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歌笛心中微微被触动了什么，她抬头看着程燃的侧脸，那个总是不正经的少年此刻紧紧抿着唇，侧脸在昏黄的灯光下，像在散发着柔和的光。
“害你也被叫到学校来，这次是小爷对不起你啦。”程燃挠挠头，看到李歌笛摇头说没关系后，反而更加不好意思了。
他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李歌笛家里没有什么后门可走，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被处分……
在裤兜里掏出一粒小小的星星糖，反射着彩虹般柔和光芒的糖纸被他小心地剥离，他一边走着，一边把那颗浅绿色的糖果放在手心递到李歌笛的面前。
糖果有些酸，一入口就是清新又带着微辣的薄荷味。
就和身边的这个少年一样。
吃完糖，也到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里面已经坐了一男一女，面容与程燃有几分相似，想来就是他的父母了。
“你这孩子半夜来这儿是干嘛啊！”程燃的母亲又气又心疼的看着儿子，“你这要是睡不好，明天又得没精神了。”
“你还关心他睡不睡的好！”程燃他爸倒是真的气了，接到电话说他儿子半夜在学校里闹出事了就赶紧赶过来，而且好像这事儿还跟个女生有关？
嗯，不愧是他儿子，这么小就知道冲冠一怒为红颜了，也不知道那个让儿子神魂颠倒发疯的女生长什么样……
但是那个叫李歌笛的女生呢？
他往程燃身后瞧了半天也没看到想象中的校花级美女，不由得惊讶了:“那个李歌笛呢？不是让老师把她也叫过来让我看看吗？”
“老爸，她就在这儿啊。”程燃指了指全程被自己父母忽视的小胖妞，一脸纳闷:“不会吧？你这么早就老眼昏花了？”
“你瞎说些什么你！”程燃他爸气得想直接把鞋拍到儿子脸上，但是随后另外一件事引起了他注意力。
这个李歌笛……
长得也太普通了吧！
儿子看上的女生就长这样？这是什么蹩脚品味？
李歌笛微微弯腰行礼问好:“叔叔阿姨好，我是程燃的同学，李歌笛。”
程燃的父母虽说很有钱，但是对人也还是挺和气的，没有想象中的傲慢训斥李歌笛什么的，只是随意地问了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其实也不难想象，毕竟程燃的性子都这样，父母也不太可能是多张扬跋扈的人。
“对了，你老师说你想偷试卷作弊？你现在成绩差成这样就算了，你还想作弊？！”程燃的爸终于想到了正事，眉毛一拧就又想脱鞋揍儿子。
程燃总算没有再顶嘴，眼睛滴溜溜转着开始想借口。
“叔叔，不是这样的。”李歌笛一本正经的站了出来。
“程燃就是作业落在学校了，回来拿作业本然后路过办公室被老师看到，他们误会了而已。”李歌笛长得就很老实，再加上这标准的好学生黑框眼镜齐刘海装扮，信服力倍增。
这话说的肯定不会有问题，程燃从不带作业回家做，所以作业落在学校没毛病。
程燃在心中为李歌笛默默点赞。
”其实最近我在帮程燃补课，他说期末一定会凭自己的本事全部科目都考及格，想到时候给你们惊喜。最近他学得很认真，所以今天他忘了带作业才会急着翻墙回来拿。”
李歌笛态度诚恳极了，就差赌咒发誓了，程燃的爸妈面面相觑，居然还真信了她的鬼话。
程燃原本听着还在偷乐，等到李歌笛说“全部科目考及格”后，面色突变。
他愤怒地把给李歌笛点的赞取消了！
16、今天开始做小妹 ...
