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嫁——药渣
时间:2018-05-04 15:32:32

  魏晅瑜确实不错,但她仍旧难受,关键是,她其实并不太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难受,这就是根由所在。
  程菡梳着手中的柔软黑发,目光落在身前人的脸颊上,低声道,“阿宁,你自己也清楚,即便你和澹台晔退婚,只要他不打算放过你,这京里能同你家结亲的人家就不多。”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你现在最清楚不过了,”程菡道,“虽说曾经一叶障目,好歹现在悬崖勒马,为时未晚,你说是吗?”
  薛蕲宁轻应一声,揉了揉眉心。
  同成国公府退婚,这个决定不好做,下这个决心也难,退婚之后,她和长兴侯府的立场更是艰难。
  这些她都想过,但真等面对时,仍旧不好过,无论是心里还是外在,如果不是有一个身份特殊的魏晅瑜横亘在这里,这些日子府里未必会这么平静。
  在这点上,魏晅瑜铁定是出了力帮忙的,她也领这个情,只是……
  程菡看到好友眉目间的犹疑,伸手点了她脸颊一下,“好了,别想得太复杂太悲观,这只是这桩赐婚带来的最直观的好处之一,我这是在帮你分析,开解你的心情,所以这会儿老老实实听我说就好了,等说完再抽空仔细想想,现在就先别勉强了。”
  “我知道了。”薛蕲宁点点头,老实应承,其实她现在确实更想听程菡说话。
  “有了魏晅瑜在前,你和成国公府之间的那点儿纠葛,不必你费心,他总会替你料理得妥妥当当,澹台晔想辖制你和伯父,纯粹是妄想。”程菡笑道,“而且,以魏晅瑜的能力和身份,澹台晔也没办法在你的事情上再多做文章,以后无论你做什么,都不必顾忌那家人,安安心心过自己的日子就好。”
  “我总有种利用他的感觉,”薛蕲宁神情消沉,“我觉得亲事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程菡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摇头叹息,这傻姑娘,果然还是太天真了,不过,也好,她就喜欢她这副心性,有她在,没必要活得太世故。
  所以,她格外用心的安慰她,“你觉得这就是利用?果然,见的坏人太少了,真是看谁都像好人。”
  薛蕲宁嘴角抽.搐了一下,“说得好像你见过很多坏人一样。”
  “我是见过不少。”程菡大言不惭,笑容中几分意味深长,“再者说了,你以为魏晅瑜是什么人,长在深宫,久经历练,心眼儿比我只多不少,你这会儿看他再像好人,他骨子里都是黑的,所以,与其担心他吃亏,你不如想想自己面对他时有几分胜算。”
  “好好想一想这阵子你同他的相处,再想想你们前一阵子是什么身份,现在又是什么身份,你大概就不会那么天真了。”
  薛蕲宁最信任好友说的话,这会儿按她说的仔细想了下,脸色不由自主的慢慢变黑。
  从前?那是毫无干系多年未见的同窗。
  现在?那是圣旨赐婚且完全不可能退婚的未婚夫妻。
  “所以,真当他是行善积德的?”程菡眉间几分冷意,“只怕你一不小心,就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赐婚……”再说起这两个字,薛蕲宁的神情可谓是很痛苦了,如果魏晅瑜真的这么麻烦,那她岂不是脑袋有坑才允了他的求亲?
  给未来的竞争对手上了一波儿眼药之后,程菡心满意足的继续道,“不过,你倒是不用太担心,魏晅瑜虽然对其他人而言是个大.麻烦,但对你而言,却是最好的夫婿人选了。”
  程菡扶着好友的肩膀看向旁边梳妆台上的铜镜,笑意深深,“我可以很肯定的说,他喜欢你绝对喜欢得发疯了,只要是你想做的喜欢的,他绝对会让你心想事成。”
  “在保护你爱你这一点上,不会有人比他更有能力更有心了,你可以信我这句话。”
  “我一直信你。”薛蕲宁道。
  至于有关魏晅瑜喜欢她那些话,薛蕲宁选择视而不见,毕竟,最近见多了他“发疯”,她现在听到这些就头疼,暂时,她还得缓一缓这波儿刺激。
  看着镜子里容色沉静的少女,程菡轻声开口,声音里两分郑重之意,“但是,阿宁,凡事有利也有弊,魏晅瑜对你的好,对你的喜欢,也是有底线的,若是可以,你绝对不能触他的逆鳞。”
  薛蕲宁心缓缓提起,“比如?”
  “和他在一起之后,绝对不能再想着分开。”程菡微微一笑,“总之,抛弃他,放弃他,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你只要知道这点就可以了。”
  对于这个答案,薛蕲宁有些无语,但看好友郑重的神色,还是将之认真的记在了心里。
  怎么说呢,不管有用没用,先记着总没错。
  至于魏晅瑜到底是不是真像程菡所说的那么“黑”,她觉得自己大概得用漫长的时间一点一点去验证了。
 
    
第36章 1-36风波
  程菡大清早到府里的消息薛侯爷也是知道的, 对于这个女儿的好友,他向来放心, 这会儿有她在身边,想必女儿因为赐婚这件事所起的烦恼会得到开解。
  听着自家主人又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 旁边薛管家奉上一盏热茶,凑近开口, “侯爷,还因为小姐赐婚这件事烦心?”
