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不管是年龄还是旁的方面,苏明珠和六皇子确确实实更加合适,只要他们定了下主意,到时候让武平侯夫人进宫和皇后通个气,想来也会有不少人“想起”当初的事情。
四皇子默默对苏明珠好的行为,会让他们三个都在风口浪尖。
这样的情况下,武平侯府为了大局着想,只能赶紧给苏明珠找一门亲事,但是因为涉及到两位皇子,同等家世的人家怕也要多加考虑,武平侯府只能咬牙把女儿下嫁也就顺理成章了。
怕是风言风语刚出来的时候,闵元帝因为担心两个儿子之间起龌龊会迁怒武平侯府和苏明珠。
在苏明珠亲事定下来的时候,闵元帝不仅会感动武平侯府的牺牲,也会觉得愧疚,特别是涉及到皇后,苏明珠可是皇后同母妹妹的女儿,皇后又格外疼爱这个外甥女。
如此一来怕是闵元帝心中对引起这件事的缘头四皇子多有不满,对皇后和太子多有补偿。
苏明珠是知道,在她还小的时候,闵元帝就起过把她嫁给六皇子的想法,只是后来有皇后这位姨母在,没有人敢多嘴谈论这件事罢了,四皇子知道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闵元帝自己心中知道就是了。
这样的成算,皇后、太子、武平侯府都得了好处,甚至六皇子聪明的话,也能从中谋取一些,他们是天然的盟友。
而四皇子偷鸡不成蚀把米,也是自作自受。
唯一无辜受连累的只有苏明珠了,怕是在外对苏明珠的名声有碍,哪怕四皇子的事情和苏明珠没有任何关系,恐怕也会有人觉得是苏明珠自己不检点,甚至会影响苏明珠和丈夫之间的感情。
所以有千万般的好处,武平侯夫人也没有马上答应,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利益值得牺牲自己儿女的。
看着睡得无忧无虑的女儿,武平侯夫人难得叹了口气,女儿聪明她很高兴和骄傲,可是女儿太过聪明又过于冷静,她又觉得操心。
因为心里有事,武平侯夫人睡得断断续续的,等醒来的时候难免气色有些不佳,看着床上抱着水红色锦被睡得香甜的女儿,实在忍不住戳了戳她的额头:“小没良心的。”
苏明珠根本没醒,被戳了也没反应,武平侯夫人放轻了动作下床,让丫环伺候着更衣梳洗,等她梳妆完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女儿呆呆地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小脑袋还一点一点的明显没有清醒。
武平侯夫人接过丫环递来的热毛巾轻轻给女儿擦着脸,苏明珠舒服的哼唧了几声,这才对着武平侯夫人笑了起来,她脸上有两个小小的酒窝,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格外甜美乖巧:“母亲。”
“起来洗漱。”武平侯夫人只觉得看见女儿心都是软软的,“我想了一夜,你自己去与你父亲商量。”
因为刚刚醒来,苏明珠还有些迟钝,愣愣地看着母亲,武平侯夫人没忍住上前把女儿搂入怀里,好好亲热了一番。
等苏明珠梳洗完和武平侯夫人一起去前厅的时候,武平侯和苏博远已经在了,丫环把已经做好的早膳摆了上来就退到了外面。
他们一家子吃饭的时候,很少让人在身边伺候着,武平侯亲手给妻子和女儿盛了粥,看见妻子的神色间有些疲倦,武平侯担心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只有他们自己人的时候,倒是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讲究。
武平侯夫人嗯了一声:“你女儿可有大事情和你说。”
武平侯看向苏明珠。
苏明珠吃着兄长夹给她的肉包子,睁着眼睛看着武平侯格外无辜。
武平侯也不再问了,而是放柔了声音:“明珠多用一些。”
苏明珠嘴角一扬给父亲了个笑容,武平侯赶紧给女儿夹鹌鹑蛋。
武平侯夫人看着哭笑不得,苏博远翻了个白眼,他都习惯了在父亲心里,母亲排行第一,妹妹第二,而他?估计是捡来的。
一家子吃了早饭就去了书房。
武平侯夫人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苏博远简直震惊了,他一直以为六皇子对妹妹有企图,没曾想竟然说四皇子,亏他还觉得四皇子温文尔雅。
武平侯皱眉:“这件事不好办。”
其实在侯府之中,武平侯看似一切都听妻子的,可是在大事上做主的还是武平侯:“明珠是怎么想的?”
苏明珠把昨日和母亲说的重复了一遍:“反正都这样了,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没等武平侯说话,已经听明白的苏博远怒道:“我不同意!凭什么我们都得了好处,妹妹却吃亏!他们的算计那么恶心,为什么让妹妹下嫁?妹妹多委屈!”