程燃哼着不知名的调子，深夜的校园里夏风微凉，也不知道听李歌笛讲了句什么，他的笑声传得很远，惊得睡鸟扑翅。
这该是一个特殊的夜，没有预想中的风风雨雨或者是更为可怕的后果，一切都还是未知的，但不知为何他们的心中都轻松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再进教室时，一切都是照旧，老师也没有提一句昨夜闹出来的风波，想必和程燃父母不无关系。
"月考成绩出来了。"
班主任咳了一下，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李歌笛，几乎是老师这句话一落下，班上就熙熙攘攘的响起了笑声，越来越多的眼神投向李歌笛。
被看到的女生看似在低头认真的看课文，实则被刘海挡住的眼睛早就闭着了，现在正睡得正香……
"老师，那现在不如公布一下成绩吧。省的咱们还要去公告栏找自己的名字和排名。"
刘瑜磨着指甲抬眼看了看老师:"就现在，把我们班的成绩公布吧。"
二年C班在安城中学高二里算不上多好，跟A班比起来当然是差的远了，但是跟后面的那些班比起来还是算厉害。
全校的排名唯有一个刘瑜勉强进过前十，其他人则是还差的远。
两千多名学生，李歌笛之前排名一直在一千五左右，中下游水准。
这次考试的结果大家都很喜闻乐见，还有人私下开了赌盘，当然，除了程燃和他手底下的那群小弟，没人押李歌笛。
就连那些小弟也是欲哭无泪，他们都是被程燃逼着把自己的零用钱压下去的！老大还说什么现在赔率惊人，要是李歌笛真赢了刘瑜，那就和买到了彩票一样，又说什么富贵险中求什么的。
鬼话连篇！
班主任听见刘瑜要求贴成绩单的的话后，也是点点头赞同。
她拿出薄薄的一张纸，"班长，贴一下成绩单。"拿出去后，老师直接就出去了，居然也没打算留下看热闹。
班长接过成绩单，倒是没有按成绩排顺序，而是按学号排的，后面跟着姓名，成绩，还有年级名次。
他刚看清楚几个人的名次，就被刘瑜一把夺过去成绩单。
"给我。"
几乎是在第一秒就看清了自己的名字和成绩。
"刘瑜，哇你英语考了140！厉害啊！"
"数学也是139！"
"怪物啊！！文综加起来快三百了，你这回是要冲前五名？"
此刻，刘瑜粉色的头发似乎都变得更有光泽了，就差飞扬起来了，她的眼中有耀眼的光芒，再一扫年级排名——
第七名！
不用再多看了，随手把成绩单一丢，她现在已经在想着接下来要李歌笛做什么事了。
"你们说，我是该让她剃光头呢，还是让她穿草裙绕着操场跑一天呢？"刘瑜目光炯炯看着坐在最后排的李歌笛，这话一出，身边围着的女生们顿时笑出声来。
"刘瑜你也太善良了吧？她这么嚣张，我们再把她关鬼楼去，这回啊，把她绑住关个三四天再放出来，看她到时候还敢不敢不听话。"
"别，我可不想绑这只猪，不如我们就让她在学校论坛发脱衣舞视频怎么样？"
"我有朋友养了蛇，我明天带来让她用那东西当围巾怎么样？"
"哈哈你们怎么这么有想法？我都想不出来诶！"
在欢声笑语当中，班长小心翼翼地捡起成绩单再仔细看了看，对照着学号和名字瞅了半天，终于确定刚才自己瞄到的是真的不是看错了。
"那个……刘瑜……你要不，先仔细看看成绩单？"
他微弱的声音被淹没众人的欢呼声中，无人理会。
再把目光投向李歌笛，才发现那个胖胖的女生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好像瘦了一些了，这时候单手托着下巴睡得很香。
算了……班长叹了口气。反正他也没有掺和进这事儿，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
除了C班的学生，其他班的学生也都很关注C班的成绩单，当然不是期待李歌笛能够逆袭打脸刘瑜，毕竟这样大逆转的剧情只会存在于电影小说中，现实是不存在的。
他们是在期待刘瑜又会想出什么新招折腾李歌笛，学校里欺负平民学生已经是常态，翻来覆去就是那些新花样，他们都玩腻了，倒是想看看刘瑜这回有什么创意。
程燃也没睡醒，昨天被父母领回家后都是两点多了，今早上想着李歌笛不知道会不会遭殃，风风火火的赶来学校直奔C班。
刚进去就听到那些人围着刘瑜在说着奉承的话，还在想着折腾李歌笛的花样，程燃的心都凉了一大半。
他之前特意找了李歌笛以前的成绩看，比他是好的多，也能及格，但是……但是跟那个粉毛比起来还差的远啊！
果然还是输了吗？
他得先去安慰一下李狗蛋，然后警告那个粉毛不许再欺负她才行，虽然他从来不打女人，但是骂人他也还是很在行的啊！
直接坐到李歌笛的身边，看她低着头沉默的样子，想必心情一定很差吧，今天他得想法子好好安慰一下李歌笛才行……
"李狗蛋？我今天再带你去唱歌，你想不想去？"
"我把大橘给你抱，你随便撸它，它敢挠你我就咬它！"
"李狗蛋？"
