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思只好作罢，眼睁睁看着十几年里真正水火不容的两个人竟手挽手走到一边。
确认沈妈妈和乔思不会听到，乔薇清了清嗓音，主动说：“你放心，那事我不会跟别人说的，连我妈都不会说。”
沈云抒盯着面前的姑娘看，乔薇怕她不信，又急急说：“真的，只要你不惹我生气，我保管谁都不说，一定替你保密。”
真是乔薇才会说的话。
沈云抒忍俊不禁，难得两个人见面不是对峙的画面，她眼底泄露出一丝笑意，“好啊！”
没告诉她其实爸妈跟乔思全部都知道了，根本算不上是什么秘密。
乔薇放完话，忽然间觉得不自在起来。以前她们俩见面最多的就是针锋相对，或者是自己在那冷嘲热讽，沈云抒却一点不在意。这会儿，她们不吵了，真是一点都不习惯。
“你别误会啊，我那样说不代表我跟你和解了，我还是没有多喜欢你。”她解释。
但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沈云抒笑着点头：“嗯，我知道。”
乔薇词穷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好好看看面前的人。然后，她不得不承认，沈云抒长得确实比她讨喜。
“我是不是真挺讨人厌的？”最后，她只憋出这么一句。
沈云抒心里一惊，纠结是说实话还是撒个小慌，“是挺讨厌的。”她仍然决定坦白。
乔薇脸上出现“果然如此”的表情，一点没恼，“我也没指望你喜欢我。”
之前周梓润那事一直压在她心上，她其实知道周梓润喜欢谁跟沈云抒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她还是忍不住去迁怒怨责，归根究底只不过是让自己好受一些。这样她就能安慰自己，她靠近不了周梓润是别人的锅，与自己无关。
挺无理取闹的，也真是让人讨厌。
“但有什么办法呢？”乔薇叹气，“谁让我喜欢周梓润，周梓润却喜欢你来着。”
沈云抒又一次点头，目光滑到乔薇的脸上。
听说最近这姑娘一反常态的认真工作，也不出去玩和泡吧，她其实隐隐是知道些原因的。
“他喜欢的未必是我。”沈云抒说。
想了想，她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单恋一个人太苦，她想劝乔薇放弃，却又想到过去的自己，觉得自己也没什么资格去说。
乔薇耸肩：“无所谓了，反正你喜欢我二哥。诶，姑姑那关可不好过，以后你跟二哥要是遇上什么事，只要是我能帮的你不用客气，我不会嘲笑你。”
沈云抒诧异，意外这些话会从乔薇嘴巴里说出来。
“我不开玩笑，你越幸福，过得越好，才不会有跟我抢周梓润的机会。”她忽然露出笑，真诚又灿烂的。
沈云抒发现，乔家的姑娘果然都长得好看。
“好，我知道了。”为这个简单粗暴的理由，她上前抱住面前的姑娘。
乔薇比她矮一点，刚抱上去，两人的身体都有些僵硬。
最后，乔薇反手回抱住沈云抒，用着不轻不重的声音说：“我觉得你跟二哥挺配的，真心的。”
“谢谢。”
乔薇吸吸鼻子，仿佛做了决定似的，“其实你一点都不讨厌，云抒姐，过去对不起。”
终于愿意心甘情愿的叫她一声姐姐。
沈云抒笑容一僵，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也不讨人厌，乔薇，喜欢周梓润可以，但我希望比起喜欢他，你能更爱自己一些。”
能让乔薇放下骄傲的去追逐，这份喜欢有多重，她能想象。
许久，乔薇推开沈云抒，高傲的扬起头，“行了，喜欢我的人可多着呢，他要是一直看不上我，我也不要他了。”
孩子气的话，沈云抒对她挥手，“我先走了，下次回来再见。”
“滚滚滚吧，回来就要跟我吵架，眼不见为净。”
沈云抒忍不住又揉了下乔薇的脑袋：“真走了，88。”
说完，她在乔思探究的目光里跟米菲去过安检。
过完安检，坐在候机厅，沈云抒看手机刷消息。
“顾律师也真是，你都要走了都不知道来送送。”米菲抱怨了一句。
