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腕那么粗的树枝,用家里的砍柴刀麻利的削了几个陀螺出来,再从爷爷以前的工具箱里翻出几颗旧钉子钉在陀螺尖上。
见延希毛茸茸的脑袋好奇的凑过来,便给他解释道:“这钉子不但能加重它中间的重心,和地面摩擦阻力也小,全木的陀尖打磨很耗时的,也不是什么木头都行。”
“给,这个做好了。”江伽把陀螺递给延希,有剐了几缕桑葚树枝上的皮,分出里面那层长须编成小鞭子,固定在木棍上。
示范给几人看怎么玩之后,便由着几人玩开了。
虽说只是玩个新鲜,可大伙儿居然也就这么乐呵呵的完了大下午,期间佑希看到有小孩在玩铁环,还一定要江伽去帮他借呢。
江伽没办法,好不容易用糖和零食从小孩子那儿借来了铁环,就看到这家伙又抱了一堆干草回来。
自己倒是玩铁环玩得起劲,却催促她道:“快编小草鞋,或者按我的脚码编一双大的也行,我就穿到学校去,我就得看阿喻那家伙眼红。”
江伽一巴掌扇他脑袋上:“你倒是不让我歇口气是吧?晚上还得做饭铺床呢。”
佑希忙赔笑的帮她捏肩:“来,哥疼你!就让我使唤这一天啊,明天就走了你说你现在不做哪儿还有时间?回去我就听你使唤,绝对算话。”
江伽翻了个白眼,还能怎么办?
中午吃得挺不错,但晚上大家倒是想吃点清淡的,就熬了个青菜粥,又炒了几个小菜就颇是滋味的吃了一顿。
其中还有佑希心心念念的野菜,其实就是从挖藕的时候,江伽顺手从田埂扯的几把鱼腥草。
这玩意儿凉拌最好吃,喜欢它的用来下饭那个个中滋味妙不可言,不喜欢的就觉得味道奇葩。
不过好在大家都吃得惯,光盘行动妥妥的。
吃完饭江伽就让他们烧水洗澡,自己开始铺床。
家里只有三个房间,床也是以前旧式的木床,中间隔空是一块块木板,然后在上面铺上厚厚的棉絮那种。
不过家具是需要人养的,这些年没什么人住,都有些腐朽了,坐上去的感觉都不如以前结实。
江伽铺好床,挨个在上面试了试,琢磨着是不是这次陆叔和妈他们回来后,让把房子也修葺一遍。
该换的家具,该添的设备管道,反正每年也是要回来的,以后还要带阿喻回来玩,不比以前她们母女两人,怎么样将就一晚就行了。
这么想着,江伽试最后一张床的时候,就半个身子躺上面一时半会儿没起来。
这时佑希洗完澡换了睡衣走进来,见床上躺着的江伽就乐了。
“这是我和辰希的房间啊,你要陪我们睡吗?”
说着就往这边一冲:“行,哥这边可暖和了,来咯!”
“蠢货,别——”江伽睁眼就看见佑希猛的往床上扎。
她出声的时候那家伙已经跳下来了,只听床板‘咯嘣’一声,应声而断,两人直接就漏了下去,狼狈的摔裹在床单和层层棉絮里。
江伽气得浑身无力,回头看着佑希,眼里已经没了好看的神色。
佑希意识到这次真的闯祸了,忙想赔笑,就感觉周围的光线一暗。
抬头,便看见其他人站在床边冷冷的看着他。
第70章
“现在的问题是,只有两张床能睡了, 但却足足有五个人。”
“伽伽是女孩子, 一个人睡一张,那么剩下的人就只有挤另外一张了。”
“虽然床也不算小, 但我们几个的体格睡四个人也够呛。”
“等等,你们不是五个人吗?”江伽见这几人严肃的商量这个问题,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他们算错了人数。
众人闻言, 回头看着她,表情保持着高度一致的冷漠:“罪魁祸首不算人, 你该不会觉得佑希今晚还有资格睡床吧?”
“没赶他出去已经是血浓于水了。”
说这话期间, 一边的被捆着吊起来的佑希已经呜呜开了, 手脚并用的挣扎着想破口大骂, 无奈嘴被塞住了。
是真的被吊起来了, 农村的老房子, 修这房子那些年空调还没普及,夏天都是靠电风扇。
客厅的话就是吊扇, 所以天花板上有个很粗的大铁钩子,佑希闯祸压塌床板之后,就被自己兄弟和小舅舅用床单捆起来吊上面是一顿毒打。
揍得是奄奄一息之后才慢慢商量重新分配床铺的事。
这几兄弟下手之狠, 连一看是也气得够呛的江伽都有些看不下去。
她忙把佑希嘴里的毛巾取下来。
“你们特么真是我亲兄弟——”佑希张嘴咆哮,就被江伽一把捂住了嘴。
“行了行了, 也不看看自己今天闯的祸,要是夏天早往你身上浇盆水清醒清醒了。”说着搓了把他的头发:“放心,不会让你吊起来睡的。”
顾则北不悦道:“你就决定了?这可是我们全票通过的事。”
“你少得意, 烧坟头的二逼,要是按罪论处的话,你也得吊起来睡绳子。”江伽挥挥手:“这样一来剩下三人勉强就能挤一张床了,成不?”
