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学生打完饭,陆陆续续的过来这边打菜了。因为害怕何宁安,在一旁磨磨蹭蹭的不敢过来。
等何宁安他们走了后,龙婆婆的闺女和儿子也来接她回去,顺便去食堂打饭,龙婆婆叮嘱说:“家里不是还有米吗?自己做吧。”
龙婆婆的闺女和儿子有点不明所以,还是听了龙婆婆的话。
再说何清风听到龙婆婆的话,眼前一亮!对啊,现在的冰棒才两毛钱,一双小白鞋五毛还是一块钱,物价跟之前比简直是天囊之别啊!自己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事情,做点什么?
这个灵光一闪的想法还来不及继续想,就被落下来的巴掌打蒙了。
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家。
何清风眨巴了下眼睛还没反应过来,何宁安只当闺女做了错事不认,劈头盖脸又打了几巴掌。
何清风暗叫不妙,知道这是算账来了,连忙哇哇大哭起来。
盘元蓝拦住何宁安:“你打她干什么,她也是好意。”
“好意?什么好意?”何宁安被何清风的哭声哭得烦躁起来,他说:“正经事不做,调皮捣蛋就有一手。她这么乱来,欠了赵主任一个人情也就算了。背地还不知道被人怎么嚼舌根,说我老何家没养好闺女的!”
说到这里,何宁安怒视着何清风:“你好端端的,拿水泼饭干什么?谁教的你浪费粮食?”
何清风挨了这早该来的打,心里的委屈简直达到了顶点。一心一意为大家好,说了真话还没人信。问题是自己的爸妈还这么不信自己:“我,我瞧见老鼠爬到灶旁边,又钻到放粮食的地方去了。这种东西不是不能吃吗?”
虽然努力控制住自己好好说话,何清风仍旧一个嗝一个嗝的打出来,哭得惨兮兮的。
何宁安咬牙切齿:“能不能吃不是你说了算!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你也是!好端端的不看着点她。”后面那个你指的是何清风的母亲盘元蓝。
因为何清风哭得惨,何宁安不上手了,他重重叹了口气,不再理何清风,转头对盘元蓝说:“女儿小,可以用不懂事解释。那你呢?都多大了做事还这么没条理?”
盘元蓝低着头,脸上讪讪的。
说完这些,何宁安又觉得无趣,他满身心都是被家庭锁住的痛楚,偏偏又因为责任感挣脱不能。
何清风有些同情的看着父亲。
以一个不愿意被束缚的灵魂来讲,她很理解父亲的感受。也是因为这样,在自己初中时候,家里爆发了一次大争吵,爸爸提出想跟妈妈离婚。自己也被送到了乡下大娘家。可惜那时候自己整天伤春悲秋,中二病虽然不是很严重但也基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大娘曾经旁敲侧击的说了几句,自己全没当回事,一直到后面,弟弟出生了这种情况才改善。
现在既然给了自己这个机会,一定不会让今生的走向跟前生一样了。
“粑粑,我以后不乱动了。”何清风老老实实的说。哭了一会儿,何清风的情绪就回转过来了,毕竟不是真正的五岁孩童。
何宁安挥了挥手,“真知道错了就好了。你先去洗手。”
何清风知道,何宁安一定要跟盘元蓝谈后面的事情了。她乖乖的哦了一声,走到厨房,果然听见后面砰的一声,爸爸妈妈的房门关上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何清风目光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萝莉。只是现在这只萝莉看起来无精打采的,有点像斗败的公鸡。
自己的确太鲁莽了,何清风暗自责怪自己。明明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解决的,偏偏把自己推出去,只怕不仅影响了母亲的工作,也影响了父亲的工作。
难道是刚回到小时候,脑子还没回来?
何清风掬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终于清醒过来。
她随意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就听见有人敲门。
“爸爸,有人敲门。”
“知道了,你先去开门,倒杯水!”何宁安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因为隔着门,显得闷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气。
门一打开,何清风立刻乖乖的叫了一声:“校长伯伯。”
龙脊学校现任校长长得一张很普通的脸,分配到龙脊中学后好像养老一样,在何清风的记忆里没有任何突出的地方和贡献。他笑了下,摸了摸何清风的头,“小风啊,你爸妈在家吧?”
何清风的心里就是咯噔一下,校长的微笑突然变成了狼外婆的笑容。她不知道因为自己的插手,会对原来的轨迹造成什么影响,但是显然,现在自己莽撞的后果出现了。
“校长伯伯,在的。您先进来喝杯水。”
“不用了......”校长拒绝了下,转念又想,这事一下子也说不清,又走了进去:“那就坐坐吧。”
校长刚进来,何爸爸就把门打开了,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校长,您还跑一趟。有事叫我过去就行了。”
校长说:“吃完了饭没什么事情,就过来逛逛。”
这下子,何清风确定校长来者不善了。她一边勤快的拿一次性塑料杯子接了杯水,一边竖起耳朵,听着。
何宁安也知道校长是为什么来的,他先开口:“我已经跟小风弄清楚了,她的确亲眼看到有老鼠爬过,你也知道,小女孩对这种东西都很厌恶,所以想法比较单纯---直接拿水去淹了。”
“校长伯伯,喝水。”
何清风恰到好处的打断了校长的话,他噢了一声,好像在沉思应该怎么说,顺手将水接了过来,喝了一口,“......你也知道,最近在抓政绩,抓学生,抓成绩。成绩方面,你是没什么好说的。只是现在这件事情,很难办。”
赵主任先告状了!何清风和何宁安同时想到了这一点。
果然,校长说:“原本吧,就是很普通的事情。但是赵主任说得也对,要是学校一直这么没组织没记录,学校的粮食不就浪费光了?”
