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音看了她一眼,虽然没有回答,但是从他的眼神中龙秋水也看出来了。
他知道,**师也知道,至于这个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也就无所谓了。
“我想知道她是谁。”
顾长音摇着头,“你不用知道,她的存在不会影响到任何人,已经二十年了,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小乐,你可不可以……”
屋内,隔着门,苏冬亚站在那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昨天她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去观察那个有可能是自己母亲的人,她以为她能认出自己母亲的长相,可是二十年了,她当时毕竟太小,而且眼前的这个顾长乐跟以前相差太多,她不敢人。
她整晚没有跟她说上一句话,她害怕,怕自己的母亲遭受了这么多年的囚禁,连眼睛都看不见了,没有记忆的她,就算她说出自己是她的女儿,她露出的表情也一定是怀疑。
现在听到他们说她不是顾长乐,苏冬亚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免去想她会是谁。
“苏小姐。”
桂娘走出来,见她在门口站了半天,开口喊了她一声。
苏冬亚转过身,“桂娘,我有点饿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吃。”
闻言,桂娘点了下头,看了一眼没有关严的门,“有,苏小姐在这做一下,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苏冬亚走回屋里找个地方坐下,眼睛却始终不由自主的看向门口。
过了一会,桂娘端了些吃的出来,“现成的就只有这些,再过一会我就去准备午饭,苏小姐先少吃点垫垫肚子。”
“谢谢。”
桂娘转身要走,苏冬亚突然叫住她说:“桂娘,昨天那位夫人,我怎么一直都没见到她。”
“夫人身体不好,昨晚熬了一夜,这会儿已经睡了,苏小姐找夫人有什么事吗?”
苏冬亚咬着馒头,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就是昨晚发现她眼睛似乎不太好,我虽然不能保证一定医好她的眼睛,但多少我也可以帮她看看。”
“多谢苏小姐好意,夫人的眼睛已经盲了二十年了,就算现在跟她说有什么方法可以医治,我想她也不会愿意接受的,二十年,很多事都已经习惯了。”
习惯?
苏冬亚狐疑的看着桂娘。
有人会说自己习惯眼瞎,甚至想要瞎一辈子的吗?
这个桂娘,看着虽然像是一个下人,但是苏冬亚看得出来,她也是一个可以帮顾长乐拿主意的人。
她没有强求,点了点头,“那好吧,这段时间我怕是要在这打扰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
这个顾长乐真的很神秘,眼睛看不见却能一派从容,明明大家都在一个屋子里,而她却能做到避而不见、
她到底是怕见人,还是怕被人看到她?
桂娘走了之后,苏冬亚放下手里的馒头,走到门前,轻轻敲了几下门。
“请进。”
苏冬亚推门进去,看了一眼司徒葵和顾熙,“我有件事要跟你们说。”
看她脸色不佳,司徒葵弱弱的问:“是有关你母亲的事吗?”
苏冬亚点了下头,“她不是我母亲,也不是顾长乐。”
司徒葵似乎已经料到了,听到这话没有太大反应。
顾熙缩了缩眸子,问:“你确定?”
“我刚刚想出门,却发现龙秋水和顾长音在门前说话,我听到了,是你父亲亲口说的,这里的人不是顾长乐,而是别人。”
“是什么人?”
苏冬亚摇头,“不知道,他没说,只说她不用知道。”
明明不是顾长乐,却用着顾长乐的身份被藏在这二十年,到底顾家藏了什么秘密,为什么这么一个大活人他们能一藏就是这么久。
司徒葵看向顾熙,两人对视,眼中各有不明。
顾熙摸了摸她的头,“别管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
“顾熙,你还是不好奇吗?”
这种好奇,从司徒葵第一次见到这个假的顾长乐的时候就有,她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可是在看到她之后,莫名的就有一种力量吸引着她,似乎指引她去寻找真相。
现在她已经证明了这个顾长乐真的有问题,要让她就此不管,她真的做不到。
顾熙的好奇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以为他不会在乎顾家任何人的事,但现在的问题是,顾长乐,不是顾家的人。
跟司徒葵一样,他也好奇顾家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你想让我怎么做?”顾熙终究是输给她的好奇心。
司徒葵撇了撇嘴说:“不知道,我就是想知道她到底是谁,为什么当成顾长乐关在这。”
顾熙叹了口气,“要知道,这件事除非顾长音亲口说,否则我是不可能知道的。”
司徒葵摇头,“不,你错了,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人也会知道。”
“谁。”
苏冬亚猜到她说的这个人是谁,说:“桂娘。”
闻言,司徒葵看了她一眼,“没错,就是桂娘。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我以为她是顾长音的人,可是听你们说昨天我出事的时候是她出现,把我带到这来,我不相信这是她自己的主意,一个下人,不管在怎么样也不会明目张胆的违背主人的意思,除非,她真正的主人不是顾长音,而是另有其人。”
是谁说的一孕傻三年?