“好啊好啊!”延希拍手道:“小舅舅,你就将就一下吧,刚美好意思说出来,其实我真不想和你睡,你睡相太差了。”
“嗯!这提议公平。就按这么办吧。”辰希也点头。
“那么时间也不早了,大家就寝吧。”见希盖棺定论道:“则北就不用我们代劳了吧?那边的床单自己绑上就行了。”
顾则北上去对着三个就是一人一下:“玩儿我是吧?十几年的舅甥情分一张床就瓦解了,这特么可真血浓于水啊。”
“嘿嘿!来啊则北!”佑希幸灾乐祸道:“刚绑我的绳子和床单都还剩一大截呢,你让丫头给你绑上。”
刚以为则北这暴脾气要炸,就看到他脸色一红,结巴道:“绑,绑上?我也不是在你们面前随便就——”
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反应不对,赶紧刹车。好在这些家伙见佑希还敢顶嘴嚣张又收拾他去了,没注意自己这头。
他偷瞄了眼江伽那边,发现她正在把塌掉的床场面的被子抽出来,一时竟有些失望。
江伽把被子抱过来,穿过一伙儿人,分开他们——
“行了行了,大晚上还不消停,差不多得了。”然后下巴点了点自己怀里的被子“一张床三个人还是勉强的,现在就平分吧,我跟你们一起睡。”
“我单独盖一张被子就行了。”
话音一落,整个客厅突然陷入了寂静,两秒钟后又像是超市大减价的计时开始一般。
陆见希一把搭住江伽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往房间的方向一转,然后揽着她边走边道:“行,回房间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走没到两步他搭住江伽的那只手背就被人拽住,顾则北来到江伽的另一侧。
抬头看了眼见希,表情有些莫测道:“着什么急啊见希,一张床不是能睡三个人吗?等等我啊。”
说着又对着江伽:“被子要不要我帮你抱?放心,你就睡边上,我睡中间隔开见希,他毕竟也这把年纪了,是得避避嫌。”
说完就听到冷漠的声音响起:“嚯?则北你对我的年龄有什么指教?”
“这倒不是年龄的事。”辰希不知什么时候插了进来:“则北你和伽伽有那么熟吗?就完全不考虑女孩子的别扭自说自话?还是我来吧。”
他笑道:“毕竟咱们经常一起敷面膜,经常躺一起彼此已经很熟悉放松了,睡觉当然也不成问题。”
陆见希和顾则北闻言回头看着这笑眯眯的阴险家伙,在大伙儿不知道的地方原来还有这一出?
辰希正得意自己优势,就听见老四颤颤巍巍的蹭江伽面前倒:“伽伽姐,我怕~,要跟你睡。”
“你特么已经十五了,少搁这装自己的年龄只有零头。”一旁被捆着挣脱不开的佑希着急道。
“你们都别给我想好事,咱丫头本来就是在我们床上等我的,她想跟我睡。”说着急吼吼道:“丫头,快快,把我放下来。”
江伽觉得这伙人纯属有病,但凡来劲什么事都掐得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香娃娃或者福袋呢,凑一块就跟有好处似的。
她把被子往其中一个房间的床上一放:“我懒得听你们说群体相声啊,又是上坟扫屋,又是做饭洗碗的,还得伺候你们玩一下午,我去洗澡了,你们猜拳分床吧。”
说着就提着早就烧好的热水进了浴室。
老家的浴室里是没有任何供暖设备的,所以冬天洗澡根本谈不上好受。
江伽迅速洗碗一个战斗澡,换上睡衣回到客厅,就看见几人已经猜拳出结果了。
这一边轻松有余,一般愁云惨淡的样子,不用问好像都知道结果如何了。
果然见她一出来,见希也延希便站了起来,拉着她欢快道:“走了,回房睡觉吧。”
另外双胞胎和顾则北则是游魂一样恍惚的回了房。
三人动作僵直的上了床,齐齐眼神空茫的看着天花板。
然后佑希率先开口道:“则北!我今天怎么看你这么碍眼呐,这个位置根本就不该是你睡的。”
顾则北也面无表情道:“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辰希喃喃道:“我不该出剪刀的,出布就赢了。”
佑希双眼无神道:“老四那个作妖的,肯定会往怀里钻,老大也不见得老实,咱家丫头香香软软的,凭什么便宜他们?”
