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解战袍——卟许胡来
时间:2018-05-09 14:31:13

  那女子叫王白,深州大户人家的嫡女,样貌堂堂家境不错,而且王白自身努力有志气,取得了鹿鸣宴的头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最重要的是家里为了让她安心读书,未曾给她安排过通房男子,更无婚约在身。
  这户人家给女儿挑主君的眼光高,看不上那些小门小户的男子,而且觉得女儿将来定能飞黄腾达考入状元,到时候娶个京官的儿子,岂不是门当户对被人传为佳话。
  而封禹的身份,正是王家的理想型。
  在圣上下旨之前,王白的这种家境拿到封老手中她根本不会再看第二眼,可如今情况所逼比不得从前。
  封禹若是嫁到这种人家也还算差强人意,不管如何,王白不如封禹身份高,王白的爹娘都会怵他这个少将军,不会给他气受。
  封老将八字红纸还给张氏,算是点头同意了,“你去拿给封禹看看,他要是没意见,明天去见见也成。”
  “这孩子爹走的早,我一个女人家跟着他去王家不太合适,这事就全指望你这个当叔叔的了。”
  张氏立马说道:“封帅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封家世代守卫边疆,是咱深州的恩人,给封禹说亲这事我一直都放在心上,自然会尽心尽力。”
  男女有别,两人客套几句也没什么话再聊,张氏便说去后院把这事跟封禹说一声。
  他来的时候,封禹正在院子里练枪,一杆银枪被他舞的虎虎生风,动作快到只能看见银色残影。
  张氏抬手阻止了想喊封禹的下人,小声说道:“让他舞吧,反正没事,我在这看会儿。”
  封家世代以一杆银枪替大蒋镇守边疆,封禹自幼跟着母亲习武,刚能走的时候手里就被塞了只木头做的枪,当时母亲就告诉他,“哪怕封家这代无女,这枪法也不能失传了。”
  封禹一直努力习武,想将手中这杆枪像母亲那样使用的出神入化,可他太过年轻,总是差点火候。
  封禹当时就想,自己若是将来嫁人,一定要找个支持他习武的妻主,家世不重要学问不重要,只有一点,要在两人有孩子后,女儿能有一个姓封,这样才不会让封家枪法在他这里失传,不会让母亲后继无人。
  这是他最初的想法,几年以后依旧没变。
  昨天蒋梧阙问他,她是不是众人中最好看的一个。
  当时封禹看着蒋梧阙那双潋滟半弯的桃花眼里只有他的脸,不由喉结滚动,想说是。
  可封禹终究忍住了,垂下眼眸不敢再看她,握紧拳头声音轻颤,说道:“殿下,您…是八皇女。”
  您的身份,您的地位,让臣不敢去肖想除了君臣之外和您还有别的。
  如果他不是封家儿子,身上没有任何担子,他肯定会喜欢上这么好看的蒋梧阙,哪怕她总有意无意调戏他。可没有如果,所以封禹哪怕知道自己心里的那么点小变化,依旧不敢去想,不敢深想。
  封禹想把全身力气全部精力都用在手中的枪上,让自己筋疲力尽不再去想。
  等几轮枪舞下来,已是满头大汗,累到差点握不住手中的枪。
  封禹知道张氏来了,可他没出声自己刚才也就没有停下来。
  “少将军。”张氏见他握着枪杆的手都在发颤,就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张氏从怀里掏出巾帕,走过去抬手为封禹擦额头上的汗,轻声叹息,“哪怕再不高兴,也别为难自己。”
  封禹平时神色冷冷清清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往常见他舞枪都是平和缓慢,从未像今天这般疾风骤雨过,仿佛自己在跟自己手中的枪过不去。
  张氏拉着封禹的手腕,反客为主的牵着他进屋。如果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来看,他是真心疼封禹,大蒋能有几个男子像他这般为了习武满手茧子。
  封禹回到屋里将银枪搁置在一旁的红木架子上,下人已经将洗脸水端来,他擦了把脸,让人上茶。
  再次坐在张氏面前的封禹,已经收敛起在院子里舞枪时外漏的情绪,神色平静的问他,“可是找到我出嫁的合适人选了?”
  张氏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将写着王白八字和家世的红纸从袖筒里抽出来递到封禹面前,柔声道:“你看看可还满意。”
  封禹冰凉的十指全都贴在温热的茶杯壁上,没去翻动那纸,而是抬眸看向张氏,问道:“这东西我娘看过了吗?”