看着苏博远的样子,苏明珠不是不感动,只是有些无奈提醒:“哥,你是不是忘记了?本来父母和你都同意我选个家世不如我们家的下嫁,这样以后你们才好为我出头啊。”
苏博远:“……”
光顾着生气了,真忘记了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苏博远:哎呀好气!妹妹凭什么下嫁!
苏明珠:哎呀好气!哥哥的记忆不好,求问怎么补一补?
姜举人:哎呀好气!什么时候才能出场?
其实四皇子对女主不过是有点好感,但是这样一见钟情的表现是有自己的算计的!并不是真的暗恋求而不得的!
第9章 得了便宜还卖乖
武平侯沉思了许久,这才开口道:“明珠留下,娘子和博远先出去。”
苏博远看了眼父亲,还想说话,就听见武平侯夫人说道:“好。”
武平侯夫人看向儿子:“我与你到外面仔细说说。”
苏博远点头,有些担心地看了眼妹妹,这才跟着母亲一起去了外面。
苏明珠倒是神色镇定。
武平侯缓缓叹了口气:“你是仔细考虑过的。”
苏明珠哪怕不笑的时候,也让人觉得甜甜的:“是。”
武平侯问道:“你知道可能会遇到什么吗?”
苏明珠嗯了一声:“知道的,若是我以后的夫君心智不坚定,哪怕开始的时候相信我,等谗言听多了,怕是也会有芥蒂的,如此一来我们夫妻之间的关系怕是不妥。”
武平侯没有说话。
苏明珠知道,这件事如果父亲不点头,母亲是绝不会同意的,甚至会去找姨母想办法消除对她可能产生的任何影响:“只是那又如何?我是父亲母亲的女儿,是侯府嫡出的姑娘,难不成我以后还要看别人的脸色过活吗?”
武平侯微微皱眉,倒是没有斥责女儿,而是等她接着往下说。
苏明珠哪怕长得再娇俏,声音软糯看着格外无害,却绝对不是软弱可欺的兔子,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哪怕所有人都误会我,我也为所谓,我有父亲母亲和哥哥,我在乎的只有你们,只要你们相信我就足够了。”
武平侯看着女儿的模样:“你可知人言可畏。”
苏明珠腰挺得很直:“我不怕,我又不是为他们活着。”
武平侯终是不再劝什么:“好,不愧是我苏家的女儿。”
苏明珠眼神坚定:“父亲,你能为了家人被人误解嘲笑,三叔为了家里至今漂泊在外不能归家,我这又算得了什么呢?更何况那些人敢碎嘴也就这几年了,等……谁还敢说我?”
武平侯知道女儿未说的话是个什么意思。
苏明珠见武平侯还是有些不舍,就像小时候一样搂着了武平侯的胳膊,撒娇道:“父亲若真觉得亏待我了,等我出嫁多给我陪些嫁妆就是了。”
武平侯这才叹了口气:“等我先见一见姜启晟再说。”
哪怕武平侯也觉得苏明珠这个办法是眼下最好的应对,可是关系到女儿,他也要慎重一些。
苏明珠:“看来父亲和母亲很看好姜启晟。”
武平侯没有否认:“三年前我们从你三叔的信中得知了姜启晟,你三叔很看好他的前程。”
苏明珠心中感动又有些同情姜启晟,怕是姜启晟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默默的被自己一家人观察了三年。
武平侯看着女儿的神色,就知道她的想法,闻言笑道:“我们又不会干涉他的事情,就算他想要娶妻,也只能说你们之间没有缘分就是了。”
苏明珠做了个鬼脸,笑嘻嘻地说道:“我知道了。”
武平侯也不再多言什么,等两人出去的时候,就看见苏博远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配上那双多情的桃花眼,竟然有几分邪气,如果是不认识的人看来,十个人里九个都会觉得苏博远不是个老实人。
苏博远见到妹妹就赶紧过来了:“妹妹,四皇子和六皇子都……”
他想说都不是好人,可到底知道祸从口出,哪怕是在家中,他也会注意言行的,就怕到外面无心说出了不好的话。
苏明珠本想戳戳苏博远的脸,却发现自己需要垫脚尖才能碰得到,气呼呼地掐着他的胳膊:“说,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苏博远想了一下说道:“好像上个月做的袍子有些短了。”
苏明珠气的直跳脚,脸都红扑扑的了,索性扑到了苏博远的背上:“不许再长高了!”
