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养家记——堂堂海棠
时间:2018-05-12 12:54:45

  王老太没料到听到这么一个消息,再看看牛鲜花的穿着和吃相,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拿出手绢擦脸上的眼泪,“唉,我们家大儿子也是上个月去了,两年没回家了,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一直在部队上,还不如你男人,连个后也没留下一个。”
  牛鲜花没事人似的拿起最后一个包子,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王老太,“王同志,节哀。千万别再老首长面前再提这事了,他现在的情况,保持心态平衡最重要了。”
  王老太听了这个,急忙刹住了哗哗的水龙头,擦干了脸上的眼泪。“看看我这,净耽误事,不提了不提了。”
  牛鲜花继续打扫着饭盒里的剩余菜色,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么能吃,四个大肉包子,三盒满满的烩菜炒菜,现在都见底了。
  “够吃不,不够吃我再让小张去打点。”王老太看着牛鲜花的饭量也有点发怵。
  牛鲜花吃着包子含混不清的说,“够了够了,这大肉太香了,俺就是太长时间没见油星了,馋的。”
  王老太看着牛鲜花狼吞虎咽的样子,满眼的可怜,“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娃挺难的吧。”
  牛鲜花没说话,就点了点头。她带孩子还没几天呢,两个娃都很乖巧听话,难的不是带娃,难的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你这次上城里是来干什么的?”
  牛鲜花听见这句话愣住了,本能的觉得警惕,抬头看王老太,一身军装的老革命,王老太正看着她,看起来很和颜悦色的,但一进城就被当成逃窜犯的经历让她心有余悸。
  “俺……俺是上来买点东西的。”牛鲜花悄悄摸摸自己兜里的一毛钱。
  王老太不说话,只是微笑,那神态就是看穿一切的样子。牛鲜花知道王老太一家都是革命出身,这么红万一给自己定个调,自己就麻烦了!
  牛鲜花放下筷子站起来,“王同志,俺真的不是上来投机倒把的。”
  王老太笑笑,“鲜花,坐,坐,别害怕,这是药材,你是治病救人的,肯定不是投机倒把。”
  事情定了性,牛鲜花才惴惴不安的坐下了。
  “吃包子。”王老太和蔼可亲的。
  牛鲜花看了看王老太,拿起剩下的半个包子。
  “以后也别王同志王同志的叫了,就叫婶子就好了。”
  牛鲜花点点头从善如流,“婶子。”能攀上她这个婶子,牛鲜花当然开心。
  “要不是你带着人参进城,我老伴的命就救不回来了,我还要谢谢你呢。”王老太看起来也是很正派的。
  “是老首长命大!俺只是个被老天爷安排替老首长送东西的。”牛鲜花这马屁拍的自己都佩服自己。
  王老太看着牛鲜花笑笑,“孩子,可别这么说,这都是咱们的缘分!”
  吃完了饭,王大夫送来了药,跟王老太说了几句就走了,原来这王老太和王大夫都是一个村的.牛鲜花看看外面的天,折腾一天了,这又到了傍晚,牛鲜花的公社证明只有昨天一天,牛鲜花又进去看了看老首长的情况,出来跟王老太说,“婶子,今晚俺都在这看着,要是能平安度过今晚,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的凶险了!”牛鲜花一本正经的说着老首长的病情。王老太自然是牛鲜花说什么是什么的点着头答应着。
  老首长在睡觉,王老太看着牛鲜花的衣着,裤子破了一个大洞,衣服是补丁摞补丁,从里屋拿出一套衣服,“这是我年轻时候穿的,你要不嫌弃就换上吧。”
  牛鲜花急忙接过来,“不嫌弃不嫌弃。”哪有乞丐还嫌饭嗖的。
  衣服虽然是旧的,但是叠得整整齐齐的。
  牛鲜花摸着衣服看着王老太,“婶子,你们家有洗澡的地方吗?老首长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我想先洗个澡,再换这衣服。”
  王老太给她拿了洗澡的东西带她出门到大院里的洗澡堂,牛鲜花急急忙忙的就进去了,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洗个澡了,牛鲜花在洗澡堂里认认真真的搓洗了个干净,上次在自家里洗,还没有香皂,这次用王老太家的香皂和洗头膏好好的洗了个干净。出来穿上王老太的衣服,牛鲜花看着镜子里的人。
  这是牛鲜花来这个世界第一次照镜子,头发半长不短的,皮肤因为长时间的在乡村劳动而变得粗糙黝黑,长期的饥饿让她两颊微微凹陷,但是一双眼睛倒是炯炯有神的。牛鲜花目测这具身体,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怪不得刚刚王老太会问她有没有婆家。牛鲜花头发擦的半干,提着东西和她原来的衣服回了王老太的家。再回来的时候,客厅里满当当的,王老太正在收拾东西。
