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颖其实也刚得到没多久, 把自己摸索出来的东西都说了以后,见时辰不早了就先告辞了, 苏怡也急着回屋看自己的那一套, 武平侯夫人也没多留, 虽然没有明说, 可是苏明珠觉得母亲也是回屋折腾化妆品了, 说不得想给父亲一个惊喜呢。
而早已被妹妹和媳妇抛弃的苏博远,索性叫着姜启晟等人一起去茶馆听说书了。
等就剩下白芷然和苏明珠,苏明珠才问道:“嫂子可是有话要说?”
白芷然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觉得这些叫化妆品的东西不像是舶来的。”
苏明珠没有觉得惊讶,而是看着白芷然。
白芷然说道:“其实仔细看来,不管是口红还是说的腮红,和我们原来用的胭脂都相似,只不过颜色更多而且分开了。”
苏明珠点头。
白芷然接着说道:“最重要的是那些刷子,很像是毛笔。”
苏明珠挽着白芷然的手说道:“我也觉得不是舶来品。”而且怕是和卖奶茶的那个人是一个地方的,或者说他们都和当初卖香皂那些人是同一个地方来的。
白芷然笑道:“不过这些东西是真的很好看,而且感觉方便了许多。”
苏明珠手指戳了戳白芷然的脸:“我给嫂子化妆吧。”
白芷然咬了下唇,才应了一声:“可不许画难看了。”
苏明珠笑嘻嘻让山楂去打了温水,保证道:“不会的。”
白芷然这才乖乖坐下:“不过那个春晚是什么?”
苏明珠已经把小册子的内容记好了,一边和白芷然讨论用法一边小心翼翼给她上妆:“我也不知道,原先就觉得她很奇怪,经常说些神神叨叨的话,如今越发的不着调了。”
有些事情苏明珠不告诉白芷然,也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而且就算要告诉,也该是由苏博远来说的。
白芷然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其实我成亲那晚做了个梦。”
苏明珠问道:“不好的梦吗?”
白芷然嗯了一声。
苏明珠也停了下来,坐在了白芷然的身边,挥手让屋中伺候的丫环离开,这才问道:“所以那些日子你的异常不仅仅是因为刚嫁过来?”
白芷然像是不知道要怎么说,其实这些事情埋在她心底许久,每当想起来的时候心里都是扎着的疼:“那晚上我梦见……我带发修行,虽然活着却和已经死了差不多,或者说还不如死去,我偏偏活着。”
苏明珠咬紧牙,却控制不住红了的眼睛。
白芷然没有注意到苏明珠的异常,手里拿着把小刷子,手指轻轻摸着上面的毛:“而且我在……我看见了、看见了父亲、母亲和博远的牌位。”
这话很不吉利,所以白芷然说的有些犹豫,如果不是和苏明珠的关系,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明珠,我很害怕……梦中太真实了,我好像还能感觉那种锥心之痛,一种绝望。”
苏明珠伸手搂住白芷然,白芷然低声哭了起来:“真的很可怕很可怕。”
“我知道、我知道。”苏明珠低声安抚着:“都是假的,梦里都是假的。”
白芷然的手紧紧抓着苏明珠的衣服:“不是假的,我觉得不是假的,明珠……我很怕。”
苏明珠微微仰头,手轻轻拍着白芷然的后背:“不会发生的,嫂子你信我,这些绝对都不会发生的。”
虽然这么说,可是苏明珠想到了自己的梦,白芷然看到了她父亲和兄长的牌位,却没有她的,和她梦中的情景对上了。
白芷然咬唇,低声说道:“我后来看到我母亲抱着一个孩子进来。”
苏明珠的身子一僵,脸色变了。
白芷然深吸了口气,微微推开苏明珠:“可是我看不清楚牌位上写的卒于什么时候,我想看清楚却怎么也看不清楚,我最后只看到那个孩子……在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孩子是博远和我的儿子,我……我活下来是因为这个孩子。”
苏明珠的泪水忍不住一直落下来,原来最后活下来的不是她一个人,她哥的孩子还活着,她父母的孙子还活着,她的侄子还活着……
白芷然看着苏明珠的样子,也吓了一跳说道:“明珠你别哭,你别哭,我信你说的,都是假的,肯定是假的。”
苏明珠说道:“嫂子,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白芷然沉默了一下,许久才摇了下头。
苏明珠揉了下脸说道:“这些都是假的,不会成真的,你们肯定会给我生许许多多侄子和侄女的,不管是我父母还是兄长都会长命百岁的。”
白芷然毫不犹豫地点头,又说道:“其实还有些奇怪的地方,梦中的我并没有嫁人,那个孩子能说话了也只是叫我姨母,并不是母亲……”
苏明珠不知道要怎么告诉白芷然,犹豫了下说道:“你要不要把这些和哥哥说?”
