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佳察觉到那丝隐隐约约的不满,歪头轻笑了声,“大义哥用不着不高兴,相信我,你不会亏的。”
“是吗?”,王大义意味不明的反问,也没想让苏佳回答这个问题,他问道今天的重点,“药呢?”
苏佳从苏天背篓里拿出一个破旧的竹筒,递到王大义面前,叮嘱他,“药不多,每个陷阱用几滴就够了。”
王大义嗯了声,打开竹筒往里看,里面的药只有竹筒的四分之一,的确不多,呈绿色,闻了下,连药味也没有。
王大义疑惑的看向苏佳。
苏佳抿唇微笑,什么也没说,当然也是不能说的,这所谓的药只是在灵泉里面随意加了点草汁,为了避免效果太好,她又兑了一些井水在里面。
天色渐亮,他们不再耽搁时间,由王大义带头,苏天走最后,三个人往深山里走。
说是深山也不尽然,这山连绵不绝,真正的深山里不止有苏佳他们想打的猎物,还有把人当做猎物的猛兽,为了安全考虑,他们也只打算在深山的最外围设陷阱,而这里,已经不是人们会常来的地方了。
由于他们不会一直在陷阱边上守着,所以他们打算设置坑阱。
这坑阱也有讲究,设置的地点最好是猎物常常会经过的地方,还要选好挖的地势,将坑挖得深一些大一些,苏佳的目标可不仅仅是一两只野鸡野兔。
“再挖大点,再深点,这么浅,大的野猪一下子就蹦出来了。”
苏佳悠闲的坐在一颗树墩子上,一两米远,苏天和王大义拿的拿锄头,拿的拿铲铲,正努力的挖坑。
太阳一点点的升起,山里树木多,透过树叶缝隙照下来的阳光并不多,苏佳又不做事,一点也不热,但另外两个下力的就是汗流浃背了。
苏天撑着锄头歇气,“姐,你确定真的能猎到东西?”
苏佳扬眉,“当然,不然你以为这挖来是好耍的呀!”
苏天瞅了瞅自家姐姐越来越白嫩的脸颊,默默的想,他家姐姐真的是越来越懒了,撞头前遇到这样的事,不说让他在一边耍,她自己肯定也是要动手一起挖的,现在却只会在一旁坐着了。
苏佳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拖住下颌,笑问,“怎么,累了?”
苏天诚实的点点头。
苏佳眉眼一弯,从旁边的背篓里将剩下的两个竹筒拿出来,一个给苏天砸过去,苏天稳稳接住,“喝点水再挖。”
因为以前王大义和苏国曾经挖过坑阱,这次他们要挖的并不多,主要是将以前的坑清理清理,只是苏天甚少下地,虽然有一把力气,做起来却并不容易,但是苏佳可没想着让他不做这事,原主是爱护弟弟,可也把苏天保护得太好了,她不觉得这样是对的,男人还是要多锻炼。
目光从苏天身上微微一偏,落在了旁边王大义身上。
使了会力,他也热起来了,外套脱了只穿着一件背心,后面还有印着棉纺厂几个字。
背心是没有袖子的,因此苏佳一眼就看见了那线条优美,肌肉紧实,充满了爆发力的手臂。
她只看过大秦皇帝的手臂,然而那个人不喜骑射,虽然外表看着温润如玉,可手臂软趴趴的,一点力气也没有,更不用说像王大义这样,每一块肌肉,每一滴汗水,每一根汗毛都散发着极具侵略性的男人气息。
苏佳咬了咬唇,觉得有点收不回视线了。
半晌,她轻轻在心里叹了口气,感叹,男色啊!
那样灼热的目光,王大义自然是感觉到了的,忍了半天,以为她看一下就会害羞的转过头去了,谁知道这女娃子胆大包天,不仅没收回视线,还看得越发的赤'裸'裸。
一个没嫁人的女娃子却用这样的眼神看一个男人,这样的行为不可纵容。
被看了许久的王大义一个抬头,四目相对,苏佳先是一怔,两息后回神,她不但没有羞涩,还对着他甜甜一笑,透过树叶缝隙落下来的光斑打在她脸上,白得发光。
“大义哥,要喝水吗?”
