,如今等不及了,只能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