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迪亚·罗杰斯,照片大概是六七年前照的,并且标注着已死亡,死亡时间是七年前。与她当时唯一的血亲,她的父亲艾德·罗杰斯一同死于阿拉斯加。
信息公布时,平时最冷静的两个特工的反应出乎了所有托尼的意料,如此严重的情绪外露,并且在短时间内甚至都没有得到控制。长久以来一直是一副精明干练模样的娜塔莉和克林特甚至等不及托尼将拿在手里资料分发给几个人,快步走到他身边直接拿过来。
“...莉莉还活着…”
在用完全不符合一个特工应有的阅读速度看完了纸上的内容,他们两个在重复上面那句话之余,好像才想起收敛自己的情绪,然后各自找了个角落安静的专心自我厌弃与自责。
为了庆祝莉迪亚九岁的生日,艾德在很早之前就开始策划这次的阿拉斯加之行,还买了一块做工精致但一看就是赝品的老怀表,在背后繁琐的花纹上刻上了“莉莉小兔子”。
这样的行径曾经成功的get到了克林特无数的嘲笑,比如“字真丑”“破坏了花纹的整体美感”之类的。
但他总是会一脸迷之微笑艾德一边摇着手指,一边说“这是我和我女儿的乐趣,你怎么可能懂呢?没有女儿的人真可怜…哦我忘了你还是条单身狗呢”怼的无话可说。
他还记得他们最后出发之前,艾德发来的那个视频上,那个戴着毛线帽子,笑的眼睛弯弯,蹦蹦跳跳的说着“晚安克林特叔叔,我会给你带礼物回来”的小女孩。
他将脸埋进自己的手掌之中,痛苦自责已经将他淹没,快要让他无法呼吸了。他不敢抬起头去看娜塔莎,他知道那个被莉莉用“虽然她不是我妈妈,但我想要成为和她一样厉害的人”写进了一篇应当是描写母亲的作文当中的女人,只会比自己更加自责和痛苦。
作为艾德·罗杰斯曾经的挚友,这两个人在当初艾德确认死亡之后曾经疯狂寻找他一同消失的女儿。整整一年,毫无所获。甚至到最后,弗瑞不得不亲自下令让他们两个必须接受其他的任务,关于艾德·罗杰斯的任务宣布立刻结束,并亲自将莉迪亚·罗杰斯的信息改为【已死亡】。
“我知道这很艰难,但我必须这样做。”弗瑞黑黝黝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他与往常一样平静又严肃的说道:“不要让情绪左右你的理智,特工,整整一年了,连你们两个都无法找到丝毫的线索,那么也许现在就是我们接受这个结果的时刻了。”
但是谁能想到那个应该死去的小姑娘不仅平安的长大了,还以这种方式和大家重新见面。
“我们两个…遇见的时候,她受伤了,所以最近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我会让贾维斯严密注意摄像网络,一旦发现她就会通知我们。”托尼看向始终沉默不语的史蒂夫:“队长,这件事情其实你才是最有发言权的人,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话吗?”
史蒂夫像是没有听见托尼的问话一样,他看着纸张上左侧印着的九岁时莉迪亚的照片,和被托尼记录下来的十六岁锉刀的照片。直到托尼翻着白眼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他才有些犹豫的开口:
“我好像…”
他有些不确定的说到:
“我好像在之前见过她。”
锉刀死死地捏着自己的手指。
她看了一眼缺了指甲盖,正在向外渗血的小指尖上泛红的嫩肉,心里不禁暗自庆幸幸好只是一个指甲,自己其实已经做好了整个手指甚至是整条手臂,或者高空坠落,被过大水压压爆之类的准备。
在被钢铁侠抓住的时刻,她当机立断,不再计较副作用带来的误差,将自己的能力引爆瞬间来到一个农场。她三处枪伤,再不处理恐怕会有麻烦,所幸大约是农场主不在家,反正她在进屋之后没有发现任何人。
也许这个农场主是个喜欢喝酒的家伙,她十分幸运的在厨房里找到了大半瓶烈酒,翻找后又找到了一些药粉和少量的纱布。变种能力的便利让她不需要做出将手探进伤口中掏出弹片的动作,但也要承受巨大的痛苦。
她几乎将口中折叠的湿毛巾咬穿,但她知道光是掏出弹片的疼痛还不是重头戏。
她将目光对上了放在洗手池边的酒瓶。
没有碘酒消毒的时候,烈酒就是第一选择了。
酒精与伤口相遇爆发出仿佛烧伤一般的灼烧疼痛,像是将伤口重新撕裂一般几乎让她眼前黑了几秒。意识的空白期结束之后她才缓缓捏住伤口,通过自己的变种能力将伤口挤压在一起代替了缝合的过程,撒上药,缠上纱布。纱布用完后,她从农场住家里找了间干净的衬衣撕开。
每到这种时候,她就会有些庆幸自己曾在险些殒命的冰库里因祸得福,高强度的电磁照射和极低温,似乎又催生了她的亚能力。像这样的伤,她虽然不能像金刚狼罗根那样马上就生龙活虎,但只需要最多不过三天,就可以完整如初,运气好甚至连伤疤都不会留下。