  张氏也不瞒他,点头嗯了一声,想说你不看看吗,话还没吐出口,就被他截停了。
  封禹垂眸看着杯中氤氲热气,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我不看了,我娘看过就行。”
  封禹一向沉默寡言,比封老话还少,张氏陪他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只是告诉他明日再过来接他去女方家里看看。
  十五就站在将军府门外巷子的拐角处,目送张氏离开后,这才一扭身回了宅子。
  阿嵘住在秦楚那边,李骄则和蒋梧阙住在同一个院子。蒋梧阙想从李骄嘴里问点事情,就邀她对弈两局,李骄自然不敢不从。
  两人披裘围炉,倒上热茶,在暖烘烘的房间里厮杀两局之后,李骄兴致就上来了。
  她虽士族出身,却也不是什么都不会纨绔子弟,像她对棋术就颇有研究。
  刚进屋时对蒋梧阙的畏惧忐忑在你来我往棋逢对手的厮杀中消弥不见,话匣子也打开了。
  “看不出殿下棋艺竟是如此精湛。”李骄先是惊讶,后来想起什么又笑着摇头,“也不稀奇,毕竟您是晋老的学生。”
  有多少人都忘了京中体弱多病不常外出走动的八殿下比太女还要天资聪慧,是翰林院晋老的入门弟子。
  李骄本以为八殿下找她下棋旁敲侧击的会问她一些朝中局势,谁知道她问的却是皇上让封少将军嫁人的事。
  这事李骄也不是很清楚,就道:“封老八百里加急的信送到京城的时候,太女就在御书房内,随后皇上立马召见了兵部户部两位尚书,等两位大人离开后,太女还是在御书房。”
  意思就是皇上之所以突然想起封禹的事,多多少少怕都是跟太女有关。
  十五从屋外进来后,见到李骄在屋里也是一怔,立马拱手行礼,“见过大人。”
  她从外面回来,怕是有事。李骄难得有眼力见的将手中白色棋子尽数搁在棋筐里,撑着软垫爬起来朝蒋梧阙告辞,“下次再请殿下赐教。”
  李骄走了之后,十五才问蒋梧阙,“殿下,您怎么想起来和她对弈了?您不怕她看穿您装病的事?”
  李骄在边疆待不了多久,等封禹嫁人的事情稍有眉目便要启程回京复命,而蒋梧阙暂时不打算同她一起回去,既然如此就不该和她接触过深,免得被她看出蒋梧阙身子并无大碍。
  蒋梧阙垂眸看着下了一半的棋局,思虑片刻落下一子,自己同自己对弈,“我正是在她面前装出生病的模样,用下棋和她拉近关系,如此她哪怕看出什么也不会也不敢乱说。”
  蒋梧阙抬头看十五,问她,“将军府那边如何?”
  十五跪坐在刚才李骄的位子上,同她说道:“如您所猜,封老将事情全都交给了守城县令的夫郎张氏,今个张氏带着八字红纸去了将军府。”
  蒋梧阙捏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的黑色棋子迟迟未落,“可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十五答,“城西王家,其女名为王白。”
  “啪”的一声,蒋梧阙把手中黑子按在棋局上的一处,勾唇说道:“天下没有纯白之人,王白,我不信她没有见不得人的黑。”
  想娶封禹,她倒要看看这人够不够资格。
 
 
第17章 好算盘
  临傍晚天还没黑的时候,蒋梧阙裹紧大氅带着十五出门。两人转了大半个深州,最终在城西街头的一处隐蔽的小院子门口停下来。
  蒋梧阙双手插在袖筒中,半张脸隐在狐狸毛领子里,示意十五去敲门。
  这小宅子里住了一对儿主仆,男主人姓周,十三四岁的模样,身形娇小容貌清隽可人,是最能激起女人保护欲的那种类型。
  男主人是位少年,仆人却是半头白发四十多岁的老者。
  听见有人敲门,仆人把门拉开一条缝,从空隙里瞥见外头站着的是两个女人,顿时瞪大眼睛,手指把在门上,警惕的问道:“你们找谁?”
  十五应道:“我家主子找你们周公子。”
  仆人一听这话,脸色先是微变,随后稳住声音反问道:“什么周公子?家里就我一人没有姓周的,你们是不是找错人家了?”
  “没找错,”蒋梧阙懒懒洋洋的出声,撩起眼皮看了仆人一眼,勾唇道:“我们找的就是醉生楼里的周公子。”
  说着直接走过来,抬手将门一把推开,瞥见仆人惊诧的眼神,蒋梧阙讽刺的嗤笑道:“你们主子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既想有孙女,还想给女儿娶个高身份的主君。”
  仆人抖了个激灵,哆嗦着手指向蒋梧阙,色厉内荏的问她,“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私闯民宅?”
  十五心道以殿下的身份,大蒋的哪户宅子是她不能进的。
  门外闹出动静,自然瞒不过屋里的人。
  蒋梧阙余光扫过,就看到一个脑袋缩在堂屋木门后面,偷偷的往院子里看。
  蒋梧阙冲他微微笑,“周公子。”
  自己的姓氏被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叫出来,周杏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抬手捂肚子。
  与身形娇小不相符的是,周杏有一个圆挺的肚子,看起来应该得有六七个月了。
  见蒋梧阙目光扫过自己肚子,周杏这才出声问道:“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仆人看见周杏出来,立马说道:“快回去!”