沈云抒反复在微信页面点，这会儿不知道顾呈还在不在庭上，一条消息都没有，“他忙。”
米菲撇嘴：“那你俩这是要开启异国恋了？”
“他可以来看我，我也可以回国。”
“哦。”
说曹操曹操就到，顾呈的电话来了。
沈云抒赶紧接起来：“顾呈。”
“登机了？”
“过完安检了，登机口人多，不想挤过去排队。”
手机里有行李箱滑过地面的声音，沈云抒凝神听，确定自己没听错，“你不是在出庭吗？怎么有行李箱的声音。”
“法院有人用行李箱拉资料。”顾呈解释。
登机口开了门，排队的人越来越少，她走在最后上飞机，“好吧。”
跟着米菲找两人的座位，她又说：“乔薇今天也来送机了。”
沈云抒将乔薇说得话原原本本告诉他，然后，她听到他好听的笑声。
亲昵的、温柔的，仿佛就在耳边。
“是周梓润没有眼光。”顾呈想到什么，又突然改口，“不对，他眼光也不错。”
沈云抒几乎秒懂，耳根泛热。
“Sarah，行李给我。”米菲找到座位，去拎她手里的行李箱，却发现身后的人脸颊通红，眼里亮晶晶的。
真是虐狗！
沈云抒避开米菲意味深长的目光，往里走，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来，“不说了，再过会儿就飞了。”
“好，一路平安。”
挂断电话，米菲已经坐到她旁边，沈云抒脸上的热度渐褪，从包里拿出一堆纸质资料塞过去，“在飞机上没事看看这个，接下来我在法国，纽约我之前的项目收尾就交给你了。”
“哦no，我以为能休息段时间。”米菲哀嚎。
沈云抒看着她，露出笑容，“想得美。”
离起飞还有二十分钟，沈云抒无聊刷微博，发现许蓓蕾几分钟前给她发了条微信。
【花骨朵：一月中旬，我去法国找你。】
【云抒：好啊。】
许蓓蕾把做好的旅游攻略发过来，沈云抒粗略看了看，还没看完，手机又震了一下。
【花骨朵：顾呈今天真没送你？】
【云抒：没有。】
【花骨朵：啧。】
沈云抒知道许蓓蕾又要开始说道了，抢先一步堵了她的话：案子是老早就接的，开庭时间不能改。
许蓓蕾发了个白眼的表情过来。
【花骨朵：巧合得离谱。】
【花骨朵：该不会顾呈来个电影里大变活人的招数，等会儿你指不定在前后左右哪个空位上就发现了人吧。】
沈云抒直起身，她旁边是米菲，前面是两个外国人，后面……是空的。
但怎么可能呢？
她回：不会的，顾呈不是这样的人。
他不会玩这样的浪漫，知道她一走要很久见不到，但凡能挤出时间，他一定会来送她。
既然顾呈说抽不出时间，那必定是真的没时间。
【花骨朵：这么信他？以后要吃苦。】
【云抒：我乐意。】
何况，她信他，他也同样信她。
许蓓蕾受不了这话，又把话题引到去法国玩的事情上。
忽然，米菲拉住沈云抒的胳膊，“Sarah！”
她抬头，一个不注意被米菲扯得没坐稳。等看清越来越近的身影，她心里咯噔一下。
还真是许蓓蕾刚才描述的大变活人的招数？
男人走过来，一瞬不瞬的盯着沈云抒，“这么巧？”
作者有话要说： 沫子：是你吗？@顾呈
顾呈：我的段数就这么点？
☆、第三十二章
“这么巧？”
周梓润说得风轻云淡, 好似真的是偶遇一般。但米菲却忍不住笑了，一点都没遮掩的。
这话连她都不信, 何况是沈云抒。
周梓润看到米菲的表情, 悻悻的说：“没想到跟你一班飞机。”
沈云抒迎上他的视线, 不躲不避, “是啊, 挺巧的。”什么都没说破。
他愣住, 话题怎么都继续不下去了。
身后有同机的旅客被堵着，等了会儿有些不耐烦，过道里的空乘就轻声提醒, “先生, 麻烦往前走。”
周梓润跟空乘和后面的几个人说了句“抱歉”，又看着沈云抒，“我先找座位。”
沈云抒点头, 几乎目送着他走人。
然后, 她看到他坐在距离她四排的位置。
“周同学锲而不舍的精神值得表扬。”米菲摇头晃脑，“可惜，名花有主了。”
沈云抒转回身：“我有顾呈了。”
米菲凑过去：“要是没有顾律师, 你会跟周同学有发展不？”
有些八卦的问题, 沈云抒本不想回答，但想了想, 还是认真说：“没想过。”
“本来就没有如果。”她又补充。
“也对。”米菲回头看了眼周梓润，“你说等会儿他会不会要跟我换位置？”
沈云抒笑了笑，凉飕飕的语气, “他要换你就换了？”
