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皇姐初长成——君砚梨
时间:2018-05-08 19:21:32

  这皇宫的高墙楼阁自然是困不住她的,只是一直不能光明正大的出宫着实憋屈了些。她是凯旋而归的大将军,难不成还要偷鸡摸狗地出宫不成。
  想起宫外可爱的小糖人,热闹的街道,长公主决定屈服这一回。
  那周公公走后,小桃将细腻的膏药涂抹在元梓筠的脸上,元梓筠撇着嘴,颇为苦恼地说,“梓文说填补那昭仪的位子就交给我了。”
  不知道是元梓文心大还是他偏偏不让皇姐如意才好。
  小桃的手一顿,但也是一瞬,随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这等大事确实够公主烦心了。”
  元梓筠越想越懂得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小桃分析道:“皇上也就是故意吓唬公主你,总不是真的将这种大事也交于你吧。按照规矩,昭仪之位都是要群臣一同商议决定,公主才回这都城,人生地不熟,连那些权臣贵胄家中的千金小姐面都没有见过,总不能凭一面之缘。”
  元梓筠听着也就心稍稍地安了。
  元梓文都因为忌惮她的势力而收了她的虎符,还将她困在这都城,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难道就不怕她在皇帝身边安插自己的心腹吗?
  然而打脸的是,元梓文还就真的将这等大事交给了元梓筠,并且在第二天在朝堂之上又指派了另一位负责人——墨从安。
  群臣纷纷猜测,皇上是否故意给长公主和光禄大夫这两个人出个难题,最后不管这选的昭仪是好还是差都落不得一点好处,反而如果出了差池还要责怪他们。又或是闲着没事找他们麻烦。
  总归这差事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果然啊,伴君如伴虎,前一刻宠爱有加,后一秒便忌惮十分。
  相比于其他人或惊奇或幸灾乐祸或担忧的表现,墨从安就显得淡然得很。
  他一身黑色华服,更显得为人冷漠,仿佛身上每一个毛孔都有冷气往外面钻,然而眼底又掺杂着慈悲之色,让人看不懂他究竟在想什么。
  在朝堂这个大染缸里,这个人显得是那么另类,既不是奸诈贪婪的小人,也不是正义的忠臣,他仿佛一朵冷香四溢的莲,让人不禁觉得,他应当是在天上的谪仙才对,何故掉落在这凡尘呢。
  墨从安双手交握,俯首说道:“微臣领命。”
  君王照旧一副和他不对付的样子,不发一言地拂袖离去。
  下了朝墨从安跨出殿门,没有人敢与他结伴,倒是那苏有学上来同情了他几句,他压低声音道:“像您这样贤能的臣子,没想到会遭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下官都替您不值。”
  墨从安摇头,尽然是失意的神色,似是在感叹自己怀才不遇,备受冷落。
  这些都落在了苏有学眼里,他窃喜着,面上却丝毫不显露出来。
  苏有学心里盘算着什么,墨从安假装一点都没有察觉。只是道,“皇上现在昏庸无道,便是连亲姐姐都要疏远,还道日后都不让长公主上战场,若是敌寇侵犯……”
  苏有学没想到墨从安胆子这么大,竟敢当众非议君王,赶紧阻止道:“大夫慎言!”
  苏有学环顾四周,看没有臣子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才松了一口气。
  墨从安佯装生气道:“慎什么言?”
  说完加快脚步,宽大的衣袖灌了冷风往后甩去,打在苏有学的脸上。
  苏有学停住脚步,心里思忖着,这该不会是皇上和墨从安演的一出戏吧。这件事到底还是要谨慎得好,否则怀王几年的筹划就功亏一篑了。                        
 
  ☆、六个长公主
 
  元梓筠得知墨从安也被拖下水的时候,庭院里正下着雪,小小的絮儿轻柔地覆盖在大地的身上,薄薄的一层,让她舍不得落脚。
  都城不似那寒冷的边城,虽然下着雪,这时已没了寒风,春天也就近了。
  平时她贪恋那厮杀的战场,今日竟然有几分享受这安逸的生活,即使她不知道这生活能够持续多久,她有时也会害怕,怕自己是习惯了金子铸就的牢笼里的生活。
  即使看不清梓文的想法,突然她就不觉得苦恼了,既然这件事交给她了,也未尝不是件趣事呢。
  小桃在一旁说:“陛下既没有定下期限,那公主就可以慢慢甄选,实在不行还有那书生为你垫背。”
  元梓筠掩唇笑了起来,“你这丫头的鬼把戏比我还多。”
  小桃继续出主意,“还有半月便是公主的生辰,公主不如在宫中摆下宴席,将那些个公子王孙和贵族小姐都邀请来,到时候有的是时机仔细挑选。”