白芷然微微垂眸:“我不敢说,因为我没看到你的牌位,我才敢告诉你的。”
苏明珠双手捧着白芷然的脸:“嫂子,和哥哥说吧,这些不该你自己承担的。”
白芷然许久才点了下头:“其实和你说完,我心里也轻松了一些。”
苏明珠却觉得心痛,她的嫂子上辈子是怎么样的心情留下了这个孩子,她的兄长明明为了白芷然弄毁了自己的名声退婚的,为什么会让嫂子有了孩子……苏明珠了解自己的哥哥,那个孩子不可能是他主动留下的,他是想让白芷然好的,哪里会让孩子拖累她。
可是如果白芷然退亲是为了不连累家里人,那个孩子是白芷然哭求留下的呢?又或者就像是白芷然说的,活着却和死了差不多……如果没有那个孩子,怕是白芷然也会选择死去,而不是那般活着。
苏明珠不知道要说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去劝白芷然。
白芷然却已经恢复了情绪,而且让丫环端了温水来,亲手拧了帕子给苏明珠:“明珠……我能感觉到梦里是真的,可是现在也是真的,已经和梦里都不一样了。”
苏明珠接过帕子,整个盖在脸上,声音闷闷地说道:“是的,一切都不一样的。”
白芷然也给自己拧了帕子,拿在手里思索了一下说道:“明珠,我觉得那个孩子是我愿意生的,我不可能看着我爱的人什么都留不下的,虽然……那样对孩子不太公平,可是博远这么好的一个人,不应该、不应该就这样消失的。”
苏明珠感觉到白芷然说的话其实有些乱,但是苏明珠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汇贤楼中,苏博远觉得自己可能和这里犯冲,或者不应该带人过来,明明他自己来听说书也没有出事的,偏偏这次带了堂兄和姜启晟来,就出了问题。
苏博远记性很好,所以一眼就认出了拦着他们的人正是上次去府上挑拨离间的那名衙役。
和上次见面相比,这名衙役狼狈了许多,他脸上还有没有消去的青紫,还跛着脚怒声说道:“武平侯的嫡子打死人,我不过是说出真相,他却买通知府暗害我!如果不是我机灵……”
苏博远看着衙役:“要不是你机灵怎么了?”
“要不是我机灵,我就被你们暗害了!”
“我怎么暗害你了?”
“你仗势欺人!”
“哦。”
苏哲觉得苏博远现在的表情很气人,他本来就是桃花眼,此时半眯着看那衙役,再加上身高,有一种正在蔑视的感觉。
姜启晟站在一旁没有吭声,他觉得苏博远的这个应对有点眼熟,好像……自己的那个未婚妻。
苏博远冷哼了一声:“我就仗势欺人了怎么了?”
衙役指着苏博远怒道:“大家看,这就是侯府嫡子的无赖面孔。”
姜启晟说道:“如果你真有冤情,不如就去击鼓告状?”
苏博远点头:“对啊,你去告状。”
衙役怒道:“谁不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而且你们是官官相护,谁会给百姓伸冤?我又没有一个侯爷爹!”
姜启晟神色平静问道:“既然这样的话,你不如告御状。”
苏博远觉得有些不对,苏哲心中却已经明白过来,姜启晟像是在提建议,可是已经引着这名衙役把所有官员都给得罪了,官官相护?天下乌鸦一般黑?怪不得这人能连中三元!
第54章 他觉得自己应该顺心如意
御状可不是那么好告的, 告御状是要到宫门口击鼓鸣冤, 在见到皇帝之前,先要杖三十。
这也是为了避免不管什么事情都有人来告御状,宁愿受到杖责三十也要告状的, 可见冤情重大。
这些事情衙役自然知道,而且这个时候告御状对他没有丝毫的好处, 毕竟田姑娘的死和苏博远没有任何关系, 反而和他有些关系。
其实他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想干出一番事业,却发现他根本什么都不会,既不会兵法也不会炸弹制造, 多亏他这个身体本来是有工作的,这才不至于活不下去,可是他也意识到一件事, 这个世界很危险。
有时候说错一句话都可以死了, 很多事情并不是他想做就能做成的。
等京城流行起香皂,衙役才意识到他自己光想着炸弹这类的,最简单的却忘记了,可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想去认亲得了资助,却发现他根本见不到人家老板, 后来又有奶茶, 他甚至听人说过, 有些贵人家中有了镜子能把人照的特别清晰。
衙役听着这些人的讨论, 心中觉得古人真是喜欢大惊小怪的, 这些都是街边常见的,同时又觉得懊恼,为什么他就没想到这些。
田姑娘的死是他做的一个实验,因为香如斋卖的香皂,衙役一直确定那个少东家和他一样的来路,可是偏偏那个人根本不愿意见他,却纳了不少妾,每天锦衣玉食的,这样的差别让衙役心中一直很嫉妒。
杨姑娘打听香如斋的事情并不隐秘,所以衙役很快就知道了,还偷偷和杨姑娘见面了,两人试探了几句发现果然是同个地方的,杨姑娘给了衙役银子,而衙役给杨姑娘提供了消息,若非如此杨姑娘也不可能在恰到好处的时间去汇贤楼拦住了苏博远。
可惜的是杨姑娘后来没有了消息,而且杨姑娘的那些下人也都消失了。
衙役心中不安,多方打听才知道杨姑娘这些人都是被刑部逮捕了,而且审问的时候,杨姑娘忽然暴毙没有了。
接下来就是柳姑娘,衙役同样上去试探相认,他那时候见柳姑娘漂亮,其实还动了娶柳姑娘为妻的心思,毕竟他们都是一个地方来的,也能相互做个伴,更何况柳姑娘的父亲多多少少是个官,可是柳姑娘却看不上他。
衙役其实在那个时候试探了柳姑娘很多,因为他很想知道为什么杨姑娘会暴毙,说到底杨姑娘的暴毙让他不安,如果不知道原因,会不会有一天他也忽然暴毙了?