她将手上的竹筒轻轻一抛,王大义手比脑子快一步的准确接住,再看向苏佳,眉头比刚才皱得更深了。
苏佳见了,补充道,“我没喝过。”
“不用了,我带得有水。”,说罢他就将竹筒扔了回去,从坑边上拿过他之前放着的水杯,不是竹筒,是塑料的,黑色透明,很漂亮。
苏佳抿唇,看看他那个杯子,再看看手中的竹筒,瞬间觉得这个竹筒真的太难看了。
然而这只竹筒是苏佳特意为王大义准备的,不是他不要就能不要的。
只见苏佳眨了眨眼,一指勾着竹筒上的绳子,绕着圈的晃荡,那竹筒似乎下一秒就要飞离手指,然而苏佳一点也不在意,她盯着王大义,慢悠悠的说话,就像是在拿糖逗孩子。
“真不要,里面我可加得有好东西。”
王大义盯着苏佳看了几秒,苏佳微笑,也不说里面的好东西究竟是什么。
王大义最终还是将自己打开了的塑料杯子盖好,走到苏佳面前,拿过竹筒,打开,没犹豫的拿起就喝了几口,有微微的甜味,但又不像是放了白砂糖的甜。
苏佳仰头,笑盈盈的道,“你就这么放心?”,万一她放的不是什么好东西的。
王大义面无表情的看眼苏佳,这个故人的女儿越来越没规矩了。
他是长辈,是她随意打闹的对象吗?
转身,王大义继续去挖坑。
苏天目光在苏佳和王大义之间来回的转,想到什么后偷偷一笑,得了苏佳一个瞪眼他才低头认真挖坑。
临近中午,所有的陷阱才弄好,不过这次是因为要挖坑才耽搁了这么久,下次就只要过来放诱饵就可以了。
苏天兴奋的围着一个陷阱转了转,“大义哥,我们什么时候再上来?”
“晚上,到时候我来叫你。”,晚上收了猎物,趁着天还没亮的时候拖到县城去处理了。
以前苏国经常做这事,苏佳和苏天都有印象,也没再多问,收拾收拾,三个人就开始往山下走。
苏天本就想跟着王大义学打猎的本事,一路上就都在问打猎的事,王大义也不藏着掖着,问到什么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是有意教导苏天。
“只是苏天,这打猎讲究一个规矩,不能拿别人陷阱里面的猎物,知道吗?”
苏天点头,“知道,以前我爸在的时候就跟我说过。”
“嗯,”,王大义满意的嗯了声,然后状似随意的又问苏佳,“苏佳呢,你知道吗?
他走在前面,头也没回,走在三人中间的苏佳看不见他的表情。
“知道啊!”,默了默,苏佳语气轻快,“非己勿贪嘛!”
第17章
回来吃了午饭,苏佳收拾收拾就说她要去上工。
成年男人上一天的工有十二个公分,女人有十个公分,上半天也有五个公分,苏佳自从受伤后就再没去上过工了。
“你伤好完了?”,苏天担忧。
走到院门处的苏佳回头,“差不多吧。”
家里一切都被苏佳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苏天没事做,端了一根板凳,坐在屋檐下看书。
他现在在县城里读初三,马上就要考高中了,他不喜读书,但成绩还不错,老师说他一定考得上高中。
苏天打算好了,考大学需要要推荐和过硬的关系,他不一定有份,但高中却是没问题的,他又不是段开华那种人,一个高中生,随便在县城里都能找到活,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去找大义哥学开车,大义哥这么好,肯定会教他的,到时候他就能挣钱了,他姐就能过好日子了。
越想苏天心里越热,恨不得自己马上就高中毕业,马上就能挣大钱。
不知过了多久,苏天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正疑惑着,微掩着的院门就被人撞开了,苏仁气喘吁吁的停在院门口。
“苏天,你姐姐晕倒了,快去卫生所。”
苏天手一松,书本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苏天赶到卫生所的时候苏佳已经“醒”了,苏仁陪在她身边。
苏天见苏佳醒着大大的松口气,只是看到她脸色苍白得不像话后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明明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苏仁怕他担心忙道,“医生说你姐是上次伤了身子还没养好,不能干重活,多养段时间就好了。”
苏佳没想到苏仁反应这么大,看着苏仁红了的眼眶,心中又是愧疚又是酸涩,拉过他的手,温柔道,“姐姐没事。”
“都晕了还说没事。”,苏天鼻音浓重的小吼了苏佳一句,扭头和苏仁道谢,“今天谢谢你了。”
来的路上,苏义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他了,苏佳今天跟着一群人一起去翻土,结果没做多久,忽然就晕倒在了地上,幸好苏仁就在不远处,连忙将人背来了卫生院。
“应该的,苏佳是我妹妹。”
难得的,苏天没有反驳,也没有给他脸色看。
“大哥,你先回去吧,我再休息一会儿就回去了。”,苏佳对苏天道,还没耽搁多久,现在回去做工还不会被扣公分。
苏仁点头,走之前又和她说,“你暂时不要去捡柴了,哪天我和你二哥去给你一次性多捡点。”
万一一个人晕倒在了山上就不得了了。
苏佳笑着点头,虽然她是装晕,但这种兄弟姐妹之间的帮助是没必要拒绝的。
苏仁俩兄弟离开后苏佳歇了一会儿就让苏天扶着回家,扭头看苏天沉重的脸色,苏佳在心头叹了口气。
今天她晕倒是装的,为的就是能够不去上工,挣公分一年挣不到多少东西不说还累人,她再能接受这个时代也不想去上工,可是这件事不能告诉苏天。
原主做事勤快,上工从来都是挣的满公分,有些时候还要用空余时间挣些零散公分,如果她告诉苏天她不想去上工,那和原主也差距太大了,避免万一,苏佳没告诉他她这一打算。
知道苏天是担忧她身体,苏佳故意说道,“没事,姐姐虽然不能上工了,但是只要今晚上有收获,我们两姐弟不会饿肚子的。”
苏天低着头走,忽然看向苏佳,很认真的道,“姐,我一定会让你过好日子的。”
他面容较为稚嫩,眼眶还有点红,但话里的决心却一点不少,就像大秦的那个苏天,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却对她说“姐姐,等我回来,成为你的依靠。”
两个服饰不同的人影重合,眼泪突然就流了出来。
苏天不知所措,从小到大他都没怎么见过苏佳哭,茫然之下,他的眼泪也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你们干嘛呢?”