米菲忙摆手：“哪能啊！我可是坚决拥护顾律师的。”说完，默默去翻资料。
沈云抒拿起手机转了几圈，犹豫了一下，还是给顾呈发了条微信。
【云抒：周梓润跟我同机，果然他也要参与法国的项目。】
消息发送，顾呈一直没回。
她托腮看着窗外，想到刚才见到周梓润时心底藏也藏不住的失落，觉得好笑又苦涩。
明明许蓓蕾就是开玩笑的随口一说，她竟然是抱了点期待的。
可惜，用上这所谓大变活人手段的人不是正主啊。
机舱响起机长播报，沈云抒调整好最舒服的姿势，目光一瞥，落在自己的左手手腕。
昨天是平安夜，她是跟顾呈一起过的。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两个人一起吃了顿饭，互相交代未来几天的行程安排。然后，在送她回家之前，他给她戴上了个金手镯。
说是圣诞节礼物。
沈云抒轻轻抚上左手的手镯，不是什么奢侈品的牌子，真的只是普通的金手镯。不粗也不细，款式特别简单，没有多余的花纹，只裹了一圈闪粉，在手腕上闪着光。
昨天顾呈拿出来的时候，她都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他会在这样一个很西方的节日里送她一个金镯子。她总以为女孩戴金显得老气，本来还有点嫌弃，可真的套上手腕，竟觉得怎么都好看。
立马就喜欢上了。
沈云抒摸到脖子上乔思送的项链，又转了转手镯，唇边翘起的弧度压都压不住。
飞机在香港转机，到了香港机场，周梓润果然跟在两人身后去另一个候机大厅。他没主动搭话，也没有过分靠近，那模样看得米菲都觉得可怜。
她压低声音问沈云抒：“真不管他了？”
沈云抒脚步微顿，觉得有点愁人，但她心里还想着顾呈的事。到了大厅，她开机，给他发微信报告行程，结果，他一点消息都没有。
很反常。
“再说吧。”沈云抒答。
米菲“哦”了一声，说去上厕所，把行李箱全交给沈云抒看着。周梓润见状，上前伸出手，“我帮你拉。”
沈云抒想避开，可看着手边的四五个行李箱，确实没手了，“谢谢。”
“不客气。”周梓润转头望去，静静的看她半晌，“这回你们在法国的案子旭辉会参与。”
意外他突如其来的解释，她有些惊讶，“听说你是旭辉的工程师？”
但今天他身后没跟着别人同行，只有他一个。
周梓润唇边漾开一抹笑，刚想答话，沈云抒就意识到自己这话会给他别的意思，“你别误会，我男朋友跟我说的。”
笑容彻底僵住，他不敢相信。
“男朋友？”许久，他才问出口。
周梓润记得沈云抒一直是单身，前段时间见她还是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冒出来个男朋友了？
他声音都变了，显得有点严肃，“云抒，我说过我不会逼着你，你要是不喜欢我我不会勉强。但老实说，你没必要为了甩开我就这么说。”
听到他这几句话，沈云抒心里更难受了，“你看，你还是不了解我，我从不拿这些事开玩笑。除非是到了没办法的时候，否则，感情这事永远是我的底线和原则。”
“云抒，你……”周梓润眸子里翻涌起藏不住的情绪，他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有些用力，她却没躲开，“一点机会都没了？”
沈云抒直直的望进他的眼里，他的眼睛里映出她坚定的神色，“我跟你说过我有喜欢的人吧，喜欢了很多年。就在最近，我终于心想事成。”边说边扬起笑，带着毫不掩饰的甜意。
面前的姑娘笑得很灿烂，神采飞扬的，周梓润挪不开眼。于是，他只好闭上眼睛，并不想看到她为了另一个人这么欣喜的模样。然后，他缓缓睁开眼，透着几分决绝，“能告诉我是谁吗？”
沈云抒沉默。
“我不找他麻烦，只想知道能入你眼的是什么样一个人。”他解释。
大概是本能，想知道自己输在哪里。
周梓润等了会儿，没等到答案，终于松开她的胳膊，空下来的手藏进裤兜，紧握成拳，“你放心，我或许没那么好，但做人的道德底线还是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