  元梓筠满意地看着小桃,“选出哪个女子你便安排去调查她的底细,便是平时吃几碗饭都要知道得清清楚楚。”
  “是。”
  “那这件事便交给你,你先去拟好宴席名单,被邀请的那些女子每个的身世你都要查清楚。”
  小桃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便这就去办了。
  元梓筠不禁想,到时候不如带着后宫里那几个妃子一同去,她们被困在这,也怪可怜的。
  她住在景蕴宫,离她们挺远的,倒是没有去串门,只是偶尔听小桃说,梓文招她们入宫也是实属无奈,金银财宝都可以给他们,唯独宠爱。
  这皇宫里的人,个个都是身不由己,不管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还是那低如蝼蚁生怕行差走错的奴婢。
  ————————————————
  又是半月。
  已是冬末春初,温暖的太阳照得人有些儿昏昏欲睡。这天气忽冷忽热,小桃怕长公主受不住,便拿了件披风带在身边。
  边城和都城的气候不同,元梓筠在边城呆了好几年,难免会有些不适应。
  今日她在皇宫里摆下宴席,身边的如意姑姑都替她打理好了,听说那宾客都已经来齐,只是元梓筠这会儿还未到。而宾客的礼物已经堆满了宫殿。
  主人未到,宾客们都有些拘谨。
  小桃进去道:“公主殿下今日身体抱恙,无法出席宴会。公主说了,在座的宾客尽情饮用,不用拘谨。”
  到场的不仅是王孙公子还有达官显贵家的嫡女们,虽然长公主说只是个单纯的宴会,但是那些女子心里都跟明镜儿似得,知道这次宴会就是在挑选昭仪,一个个打扮得跟花儿似得,像是要把全部家底都戴在头上。
  眼下长公主竟然不出席,她们虽然心里有些可惜,但还是小心谨慎,不敢多言。更可惜的是,陛下也不见身影,自家皇姐的生辰宴都不出席,这长公主和陛下的关系果然破裂了,众人心中不禁想。
  在这异常的沉默中竟有一个人拍案而起,“这算什么?戏弄本郡主?皇帝哥哥呢,本郡主要见他!”
  没人敢吱声,听到这人自称大家也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乃是素雪郡主,称号虽淡雅,为人不仅不识礼数还粗俗不堪,陛下是她想见的就能见的不成?
  陛下是曾在蛮夷封过一个王爷,想必这就是那王爷的女儿,梓文这是讽刺她才给这个称号的吗?
  郡主的身份,太后的架子。藏在人群中悄悄观察的长公主想到这噗嗤一声笑了。
  偏偏在一片沉默声中这声不屑的嗤笑尤为的响亮,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了元梓筠的身上。这些人从来没有进宫的机会,自然是不认识元梓筠的。而元梓筠带来的几个妃子,因为她事先交代不要透露她的身份,就都没有吭声。墨从安也在宾客之中,可他满脸看好戏的表情。
  众人只见这女子与旁人不同,一身玉色锦袍,袖口裙摆处绣着翠竹,不施粉黛,头上也无珠钗,显得干净利落,倒有几分风流公子的气度。
  素雪郡主还心道她如此寒酸,连根像样的珠钗都没有,“你是哪里冒出来的村姑?竟如此不知礼数?”
  知道元梓筠身份的人都惊恐地看着这素雪郡主,竟说公主是村姑,还不知礼数?
  元梓筠指着自己,俏皮地答道,“我啊?乡下来的村姑啊。不然能是哪里来的啊?”
  素雪郡主旁边的丫鬟上前一步指着她:“大胆!回郡主话竟然不行礼!”
  元梓筠气笑了,“行礼?我行礼你受得起吗?”
  郡主还道是这女子竟然轻视她,“你竟然这般不把本郡主放在眼里!你是谁家教出来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
  说着她就拿起手上的鞭子就要抽元梓筠,元梓筠看她就不像是学武的,轻飘飘地闪躲,郡主一个重心不稳摔了个狗啃泥。
  简直画面太美。
  墨从安走上前阻止这场闹剧,他眼神阴鸷,心里还刻着刚才这郡主说的几句不敬的话,丝毫不顾及她的身份,俯视着郡主一字一句地砸下来:“非议皇室为重罪。”他仿佛一点都不记得自己之前还说元梓文是昏君。
  皇室?众人这才意识到元梓筠不是普通人物,想到她这装束,除了那久久未到的长公主她们想不到其他人了,顿时跪成一片:“参见长公主。”
  “都起来吧。”
  郡主听见这才如梦初醒,脸刹那间就白了,原来这个口中的村姑竟是皇上的亲姐姐,她从未见过元梓筠,那里会知道到面前这人竟是长公主,想到这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爬起来腿一哆嗦就跪了下去,“姐姐,我……我知错了。”
  如意姑姑上前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姐姐也是你能叫的?”