完了，李歌笛这都难过得说不出话来了！
"李狗蛋你听小爷我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次输了，下次咱们再赢回来，实在不行，期末小爷我好好学习考过那粉毛……"
程燃正信誓旦旦地胡扯着，埋着头打瞌睡的李歌笛这时候终于抬头了，她打了一个长长的哈切，然后眯着眼看程燃。"我刚在睡觉，你说啥？"
"……"程燃扯了扯嘴角，挤出一点点笑容:"我说下次咱们再赢回来……"
李歌笛摇摇头，睡眼惺忪，"不是这句，下一句。"
程燃吞吞吐吐:"实在不行……"
李歌笛歪着头看着程燃，继续问:"实在不行什么？"
"实在不行小爷我好好学习，替你考过那粉毛？"程燃小心翼翼地开口，话音刚落，在看到李歌笛瞬间变亮的眼眸后心里咯噔一下，大呼不妙。
李歌笛的脸上现在只有盈盈笑容，哪里有他想象中的失落和难过。
她看着程燃，笑容灿烂:"那就这样说好啦！"
程燃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又给自己挖了坑跳下去，还得自己铲土把自己埋好。
等程燃挤进人群，从讲台上拿过那份被无视很久的C班成绩单的时候，他终于明白李歌笛那份沉着淡定是从何而来了。
数学满分，英语满分，语文146，综合274 ……
堪称变态的分数。
毫无疑问，写在最后面的年级排名是1。
程燃结结巴巴想开口叫李歌笛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他的嘴张得越来越大，最后一阵鬼畜的狂笑声从他那里传出来。
"程燃不是疯了吧？"
"谁让他居然力挺李歌笛，只要是脑子清醒的人都不会这样干……"
"听说他还赌李歌笛赢，押了一双限量100双的球鞋诶！"
"哈哈哈现在看到成绩出来，他是不是气得跳脚了？"
就在大家幸灾乐祸开始议论纷纷的时候，幽幽的声音从最后那人背后响起:"嗯？你说谁气得跳脚了？"
"……"
"你给小爷看清楚再说一遍，你说谁气得跳脚了！"
程燃高举着成绩单，手指在一行字上。
"李歌笛，满分，满分……第一……"
教室里忽然就安静下来了。
刘瑜为首的众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单子，那一行字被他们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最后只确认了一件事……
这次月考，李歌笛是第一名！
"我不信……"刘瑜拿着成绩单的手有些颤抖，喃喃自语:"我不信……"
"我不信！"刘瑜冲到最后面猛得抓住李歌笛的衣领:"我不信！你是作弊了吧！你这样的蠢猪，不作弊怎么可能考这么好！"
李歌笛面色平静，她轻轻的拍了拍刘瑜的手:"放开吧，按照赌约，以后你不能再来烦我了。"
"我……"刘瑜无力地松开李歌笛的衣领，忽然觉得自己全身都失去了力气。
她当然知道，安城中学的考试是无法作弊的。
每个考场都有信号屏蔽器，进入之前要搜身，前后有监控，每个考场两个监考老师。加上她考试之前特意和监考老师交代过李歌笛可能会狗急跳墙作弊，被特殊关照的李歌笛是没有机会作弊的。
这回……
她真的输了。
输给了她最看不起的，那个不起眼的李歌笛。
17、今天开始做小妹 ...
当那张小小的成绩单在安城中学的公告栏被张贴后，李歌笛这个名字也被众人所熟知起来。
这是一个近乎于传奇的故事，那个女生有着不起眼的外表和平凡的背景，那个广为流传的赌约结局完全出乎意料，百分之一的几率被她抓住，她赢了。
赌赢了的程燃此刻带着自己的小弟们在旧校舍盘点着战利品，安城中学敢出来押注的学生自然不会拿什么破烂出来赌，限量的游戏盘，绝版的球星签名球衣什么的，这些有钱也难买的东西就摆在这群双眼放光的男生面前，他们现在的表情活像是一群饿狼，仔细地鉴赏着现在属于他们的宝贝们。
“呀，大姐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程燃收的这群小弟管他叫大哥，看到了李歌笛居然也开始叫大姐，这种黑社会的气息实在是太浓，然而李歌笛反对了无数次也没用，照叫无误，久而久之李歌笛倒也是习惯了。
“大姐喝茶，我把我爷爷压箱底的茶叶给偷出来了……“
“大姐要不要我给你揉揉肩膀？”
“大姐，我给你带了个坐垫来……”
“大姐抽烟……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带烟来学校！”
眼前围坐了七八个男生，高一到高三的都有，在学校里都是嚣张跋扈的班霸，然而现在的他们在旧校舍的礼堂里却怂如鹌鹑，一个个带着小心翼翼的笑看着李歌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