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锁见这么快就有房子了,也很是高兴,“那带我们去看看,可以的话就要了。”
院子颇具江南风格,淡雅洒脱,亭台水榭,水石相映,单单作为观赏也是够得上的,况且只是作为居所,更没有太多挑剔。
院子美则美矣,只是两个人住确实有些大了,金锁偷偷拉了舒玉咬耳朵。
“小姐,这院子太大了,我们两个住实在是浪费了,况且租费实在是太贵了。”
“没事的,以后我们会有下人,家丁,我们会过上好日子的。与其到时候再租房子,不如现在一步到位。”
她自己是个享受主义,也不想委屈自己,既然有能力过的好,住的好,自然是不想住大杂院、小胡同之类的。更何况以他们目前的处境,也只能住这样档次的地方,若是住外城,怕被大杂院的大大小小发现,若是内城热闹点的地方,又怕被福家和五阿哥的人发现。而这偏僻点的位置,如果小院小户,又是两名年轻女子,难免不会惹些麻烦,索性直接租下个大点的府邸,也让人不敢看轻,颇有些空城计的感觉。
租下这院子之后,她手里就没有多少银子了,不过好在房子原主人留下好多家具用品,二人填些粮食米面就能开伙做饭。
晚间舒玉主厨,金锁打下手做了一桌丰盛的菜,二人坐下边吃边聊。
“金锁,今天我正式代娘收你为义女,从此你就是我舒玉的妹妹舒颜,不再是夏紫薇的丫鬟金锁了,你愿意么?”舒玉给金锁倒了杯茶,以茶代酒。
☆、第 5 章
金锁神色有些犹豫,踌躇了半天,犹豫道:“你…是小姐么?”
舒玉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看向金锁。
果然问了,也只有金锁这个丫头才能发觉夏紫薇其实已经换了个人,旁人就算是小燕子,怕也是分辨不出的,索性就说明白吧。
“是,也不是。”
金锁有些奇怪和慌乱,却没有多少震惊,毕竟这些日子的相处,不难发现她与小姐不是同一人。
舒玉喝口茶,继续说道:“这具身体确实是夏紫薇的身体,而灵魂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我。”
“那我家小姐呢!小姐她去哪了?还是…还是她跟你一样,去了你那里的世界?”
“她去哪里了我不知道,可能是去我那边的世界,也可能是死了,或者可能还在身体里,我能感觉到,只要是关于小燕子和她爹的事情,身体里就会出现不同我的情绪。可能是上次受伤太多严重,所以我被她拉到这里来,替她作为夏紫薇活着。”
大概是太过于匪夷所思,金锁有些难以接受,不过好在她虽聪明不足但总不算迂腐,好生哭了一会之前的主子之后,便也接受了。
舒玉见金锁还是有些放不下,开口道:“你家小姐现如今只有两个心愿,一是她爹承认她娘,此事小燕子已经帮她达成。二是小燕子代她受伤,欠了小燕子一条命,她要小燕子平安无事。这事说来也简单,我们只要不出面揭发真假格格,就算还了小燕子的情,日后她再有何错便与我们无关。至于你…”舒玉皱了皱眉,“我本不想跟你说得细致,但你好好想想,她虽常说你与她情同姐妹,实际上呢?就连最后的心愿都不曾留一个给你,哪怕她只想你平安和顺,便也能证明你与她确实如同姐妹,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与不是。”
这话是有挑拨的意思,不过她真的觉得原本的夏紫薇对金锁实在算不得“情同姐妹”,在夏紫薇心里,她爹、福尔康甚至小燕子都排在金锁前面,她把金锁对她的好当成了理所应当,也从来没想过回报。本来她们如果只是主仆关系也就算了,是夏紫薇非要跟金锁“情同姐妹”,非要说她们名为主仆实为姐妹,在舒玉看来,这也算是另一种欺骗感情了。如果是百合文,夏紫薇简直像是渣女!
她没想到金锁这姑娘听完这些话之后竟落了泪,只见她一把擦了泪,接过茶盏向着院外双膝跪下,说:“娘,舒颜在这给您磕头了。”
这才对嘛,是个有骨气不委屈自己的姑娘。
她拉起金锁,“从今往后,再没有大明湖畔的夏紫薇和金锁,只有河南寻亲的舒玉舒颜。”
近些日子京城贵妇圈突然很是热闹,几乎都知道了京城数一数二的胭脂阁出了个什么化妆师,能将妙龄少女变成八十老太,也能让人年轻个十来岁。但是这个所谓的化妆师却很是神秘,什么来路身份一概调查不出,若是要她上府上来上妆,还要提前约了日子才行。
胭脂阁是京城第二大胭脂水粉铺,排着第一的是水仙楼,背后老板大有来头。
北京街上很是热闹,各种小摊小贩,卖什么的都有,一家朱钗首饰的小摊前,有两名青衫女子认真挑着首饰,从背后看定要以为是什么美人,然而正脸却平常的很。
今天难得偷个清闲,舒家两姐妹就出来逛逛这北京城。
两人算是都没怎么逛过北京,舒颜从济南过来就是跟着夏紫薇在想办法找她爹,后来就是找小燕子,而舒玉只逛过百年之后的北京。
“颜颜,你试试这个簪子。”舒玉挑了一根青色翠玉蝴蝶簪给舒颜戴上,“刚好衬你今天的衣色…老板这个我要了。”
“不要不要!这几天你给我买的首饰够多了,还能一件衣服配一套首饰么?”舒颜正要把簪子取下,又被她捉了手,套上一个同色镯子,配上簪子好看极了。
“怎么就不能了,你是我妹妹,我觉得可以谁也管不着,又没多贵,当是个小玩意儿了。老板,这两个我都要了,多少钱?”