  王老太看到牛鲜花进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笑了笑,“这才像个女人的样子,刚刚穿的跟个要饭的似的。”
  牛鲜花把东西放在桌上,笑笑说,“这不是家里穷么。”
  王老太拍拍牛鲜花的手,拉着她到旁边,“这是我年轻时候的衣服,我也穿不成了,不嫌弃的话你都带回去穿吧。”
  牛鲜花看着那一叠衣服,有冬天的棉衣也有现在穿的,都是没打过补丁的好衣服,牛鲜花现在一贫如洗的当然不会嫌弃。“太好了,其实俺真的没啥衣服,这好衣服一点都不旧。”
  “娃的衣服我这是没有,三个儿子一个后都没给我留,这是今年我存的料子和棉花,棉花是一个大人衣服的量,估计够你俩娃用,你拿回去给两娃做身衣裳。”王老太给牛鲜花把所有的布料都包起来,包了一个大包裹。
  “太好了,俺正愁着冬天不知道咋过呢。”牛鲜花看着一大包东西,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松了口气,总算没白来。
  牛鲜花晚上又熬了一点参汤给老爷子灌下去,早晨起来的时候,他都神志清醒了,也勉强能吃点小米粥。牛鲜花又给他号了号脉,脉象已经趋于平稳,虽然还有点虚弱,但是已经没有生命安全之虞了。
  牛鲜花本想直接就走的,但是耐不住王老太担心老伴的安危,拼命的留她要求再住一天,牛鲜花没办法又在王老太家待了一天,本来出来的时候跟俩娃就说出来一天,现在都三天了,看着老首长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牛鲜花决定说什么第二天也得回去。嘱咐了王老太老首长的药该怎么熬,牛鲜花就要告别她们家了。
  王老太看牛鲜花留不住了,从里屋拿出个手绢,“这是一些全国粮票,还有五百块钱你拿上。”
  牛鲜花看着王老太,“婶子,你这太多了!”
  “不多,你要是有钱我就不给了,你也难,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千万拿上。”王老太直接把东西放到牛鲜花的衣兜里,小声跟她说,“回去别跟人瞎说,就说你上来走亲戚了。”
  牛鲜花看着王老太点点头,心头一暖,“谢谢婶子,俺这替俩娃谢谢你。”
  “啥时候带着俩娃上来让我见见。”
  牛鲜花点点头答应着。
  王老太叫来第一天的警卫员小张,“让你准备的东西都放车上了吗?”
  小张点点头。
  “我给你准备了一些吃的用的,都是部队上给我们分配的,东西还是比市面上的好,回去给孩子们尝个鲜。”
  牛鲜花千恩万谢的告别了王老太上了车,警卫员小张一路把牛鲜花拉回牛家村。
  作者有话要说:  人参根据小天使们的建议改为五百元,谢谢小天使的好建议。
 
 
    
第11章 
  牛家村坐落在一个山脚下,路途不好走,平时走个驴车都费劲,就更别提汽车了,小张开着汽车在曲里拐弯的路上颠簸着,直到快到村口了实在没办法开了才停下来。牛鲜花下车扛着包裹要自己走,但是王老太给她准备的东西,自己是无论如何一个人搬不走的,毕竟光那衣服就够牛鲜花受的,扛起衣服的大包,手里拎着两个袋子,旁边的警卫员小张手里抱一个箱子,两个人一起走路进村,满载而归的感觉真棒啊。
  牛家村是个封闭的小村庄,村里来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办了什么事,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全村就都知道了,连大喇叭都不用。
  “牛鲜花领了个男人回家了!”、
  “真的?这么快就又找下了?”
  “真的,骗你作甚,俺亲眼看见的。”
  “哎呀呀,怪不得她婆婆容不下她,早就看出她不安分。”
  牛鲜花满心欢喜的抱着东西回家,但她还不知道关于她的谣言已经漫天飞了。
  把东西都放好,牛鲜花送走了小张警卫员,迫不及待的去自己的娘家领两个孩子。
  进了院子,这时候正是中午,院子里没有人,牛鲜花走到门口,正好听见里面人的对话,“来,牛犊,吃了这块馍馍。”牛鲜花的娘在里面劝着牛犊吃饭。
  牛鲜花在外面安慰的笑笑,这姥姥当得还行么。牛鲜花正准备推门进去,却正听到一阵小小的哭声,牛鲜花停了手,趴在门上听着声音。
  “哭,哭,哭,就知道个哭,你个女娃吃么多干甚,你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平时得让着你哥知道不?”牛鲜花娘的声音。
  妞妞还是哭,牛鲜花听到这心里堵的要命。
  “你娘也不知道咋教的你们?来,牛犊,再把剩下这点糊糊喝了。”
  妞妞边哭边小声的说着,“姥,俺娘啥时候回来?”
  牛鲜花娘从鼻子哼了一个气,“你们那个娘,早不知道野哪去了,俺就不该答应她,平白无故的多了你们俩张嘴,你娘是肯定不要你们了,你还哭,能在姥家吃住就不错啦,要不是看在牛犊是个男娃的份上,你连姥家都没处住!”