  薛侯爷捧着茶盏, 神情无奈之中夹杂着些许怅惘, “也不算,就是心里不大舒坦。”
  薛管家揣摩着自家主人的心意, 低声道,“侯爷是不满意永平侯这个人, 还是不满意宫里赐婚这件事?”
  有些话说出去算得上是大逆不道了,所以薛管家格外小心谨慎。
  看着茶盏中氤氲着热气的茶水, 薛侯爷慢慢品咂了一把滋味,按着心中所想道,“说不上满意, 但也没那么讨厌,就是觉得有点儿太快了,宁宁这桩新亲事,突然之间就雷厉风行的定下来, 好似完全没我什么事儿。”
  “而且, 魏晅瑜的身份和背景, 确实有点儿麻烦。”最后,他补了这么一句。
  听完这些话,薛管家心里有了谱儿,嘴上也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家主人了,“侯爷,我看您是因为选女婿这件事上没能插手,所以心里不甘,尤其是那位早就对咱们家小姐心有觊觎,没经过一番磨练考验就被允了亲事,您心里不顺畅吧?”
  薛侯爷看了旁边这跟随多年的老伙计一眼,一张脸上写满了不愉快,简单来说其实就是一句话——瞎说什么大实话!
  薛管家对自家侯爷的锐利眼神视而不见,施施然继续道,“至于您未来女婿的身份和背景,我倒觉得没什么,身份高,小姐日后嫁过去也能跟着水涨船高,能少受些委屈,至于背景复杂,只要宫中那几位贵人能善待小姐,也算不上麻烦。”
  “最重要的是,”薛管家提了提嗓音,在自家侯爷瞪视中认真道,“那位对咱们家小姐有意,心里有她,无论日后如何,至少现在,让小姐嫁给一个喜欢她宠着她不让她受委屈的男人,总好过那些时时让小姐辛苦费心的男人。”
  薛侯爷愣了下,心里将薛管家的话仔细思量了下,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有道理。
  比起澹台晔那个让人费心且糟心的前女婿,永平侯魏晅瑜还真的是要好一些强一些。
  再者,宫里那些贵人们,看起来同宁宁相处的也不错,仔细一琢磨,这桩婚事的优点还真的不少。
  不过,即便拿着这么一条条理由安慰了自己,他心里还总是有些别扭,也不太高兴得起来。
  薛管家安慰了人一番,见他眉目间的忧愁与哀怨少了大半,无奈摇头叹气,转身出门做事去了。
  这嫁女儿的老父亲,女婿就算再好这心情也好不起来,他懂。
  他们家侯爷,且还有得熬呢。
  ***
  程菡午饭是同薛蕲宁一起用的,两个好友聚在一起,倒没平日里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边用饭一边偶尔说些闲话,气氛其乐融融。
  薛蕲宁吃罢饭,外面太阳正好,暖洋洋的阳光透窗而入,忍不住起了几分困意。
  她昨夜心里有事没睡好,今日被程菡开解了一番,这会儿心情松快许多,疲累感自然一涌而上。
  “我打算睡个午觉,你呢?”她询问好友。
  程菡正在看郭星文这几日送来的书信同一些小玩意儿,大概是看到有趣的东西,兴致颇好,闻言笑笑,“你睡你的,我先看看这些东西,不碍你。”
  薛蕲宁看着堆在多宝阁上和箱子里的零散玩意儿,上前凑了个热闹,“有你感兴趣的?我送你。”
  “偏你会做好人。”程菡戳了下好友的腰,被她怕痒地避过去,“能拿的,你给我我会收着,不能拿的,你也送不起。”
  对于好友总喜欢故作高深打机锋的毛病薛蕲宁知之甚深,这会儿她正犯困,也没心思和她斗嘴皮子,只看了一眼,就打个哈欠去内室睡觉去了。
  程菡在她这里向来自在得很,她完全懒得操心。
  或许是睡前被宽解了的缘故,薛蕲宁一沾床就睡得极熟,黑甜的梦乡中,她心情安然,神色松快。
  不过,睡到一半儿,突然做了个有些意外的梦,梦里是她刚刚赐婚的新未婚夫魏晅瑜的脸。
  青年一身黑衣,眉目冷峻,手持利剑,剑上还滴着猩红血迹,满身骇人的杀气与煞气。
  他眉目不转的盯着她,慢慢靠近,明知是在梦里,薛蕲宁却忍不住退了几步,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她其实也没想什么,纯粹是下意识的举动,不过这举动显然让梦中人很不愉快,对方的神情以可见的速度变得危险起来,几乎是转瞬之间,就动作利落的虏了她,跟捕捉逃跑猎物一般。
  受人钳制的感觉相当不好,她心中慌乱不安,几次挣扎逃脱未果,最后或许是激怒了梦中人,对方直接低头凑到她颈项,用力咬了一口。
  那股刺痛的感觉极为鲜明,鲜明到她瞬间喘着气满身冷汗的从梦里醒来。