  十五伸手拦住想要先她们一步进屋的仆人,侧头问道:“你不是说这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怕仆人出去报信,十五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个布条,反手就将仆人双手捆住,不许他跟着进堂屋。
  蒋梧阙抬脚进去,十五忙从桌子旁搬过来一把椅子,掏出巾帕擦干净了,蒋梧阙这才坐下,双腿交叠,伸手将衣摆抖开铺盖在腿上,仰靠着身后的椅背,抬眸看向周杏,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我是谁不重要,想做的事情是跟你聊聊王白。”
  听见这两个字,周杏眼眸轻颤,放在肚子上的手指下意识的抓紧衣服,眼神慌乱忙垂下头没说话。
  蒋梧阙也不跟他绕弯,直入主题的说道:“王家要给王白娶主君了,这事你可知道?”
  周杏抿着发白的唇,低头看着地面。
  蒋梧阙挑眉,“娶的还是大蒋的少将军,封家的独子,封禹。”
  不管蒋梧阙说什么,周杏都是低着头不说话,手一下一下的抚着自己的肚子。
  “你可能觉得封禹过门后,王家主君就会让你进门做个侧君。你怕是不知道,封家挑妻主的条件就是不许纳侍,”蒋梧阙微微眯着眼,看向周杏的肚子,声音微冷,“更别提还有个孩子。”
  周杏猛的抬头,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蒋梧阙,难得大声的反驳道:“不会的,封少将军不是那等心恶的人!”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蒋梧阙差点气极反笑,她彻底冷下脸,厉声问道:“封禹不是心恶的人你们就要这么算计他?”
  周杏原本是醉生楼的小倌,王白被狐朋狗友拉着去那里长见识,碰巧看中卖第一夜的周杏,成为他第一个女人,也是迄今为止唯一的女人,因为事后王白把他赎了出来。
  两人私定终身,直到周杏有孕王家主君这才知道。
  王主君怕妻主知道这事会打死有辱家门的女儿,心里又念叨着周杏肚子里的孙女。
  犹豫再三,这才先把周杏安排在这儿,将身边下人送来照顾他,企图先把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
  谁知道事情这么巧,封禹要挑妻主的事一夜间传遍深州,王主君听见后心里立马有了主意。
  王白心里喜欢周杏这事王主君怎么会看不出来?可周杏是个小倌,配不上他家女儿,毕竟王家想给女儿找个门户高的夫郎。
  正巧,封家最符合这个条件。
  王主君觉得封禹以男子身习武多年,日后定是难有孩子,而现在有周杏替他生了一个,等两人成亲后,过个一年半载把周杏的事说给他听。
  王主君想,以封禹的性子得知王白在外有了孩子后定然也不会做什么恶事,到时候把这孩子抱给封禹让他养就是了。他王家也不会嫌弃封禹生不出孩子来。
  这话不用亲耳听蒋梧阙都能知道王主君跟周杏是怎么说的,“王白她爹是不是跟你说封禹过门后生不出孩子,到时候你就能光明正大的进府了?”
  蒋梧阙冷笑,来边疆以来第一次觉得胸口堵着团火气,“他王家打的好算盘!”
  她只是让十五去查查王白,谁知道查出这么些糟心的东西来。
  周杏咬着嘴唇,双手抱着肚子动作艰难的给蒋梧阙跪下来,双目含泪,“我不知道您是谁,但我想您肯定认识少将军……我不是想算计他,我是没有选择…我只想护住肚子里的孩子,护住我和王白的孩子。”
  王主君哪里是个面善心热的人,他要是不同意这么做,自己和孩子都难活下去。
  周杏没有选择,他害怕再过醉生楼里那种每时每刻都在提心吊胆的日子了。他就想过点安稳生活,哪怕给王白做个最卑贱的侍也行。
  蒋梧阙也不想为难他一个有孕的男子,更何况今天过来也不是想恐吓他,“你起来吧。”
  蒋梧阙舒了口长气,平复心底的怒火,说道:“我给你指条活路,准能让你和孩子平平安安名正言顺的进王家大门,你走不走?”
  周杏眼睛睁大,没来的及掉落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嘴唇轻颤,好半响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您说的,可是真、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蒋梧阙:以后我要和封禹三年抱俩,五年抱仨,看谁还敢说他生不出孩子!
  封禹:(揉腰)……我其实,宁愿他们说我生不出孩子_(:зゝ∠)_
 
 
第18章 王家
  张氏来到将军府的时候,封禹已经收拾妥当,正在红木博古架旁站着,端平的两只手中各自握着一个小手炉。
  都是蒋梧阙给的,左手里金灿灿的这个被她称为“心肝”,右手中则是一个普通手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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