顾则北一急,伸手挠了佑希一脸:“你怎么知道?”
佑希反手就是一记回挠:“我就是知道,她三围我都知道,咱俩关系不是你个找茬的能比的。”
舅甥俩说着就又在床上掐了起来。
辰希往中间一滚隔开他们:“佑希你拉倒吧,你就是让她给你擦屁股的货,要说关系好还得我俩。”
“我和伽伽什么没一起干过?她的皮肤和身材都是我给保养管理的。”说着得意道:“说实话我跟你就不用和你们挣,没得这么寒酸的,我有的是机会。”
佑希和顾则北一听这话就不待见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这种人放网上去评理就是装死gay蜜占女孩子便宜的货,天理不容的。”
“喂——,辰希你的性向没问题吧?”
“你们就是嫉妒。”辰希乐滋滋道:“看看你们这丑陋的嘴脸,去去,别挤这么紧,不想被传染。”
佑希和顾则北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往辰希身上压去。
安静的夜晚屏蔽不了隔壁的动静。
江伽叹了口气:“刚还没精打采呢,这会儿又掐上了,这精力是有多好?”
“伽伽姐,别理他们,咱睡吧。”睡中间的延希道:“你冷不冷啊,要不我的被子再分点给你,这边角搭一起你睡我这边来吧。”
“咳!”说完就听见旁边的大哥咳了一下。
陆见希这会儿也是面无表情,老四动作快,一进房间就把中间的位置占了,他也不好轰开他。
虽然想一把将他拎边上来,但总觉得那样有些难看,只得憋闷的睡了另外一头。
江伽摸了摸延希毛茸茸的脑袋:“不用,已经很暖和了,睡觉吧。”
接着没多久房间里就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兄弟俩看她是真累了,也就不折腾她,也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延希随即也进入了梦想,但见希却久久的睡不着。
他的作息一向自律又规律,这个时间照理来说应该已经有睡意了,可房间里那个清浅的呼吸却让他无法平静。
即便中间还隔了老四,但黑暗中敏锐的感知却精准又锲而不舍的去捕捉那道气息。
她的鼻息很轻,几乎微不可闻,但陆见希去难以控制的开始在脑海里勾勒她的睡相。
坚定倔强的眼睛闭上以后,样子肯定看起来格外的柔软乖巧,就像爪牙犀利的猫,虽然凶狠的时候让人无奈,可安静下来乖乖睡在那里,基于信任的无防备甚至会让人整个心的软得化掉。
陆见希越想越欣喜,但也越来越兴奋,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个什么劲,就跟佑希今天一天犯病似的。
这欣喜又夹杂着只差一步的失望,让他此刻的心情颇有些五味陈杂。
他把这归类为难得的见到这家伙最柔软无防备姿态的稀奇,随即就觉得隔在中间的老四越发碍眼起来。
这小鬼根本没和她交锋过,也不理解其中的压制兴奋不解和无可奈何,或许就是见哥哥们这样凑热闹而已。
所以根本不会理解他隐晦又莫名的兴奋。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但他依旧没有睡意,这事突然延希翻了个身,将身上的被子掀了开来。
见希无奈,这里可是毫无供暖设备的乡下,乱踢被子明天非感冒不可。
随即只得坐起来给弟弟盖被子,哪知道刚盖上这家伙就又翻了个身。
见希这才知道弟弟都这么大了居然睡相还是不好,居然还在往这边挤,眼看就要把他挤下床了。
正准备敲醒他,却突然间看到中间空出来的一大片空处,陆见希心里一动,然后脸一红,暗搓搓的直接和弟弟调了个方位。
用被子边角把弟弟细细扎好,确认他不会滚床下去,见希才慢慢躺下身。
他心脏狂跳,尽量放轻动作,颇有些害怕吵醒任何人的心虚。
突然江伽翻了个身,面向这边,见希身体一僵,过了一会儿,确认她没醒之后才稍松了口气。
紧张褪去之后,敏锐的感知又开始回归,这次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呼吸若有似无的扫过自己的脸上。
皮肤变得麻麻地,痒痒的,让人想伸手挠一挠,却半点不想让这一刻的气氛受惊。
陆见希觉得自己这会儿就像个做贼的,但却欲罢不能的贪婪着某样东西,甚至想要更多。
他也说不明白自己在期待什么,即便如果去细想,答案就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