苏博远赶紧弯下腰仔细护着,就怕苏明珠不小心摔下去:“好好好,不长高。”
苏明珠皱了皱鼻子,还是有些不满:“你上次就答应了。”
这么一闹,苏博远只顾着哄妹妹开心,把想要问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武平侯夫人像是没看见女儿欺负儿子的模样,和丈夫交换了个眼神,已经知道女儿怕是已经说服了丈夫,又看了看闹成一团的一对儿女,她有瞬间怀疑自己儿子和女儿是不是生错了性别。
武平侯和武平侯夫人本想着找机会去见一下姜启晟,没曾想姜启晟竟然自己送上门了。
姜启晟手里有苏明珠三叔苏青廷的名帖和特意写的信。
苏青廷虽然觉得姜启晟不是惹是生非的性格,可京城这样的地方,人多权贵多是非也多,而姜启晟虽然是个举人,可也只是个举人而已。
苏青廷既然看好姜启晟,又知道他是兄嫂看中的女婿人选之一,难免要多给他一些保障。
其实姜启晟今日会过来,也是无奈之举。
他提前来京城后,就在偏僻的地方租了个小院想安静念书,就算手里有苏青廷的名帖,他也想等科举后,到时候不论成绩如何,他都会上门走一趟的。
就算武平侯府在外名声不佳,可是扬州知府对他多有照看,姜启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更何况名声好又有什么用,当初他祖父、父母名声是好,可是结果呢?
只是如今却不得不提前上门求助,而且原因也有些难以启齿。
武平侯和武平侯夫人本就不是为难人的性格,再加上看好姜启晟,就算他最后和女儿没有缘分,也只当结了善缘,姜启晟很快就被请了上来。
姜启晟家境一般,穿了一身八成新的细布青衫做书生打扮,怕是连侯府的丫环都比他打扮的富贵一些。
可是他态度不卑不亢,容貌虽不如武平侯那样让人初见惊艳,细看却如美玉一般越发端方俊美。
武平侯夫人看了越发的满意。
武平侯等姜启晟行礼后,就开口道:“坐吧,前些日子三弟还特意写信来说了你的事情。”
姜启晟也没料到扬州知府会特意写信告知家中他的事情:“在下应该早日登门拜访的。”
武平侯闻言反而笑了:“三弟信中也说了,你性子有些执拗,就怕占人便宜,若是不出事情,怕是要等科举后才会来拜访。”
这话一出,就算是第一次见到武平侯夫妻的姜启晟心中也亲近了许多。
武平侯见姜启晟神色放松,这才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姜启晟抿了抿唇,脸上露出几分无奈:“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在下想求一处安静读书之地。”
武平侯看了眼妻子。
武平侯夫人点头:“若是想要安静之处倒是不少,只不过……想来姜举人在发现被打扰后也换了几次住所,可是结果不尽人意,不若直接从根源解决了。”
姜启晟其实也不想隐瞒,只不过有些难以启齿罢了:“不知为何,总有女子在我门前路过还时不时落些东西。”
武平侯夫人神色平静。
姜启晟:“就连我住的屋中都有陌生人趁着我不在出入,院子里还时常平白无故多些东西。”
武平侯夫人:“……”
武平侯倒是习以为常:“是不是女子留下的东西?”
姜启晟点头。
武平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没事,我没成亲前也时常遇到这样的事情。”
武平侯夫人也说道:“怕是爱慕你的女子给你示好。”
姜启晟动了动唇:“我不想睡一觉醒来,就发现屋子里多了东西。”
那已经不是示好,而是惊恐了。
武平侯夫人看着姜启晟的模样,忍了又忍还是笑了起来:“我与你说一件趣事,当年夫君出门在外,有一日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他就起身推开窗户一看,外面站着一位一身白衣黑发披散手里拿着东西的少女。”
提到当年的狼狈,武平侯也是哭笑不得:“我还以为遇了鬼,当时惨叫了一声,把人都给惊动了,最后才知道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说爱慕我偏偏那要样装神弄鬼的半夜来吓人。”
武平侯夫人思索了一下:“就算你换了住处也能查到还悄无声息做了这些安排的,怕不是普通人家,你是要参加科举的人,若是与我们关系太近,怕是不得清流的喜欢,甚至被人怀疑攀附权贵。”
姜启晟正色道:“武平侯夫人无需担心这些,对我而言那些不过是虚名,苏大人如何对我,侯爷和夫人又是如何待我,我心里清楚,哪有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道理。”
武平侯说道:“你是个明白人。”
姜启晟眼神真挚:“就算是金子还有人嫌俗气,难不成我能比那金子还珍贵?”
武平侯夫人对姜启晟越发满意:“这般的话,倒是有一处合适的地方,我去吩咐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