卖首饰的是个中年大娘,一看这个样子,乐开了花:“一共一两银子,小姐真是有眼光,这两个是我这儿成色最好的首饰了,配上小小姐真真是加了不少颜色。”
舒颜听了觉得有些贵,拉拉舒玉正要付银子的衣袖,不要这么败家好么!
可惜舒玉倒不觉得有多贵,虽说玉不是什么好玉,但做工雕刻的精细,也值了这个价,况且在以后这可是艺术品!坚持给了钱。
二人刚要继续往下逛,看到前边几步街角有一群十二三岁的孩子在欺负另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衣着有些破旧的小孩,推搡中那个孩子怀中的半个馒头掉在地上,而那群孩子还是没完地在嘲笑欺负小孩。
摊主大娘见了她看向那群孩子,叹口气道:“那孩子是个可怜的,从小没了爹,被后娘苛待,哥哥带着长大,家中就他们兄弟两人。这孩子上了官学读书是个好的,可是因为家穷被学堂里的富家子弟瞧不起,天天变着法欺负,又不想让他哥哥操心,从没往家里说过。”
刚好那群熊孩子散了,小孩可能是习惯了,捡起地上的馒头,挑挑拣拣剥下脏的那边就往嘴里送。
可能是馒头有些发硬了,小孩吃着有些不好咬。舒玉过去拿走小孩手里的馒头。
“你给我,那是我的!”和琳很生气,还有些委屈。
“别吃了,这样不卫生,吃了会生病的。”她拉起小孩,将他身上的灰尘拍掉,“我拿了你的馒头,请你吃面,这样行么。”
和琳脸上的委屈还来不及收,被这个套路弄的有些懵,有些难为情,“不行,哥哥说了,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所以我也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
舒玉看着他有些发红的脸,扑哧笑出来,“我拿了你的馒头,还你一碗面,你也没随便吃我的东西啊。走啦。”说着拉着他走向不远处的面摊。
以后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和琳现在毕竟还是小孩子,那股子别扭吃了几口面也顾不上了,可以看出来的是他确实是饿了。
舒玉想起小时候和外祖父在乡下,也是被班里的同学欺负、嘲笑没爸的孩子,回去之后哭着问外祖父为什么自己没有爸爸。那是舒玉第一见次外祖父生气,气的差点要进医院,上门找了那几个孩子的家长。从此之后她再被欺负,也没和家里说,怕祖父再生气,坏了身体。
“请问姑娘家住何处,面钱我会还的。”和琳虽然无父无母,可他哥教育得好,方才是饿得很了,现在开始不好意思了,红着一张脸问道。
舒玉本来还在伤感,看了这个情景,没忍住,乐了,“什么姑娘,你才多大,就学大人说话,乖,叫姐姐。”说着手指开始戳小孩的脸,都没几斤肉。
!!!
和琳一边往后躲,一边被震惊的结结巴巴地说:“你…你…男女授受不亲!”
舒颜看着也乐了,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但夏雨荷的教育可没这么严谨,于是也没什么授受不亲观念的另一个姑娘也上手了。
闹够了之后舒玉无视小孩不满委屈的表情,揉揉小孩的头,“我家中只有我们姐妹二人,还没来得及请下人家丁,平日里也不常在家,你可愿每日下学之后帮我打扫院子?作为报酬,每日管你二餐,五个铜板,怎样?或者你可以回去跟你哥哥商量下,我家在前面路口右转的舒府,想好了直接来找我。”
“我愿意!”和琳想都没想,“不过…我可不可以后天再开始,之后两天休息一次。哥哥在宫中当值两天休沐一次,我不想让哥哥知道。”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原本她就不是真的要用童工,只是觉得这孩子合眼缘,想顺手帮帮忙罢了,便点头同意了。“那…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和琳,姑…姐姐我叫和琳。”
听到小孩改口,舒玉满意了,一旁的舒颜忍不住笑出声,总算自己不是唯一一个被调戏的了。
她微微弯下腰,笑眯眯地看着小孩,“小和琳,我叫舒玉,这是我妹妹舒颜,你可以叫玉姐姐和颜姐姐。等下我们还要再去买些东西,你有事情要忙么?没事的话跟着帮忙拿下东西送回家,就算你今天做了工,五个铜板怎么样?”