  妞妞哭声更大了,“俺要娘,俺要娘。”
  “憋哭了!”牛鲜花在外面听到牛鲜花的娘大声的喊叫妞妞,还有打人的动静。
  牛鲜花急忙推开门,正看见牛鲜花的娘抓着妞妞打妞妞的屁股,牛犊正叼着一个窝窝头坐在旁边,牛鲜花气的要命!上去一把推开自己的老娘,牛鲜花娘看着闺女凶狠的眼神,愣住了!
  牛鲜花抱起来妞妞就朝外走。
  老娘被推到一边回过神来,气呼呼的冲着牛鲜花喊,“你这个白眼狼,一个赔钱的丫头片子,给你照看娃还照看出罪来了!连你老娘都推!”
  牛鲜花哪管那些,你是谁的娘还不知道呢,牛鲜花抱着妞妞,妞妞早就哭的稀里哗啦的抱着她的脖子不松手。牛犊看见娘走了,也急急忙忙的跑出去追上去!
  牛鲜花胸口有气,走的又急又快,牛犊两个小短腿追不上,一边跑一边叫。
  “娘,娘!等俺,等俺……”
  牛鲜花想着刚刚牛犊在旁边看着妹妹被欺负一动不动的心里不舒服,故意惩罚他似的步伐一点都不减,好像没听到他的叫似的走回家里。
  回到家,牛鲜花坐在床上,抱着妞妞擦着她哭花的小脸,
  “娘,你终于回来了,俺还以为你不要俺了。”妞妞睁着红红的眼睛看着牛鲜花。
  “你姥是不是这几天都不给你吃饭。”虽然就几天,牛鲜花看着妞妞的脸就明显瘦了。妞妞本来就头发枯黄领养不良,虽然跟牛犊同样的岁数,但是身材却矮小的多,牛鲜花之前还觉得是男女孩发育时间不一样,现在看来,这完全就是人为的!重男轻女就是祸根!
  “给俺吃,就是吃的少,俺姥说牛犊是男娃,得多吃,让俺啥东西都让给他吃。”妞妞说着姥姥这几天给她的教诲。
  正说着,这个被照顾的吃的多的牛犊跑回来了,气喘吁吁的看着牛鲜花和妞妞。“娘……你终于……回来了。”
  牛鲜花摸着闺女的小脸,唉,真是不应该把她俩留在她娘家,她娘一辈子一个儿子也没有,被骂做老绝户,其实她早就应该猜出这家人是多么的重男轻女。
  “妞妞饿了不?”牛鲜花也没理牛犊,盯着妞妞问。
  妞妞点点头。
  “来,娘给你做饭吃。”牛鲜花把妞妞放在地上,起身准备做饭。
  “娘,俺给你生火。”牛犊很奇怪娘为什么对他不理不睬的,更加积极的表现。牛鲜花看着这小子奔出去的身影,孩子是个好孩子,可千万别被教育坏了。
  牛鲜花洗锅的时候才发现,家里早就没有粮了,就剩下半袋红薯。牛鲜花再看看王老太给的东西,并没有粮食,到是有些罐头桃酥啥的稀罕货。
  牛鲜花煮了几个红薯,打开一罐罐头,罐头上面没有标签,绿色的铁皮盒,打开才发现是肉罐头,两个小家伙早就闻到香味了,牛鲜花把罐头放在笼屉上热一热,下面煮的是几个红薯。两个孩子早就忘了刚刚的事了,贫穷时代就有这一点好,没啥过不去的砍,一顿饱饭,啥都忘了。
  罐头的香味飘出来,连牛鲜花肚子都叫了。
  饭在煮着,牛鲜花一本正经的坐在凳子上,把两个孩子叫到前面。
  “牛犊,这两天在你姥家姥是不是对你挺好的,还让妞妞把自己的东西让给你吃。”牛鲜花看着牛犊,牛犊眼睛却一直瞟着灶台,无所谓的答应着,“嗯。”
  牛鲜花严肃起来,“你们两个听娘说话,要不然今天谁也别想吃饭。”
  俩孩子这才把注意力转到这边。
  “娘,其实也没啥,姥家没啥好吃的,就是粗粮馍馍。”牛犊跟牛鲜花说着。
  “那你饿不饿?”
  “饿。”
  “那你觉得妞妞饿不饿?”
  牛犊看了看旁边矮他一截的妞妞,点点头。
  “那你把妞妞的份都吃了,她连粗粮馍都没有,妞妞岂不是更饿了?你看看,你俩一样大,但妞妞比你矮多少。”
  “也不是俺抢来吃的,是以前俺姥俺奶都这这样说的,男孩子吃的多。”
  “你姥你奶说的都不对,牛犊你看,大家都长着一样的肚子一样的嘴,你能吃一个白面馒头,妞妞也能吃一个,娘也能吃一个,谁说男娃就吃的比女娃多。你是哥哥,平时娘不在的时候要照顾妹妹知道不,你力气大,妞妞力气小,你要想当个男子汉首先得学会照顾弱小。妞妞就比你小,还是你妹妹,以后你要照顾你妹妹知道吗?”
  牛犊点点头,“那以后俺姥再让俺吃俺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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