她在处理完毕后立刻清理现场,造成入室偷窃的假象后迅速离开。她并不确定自己现在这是在哪里,唯一确定的就是大约还在美国。她顺走一件宽大的深色男士外套和深色衬衫,尽管这样的打扮让她看起来就像是偷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家伙,但是现在根本没有其他选择,她也压根不在乎这些。
先搞清楚这是在哪里吧。
她这样打算着,顺着痕迹确定了农场主的经常出行方向,往前走去。
第9章
也许人在被失血过多和剧烈疼痛统治的时候就会暂时性的失去判断能力。比如现在,锉刀明明可以马上离开这座农场,但她却大脑抽风一般的智商下线,选择了步行离开,并在大约步行了半个小时之后,才一边翻着白眼一边尝试着拉动空间向前挪了挪。
她就这样如同老电影掉帧一般的移动到了可以看见镇上建筑的时候,才开始老老实实的步行过去。
刚刚提到锉刀智商下限,所以她也忘记了在农场主的房子里找找看看有没有能用的现金。在她智商回神的现在,她只能一边小口的吐血,一边照顾好自己不要有太大的动作来拉动伤口。
她走着,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安详小镇上的每一块招牌。目光扫到一块全木质的招牌右下角,一块仿佛不小心剐蹭掉漆的缺口吸引了她。她在门口站定,打量了一下酒馆的门面后便轻车熟路的推开门,动作娴熟的坐上了吧台前的高脚椅。
因为现在还是白天,酒馆中并没有多少客人,再锉刀进门后才出现了除了酒保之外的其他人。穿着酒保衣服的是一个正在擦杯子的中年人。他在锉刀推门而入的时候抬眼看了一眼,之后就没有向她致以任何的注意力。
放在角落的老唱片机上唱片一圈一圈的旋转着,悠扬的乐曲冲淡了沉默带来的压抑。
直到大叔的最后一个玻璃杯子也擦得晶莹透亮,他才将眼神缓缓移向了这个,除了手指在吧台上随着音乐的节奏不是轻轻敲击,发出叩叩声之外,一动不动如同雕塑一般的家伙。
这家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新晋的流浪汉一样,不仅衣服款式老旧不合身,连头发都如同一把杂草,脸色白的像鬼一样。由于始终半低着头也没有说话,这让老卢克甚至无法轻易判断他的性别。
他在权衡了片刻之后,放下了握在手中的毛巾,转手转手在放着一些毛票的抽屉前开始忙活。他将抽屉拉开一半,坐在吧台前的人只能看到抽屉前端的硬币和小面额钞票,而老卢克自己,则随时都能摸到探出头的黑色枪柄。
他一边假装着清点着自己的零钱,一边状似随意地开口:“喝点什么?”
酒馆当中唯一的客人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依旧随着乐曲的节奏悠闲地敲击着木质的吧台。
老卢克瞥了一眼,继续说道:“适合你这样孩子的饮料,什么牛奶果汁什么的,我这里可没有。”
她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反倒像是突然睡意袭来打起了盹一样,连脑袋都随着节奏摇头晃脑起来。
老卢克悄悄地将手伸进了抽屉,握在手中的冰冷质感让他倍感安心。他阴沉下脸,口气凶狠起来:“给我滚出去小鬼,这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过家家的地方!”
“你不会想和我动手。”伴随着一曲终了,那跳动的手指最后落在台面上,敲击的力道要略大于之前,发出沉闷的一声。这并不响亮的一声,配合上平淡却略带威胁的话语,仿佛扣击在了老卢克的心口上。她缓缓抬起眼,晶蓝色的眼像一颗漂亮的玻璃珠子,与这双眼相对,却让老卢克的冷汗无端的浸透了后背。
黏腻的汗将衬衫与背部粘连在一起,他下意识地做出吞咽的动作缓解自己的紧张僵硬,却松开了原本握着木仓的手。
面前的少年人不是仅靠这种武器就能喝退的。
他是一头危险的猛兽。
抬眼的时刻,被通过血液循环从眼中显现的凶光出卖。
随着眼眸低垂凶光遮掩,又恢复成了毛茸茸的无害模样,像是现在偃旗息鼓,却是在韬光养晦,等待下次血祭的妖怪。
这样的认知让老卢克退后一步,他将双手放在了柜台上,冷汗顺着额角流下。他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朋友,我们有什么事情好好说。”
“那最好。”新的曲目有悠悠扬扬的响起,她的手指有一次上下弹动情跳起来:“帮我放出消息去,‘锉刀缺钱’。”
她似乎偏离了轨道太远,这里小地方没什么赚大钱的工作,即便是“锉刀”的名头也没给她揽来什么活。她在这里猫着也不过是看上了这里摄像头是摆设的好处,顺便养养伤。可是老卢克心情并不如她一样美丽,店里来了这么一尊大佛,他觉得心里虚得慌。
“我说,你在这里也待了不短时间了,难道就没什么别的事情吗?”他一边擦杯子一边看着和一根吸管玩得起劲,重复单一动作宛如一个智障的锉刀。
“当然有,我和别人约了架,等我再稍微恢复一下就要走了——放心吧,不麻烦你,我自己想办法。”她叼着吸管:“最近城外闹哄哄的,出什么事了?”