  素雪郡主赶紧改口,“公主殿下……”
  “要不要我给你行礼?”元梓筠俯首弯着眼睛问她。
  郡主被问得哑口无言,样子颇为狼狈。
  “你倒说说看是谁将我教成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她虽是笑着,可那恐怖的语句倒像是刀子一样往郡主耳朵里钻。
  郡主吓得赶紧不停地磕头,“公主殿下赎罪。”
  元梓筠没兴趣跟这草包计较,一转身却看到仍旧站着的墨从安,疑惑问道:“大夫为何不向本公主行礼?”
  墨从安一袭玄色衣裳,袖口竟也绣了翠竹,跟元梓筠站在一起格外相配,“微臣既是殿下未来的夫君,这繁文缛节不可省去么?”
  元梓筠怎料他竟吐出这话来,几日不见这人倒是无赖流氓得紧,“谁是本公主未来的夫君?”
  “公主不是说,肯收微臣做男宠吗?”
  元梓筠那小麦色的脸颊上飘起可疑的红晕,她又气又恼,怎料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当日玩笑之语来。
  “本……本公主何曾说过这些话。”她朝墨从安使着眼色。
  墨从安的眼神黯淡下来,突然用伤心拒绝的语气说道,“公主……是没说过。”
  “……”元梓筠看着他委屈的小媳妇模样,就好似自己是辜负了他的渣女一般。这个光禄大夫画风不对啊喂,怎么这么不要脸?他不要脸她还要脸!
  元梓筠感受着周围别样的眼神之后,觉得自己跟墨从安之间恐怕是说不清了,突然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问他不行礼的事情。
  她堂堂长公主竟然败给了这厚颜无耻之徒。
  元梓筠想着待到某日街上无人的小巷子,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的那种角落里,一定要让他知道知道女罗刹的恐怖。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元梓筠微笑着上前,“大夫今日定是又忘吃太医给你开的药,才会胡言乱语。本公主准你回府休息。”
  “多谢公主体恤,只是这选妃之事事关重大,皇上既然将此事交给你我两人,微臣就不可不尽责。”
  长公主微笑中透露着装傻,“今日的宴会和选妃有何关系?”
  墨从安勾着嘴角,“借着这次宴会正好可以择选,殿下您说是吗?”
  “你说得有道理。”直接把我的计划都说出来了。
  元梓筠尽量保持着自己的微笑。她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制造出血腥场面。
  一场闹剧之后,他们各自心不在焉地坐回了宴席之上。
  素雪郡主肠子都悔青了,她哪里想到长公主竟然躲在人群之中,她就这样将自己的名字在元梓筠的候选名单上划掉了。还得感谢长公主不追究自己口无遮拦说的那些话的大恩大德。
  她摸着自己红肿的脸,想起自己以前叫君王哥哥也没被掌嘴,不过是叫长公主为姐姐就被打成这样,顿时委屈起来。
  那个书生也没有行礼,怎么长公主就容得下?自己好歹也能算的上长公主的半个妹妹,竟然在众人面前给她难堪。
  先帝在之时,素雪郡主的父亲信王因为战功显赫故而被封为异姓王,算得上先帝的半个兄弟,所以那素雪郡主便称呼元梓文为哥哥,那语气十分甜腻,可是面对其他人却是一副刁蛮骄纵的模样。
  她自幼在信王的封地长大,信王极其宠爱她,也就导致了她跋扈嚣张的性格。
  可是在元梓筠面前,她自然不敢造次,暂且不说她身在皇宫,更重要的是这昭仪之位……本来她还想着自己和元梓文比较亲近,可是眼下她得罪了长公主,也只能闭上自己的嘴祈求她宽宏大量了。
  素雪郡主将头埋在一堆食物之中,偶尔悄悄地抬眼瞥向长公主。
  元梓筠坐在首席上,拿着笔墨记录着什么,在座的宾客们都屏住呼吸不知道该如何动作,猜测着长公主是否在甄选入宫的人选。
  这一餐饭吃得大家是心惊胆战,怕吃太多不雅观给长公主留下不好的印象,又怕吃得太多是不给皇家面子。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为难得紧。
  而那些王孙公子也生怕被长公主看上了,一个个小心谨慎的,不敢多看长公主一眼。
  倒是有几个胆大的想巴结上长公主,眼神时不时地朝她瞟去,却看长公主身旁号称要做她男宠的墨从安,颀长的身躯端坐在桌前喝酒,他们多看长公主一眼,那人的酒盏就沉重地砸下来,伴随着如同钩子斜斜地朝他们刺来。
  他们一哆嗦酒水溅了一手,将视线移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墨从安不过是一介书生。
  长公主浑然不觉,只是好奇地看着底下这些女子,一个个小脸拿着小手帕擦着樱桃小嘴,满脸纠结的模样。唯独角落里一个女子旁若无人的大吃大喝,长公主觉得这个女子甚好,心思单纯。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