“现在抓典型抓得严,我们学校算普通的。要是浪费‘公共’粮食被抓了一抢,不止你要去教育局,我也得去。”
“这的确是我们小风的不对,我们也愿意赔偿。”何宁安稳重的开口,他先承认了自己家的错误,又不忘记帮家里说几句话:“小风年纪小,是我们没考虑周全这才出了乱子。但是初衷也是好意......”
校长砸吧着嘴巴,不发一言。何宁安递上了一包烟,又瞪着何清风:“去去,一边玩去。”
何清风心里一酸,知道父亲不想让自己看到他在校长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心里对自己的莽撞更是后悔。她暗自发誓,不管怎么样,都要彻底改变这一切!
而改变的第一件事情,不妨从钱财方面开始。
5.事件扩大
虽然把何清风赶了出来,何清风转过头还是偷偷去听了壁角。
只听见校长在里面说:“盘元蓝是个好同志,只是这次失误太大。我也没办法。”
何宁安:“嗯”了一声,说:“还要感谢校长给我们的这个机会,现在她工作出错,是我们的失误。”
“小何啊,”校长感叹了一句:“你是明白人。赵主任说得不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盘元蓝工作认真负责,以后不愁没有好工作。”
这个老滑头,句句不忘提到赵主任。
“然后......”校长砸吧着嘴巴,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水:“你们家的情况我也清楚。所以,意思意思,盘元蓝这个月的工资就扣掉了。”
何清风被校长的话震惊到了。按照她的认知,一个月的工资,都可以买好多米,又能换成起码十多锅饭了吧?
校长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竟然就把妈妈一个月工资扣走了?看来自己还是太天真。这个在自己眼里没什么政绩基本上等于透明的老头子,实际上才是隐藏得最深的那个?怪不得能当上校长。
何宁安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他也轻描淡写的说:“是该扣。那就麻烦校长了。”
等校长一走,盘元蓝从房里出来了:“......说什么赔偿,有一半都进了他和赵主任口袋里了吧?”
何宁安叹了口气:“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们闺女这么‘厉害’?我们理亏在先。”他说完,瞪了一眼在门口探头探脑的何清风,觉得何清风也不会理解他在说什么,继续说:“赵主任不让我出去买饭,我就知道,他一定要从中捞一笔了。不让他捞一笔,只怕,我得被告去教育局了。”
因为出了这件事情,一家人心情都受到牵连,随意吃了点,就睡觉了。
第二天何宁安回家吃中餐,很有些不满:“不知道这些学生怎么回事,突然全部请假,他们都初三,要去考高中了!还这么不在乎自己的成绩!”
正在扒饭的何清风,耳朵咻的一下竖了起来,出血热现在就发了?
盘元蓝问:“是怎么了?”
何宁安说:“不知道,各个都说不舒服,躺在寝室里。我去男寝室看,全部聚在一起打牌!”
盘元蓝有点担心:“别是真是那锅饭吃错了肚子吧?”
何清风也连忙说:“粑粑,我真的看到有老鼠爬过那个锅子。”
何宁安本来没想起这茬,妻子和女儿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昨天惹事的饭,不免想起那贵到离谱的一锅饭了。何宁安的脸黑了一黑,把饭扒了不少到嘴里,吞下去才说:“那我去了解下吧。”
何清风有种预感,这是出出血热了。她提醒说:“爸爸,要是真是老鼠惹的祸,得赶紧去医院吧?”
何宁安说:“你一个小孩子,就别管那么多闲事。我自己有主张!”
何清风吐了吐舌头,乖乖的吃饭。
等到了下午何宁安回来的时候,他的脸色更不好了,一进家门,就开始大发脾气:“这群学生,叫他们去医院也是好意。竟然有人说,要不是小风泼了那盆水,他们就不会喝稀饭喝得肚子痛!”
一听这话,何清风就知道他们嘴里说的什么。对他们所剩无几的同情都没了。她去帮何宁安倒了一杯茶,等他喝了几口水安静下来,何清风佯装好奇的问:“那他们去医院了吗?”
“呸,爱去不去。老子求着他们去啊?”何宁安余怒未消,在一贯疼爱的女儿面前爆了粗口。
一听这意思,的确大家都没去医院。
“那粑粑你不会因为没有照顾好学生又被校长伯伯骂吧.......”何清风低着头,皱着眉头一副很担心的样子。
何宁安哼了下,“我可是连老师都一起劝着去医院,结果没一个人动。还全部说......”何宁安把后面的话吞了下去,重重叹了口气。他突然又问了一次:“小风,你真的看到老鼠了?”
好像再问一次,这个问题就能消下去一样。何清风暗自撇了撇嘴,这些人之前不信,现在吃了这么大一个苦头,也只有何宁安问一句。她内心里充斥着对那些眼皮浅的人的不屑,还是乖乖的说:“真的看到了。”
何宁安听了何清风的话,有点心绪不宁,然后重重叹了口气,“现在他们还在吃饭,再去叫一次吧。”
何清风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动了两圈,然后说:“我也去。”
----不去看下这群人自食其果的样子,总是不痛快。
何宁安说:“你去干什么?”顿了下说:“行吧。”他只当何清风贪玩,毕竟龙脊乡都是认识的人,能缓和几分,对何清风的成长也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