顾熙觉得她这一孕不但没傻,反而更精明了。
——
听说了顾家发生的事,贺澜才知道贺幽昨晚为什么是浑身血淋淋的回去。
原本他已经把所有的希望都继承在了顾晟和贺幽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身上,现在发生这样的事,他又变回了跟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了。
贺澜怒气冲冲的跑进贺幽的房间,开口就是一顿怒骂,根本不顾及她身体是否虚弱。
他计划好的一切就因为她的任性全都没了,顾晟死了就死了,但最起码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在,可是她却做出这种事,活生生的剜了自己的骨肉。
贺澜的暴怒声不绝于耳,贺幽躺在床上,悠然的半睁着眼,对他的骂声充耳不闻。
“够了,小幽已经这样了,你还想让她怎样?”贺幽的母亲病恹恹的,说出的话也没什么力度,根本震不住贺澜的叫骂声。
一高一低的声音始终没有撼动贺幽微扬的嘴角。
从她清醒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被贺家当成了一颗棋子,他们明明知道发生了什么,居然还让她嫁给顾晟,倘若他真的心疼她,当她是自己的女儿的话,他该做的是杀了顾晟解了她身上的情蛊,而不是让她就此嫁给她。
所有人都在利用她,顾家,贺家,她的存在就是一件被人利用来利用去的工具吗?
不,她不是,她从来都不是。
她不接受这无情的利用,她不甘心。
贺浩鸣打听了顾家的情况,回来就听贺澜吵吵嚷嚷的声音,他怒道:“闹够了没有,还嫌事情不够大,都给我闭嘴。”
顾瑶今天又来了,而且还是跟贺绥新一起来的,这么多年,除非过年过节她从来都没跟贺绥新一起来过,谁都看的出她是在有意躲避贺绥新,但是今天,她去是来看热闹的。
贺澜从贺幽的房间走出,看了一眼一脸平静的顾瑶,他第一次觉得他的这个外甥女不简单。
贺家所有人,包括贺绥新,此刻都有一种无以言表的心情,而她却仍是跟往常一样,平静的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舅舅,贺幽姐发生这样的事心里一定也很难过,您还是别打扰她休息了。”
亲眼看着这个计划好一切又被她亲手毁掉的舅舅,顾瑶心里在笑。
她很得意自己这次的成果,这么多年来,这是她除了接近冷染成功之外,最满意的一次。
看看他那张既恼又怒的脸,可真好看,那种恨道痛彻心扉的表情,让她越看心里越舒坦。
贺澜重重的哼了一声,谁都没搭理,转身走了。
“大哥到底为什么生气?”贺绥新有些看不懂了。
自从那次生日宴之后,贺绥新就觉得他怪怪的,他埋怨她,她懂,但是现在她却搞不懂他生气的理由。
若是因为孩子没了,他应该安慰贺幽,而不是指责她,即便孩子是她亲手杀死的,那也是因为顾晟死了让她解出了情蛊,换做任何人都不会接受这样的事,更何况是一向居高自傲的贺幽。
贺浩鸣叹了口气,“谁知道他发生疯!”
顾瑶看了一眼贺幽的房间,见贺浩鸣和贺绥新走向一旁,她说:“母亲,外公,我去看看贺幽姐。”
这个时候她还能想到去看她,算她有点良心。
来到贺幽房间,顾瑶关好门,上了锁。
听到门锁的声音,贺幽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
过去,她们的关系并不好,顾瑶一直以来都是贺绥新的耻辱,但是贺绥新却很疼贺幽。
贺幽耳濡目染,看不上她是正常的,而顾瑶却是心里恨极了她。
可是现在,看着她重伤在床,一无所有,顾瑶心里平衡了许多,尤其是昨晚她的那股狠劲,顾瑶很欣赏。
“你来干什么?”贺幽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语气中仍是鄙夷和嫌弃。
顾瑶站在床边看着她那张苍白的脸,装出一抹关切,“贺幽姐,你还好吧?”
“呵,你是瞎了吗?我好不好,难道你看不出来?”
顾瑶唯诺的低下头,“贺幽姐,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想要杀死自己的孩子的,你只是不能接受,对吗?”
“你知道个屁。”贺幽看都不看她,以前只会对她冷讽的眼睛,此刻变的毫无情感。
“你说的对,我的确不知道,我也不能对你感同身受,最初两家定下你和顾晟哥的婚事的时候,我也在好奇,为什么舅舅会同意让你嫁给一个玷污过你的人,他明明知道你不会接受这场婚姻,可他最后还是这么做了。”
贺幽呼吸逐渐凝重,连顾瑶都理解不了的事,她当然更理解不了。
看着她脸上出现的变化,顾瑶又说:“可是后来我知道了,前段时间,我来看外公,刚巧遇到顾晟哥来找舅舅,你也知道,我的耳朵比常人好使些,他们在书房说话,我去洗手间的时候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闻言,贺幽终于肯正眼看她,“他们说了什么?”
顾瑶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一眼,而后弯下腰,遮着嘴小声说:“舅舅说,看到你们有了孩子很开心,要扶持顾晟哥拿下顾家家主的位子。”
“哈哈哈哈哈。”贺幽那张阴沉的脸突然绽放出诡异的笑容,那仰天大笑,像是在嘲讽天地,更像是在嘲讽他们的异想天开。
“说到底我不过是他们篡权谋位的一颗棋子,他顾晟居然想利用我来争夺顾家家主的位子,真是可笑,他不过就是一废物,他有什么能耐?以为跟我夜夜笙歌让我怀上个野种就能一步登天,可是他忘了,他不过是个当众吃屎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