可是他发现柳姑娘很谨慎,也不愿意和他分享知道的剧情,这让衙役心中愤怒,觉得柳姑娘就是嫌贫爱富,要不然为什么不嫁给他,反而要去给一个老男人当继室?后来柳姑娘直接不见他了,反而天天去蹲守苏政齐,甚至和苏政齐勾搭上,衙役觉得柳姑娘那种女人真是没见识还低贱。
只是衙役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他特意套话让柳姑娘说了不少现代的事情,可是柳姑娘都没有事情,杨姑娘当初也说了不少现代的事情,甚至说过自己想要嫁给四皇子,哪怕是先当妾室……
他们之间唯一没有提过的就是书的内容,所以在抓了田姑娘后,衙役心中又惊又喜,趁着田姑娘情绪激动,又因为疼痛有些神志不清的时候,故意说了那些话,果然引的田姑娘想要说出剧情,只是她忽然暴毙了。
衙役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那一刻他心中是狂喜的,就好像掌握了所有和他一样穿进来人的命运,他虽然不知道香皂的配方也不会造镜子,但是他可以去威胁这些会的人,等有了银子,他就可以好好享受生活了。
但是他又觉得自己可以一石二鸟,他其实对剧情了解的并不多,却从杨姑娘和柳姑娘的行动中推测出,武平侯府最后的胜利者是苏政齐,而雍朝的胜利者是四皇子。
苏博远又是有名的纨绔子弟,衙役觉得他可以借着苏博远的手报复了知府和师爷,他还记恨着当初师爷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的事情,可是没想到,武平侯府不仅没有找知府和师爷的事情,反而自己被师爷折腾,不仅职位丢了,原来认识的人也都和他断了关系,还有小混混时常来打他勒索他。
衙役把这些都记恨到了苏博远的身上,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苏博远迟早要倒霉,所以毫无顾忌的准备踩着苏博远上位。
既然最后是四皇子登基,怕是太子早就不得圣心了,那么身为太子表弟的苏博远肯定也是如此,说不定闵元帝一直想处置武平侯一家只是没有机会,而且四皇子想要登基的心也不可能是忽然就有的,那么武平侯一家肯定是他的眼中刺。
衙役并没有准备真的去告苏博远,不过是想借此机会闹大,让人都知道他是被苏博远迫害的人,然后去四皇子府中求职,哪怕是从家丁做起,也迟早有他出头的一日。
最好苏博远当众把他打一顿,增加可信度。
只是衙役没想到,苏博远根本没动手,还让他去告御状。
他可不敢去告御状,就算他能受得了那杖责三十,可是没有证据的话,被判诬告也是要砍头或者流放的。
姜启晟见衙役不再说话,正好看见巡逻的说道:“这几位,他要告武平侯嫡子欺辱他,仗势欺负他,你们看要不要把他和武平侯嫡子一起带到衙门去?”
被叫过来巡逻的看见衙役,神色有些难看,其中一个人直接说道:“怎么又是你,你当初仗着自己是衙役,天天骗还进城卖菜的百姓给你交什么保护费,后来被师爷发现禀报了知府,知府让你把钱还了,你不仅不听还多次纠缠师爷。”
衙役怒道:“他们蛇鼠一窝!”
巡逻的人叹了口气说道:“你是不是又想讹钱?你赌博又输了?”
这话一出,围观的百姓看着衙役的眼神都变了。
姜启晟皱眉说道:“他这般诬赖好人,我们也可以告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