  她忍不住伸手摸向被咬到的位置,那里肌肤光滑,完全没有被人噬咬的痕迹,但她却觉得仍旧留有鲜明的热烫感与刺痛感挥之不去。
  做了个这样的梦,她这会儿再没有午睡的心情,揉了揉有些发晕的脑袋,无奈起身。
  外面程菡对着围棋棋盘,正自己同自己下棋,黑白子厮杀激烈,模样认真极了。
  薛蕲宁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轻手轻脚的出去洗漱,将自己打理好之后,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程菡下棋。
  虽说她棋艺不精,但看程菡下棋往往能看出几分趣味,因而也不嫌无聊枯燥,只捧了茶水点心在一旁享受难得的安宁时光。
  至于刚才那个让她心有余悸的梦,只能归结为是临睡前程菡那一番话的缘故,让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对魏晅瑜如果真如同梦中一般“可怖”这个假设,她拒绝去想。
  毕竟,她觉得自己肯定不会倒霉到那个地步。
  ***
  宫里陛下赐婚永平侯与长兴侯府嫡小姐的消息本就传得很快,加之暗地里还有人推波助澜,所以成国公府几乎是消息出来的第一时间就得知了具体内.幕。
  陈氏坐在堂中主位之上,面色并不好看,脸上的端庄温柔之意早已尽数消失。
  “事情就是这样了。”回报消息的下人头都不敢抬,只声音清晰语速不慢的尽快说完了坊中流言。
  一则是宫里传来的可靠消息,一则是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小道消息,互相印证之下,再想昧着良心说这是坑骗人的流言,都没办法开口。
  心情不太好的陈氏此时觉着这富丽堂皇的国公府正堂都不如往日明亮,身边人也都有些面目可憎,心情烦躁之下,她没忍住,直接掀了手边的白瓷茶盏,落在地上一阵清脆声响。
  大概是这样的声响让她舒心了许多,面上神色慢慢恢复如常,正堂中的侍立的下人们也悄悄松了口气。
  结果这口气还没彻底松开,外面吵吵嚷嚷的传来一阵嘈杂声响。
  “如此吵闹成何体统?”陈氏那点儿没压住的火气瞬间又被勾了起来,面色有些冷厉。
  外面跑进来一个稳重青年,正是一直跟在成国公世子身边的周永,他躬身行礼,眉眼间俱是无奈与忧愁,“见过夫人。”
  “说吧,晔儿又怎么了?”陈氏想起自家儿子对前未婚妻那点儿不死心的念头,这会儿心里已经有了准备,无非是听到她被赐婚的消息不消停了。
  自己生的儿子是个什么模样,她再清楚不过了。
  想到赐婚这件事,周永面上泛苦,心里同样不好过,只不过比起自家公子那副想要发疯的样子,他却是要好得多。
  “公子在诗会上会友人,听到外面传的消息,”他顿了顿,低声道,“就和人起了冲突。”
  “然后呢?”陈氏这句话问得极为平心静气,毕竟,她很清楚,以自家儿子的脾性,能让他失态到同人直接起冲突这个地步,想来脑子里是没多少理智了。
  作为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最是清楚他在外同人打交道时有多爱惜羽毛,这点上,他像极了她同成国公,甚至,比他们更甚。
  但是,在对待自己人上,他的任性与恣意到了让人头疼的地步。
  从前身边有个拦不住他任性,不知收拾了多少烂摊子的未婚妻,现在,没了未婚妻,他又死活不相信亲事彻底没了挽救的希望,再加上外面赐婚的消息甚嚣尘上,他若不发疯,她才要怀疑这个儿子改了性子。
  周永先说结果,“世子同太常寺陈大人、户部颜大人、礼部周大人、工部王大人家的公子们起了冲突,将人打伤了,伤情,有些重。”
  他不敢看上座夫人的表情,一五一十的将诗会上的冲突矛盾如何发生如何升级又是怎么动起手来的情况尽数道来。
  陈氏听罢,冷笑了一声,“果然,红颜祸水。”
  周永心里不大喜欢自家夫人这个说法,世子和人起冲突确实是因为对方出言调笑薛小姐所致,但调笑的内容本就只是个引子,真正让世子失态的还是对方句句不离“赐婚”二字,将魏晅瑜这个名字同薛小姐联系在一起。
  一句“日后薛小姐就是永平侯夫人了”惹得世子动怒,不止踹翻了酒桌,还将那些口无遮拦的公子们打了个重伤。
  世子从来是家里家外两副脾性,今日众目睽睽之下贸然发怒动手,只怕也是气上心头,想起他回来前世子那副冷漠刺骨的模样,他心里叹了口气。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