苏佳听到声音,泪眼朦胧的转头看去,来的人是王大义。
王大义皱眉看这哭成一团的姐弟,他在家里听到他妈说苏佳晕倒在地里了,他本来不想过来的,可是在家待着反正也没事做,想了想他就又出门了。
苏天是个大孩子,要脸面,被自己崇拜的大义哥看到他哭了不好意思抬头。
苏佳不过是一时的情难自禁,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没什么,大义哥去哪?”
王大义眼神在苏佳脸上一扫而过,眼睛鼻子都是红的,衬着那小脸越发白净,他淡淡道,“不去哪,没事出来走走。”
苏佳心中感叹了下有正式工作的人就是不一样,这样的年代居然还会想着散步。
“那大义哥,我们先回去了。”
“嗯。”
苏佳对王大义微笑了下,慢慢越过他,和苏天两个朝家走去。
王大义望了几眼女娃子的瘦削背影,皱眉,点了一根烟猛吸几下,吐出一口烟,烟圈里,那个女娃子的脸似乎更白了。
他脸色骤然一沉,将手上三毛五一包的好烟扔在地上踩熄后转身回家睡觉。
没事出来看什么看,晚上要上山睡不到觉,现在抓紧时间睡觉才是正事。
走回家中,躺回床上,王大义突然想到苏佳手中肯定有变白的药,她也肯定吃了,所以最近的她才变白了许多。
因为变白了许多,所以他才多看了几眼。
傍晚,太阳下山,长岩村家家户户都冒起了炊烟。
“苏仁和苏佳关系越来越好了,以后我们是不是要重新走起来了?”
苏家老宅里,饭桌上,王会状似询问的开了口。
长岩村不大不小,苏佳晕倒的事早都传遍了,苏仁背她去卫生所的事苏家其他人自然也知道了。
她的话说完,其他人手都停顿了下,有人悄悄的去观察杨秀梅的反应。
昨天苏佳给叶小琴送了鸡蛋杨秀梅都没有什么反应,那这次是不是也会不在意。
说起来,苏家的人几乎没有人知道杨秀梅为什么这么不喜欢她的大儿子,但她对大儿子一家的不亲近到没人情的地步却是个个都清楚。
苏仁抬头,不冷不热的道,“三婶这话就错了,我和大妹关系不是越来越好,是一直都很好。三婶这么问,难道在你心中,我们是和她断了关系不成?”
“哪里是我,分明是妈……”
剩下的话被她男人苏党吼回去了,“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
杨秀梅冷冷的看向这个三儿媳妇。
她是亏待了自己大儿子一家,但不代表有人可以拿到她面前来说,事实上,杨秀梅最不喜有人说她亏待了她大儿子,就像是掩耳盗铃,只要没人说这件事了,她似乎就可以忘记。
吼完自己婆娘,苏党看向苏仁,语气阴阳怪气的,“大侄子还真是虽说话,你三婶就这么随口说一句就能让你掰扯出这么多话来 。”
苏仁张嘴,坐他旁边的叶小琴撞了撞他手臂。
晚辈和长辈呛起来,说出去不好听。
苏仁虽然不是很在意这个,但到底没再说什么,冷哼了两声,在安静的堂屋里异常清晰。
苏党眼里一片阴鸷。
“行了,还吃不吃饭了?”,杨秀梅终于开了口。孙子和儿媳妇呛是一回事,和他三叔呛是另外一回事,小儿子,大孙子,杨秀梅两个都疼。
苏军:“苏仁,那是你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