和琳算算时间,离哥哥回家还要好一会,逛逛也不碍事,等拿到今天的工钱,就可以给哥哥买新鲜馒头了,还能买点肉吃,就跟着怪姐姐走了。
舒玉不知道在小和琳心里已经把她看成怪姐姐了,一路边逛边卖,大大小小添了不少物件,直到三人都大包小包的挂满身才回家。
“好了,小和琳快回家吧,天也快黑了,这是今天的工钱,后天下了学再过来。”舒玉递给和琳五个铜板,算作今天的工钱。
和琳走后,舒家姐妹二人开始整理今日又添的物件,大大小小各种装饰品,倒是让家里更有人气,不只是一个房子了。
舒玉拿了几匹青蓝布料交给舒颜,讨好地开口:“颜颜,给小和琳做几件衣裳吧,当作工装,总不能老是穿着破补丁衣服吧,不好看。嗯…你也知道,针线这些事我真的做不来,还是要我家颜颜动手才行。”
舒颜翻了个白眼,显然对她的做法已经习惯了,又不是不做,干嘛每次都故意这样夸张。经过这段日子相处,她觉得这个姐姐比以前的小姐更让她喜欢和尊敬,虽然两人都很善良,但是姐姐的行为会让人很舒服,但小姐有时候会让人觉得高高在上。就比如小和琳这件事,如果是以前的小姐,肯定是直接给了银子,而以小和琳的性子大概怎么也不会收,可姐姐却找了个借口就此帮了小和琳,又不让小和琳觉得难堪。
☆、第 6 章
晚间姐妹二人欢欢乐乐吃了宵夜之后,就在院中散步,欣赏自个儿的家,一年付一百多两一点也不亏,院子就是漂亮,就是大了些,明个儿先收拾下,不然小和琳打扫的时候累着了怎么办。
二人正欣赏着,听着前面有人敲门,走上前。也亏了二人在散步,不然这舒府虽然不大,也是不小,从后院可听不着这敲门声。
“谁啊?”
“姐姐,我是和琳。”
听见来人是小和琳,舒玉去开了门,不止看到小和琳,还有个大些的男子。舒玉见着第一眼觉得,所谓“仙姿玉貌、美如冠玉”,当是如此。她惊艳过之后,细看对方跟小和琳长的有些像,只是更为俊美秀气一些,约莫着该是小和琳的哥哥。
“小和琳。”舒玉弯腰看着和琳,“有什么事么?”难不成是小和琳的哥哥怕小和琳被骗?说着微微侧头看着小和琳的哥哥,真好看,简直360°无死角。
和琳看着面前两个如玉美人,有些纠结,“是玉姐姐和颜姐姐么?”
……气氛有一瞬间尴尬,善保也没说话,毕竟和琳描述的是两个相貌平凡的女子,眼前两位若是平凡的话,世上就没美人了。
舒玉还在欣赏美人没反应过来,舒颜在一旁笑了出来,“是呀,小和琳,难道我们洗把脸你就不认识了?”
这话一出,气氛才有些缓过来。
“在下钮钴禄·善保,是和琳的哥哥。”善保对二人拱手,“今日多谢二位,这是和琳拿的五个铜板。”说着递了五个铜板给舒玉。
和琳在一边都要红了眼了,虽然知道哥哥是不想自己操心钱财,想让自己专心读书,但他也心疼哥哥每天吃不了好,如此辛苦。所以虽然觉得占了玉姐姐便宜,也还是想要这每天五个铜板,大不了就多帮玉姐姐干一些活,反正自己也大了,可以干活了。可是哥哥回来以后就一直逼问这些菜是哪里来的钱买的,不说明白就不吃,说明白了就带他过来要辞掉工作,退了工钱。如果只是辞了工作就算了,可这五个铜板是从哥哥的饭钱里扣的,还了哥哥要挨两天饿了。
美人是个死脑筋?
舒玉扫了一眼五个铜板,“抱歉,虽然有些无礼,但是我觉得你没有资格替小和琳给我这五个铜板。”
小和琳听了顾不上难受,想替哥哥辩解,虽然玉姐姐人很好,但是也不能这么说哥哥。
舒玉似乎看穿了小和琳的想法,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而后继续说道:“这是小和琳凭着自己的辛苦赚到的钱,你又凭什么还给我。”
善保一时也说不出话,看着眼前眉眼如画的女子,明明看着是温柔似水的女子,说话言辞又犀利毫不留情。
善保也不想多做纠缠,收回手,“是在下考虑不周,这五个铜板善保就收回去了,但和琳还小,以后怕是不能来舒姑娘府上做工了。况且一天两餐五个铜板能够请人天天来打扫了,我兄弟二人也不是如此占便宜的小人,和琳当真值不得这个工钱。”
和琳在一旁呈目瞪口呆状,没想到玉姐姐竟然能说动固执的哥哥。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到哥哥替他辞了工作,但也明白自己是占了便宜,开口道:“玉姐姐对不起,不能帮你打扫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