虽然想呛对方你不会自己出去看之类的话,但他哽了哽喉咙,不大情愿地说:“最近平原上不知道从哪里掉下来一个锤子,谁也拿不动,听说连车子都拉不动。”
“锤子?”她顿了顿,紧接着呸的一下将吸管吐进垃圾桶里:“什么时候出现的啊?”
“不知道——这么好奇你不如自己去看看啊,我又没在现场看过!”
负面情绪的宣泄只需要一个缺口,当地一句话说出来之后,后面的紧跟着就会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哗啦啦倒出来。
他完全没了最初小心翼翼的样子,气哼哼的,擦了一半的被子扔在了吧台上:“你在我这里快两个礼拜了,白吃白喝不付钱,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走吧!随便到哪里去,总之我这里一点也不欢迎你!”
“你赶我走啊?”她翻着眼睛看过去。
“当然啦!白吃白喝的客人难道还希望别人来欢迎你啊!走走走!”他像轰鸡仔一样连推带搡的把她推出门,然后况的一声把门关上。
锉刀趴在玻璃窗上,看着不仅关上了门,之后好像还害怕自己破门而入又插上了闩,最后还过来关上窗户拉窗帘的老卢克,耸了耸肩:“哦好吧,看来我这是被讨厌了。”
既然被扫地出门,她也不打算在这里呆下去了。
她双手揣进兜里,缩着肩探着脖子,猥琐的像个瘪三一样晃晃悠悠的往那个锤子的方向走过去。
与此同时,托尼斯塔克最近有些暴躁,他想不到在这样的一个信息网络时代,竟然有人能在这纵横交错的摄像头下藏这么长时间!并且最后找到对方是因为她自己放出话来“自己缺钱”。
这让他感到有些挫败。
甚至连这次CIA去处理【拿不起来的锤子】都不打算插手了。
“所以,这次你不打算跟我们一起去?”娜塔莎靠在墙上:“还要在这里继续生气?”
“哦我现在不想看见任何熊孩子相关的消息,我需要好好地冷静冷静,顺便给系统升个级。”他双手撑在桌子上,背对着娜塔莎:“去吧去吧,带上活化石,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锉刀站得远远的,看着人群围着那个锤子无所不用其极,想尽办法想要让他挪动位置。他们用锁链缠住锤子然后连在车屁股上,那辆破车油门踩到底,发动机都突突的开始抱怨,锤子依旧纹丝不动。
她摸着下巴看着这眼熟的锤子,思来想去也觉得这东西不应该在这里出现啊。
“神奇吧。”有人来到她身边:“哥看着这幅光景也觉得真是神奇。”
“站远点。”她连眼球都懒得挪动,看也不看旁边的人:“我不和不靠谱的人说话。”
“哦我的甜心别这样啊,难得哥脱身和你到了一块地方,不然你以为那么多摄像头能这么集中的坏?你应该感谢我的!”一身红色紧身连体衣的人隔着头套抓了抓脑袋:“总之你是别想退钱了,好死侍只进不出!”
“......滚开,贱贱。”
“别这么冷血嘛以后赚钱的工作还是要记得我啊亲爱的~”
她闭上眼睛,表示不想看见对方大红色的面罩。
“嘿亲爱的,你知道吗当一个女性在你面前闭上眼睛就代表她在向你索吻了——所以你是被哥的魅力迷住了?”
声音贴的极近,她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正涌进她的耳道里。
她像被蛰了一口一样跳起来,大骂着一脚朝死侍踩过去。
“嘿嘿嘿别生气了明日之星,这样吧这次出血大放送,我有一个你绝对感兴趣的消息告诉你怎么样?”他一边左歪右扭的躲避着,一边高举着双手做出投降姿态:“听着甜心——这个与众不同的锤子已经在油管上超过十万的点击量了,如果你不想被正在赶来的科研人员逮个正着,那么哥会建议你——”
没有后续了。
汽车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肉眼可见的一连串小黑点正在不断放大。
锉刀当机立断,她直接撇下了还在喋喋不休的死侍,暴力拉开那辆油漆都快蹭没了的破车的车门,将驾驶位的人拖拽出来扔到一边自己坐进去。挥手斩断车背后的锁链,一脚油门踩下去!
随时快散架的老车在原地划了一圈,扬起的灰土呛得人睁不开眼睛。车主在原地追出几步发现没有卵用后转而一把拉住了这群政府工作人员,要求他们为自己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